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叙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妥协似的叹气:“如果以后有这一类的邀请,你还去吗?”
“去呀,为什么不去?”许愿笑得狡黠:“就算他们讨厌我,主持的机会也不会是他们的,还要被迫看我的节目,技能气死人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何乐而不为?”
她眯着眼睛,眼睫毛长而扑闪,跟只小狐狸似的洋洋得意,池叙下意识地想,如果坐在电脑和手机面前的人知道了这家伙的想法,该被气成什么样子?
“你心态还挺好。”最终,他只是无奈地揉了揉许愿的脑袋,没再纠结这件事。
“那可不。”小姑娘洋洋得意:“他们是他们,刚跟我有什么关系?在网上骂我几句又不能把我怎么样,说不定还会有导演看中我的话题度,请我去主持呢。”
不高兴肯定会有,难过也肯定会有,挫败更不可能没有,但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心怀怨怼,如果骂她的人所希望的就是她能因此难受或是失去什么,那么不让他们得逞才是她现在应该做的。
许愿的情绪向来都是来得快去的也快,想通了就不会再为这件事情纠结,反而会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会变得更加乐观。
“池叙你知道吗?他们越骂我,我就更想让他们在电视上、在网络上见到我。”她拽着池叙的衣角,弯着眼尾,眉眼里藏着比任何事物都要美好的璀璨星光:“我想要成为能让他们嫉妒的人,这样我也不算是白白挨骂了对不对?”
她的话仿佛有一种能力,让她无论说什么他都甘愿相信,就算是在欺骗他,即使会让他跌入万丈深渊也甘之如饴。
她把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用蛊惑的语气引诱他上当,掉进这个名为‘许愿’的漩涡里,令他再也无法从里头抽身。
接着告诉他,池叙,你以后只能是我的了。
然后他说,好,我以后都是你的了。
-
第二天,两人去了当地的一个教堂。
这间教堂已经建立了上百年,是殖民时期修葺的,不像其他专门修给游客看的景点,这间教堂来的多是当地居民;当然,虽然比不上景点,但也有不少游客慕名前来。
许愿是在路过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明黄色的墙已然泛白,门口的铁质牌子上用两种不同的语言写了这间教堂的名字;往里走则是一片更大的瓦墙,上面的关于这座教堂的介绍依然是用两种不同的语言写下的:当时的殖民国语言和繁体中文。
教堂里头特别安静,每一片窗户和每一块瓷砖上面都刻了神秘的教会壁画;书柜上的书都是外文版本的经文,在进入主教堂的入口处有金色的水盆净手,旁边有中文的报纸可以自行取用阅览;再往里则是一排排的座位,正对着红色织布铺满的桌子上点满了蜡烛。
许愿找了一排空的长椅落座,池叙想要坐在她身边时却被她赶到了前面去。
她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心能沉静至此。
“你信耶稣吗。”
她往前靠,浅淡的呼吸轻飘飘地喷洒在他耳畔。
“我不相信任何神话传说。”
他依旧目视前方,只学着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地反问她。
“那你呢,你信耶稣吗?”
她信耶稣吗?
她曾经以为,自己不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只活在传说里的神或是人。
就像她曾经以为,她未来的男朋友一定会是一个温柔善良的男人,从来不会发脾气,会包容她的所有任性和时不时的小脾气。
直到她发现,就算这个男人浑身都是戾气,他也可以为了自己收起所有锋芒,包容她的所有缺点,努力成为她喜欢的一切模样。
“无论我们信不信,都进来了。”
她望着主位上的那位为世人所景仰的神明。
“我现在很想做一件不知道算不算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的声音轻如呢喃。
“想在这个神圣的地方。”
“亲吻你。”
作者有话说: 实在是不好意思,妹妹连续三天高烧到40度,要帮她物理降温还要去医院做雾化之类的,而且心里也很焦虑,又鸽了几天,真的真的不好意思。
养肥没关系的,只要你们想起来了记得回来看我就行呜呜
第45章 许四十五个愿
空气里刹那之间, 比空无一人还要安静的教堂, 连人与人之间的呼吸都紧张起来的氛围。
池叙转过头, 看见无比熟悉的小姑娘的脸庞, 在教堂的暗光下透着温暖而令人想要亲近的光泽。
他突然也想试一试,她口中不知道算不算是大逆不道的事。
“这里允许接吻吗?”
