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啊,”展大伯母在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也是听说,毕竟是出了五服的亲戚,我们又是晚辈,知道的不甚清楚,好像是四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五叔爷拜入叶家学习医术,后来就跟叶家的二女儿订了亲,结果婚前新娘失踪了,一直没能找回来,他就没再娶过,说起来五叔爷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痴情人呢,叶家的二小姐也可惜了,听说她那一手医术比五叔爷还厉害。”
“我回中福市就去帮五叔爷问问清舒,万一是呢。”
展明峰一脸纠结地看着他:“万一是的话,你们还能在一起?”
展明煦没担心过这个:“你没听大伯母说,都出了五服了,古代表哥表妹还能亲上加亲呢,清舒又不姓展,我们也不是亲兄妹,怕什么。”
展明峰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也是。”他又看向自己母亲,欲言又止,想把自己跟唐安琪的事情告诉母亲,又担心母亲气得吃不下饭,算了,等吃过饭再跟母亲说说吧。
在燕市待了几天,展明煦每天不是锄地种草,就是砍木头竹子搭建羊圈。
母羊是早在他来的第二天就买回来的,没有羊圈就暂时拴在后院,好在这几天没下雨。
苜蓿草的种子在展明煦回来的当晚,立刻让人给自己在后院划出一块地,那天晚上就种下了。
每天早晚浇一次水,地里有一根长的跟苜蓿草不一样的杂草都得马上拔掉,就希望这些苜蓿草早点长出来,这样他回燕市也能放心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侍弄什么金贵的庄稼。
展宣之把奶茶给展轩瑾分了一半,他自己剩下的那一半留着放在冰箱里慢慢喝,每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倒一杯,非要自己亲自热一热,谁也不让碰。
而展明峰的事情,他原本想那天吃了晚饭就跟父母说说,结果第二天,唐安琪就找来了展家老宅。
她站在展家老宅外面哭哭啼啼的,恰好让展大伯母遇到。
展大伯母一问,唐安琪便遮遮掩掩、避重就轻地说:“明峰生我的气,自己跑回燕市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中福市,我、我就自己找来了,您别生我的气,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我就来看看,不会死皮赖脸地纠缠,我、我现在就走。”
展大伯母一听,还以为自己儿子干了始乱终弃的事,这个儿媳,她确实看不上眼,觉得配不上自己儿子。
但是娶都娶了,儿子自己喜欢,她这当妈的还能怎么样?
可是这小子怎么能跟那些在乡下娶了乡下姑娘,回城后又抛妻弃子的知青一样呢?
展大伯母怒不可遏地冲进家里,一脚踹开展明峰的房门,脱下高跟鞋就要往他身上招呼:“好你个展明峰!你还是不是我儿子?老娘当初怎么教你的!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以前跟你说不要娶、不要娶,现在娶了知道后悔了?人家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说不要就不要,说扔就扔。”
展明峰一听就知道坏菜了,边躲边喊:“不是,妈,你听谁说的?你冷静点,我不是那种人!”
“你还说你不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在大门口哭哭啼啼的,老娘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展明煦听到声音,过来看了一眼,见到大伯母揍儿子那彪悍的英姿,愣是没敢上前。
等大伯母揍累了,他才上前拦了一下:“大伯母,您消消气。”
“明煦,你也在中福市,你跟大伯母说说,你堂哥是不是真干坏事儿了?”
“没有。”
“没有?那门口那个怎么回事?”展大伯母看过唐安琪的照片,还是展明峰拿给她看的呢。
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那就是照片上的人。
“我觉得您不能听其中一方的一面之词,得听听堂哥的解释。”展明煦看展明峰狼狈的样子,忍着笑提议:“要不今天你们就把这件事解决了?”
