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哭了一个中午,眼睛红得吓人。
胡乔吓了一跳,双手捧着阮甜甜的小脸,心疼得不行。
“哎哟,我的宝,你这是怎么了?”
阮甜甜吸了吸鼻子,一头扎进了胡乔的怀里。
“呜呜呜呜…”
又开始哭了。
“她有病。”贺良玉揪了揪阮甜甜的小辫子,“没救了。”
女孩子发在他的之间搓来搓去,微微泛黄,又软又滑。
“哭个屁。”贺良玉小声道,“我还没哭呢。”
他把陆执有一堆问题的家庭背景全部交代了个遍,却换来了阮甜甜的一句“他怎么样我都喜欢”。
小姑娘为爱瞎了眼,怕能有什么办法。
回到座位前,贺良玉又撇了一眼教室后座的陆执。
陆执的目光依旧停在窗外,那棵法国梧桐的叶子快要落光了。
他到底哪里好?贺良玉想。
-
下午第二节课后,阮甜甜肚子咕咕直响。
胡乔知道她饿,于是拉着阮甜甜去小卖部买零食。
但是阮甜甜不想动,侧着脸趴在桌子上宛如一条死狗。
从天而降一瓶温热的豆奶放在她的鼻尖旁。
阮甜甜抬头,看见陆执站在她的桌边,还顺便放下了一块面包。
阮甜甜还肿着的眼睛眨巴眨巴,又蓄起泪来。
“别哭。”
陆执抬手,大掌轻轻附在了阮甜甜的头上。
拇指微动,小姑娘额前薄薄刘海随着他的指尖动了动。
阮甜甜看着陆执眸中的自己,仿佛可以听到他的下一句。
我爱你。
-
下午放学,阮甜甜溜到教室后门,把陆执截了个正着。
她手里握着那张肯德基的兑换券,举至陆执胸口。语气强硬,不容拒绝:“今天去吃。”
曹信看了眼陆执:“我和江哥说一声?”
陆执点了点头:“你先去吧。”
放学的人流异常凶猛,阮甜甜和陆执并肩走在学校的大道上。
两人非常默契的保持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直到出了校门,陆执随便选了个方向:“前面好像有家肯德基。”
阮甜甜点点头,跟在陆执的身后。
她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今天中午陆执对她说的那三个字。
不是喜欢,是爱。
这三个字来得猝不及防,对于十七岁的阮甜甜来说太过珍贵。
她沉甸甸的捧在心口,不知道该把它藏在哪里。
“我…”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
“你说。”陆执道。
阮甜甜使劲摇了摇头:“你说你说。”
陆执喉结微动,目视前方。
“今天中午贺良玉说的那些。”他顿了一顿,“我都知道。”
阮甜甜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数着步子。
“你是女孩子。”
为了不让身边的姑娘看清自己的表情,陆执步子似乎快了些。
“我以后会多去找你的。”
阮甜甜抬头,只能看见陆执的小半边侧脸。
“我不是一个好人,你如果哪天不想让我找你了,就和我说一声。”
少年说得诚恳,微微低头,对上阮甜甜的目光又飞快的移开脸去。
阮甜甜明白他的弦外之音,鼻子一酸又要落泪。
“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阮甜甜拉住他的衣角,认真道,“就算别人不觉得你好,但是我也会一直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陆执脚步一顿,脸上有了些微笑意。
“舔狗就舔狗了。”阮甜甜撇着小嘴,自嘲起来,“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嘛。”
陆执被他逗笑。
“你不是舔狗。”陆执道,“我不喜欢你,你才是。”
-
晚上阮甜甜几乎又是飘着回家的。
精神恍惚到洗完澡,她拿着吹风机对着镜子傻笑。
陆执这个别扭鬼变着花儿说他喜欢自己。
嘿嘿嘿…
阮甜甜把吹风机对着自己的脸,晃着脑袋一顿狂吹。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书雨从卧室探出半个身子:“大晚上鬼叫什么?洗完澡就回卧室睡觉。”
阮甜甜关掉吹风机放进抽屉里收好。
她光着脚丫,半湿着头发,一路小跑进林书雨的卧室,蹦跳着扑上一米八的双人大床。
“妈妈,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最近几天阮和景外出学习,家里只剩她们娘俩。
林书雨抽了几张纸,擦了擦阮甜甜还粘着水的脚丫:“头发也不吹干,不要睡我这边枕头。”
阮甜甜乖巧往里挪了挪:“我睡爸爸这边。”
小姑娘刚洗完澡,头发顺顺的,脸蛋红红的。
抱着一团被子护在心口,眨着眼睛十分可爱。
林书雨怕小姑娘感冒,从床头柜里拿出吹风机,耐心给她吹着头发:“今天怎么跟妈妈睡了?”