他情不自禁地问出来,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能让人误以为是幻听。
许愿由始至终都扬着脸,望着最前方那位神圣之人,听见他的话时微怔,而后垂下眼眸, 清浅地笑。
“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有真的想去做的意思。”
她眼眸清亮,目光如蝴蝶一般灵动,眼帘扑闪之间,她收回笑容,食指抵住他的额头轻点了下,语气不能再正经:“这里不是可以玩闹的地方,你收敛一点。”
池叙轻啐一声。
也不知道不正经的人到底是谁。
-
离开教堂的时候, 许愿顺手将那份报纸放回了报刊栏。
“我以为你会带走?”池叙抱着双臂, 懒洋洋地询问她。
许愿摇摇头:“不带走了,刚刚把感兴趣的内容都看完了。”
两人沿着小道走了一段, 池叙忽地问她:“你很喜欢去教堂这样的地方吗?”
许愿想了想,认真道:“原本是没什么兴趣,今天突然想要进去的。不过就今天我对教堂的感觉来看, 应该是喜欢的。”
他接着她的话打趣道:“那你以后是不是就要信耶稣了?”
“不知道。”她很诚实地说:“现在的我还是坚持无神论的,但是坐在教堂椅子上的时候,我又觉得相信他是我应该做的事。”
“或许以后是会相信的。”她顿了顿,补充道:“第一次见面就给对方表达出信任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池叙不置可否。
“我记得这边附近还有一个景点,我们过去逛逛吧。”
吃完午饭后,许愿不由分说,对着导航将池叙往她口中的景点走。
这座热情的城市许愿来过很多次了,但这个城市最负盛名的一个景点许愿却从没去过。
那是一座牌坊,依然是殖民时期留下的产物,周边还有钟表博物馆和近代留下来的炮台。
作为全世界来这座城市的旅客必打卡、且没有与这个景点的合照就不能算是来这里旅游过的牌坊的著名景点,尽管现在是午饭时间,通往牌坊的阶梯上仍然站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许愿的一腔热火在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的那一瞬间荡然无存,象征性地拉着池叙爬上了牌坊摸了一把石墙,就转头去了隔壁的钟表博物馆——
真不怪她冷淡,不说这个‘世界景点’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牌坊,就算是她想要象征性地跟它拍个合照,还要特地用红线条把自己圈出来才能让朋友圈的人知道原来她在这里。
“我下次真不想去这种全是旅客的景点了。”
钟表博物馆里,她侧过头在池叙耳边悄声抱怨:“大老远跑来这里看人头有意思吗?无聊死了好不好!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只要是景点都差不多。”他耸了耸肩:“去哪里都一样。”
“可是我就是很喜欢旅游。”许愿不太高兴地戳了戳他胸膛:“你不觉得一直待在同样几个城市里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池叙:“不觉得。”
“我以后肯定是要存钱周游世界的每一个旮旯角的。”她板起脸:“你是不是不打算陪我?”
“我哪敢不陪你?”他被许愿磨得忍不住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蛋:“我怕你到时候一个不顺心把我甩了,我就要孤独终老了。”
“你去找别的女孩。”许愿面色终于缓和了些,但依然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又不是非要我一个。”
闻言,池叙面儿上终于有了些波澜。
他家女朋友还真是,连送命题都不怎么会出,主动把毛伸到他面前给他顺。
“找不了别的女孩了。”池叙手指在她后颈捏了捏,被她细皮嫩肉的手感舒服地眯起眼:“这辈子只看得见你一个人了。”
他指尖还夹杂着门外寒风的温度,冰地许愿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没能躲过这撩人的攻势。
但海盗是被他给哄好了,脸上还浮着丝可疑的红晕,从喉腔里轻哼了一声出来。
“勉强算你过关了。”
吃晚饭的地方是池叙找的,一家当地的茶餐厅。
许愿点了他们店的招牌,双蛋酱油叉烧饭,半熟的温泉蛋煎地双面金黄,粒粒饱满的大白米饭上浇了酱油,肥瘦相间的蜜汁叉烧和鲍汁菜心一块块罗列在饭前,诱人至极。
她走了一下午的路,参观炮台时还爬了会儿山,这时候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顾不得等池叙点的菜上了后一起让相机先吃,直接就用汤勺搅碎了两颗蛋黄。
金黄色的蛋液沿着被戳破的膜里流出来,和饭菜搅拌在一起,鲜香可口。
“怪不得说是米其林上了星的茶餐厅,这也太好吃了吧!”把盘子里的饭菜全部消灭光,许愿特别不矜持地打了个饱嗝:“我要为错怪了它道歉,我现在已经想不出最好的词汇来形容它了。”
池叙嗤笑了声:“你刚开始还嫌弃人家不就是个快餐店,还说‘就一份叉烧饭能好吃到哪里去,还是临江沿南那些快餐店里的叉烧就不叫叉烧了’?”
