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昭正心烦:“十几日过去了一无进展,你们还不知反省?还有脸在我手下吃饭。滚出去将卷宗重新理一遍,不论大事小事皆慢慢理顺,不信一点思路皆无,不然直接把你们剁了喂狗。”
两个手下赶紧笑嘻嘻跑了出去。明显看出都是亲信自己人,知道头儿只是嘴上吓唬罢了。
冲着水池,谢凌昭右嘴角一扯,笑得十分阴沉:“既然一帮子都没用,活着也是白白浪费粮食。”从旁边架子上拿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黑桶,打开盖子往其中一个池子倒,水瞬间“滋滋”作响,升起阵阵烟雾。片刻后烟雾消失,水池中人也只剩了上半身,漂浮在水中。最可怕,竟然还活着,嘴发不出声音,可眼睛还在一眨一眨。
见到这一情景,剩余之人皆干呕起来,纷纷争着再交代。
谢凌昭冷笑:“我这人最没有耐心,也最讨厌阳奉阴违之人。若到明日午夜,有用的留条好命转到寻常牢房,没用的就如他们几人,慢慢泡在这里等死即可。”
折腾了一圈,从牢狱出来,谢凌昭心里舒坦许多。望着漫天星空,呼出长长一口气。等心情平静下来,他又想把自己弄死拉倒!
明明说好了不再为那女人驻足,更不费心神,却还是忍不住管她这点破事。难不成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必须还?!
而姚妍却是靠着杏儿一步一步挪进内室,身心俱疲。
刘嬷嬷听到动静迎出来,将人搂在怀里,心疼道:“什么大事值当夜里出去。虽说杏儿会几下子手脚,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好?姑娘如今主意忒大,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姚妍笑,要不瞒着,刘嬷嬷能让她半夜出门才怪。
杏儿嗔道:“成了成了,知道嬷嬷最关心姑娘,可这会子也莫絮叨,先让姑娘安置下才成。家里可有定神汤?让姑娘喝几口。”
刘嬷嬷摇头:“寻常哪里准备这东西,姑娘惊着了?罢罢罢,我也不唠叨,你伺候好了姑娘,我这就现熬。”
只是等刘嬷嬷熬好了汤,姚妍也睡了过去。刘嬷嬷和杏儿商量几句,还是决定让姑娘先睡一觉。
………………
黑漆漆的夜,姚妍坐着一顶小轿子一晃一晃往家里赶。
只是路好似特别漫长,走得她快要睡过去还没有到。她想喊住轿夫,问问怎么回事。一掀帘子,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抬轿,竟然是轿子自己在动。
吓得姚妍赶紧躲进轿子,却又觉不对,试探着想往下跳。可路也黑漆漆的,还升起好大的雾,连路在哪里都看不清。
姚妍急得想哭,想喊人,却又不敢大声喊。死命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努力想该怎么办。正在她胆子要吓破边界,突然看到远处有莹莹灯火。
黑夜赶路之人最爱明亮,她心里安稳了一丝丝。只是轿子明明在动,灯火却一直在远方。她吓得心咚咚咚跳,在犹豫要不要跳,最终安奈不住要跳时,却发现灯就在眼前。
灯火顶在她脑门上,一个男人的脸凑了过来,低低笑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说着,想要将她从轿子上扯进怀中。
竟然是谢凌昭,是被鬼火一般围绕的谢凌昭!姚妍吓得大叫一声,跳下轿子,却如坠深渊……
姚妍以为自己摔死无疑,睁眼却看到有人抱着自己。见到来人,她哭着扑进他怀里:“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这怀抱虽有一点硬,却十分温暖,让她安心。她一直哭一直哭,哭道抑制不住打嗝,嘴中反反复复只有那一句“你怎么才来。”