手指插进发里,暖风拂过头皮。
阮甜甜摇头晃脑,把胸前一缕长发编成一股小辫:“妈妈,上次你突然不让我跟陆执来往,我知道原因了。”
林书雨扳过她的肩膀,探头问:“你知道了?”
阮甜甜点点头:“因为陆执杀了他妈妈吗?”
头发大致吹干,林书雨把吹风机收好。
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掀起被子一角坐在床上:“你怎么知道的?不怕吗?”
“有一点怕,只有这么一点点怕。”阮甜甜拇指食指拉出一小段距离,“但是他是陆执呀,我一想到这就一点都不怕了。”
林书雨看着自家闺女一副陷入恋爱的小女生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喜欢他,你看他干什么都觉得很帅很好…”
“不是!”阮甜甜打断她的话,“我认为他好,不是因为我喜欢他,而是他真的很好!”
阮甜甜永远记得夏末初秋的那一天。
学校外卖水煮玉米的老奶奶被人撞翻了炉子。
平日里凶巴巴的陆执把人扶起来,弯腰捡起滚了一地的玉米。
阮甜甜也捡了一个玉米,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老奶奶篮子里边。
留着寸头的少年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少女的心就像初秋的风,卷着暖意带着寒流,漂洋过海吹了半个世纪,最后停在了属于她的少年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阮甜甜:我就是舔狗怎么了?!舔你了吗?哼!
陆执不是有意杀人,而且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了。
至于具体细节之后会交代清楚。
小陆哥超坚强!
第24章 发糖日常
十二月初,临城一中迎来了高二上半学期的第三次月考。
陆执以数学满分的成绩直接迈进年级前十。
阮甜甜站在教学口的公告栏, 顺着陆执的名字往下数了十九个名次, 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阮甜甜:“……”
有什么比被自己帮助的同学反超十来个名次更丢人的事呢。
垂在肩上的麻花辫被人轻轻一扯, 阮甜甜回头,差点撞上陆执的胸口。
“考得怎么样?”陆执探头去看密密麻麻的成绩单。
“考得那真是…”阮甜甜嘴角一抽,“好的不能再好了。”
她这话说的酸水直冒, 可奈何陆执还没闻出味儿来。
“你吗?”他跟上阮甜甜的脚步, 微微低头在小姑娘身旁问道, “进步了几名?”
“进步个鬼。”阮甜甜白眼一翻, 走得更快了。
陆执捏住阮甜甜的肩膀衣料, 往上提了提又放下:“考得不好?闹情绪了?”
阮甜甜前后晃了晃肩膀:“才没闹情绪。”
小嘴都快撅上天了,还嘴硬说没气。
“别气了。”陆执话里带着笑, “今天给你买果汁喝?”
“不喝不喝不喝。”阮甜甜哼哼几声,撒腿跑开了。
陆执看着兔子一样跑远的阮甜甜, 脸上笑意更浓:“你慢点跑!”
-
这次考试, 班主任给的进步奖励是上次没有送出去的钢笔套装。
阮甜甜名次不进反退, 即使陆执力挽狂澜,但由于名次靠前, 基数较小, 两人的小组并不是进步最快的。
然而班主任惊讶于陆执光速般的进步, 额外又买了一套给他。
陆执刚拿到手,一节课的功夫还没来得及把它捂热,转手就交到阮甜甜手里。
“给我干什么呀?”阮甜甜扭头不去接,“这是老晏给你的, 我不要。”
胡乔“哟哟”了两声:“怎么了,礼物不对胃口?笔不要要人吗?”