展明煦觉得,堂哥早就该告诉大伯母这件事,他自己顾念着跟妻子的情分,大伯母可不会,当母亲的更会为儿子着想。
而且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长辈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就是比他们这些晚辈强。
有可能在他们看来为难不已的事情,放到长辈手里就能处理得干脆利落,要不然怎么总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展大伯母从展明煦的话里,听出来这件事情恐怕有些隐情,看自己儿子被揍的狼狈样,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心疼了。
她着急上火也是担心自己儿子走错路、做错事,一个男人要是处理不好家宅那点事,在外面拼事业的时候,说不准就要被这点事儿束缚住手脚:“明煦说的对,你跟我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怎么之前看你火急火燎地跑去中福市,没几天又跑回燕市,肯定有哪儿不对劲呢。”
展明峰无奈,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拉过凳子让母亲坐下:“我慢慢跟您说。”
“那外面那个……”她刚才气得没顾得上理唐安琪,这会儿唐安琪还在门外站着呢,她没发话让唐安琪跟进来,保镖不会让她进来的。
“不用理她,您先听我说完。”
“行,你说。”反正那个又不是自己亲女儿,她也不是多喜欢唐安琪,让唐安琪多站一会儿她才不心疼。
展明峰把自己去中福市之后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没有添油加醋地跟母亲说了一遍,然后又把自己在展明煦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她:“……明煦打电话告诉我这些,我才急忙赶去中福市,我那时候还以为她做的没那么过分,但是去了才知道,她的人没出轨,但是她的心太飘了。”
展明峰说完之后原以为母亲会暴跳如雷,但是他母亲奇异地没有生气,而是慢慢平静下来了,她冷静地问:“你说说,现在想怎么办吧?”
“我想跟她离婚。”
展大伯母沉默半晌,说道:“看情况唐安琪是不想离的,我也是女人,她心里想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你这边先自己冷静几天,她那里我帮你拖着,离婚的事情急不得,谁更着急谁就要落了下风,还有你的工作,真要去粤东?”
展明峰点头。
“行,那我这几天就让你爸把这事儿落实下来,看看那个唐安琪什么反应,身上疼的地方自己去拿药酒揉一揉,你个讨债鬼,好端端的一个青年才俊,家世不缺、样貌不缺、前途不缺,年纪轻轻偏偏给自己弄成一个二婚的!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说到这个,展大伯母又开始上火了:“我出去会一会那个唐安琪,小丫头片子,说话半真半假还挺会糊弄人!”
展大伯母穿上高跟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斗志昂扬地出去了。
展明峰和展明煦留在放在里面面相觑,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展明煦站起来:“我去给你拿药酒?”
“麻烦你了,待会儿得帮我擦一下,后背我自己够不着……”那高跟鞋可真厉害,敲起人来哐哐的。
展明煦去楼下拿药酒的时候,恰好遇到大伯母和唐安琪从外面走进来,大伯母脸色虽然不太好,但是居然没有怒怼唐安琪。
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发现这不是幻觉,拿了药酒赶紧上楼。
楼下,展大伯母让佣人给她们倒茶,然后跟唐安琪聊了几句,话题慢慢转到展明峰的工作上去。
唐安琪发现,提到展明峰工作的时候,婆婆脸上的表情显然变得稍微愉悦了一些。
她正向松一口气,却听到婆婆说:“我以前对你跟明峰的婚事确实不太满意,但是他说你是个好的,现在看来,他没说错,等你们去了粤东,就得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了,在小县城生活肯定比不上燕市,穷乡僻壤的,明峰去那里工作还不知要吃多少苦,不过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跟着去,我能放心不少。”
唐安琪听到这儿,脸上的笑慢慢僵住了,她强撑着问:“明峰不留在燕市工作?”
“我跟他爸爸商量好了,想让他多出去历练历练,一直待在燕市有什么出息?要是他有本事,出去之后自然可以慢慢升上来,要是没本事,就在那里待着吧,反正又不是让他去干苦力,他的工作比很多人都要好了。”
唐安琪的笑容越来越勉强,说到后面,展大伯母已经安排起他们去了粤东该准备什么东西,以及生孩子的事情了。
唐安琪最后只能搪塞过去,说自己的行李还在招待所,要回去拿行李,实际上她在婆婆口中确认展明峰真的要去粤东,而不是跟自己说气话的时候,唐安琪的脑子就乱得很,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冷静。
叶清舒这边,不再总是被唐安琪幽怨地盯着,她感觉周遭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她依旧在中福市按部就班地上着学,偶尔去展明煦的牛场看看,只是小暄小雯不在,回家后感觉家里太安静了些。
展明煦离开之前,跟牛场的负责人说过,让他们有事就找她。
这天她刚放学,牛场那边的负责人就找到了叶清舒家。
叶清舒回到家就看到他在自己家门口站着。
她停下自行车,看彭经理脸上的神色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但还是问道:“彭经理,你怎么来了?牛场那边有事?”