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觉得这一定是梦。因为这个人,不可能出现在她床边,不可能半夜来守着她。
不过噩梦中有人拯救,这种滋味真好。哭了半晌,她心里舒坦好多,又累得睡了过去。
如果前一世,也有人能拯救自己,而不是只当自己为玩物,该多好。
睡梦中,姚妍觉得有人一直轻轻拍打自己后背,甚至轻轻哼起了虫儿飞的歌谣,如她常常听母亲唱,如她常常夜里自己唱给自己听的那般。
调子虽有一点点跑,却如父亲当年哼唱的一般,听了让人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爱我们的人终会到来,只是或早或晚。
第37章
五月朝阳暖却并不刺眼。姚妍跪坐窗边榻上,任由阳光铺满全身, 像只懒猫儿一般一动也不想动。
刘嬷嬷端着一碗羹汤走过来:“姑娘眼窝熬黑了, 眼泡都是肿的,可见心里存了事, 喝一点银耳莲子羹去去心火。”原来姑娘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她絮絮叨叨个没完,说出来反而还会好一些。可自从进京, 姑娘一日比一日沉得住气, 有事惯会闷在心里,倒让她更加担心。
姚妍并不接过碗,只笑着张开嘴, 任由刘嬷嬷一口一口喂。
文慧打趣:“姑娘可真是越活越小了。奴婢初进府时, 您才七八岁,那时候也是赖着嬷嬷喂饭。奴婢当时想,多大孩子了还撒娇。没成想, 姑娘这是想让刘嬷嬷喂到老呢。”
刘嬷嬷大笑:“成呀, 我打算把姑娘喂到一百岁,顺便自己活成老妖精。”
杏儿翻了个白眼:“嬷嬷成日克扣我们姑娘的燕窝自己吃, 倒拿银耳给姑娘充数,还美其名曰去心火,您不活成老妖精, 谁活成呀。”
刘嬷嬷腾出一只手来扭了杏儿一把:“我倚老卖老不成呀, 你能咋地我?吃点燕窝怎么了,改名我天天吃金子喝银子,只要姑娘愿意给, 关你啥事?”
杏儿其实只是被轻轻掐了一下,却跳个老高:“姑娘哎,刘嬷嬷这是要掐死奴婢。奴婢不依,赶明儿奴婢也要吃金喝银”
“就你这样的?等你混到我这份上再说。日后倒是可以到小主子面前来个倚老卖老,现在甭想。”刘嬷嬷边劝姚妍多吃几口,边挤兑杏儿,真真做到两不误。
一阵子鸡飞狗跳,姚妍心情好了许多。这几个都是真心关心她的人,为了让她舒坦才各种作怪,她怎么能让她们天天跟着操心。
吃饱了身子更软绵绵,姚妍直接半躺在榻上:“嬷嬷,以后我想睡榻上可不可以?”
刘嬷嬷自然不依:“我的好姑娘哎,您可是大家闺秀。谁家闺女不是睡内室,跑来窗边睡榻?况且窗边易吹风,万一吹到头痛可如何是好?”
姚妍用手遮着抬头望望太阳,这样好的阳光,她需要。黑漆漆的夜里,一点灯光就能让她有一点盼头,如果被每天被月光照耀着入睡,在金光闪闪中醒来,是不是特别美好?是不是就不用再害怕黑夜?
“不管,天这样热怎么可能吹风。今儿您要不给收拾妥当了,我就夜里偷偷抱着被子来睡。”她嘟着像孩子一样耍赖。心里也想着,做人就该如孩子一样,该耍赖就耍赖,太成熟了不过是委屈自己。
刘嬷嬷几个对视一眼,也罢,先由着姑娘闹腾,等心里舒坦了,自然就乖巧了。
正热闹着,文琪来回话:“姑娘,唐状元在前院呢,想和您见一面。”
姚妍一愣,“他不去衙门,来咱们家作甚?还是不见了,等景元回来再一同见。”自己昨夜没睡好,灰头土脸的羞于见人。而且每次刘嬷嬷都热情得过分,略尴尬。既然没想法,何必多牵绊,当良师益友不错,谈婚论嫁真心不合适。
刘嬷嬷叹气:“人家唐状元后日便要到南边巡察水务,这两日是朝廷开恩给休整用的。能拨冗来咱家走走,您不见合适?”