后桌看热闹不嫌事大,把桌子拍的啪啪直响:“给人!给人!给人!”
班里总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生,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造势给你掀上房顶。
像阮甜甜和陆执这种全班都懂的默认“班对”,那就是掀房顶的最好素材。
阮甜甜小脸通红,胡乱拍着胡乔的胳膊:“不许瞎说!”
然而她顾得了前顾不了后,已经有不少吃瓜群众也一起瞎嚷嚷:“快啊陆执别怂快上!”
“上你妹!”
平底炸起一声响,众人纷纷回头,看见贺良玉一脚踩在了凳子上。
“瞎逼逼什么呢?”贺良玉指着带头的后桌,怒目而视,“瞎带什么节奏啊?”
“关你什么事啊?”胡乔小声逼逼。
“我他妈?!”贺良玉把书一摔,“打扰我学习了行不行?什么风气啊?这是学校,这是班里!成年了吗你们?老子要举报你们早恋!”
阮甜甜唰得一下站起来:“我要举报你泡吧。”
“你有证据吗你?”贺良玉道。
阮甜甜自己都是瞎猜的,能有什么证据:“那你有证据吗?”
“怎么没证据了?”贺良玉上下打量着陆执,“你看看你看看,一男的天天往人小女孩那里跑,摆明了心术不正。”
陆执抱着双臂,往阮甜甜的桌边一靠:“我和她一小组,我谢谢她帮我提高成绩,有问题?”
陆执几乎是坐了火箭的成绩让全校师生都惊掉了下巴,广播站和升旗仪式没少被拎出来当正面教材。
阮甜甜为了帮助他,连自己的名次都下降了,他把班主任奖励给他的钢笔送给阮甜甜怎么了?
合情合理,情理之中。
同学间的深厚情谊感天动地,令人唏嘘。
年级排名八十开外的贺良玉“嘿”了一声:“你牛逼啊。”
陆执友好一笑:“劳您过誉。”
两个男生凑到一起,瞪不完的眼,骂不完的话。
胡乔拍拍阮甜甜肩头,凑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他吃醋了…”
阮甜甜惊讶回头:“谁?”
“陆执啊!”胡乔道,“你没发现,陆执平时最爱搭理贺良玉吗?”
阮甜甜黑人问号:“谁?!”
胡乔气恼地捶了她一下:“以前陆执不爱说话,找他事儿的估计都被教闭嘴了。但是贺良玉在他面前神神叨叨却一直都没被教育,你知道为什么吗?”
阮甜甜认真取经:“为什么?”
胡乔单手握拳,说得煞有其事:“因为他知道贺良玉喜欢你,所以要用男人的方式让他闭嘴。”
阮甜甜依旧发懵:“男人的方式是什么呀?”
额头被狠狠弹上一记,胡乔气急败坏:“就是追到你啊!”
阮甜甜双手捂着额头,恍然大悟。
然而在阮甜甜心里被奉为心理恋爱大师的胡乔,有些事上并不靠谱。
比如陆执不真和贺良玉计较,是另有一些原因的。
“他对甜甜好。”陆执转着花刀,背着单词。
“哈?!”曹信笑了一声,“这就甜甜的叫上了?”
陆执瞥他一眼,拿起一个橙子砸了过去。
贺良玉是真的喜欢阮甜甜,陆执能看出来。
他现在与贺良玉之间有些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关系,而使这段关系持续下去的枢纽,就是阮甜甜。
陆执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对阮甜甜好的人
就算贺良玉对阮甜甜,是那种和他一样的好。
-
“当当!火龙果!”
曹信把果盘小票叠成了纸飞机,拿着在空中飞了几圈,最后扔在陆执桌前。
“沈黎姐来了。”
陆执放下声手上的化学书:“她怎么没把你剥了?”
曹信咽了口唾沫,把纸飞机展开履平,后退着出了房间。
上次见到沈黎的时候,还是一个多星期前和阮老爷子一起见的。
当时曹信误以为陆执遭殃,于是火急火燎地去搬救兵,结果差点闹了一出笑话。
之后沈黎没来酒吧,陆执也没能联系。
说来还得谢一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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