彭经理这回是为了苜蓿种子来的,叶清舒那几头特殊喂养的奶牛一直是彭经理这边做后续跟进。
第一批种下去的苜蓿草不多,但是已经长成了一些,吃这些草的奶牛也开始产奶,他们就发现这些奶牛的产奶量比普通奶牛增加了百分之二十。
这百分之二十看起来不算很多,但是如果整个牛场的牛都增加百分之二十,那数量可就不小了。
彭经理跟着叶清舒走进她家厅堂坐下,然后就说起了这件事情:“老板去燕市之前也带回过一批苜蓿草的种子,不过那些种子种下去的时间比较晚,目前还没长成,但是第一批苜蓿草长势旺盛,那几头牛吃不完,我就想着,能不能……”
“哦,你要说这件事啊,只要能保证我那几头牛够吃,剩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叶清舒本来就打算让牛场其他的牛也跟着吃,现在能提前再好不过。
等牛场的牛奶产量一起升上去,没准展明煦就能提前建立奶粉厂了,到时候,他要是在燕市养不了奶牛和母羊,可以给燕市寄奶粉过去。
如果不出意外,叶清舒也是要考燕市的大学,自己开连锁店的时候,在没有展明煦牛场的城市也可以用奶粉做奶茶。
在叶清舒这里得到准话,彭经理就放心了,离开之前,叶清舒又给他拿了一些苜蓿草的种子,让他带回去种。
叶清舒的异能水经过不断的用完再增加,现在水量比以前多了一些,却不是一直取之不尽,而且这里没有丧尸、没有晶核,用完异能之后,要等到异能慢慢恢复才能继续使用。
所以苜蓿草种子只能分批给牛场那边。
展明煦说只去几天,结果在燕市一待就待了将近半个月,看到种下去的苜蓿草长出一些,才放心准备离开。
在家里左等右等一直等不知道展明煦去找,展知诚听说展明煦就要回中福市,他终于坐不住了。
早在展明煦来燕市的第二天,展知诚就知道了,他以为展明煦收到了自己的信便迫不及待地来找自己这个父亲。
谁知道展明煦一来半个月,居然没来找过他,叶清舒在电话里也没跟展明煦展知诚给中福市寄信的事。
展知诚等不到人去找自己,只好自己跑到展家老宅来找展明煦。
见面的那天,父子相对无言,展明煦知道他在燕市,也知道爷爷不让他住在老宅。
在展知诚跟那个女人私奔的时候,展明煦就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父亲了。
展明煦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觉得他真的很可笑,现在才找来,有意思吗?难道展知诚还想跟他上演一副父慈子孝的戏码?
展知诚不敢直视展明煦锐利的目光,只好转而看向小一些的两个孩子。
小暄和小雯对上他的目光,直接撇开视线,找堂姐玩儿去了,别以为他们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小孩才是最不好糊弄的。
“明煦,你来燕市怎么不来找我?”展知诚干巴巴地开口。
展明煦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找你?当初你瞒住爷爷回燕市的消息,偷偷跟那个女人跑掉,不就是希望能避开我吗?”
“展明煦,我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展明煦冷声道:“我没有父亲。”
“你这是想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你这个不孝子!”
展明煦不屑道:“想?在你离开家的时候不是早断绝关系了?还用得着想?”
“你这个天生反骨的逆子!”展知诚在家里一向端着父亲的威严,他受不了展明煦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
愤怒使他忘了现在的展明煦已经不是小时候打不过他的小孩子,他扬起手便要抽向展明煦的脸,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再逼他把钱拿出来。
然而他的手刚高高扬起,自己脸上就被人甩了一巴掌:“你才是个天生反骨的逆子!”
展知诚捂着脸愤怒地看向打自己的人,却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身上的气势全部消散了:“爸……”
“你滚!我不是你爸,再让我知道你找明煦麻烦,老子打断你的腿,扔出燕市去!”展宣之气得指着展知诚的手都在抖:“明煦,你跟我进去。”转头又吩咐警卫员:“别让他靠近大门半步。”
展知诚钱没要到,灰溜溜地走了。
展明煦扶着祖父走进去,用手在他后背轻抚着给他顺气:“爷爷您别为他生气,您身体不好,当心气坏了身子。”
“唉,这个混账,明煦啊,真是委屈你们了。”展宣之顺着孙子的手慢慢往屋里走:“早知道他们夫妻俩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我就该早点把你们接到燕市来。”
“您不用自责,我在中福市过得挺好,没吃什么苦。”如果说刚开始展明煦还觉得伤心委屈,现在他只会庆幸能早早脱离这对夫妻。
没有父母的关爱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清舒以前说的那样,这天底下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疼爱自己的孩子。
他只是许多不被爱的人之中的一个罢了,他看开得早,总比不被爱而不自知的人幸运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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