许愿:“……”
许愿不知道这人到底哪来的勇气,明明他们才交往了几个月,就能让他丝毫求生欲都没有佩戴就敢出来跟女朋友旅游了。
许愿:“池叙,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许愿?”他倒是挺配合的:“我女朋友?”
“既然你还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她特别特别不爽地提醒他:“那你说话是不是应该注意点?”
“嗯?”
池叙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许愿:“你这样子说话会被女朋友退货的你知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池叙:“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小姑娘满意点头,还算识时务。
结果还没高兴完,就听这人慢慢悠悠地说。
“但我下次还敢。”
许愿:“……”
她要是再搭理他,她就是狗。
就!是!!!狗!!!!!!!!!!
-
池叙本来只是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自家女朋友真记恨上了,当真是没再跟他说过话。
全程都板着脸,问她什么都不说话,实在没办法、必须回答的时候就用‘嗯’来代替。
这让他又想起高二那时候,这人也是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神经,跟她说什么都只会一句‘嗯嗯’。
感觉高二的许愿跟大一的许愿相比,完全没有变化,时间仿佛只会对其他人产生作用,对她却特别宽容,宛若静止了一般,既没有让她容貌变老,也没有让她的性格变得更加成熟。
分明今天她都满18岁了,看上去还跟个十五六岁的小孩似的,爱玩爱闹,活泼好动,小脾气也不少。
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地喜欢跟她开玩笑,喜欢看她跟自己急的样子,喜欢看她在自己斗嘴时吃瘪的样子,喜欢看她赢了时格外得意的样子。
无论是什么样子,只要是她,他都喜欢得要命。
“真生气了?”
池叙跟在她后面,看她木着脸一声不吭穿过人海,伸手扯出她外套的后领。
“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这样了。”
他声音无奈得很,本以为这样她该理他一下了,没想到这人居然当真是头也不回,径自往前走。
许愿越往前,池叙越发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人气着气着脑袋还低下去了?肩头好像也在颤动,就像是……
来不及多想,池叙就着这个姿势,直接一手将人用力往后一拽,拖得许愿一个踉跄,摔进他怀里。
“怎么哭了?”
见她还用手捂着脸,他当下便有些急了,在她耳边轻声地哄。
“是我做错了,你别哭了行不行,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怀里的人还是没理他,反而肩膀耸动地更厉害了。
池叙终于察觉出是哪里不对劲了。
不顾许愿的阻拦,他将人捂着脸的手往下一拉,顿时气笑了:难怪要用手捂着脸,这人压根就没哭,还在暗地里笑话他呢。
“你现在是不是胆子肥了?”毕竟是自己家的小祖宗,又不能拿人怎么样,池叙气得狠狠揉了几把她的头发:“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拿你怎么样?”
“不然你还真打算把我怎么样?”许愿完全不怕他,看见杆子就顺着爬:“你敢么你?”
他蓦地敛了神色,磨了磨牙:“行,那你倒是看看我敢还是不敢。”
之后两人没再提这件事,许愿拉着他去了离牌坊比较远商场逛了逛,说是要感受一下商场里面的圣诞气息。
她去的这家商场算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商场之一,跟赌场在同一栋楼,内里装修得金碧辉煌,尤其是商场的中间修了一条河道,河道中间一直到十多层都是空的,最顶上修了仿真的天空,有外国船夫吟着意大利当地的民谣,带游客在河道上游船赏景。
“要坐船吗?”陪着许愿倚在栏杆上听船夫唱歌时,池叙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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