“不,他是我的人。”温北川笑道。
“……”
温阮抿了抿唇,很快就理清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三皇子他们作了这个局给大哥下套,大哥反手利用了这个局,将罪名扣在了三皇子身上了。
林大先前那番“有负大公子”的话,是顺着三皇子他们的安排在演,假意投诚三皇子背叛大哥,那些“是为了二公子的婚事”的话,也是故意露出来的破绽,让陛下心里生疑。
但最重要的是,是最后林大要与大哥的“鱼死网破”,大哥说出他曾经是冯家的人。
于是这场局,就变成了,冯家早年就安排了人手深埋在温家,等着类似今日这种情况的时候,启用这粒棋。
再加之大哥似是无意间说起的“林大在军中升职很快,已是牙将之职”,就更容易让陛下怀疑,这也是三皇子与淑贵嫔故意的。
在军中安插人手,并让他们的人手升迁得如此之快,手握兵力,便是犯了陛下的大忌。
温阮唯一不明白的地方在于……
她问大哥“那林大升迁得快,到底是冯家的手笔,还是大哥……”
“是我。”温北川并不瞒她,浅声笑说“甚至,林大根本就不是冯家的人,也从来没有打碎过冯家哪位小姐的花瓶,都是我捏造的。”
“大哥不怕他们去查证吗?”温阮心里一惊,大哥这手,有点黑啊!
“那么多年前的事了,他们如何查,再说,查了又能怎么样,陛下认定了就行。”
“那陛下为何会认定?他不是对我们家……”
“这个呀,我也奇怪。”
温北川笑了笑,今日三皇子不该如此失态,那是个稳重的皇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三皇子如此敏感。
但他的失态意味着皇帝对他有疑,而且三皇子知道皇帝对他有疑,所以今日御书房里但凡出一点点纰漏,三皇子就很难再自证清白。
毫无原因的,温阮就想到了阿九。
然后她摇摇头,阿九不过是一个下人,拳脚不错,心计也有些,但是手应该……伸不到朝堂上吧?
她想着这些,跟大哥在分岔路分开,说是要去渔樵馆找阿九问问课业上的事。
到了渔樵馆,阿九正在小睡,温阮轻手轻脚地过去,凑近了看他脸上的面具。
殷九野忽然睁眼,笑问“好看吗?”
“……面具不错。”温阮说。
“别的呢?”
“过得去。”
殷九野瞥了她一眼,翻了个身坐起来,“怎么样,宫里头没事吧?”
“没事,我大哥大获全胜,三皇子还被禁足了,但我不知道他是做错了什么事才被禁足的。”
殷九野给她递了杯茶,想了想,歪头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温阮忽然就想起了之前跟他一起去听白楼刺探军情,结果关在小柜子里被迫听活春i宫的事。
她眨了眨眼,觉得这个主意,不太好。
“咱们家姑娘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难道区区一个三皇子,你就怕了?”殷九野故意激她。
温阮“对啊,我怕了,怎么样?”
殷九野“……”
这激将法怎么不灵呢?
温阮抿笑“去就去嘛,你知道三皇子府在哪儿吗?”
“知道,走。”
“但话说在前头啊,要是再遇到上次那样的事,我们扭头就走。”
“什么样的事?”
“阿九,我发现你学坏了。”
“姑娘哪里话,我都是跟姑娘学的。”
“……”
“诶,姑娘,我一直有一件事不明白,你能我解个惑吗?”
“什么呀?”
“当初你来渔樵馆的时候,那个春i药,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事情,殷九野一直想不通啊!
温阮,她也没法儿解释啊。
于是她问“如果我说,我吃错药了,你信么?”
“……信,什么时候再吃错一次?”
“你想干嘛?”
“我的意思是,我好提前准备解药,姑娘想哪儿去了?”
“……”
好烦,温阮不跟他讲话了。
殷九野一路忍着笑,带着温阮到了三皇子府外。
成年的皇子都不会再住在宫中,在宫外有府邸,三皇子的这府邸还不小,挺阔气的。
照样是翻墙,殷九野抱着温阮又摸进了三皇子的书房。
两人缩在书柜后面,殷九野站在温阮身后,下巴靠在她在脑袋上。
温阮回头瞪了他一眼。
殷九野指指身后,身后一堵墙,你让我上哪儿去?
温阮皱了下鼻子,转头看三皇子,殷九野继续将下巴搁在她脑袋上。
刚刚被陛下下令禁足十日的三皇子,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阴沉沉的。
温阮也是第一次见得三皇子庐山真面目,是个生得挺周正的皇子,人模人样的。
他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写字静心,看其字迹,他这个心不太静。
然后走进来的人,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这人是太霄子。
“太霄真人可能解释一下,蓝绻掌柜到底是怎么回事?”三皇子还挺有威严地说道。
太霄子坐下,皱着眉头“蓝绻此事的确反常,但也并非没有原由,他与温家老二温西陵有生意来往,许是如此,才有此事。”
“我对蓝绻的确多有亲近之意,但那已是三月之前的事情,在看出他并无与我结交的念头后,我再未找过他,可他却在昨日向陛下进言,说是担心国库财权旁落他人之手!”
三皇子将笔重重地顿在宣纸上,砸出一大片污渍。
“他其心可诛!”三皇子低声恨道。
温阮听到这里,转头看殷九野,眼神交流队再次上线你知道这事儿吗?
殷九野耸肩摊手我哪儿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还就是我让蓝绻去跟皇帝说的这事儿。
那边的太霄子说“其实蓝绻这么做,也是在埋祸根,殿下何不因势利导,将蓝绻与温西陵之事说与陛下听?”
“我已被禁足,暂时什么也做不了。”三皇子靠在椅子里说道,“不如你去。”
“好。”太霄子点了下头。
三皇子又问,“盛月姬那边怎么样了?”
“不似以往,用处不大。”
“都是些废物!”
太霄子没说话,只是轻捻了一下拂尘。
“罢了,你先回去吧,其实此事到底会如何收局,还是要看晋亲王那边,若晋亲王认定了是温家,就好办了。”
太霄子点头称是,起身离开。
三皇子也静不下心来写字了,起身走到窗边,莫名地轻唤了一声“温阮。”
温阮听得抬了一下眼睫,他叫自己干嘛?很熟吗?以前有仇吗?
而且温阮明显感觉到,殷九野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从三皇子府出来后,温阮看着一言不发的殷九野,关切地问“阿九,你刚才……”
“嗯?”殷九野低头看她。
“你的小弟弟,刚才是想吐了吗?”
殷九野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温阮这含蓄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连眨了好几下眼睛,说道“温阮,你是一个女子!”
温阮淡定地看着他,“你不用这么紧张,热血方刚的男儿与女子近距离接触时,有一些生理反应,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对此表示极度的理解和宽容,不会笑话你的。”
“……”
殷九野按了一下额头,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要是呢,姑娘准备怎么办?”他干脆问道。
“听白楼,其实还是有几个姑娘生得很不错的。但这个钱不能报销啊,请人嫖是要倒霉一年的。”
“……你去死吧!”
殷九野要气死了,早知道不让蓝绻帮你大哥了,什么狗屁大舅子!
温阮忍着笑,背着小手从他身边走过,我让你笑话我“吃错了药”,哼!
殷九野气得脑瓜子疼,不想理温阮,可步子却不听话地放慢,跟着温阮永远不急不缓的步调。
温阮想不太懂,问道“大孝子为什么会跟三皇子勾搭上?”
“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你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小心眼嘛,大不了我请你嫖就是了。”
“温阮你信不信我头给你打烂!”
“不信。”
“……”殷九野仰天长叹“温阮你是什么精怪变的啊?”
“磨人精。”温阮突然想到了什么,闷笑了一声“磨人的小妖精哈哈哈哈对不起。”
殷九野“你是神经!”
温阮拼了老命地忍住笑,“好了好了,说回正事,三皇子好像跟盛月姬挺熟的诶?”
难不成,三皇子是颗隐形龙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我把权谋写得很直白,如果还有看不懂的地方就留言,我来解答。
第71章
殷九野气归气, 但翻了个白眼后,还是忍不住跟温阮说起了三皇子的事。
“三皇子的母族冯氏, 本只是冯家一个庶女,在家中一直不受重视, 后来入宫选秀, 被陛下看中了留在宫中, 没两年就生了个儿子,正是三皇子,冯氏母凭子贵,封为贵嫔。”
温阮听着点点头, “瞧着是个早年间流行的庶女翻身类型的大女主文。”
“什么?”
“啊, 没事,你继续。”
“太子离宫,二皇子早夭,三皇子是最有力的东宫争夺之选,皇帝也挺看重他的, 给了他不少事做, 让他能镀个金, 也能收些人心。”殷九野又说道。
“那盛月姬呢?”温阮还是在意这个。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但听太霄子的意思, 盛月姬跟三皇子应该是有什么往来的。”
“他是个皇子,而且是个想争太子之位的皇子,当洁身自好,与一个风尘女子纠缠过多, 他不怕陛下不满吗?”温阮奇怪地问。
“陛下不知道不就行了。”
“也对。”温阮想着一笑,“要不,我去跟陛下告状?”
“你有证据吗?”
“没有,要不我们一起找证据?”
“你为什么要针对三皇子?”
“这话说得,他都想弄死我们温家了,我还不能针对他呀?”
“不是为了太子?”
“都说了我跟太子不熟,宫里那么多小皇子呢,改天我进宫去看看,看有没有生得可爱又聪明的小皇子,先把关系搞好,说不定人家以后就是未来的圣君呢?”
殷九野“……”有点想杀人。
“你干嘛又是这副表情?我有说错吗?”温阮奇怪。
“你就不能支持一下太子啊!”
“他都回不来京中,我支持一团空气呀!”
“他怎么就回不来了!”
“他怎么就能回来了?你跟他很熟啊!”
殷九野“……”我跟他何止是熟!
殷九野被温阮气得脑瓜子嗡嗡响,甩了袖背着手,不跟她讲话了。
温阮觉得这人好奇怪,我说太子又没说你,你气个什么劲儿?你就这么支持皇位正统论的吗?
“对了,我以前跟三皇子认识吗?”温阮问。
“你跟他认不认识你问我?”殷九野真的是肺都要气炸了。
温阮“……”那我真的不知道我跟他认不认识嘛。
配角的故事是不会写得那么详细的,天晓得他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叫我的名字?
温阮撇了撇唇,挠了下二狗子的下巴书里有写我和三皇子的段落吗?
二狗子喵喵“没有,你就是一个炮灰女配,跟三皇子没拉扯上。”
温阮就更奇怪了。
……
这天又是一个方长今天来月事,不能来日的日子。
在这晚里发生了几件事。
马车将盛月姬又带去了那个无人知道的别院,她依旧唱了一支曲子,帷幕后面的贵人许久没有出声。
盛月姬心中惶惶。
过了不知多久,盛月姬的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帷布后面递出一只酒杯。
盛月姬接过饮下。
“盛姑娘下次唱曲再这么不用心,这酒就要换一换了。”
盛月姬吓得手一抖,杯子跌落在地,她连忙起身道“不敢,贵人言重了!”
“何事这般不安?”
“只是些小事,不敢叨扰贵人。”
“说说看。”
“贵人耳目聪敏,想来知道我与温府温姑娘的事,她步步紧逼,我只觉得要透不过气了。”
“哦?”
“她乃侯府贵女,我不过一介低贱歌伶,哪有资格与她相较,实不知她这般相逼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为着她大哥的缘故,温少卿已许久不曾来听白楼,如今还是这般,许是看我不顺眼吧。”盛月姬说着轻轻地拭了下泪,低低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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