姚妍:“……”事务繁忙还特意前来,说不定真有事情要谈,她直接给拒了,这好像有点不合适。
杏儿插嘴:“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就一个小小翰林,咱们干嘛要捧着他?大男人也不知道避嫌,干嘛要和人家未婚姑娘见面,真真厚脸皮。”一切来抢姑娘的男人都是坏蛋,除了旧主子安王!
文慧和文琪对视一眼,轻轻摇摇头,神仙打架她们不掺和,反正安王和唐公子哪个都是好的,选谁都错不了。
刘嬷嬷狠狠瞪了杏儿一眼,“小小年纪还会顶嘴了。姑娘莫听她瞎说,咱们做人可不能失了礼道。唐状元为了少爷的学业操碎了心,咱们不能不感恩。”大帽子扣一扣,省得姑娘打了退堂鼓。至于那安王,在济南差点被人弄死,姑娘嫁过去,万一被连累了怎么办?皇家可不是一般人敢进的。
且高门大户、三妻四妾、规矩大如天的的,哪里有唐状元这份亲事实在。虽然家境一般,但两个人甜蜜蜜过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为了把姑娘顺当嫁出去,她一个老奴也不容易!
提起景元,姚妍哪里能忘记唐云正功劳。若没有他,百味书院进不去,夫子也不会如此重视。虽然百味书院夫子十分尽职尽责,但有唐云正帮助,才会当苗子培养。且状元之才时不时亲自教导,这份用心就更另说了。
姚妍觉得自己脸红了,唐状元这样好,她还想避嫌……当真是不识抬举。简单梳洗一番,匆匆到前院相见。
唐状元正在享用刘嬷嬷准备的粽子,沾着白糖,觉得有点甜,腻腻的。但见到姚妍一瞬间,他觉得人生还可以更甜!
浅粉色衣衫的少女,背后是粉艳艳蔷薇,整个院子都是粉色的甜味,甜到人发晕,甜到让人以为人间没有疾苦。
想好的开场白全部忘光,只腼腆一笑:“你来啦。”
姚妍:“……”好叭,这是我自个儿家,我不来谁来。但面上还是笑:“唐大哥久等。听说您几日后就要到南边办差,真是恭喜。”
唐状元笑道:“不过是协理办一些杂事,有什么好贺喜。”有什么喜!明明都准备好了请媒人提亲,不得不拖延几个月了,好气。
“我是想着,汛期没有三四个月过不去,还不知道何时回来。景元那里时不时还有学问要讨教,都怕耽误了他。这不我这几天连夜整理了一些笔记,请姑娘转交给他,还需督促他日日上进。”
“真是太感谢唐大哥了。”姚妍十分激动,能有状元整理的笔记,真真荣幸。就算是木头,死记硬背也能考中秀才了。何况景元还算有天赋,日后总能更进一步。
见姚妍笑得开心,唐云正觉得自己再缺觉再熬瞎眼都值得。想到眼睛,偷偷瞄了姚妍眼睛一眼,原来明媚双眼竟然有些暗淡,好似哭过一般。他忍不住问:“姑娘可是碰到了难为之事?若是信我,不若说出来一起解决。”看着怪让人心疼。
姚妍摇头笑:“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看花儿谢了有些惆怅,小女子心事多罢了。倒是唐大哥,您去了南边一定要小心。水路还好,陆路难免颠簸,您要照顾好自己。”
被心上人关心,那滋味比蜜甜,唐云正笑得嘴都咧到耳朵边。
两人正说些家长里短关心话,便听门口有人道:“竟不知唐兄在此。”
来人正是安王,见唐云正和姚妍两人面对面笑得欢,他心被扎了刀子,刀子还是带着倒钩,转来转去那种,疼得要命!
这女人,见他从来都是浅笑浅语,一看就不当自家人。可见了唐云正,妥妥一家人感觉。气!
姚妍抬头见是安王,脸就先红了。
往常没感觉,可昨天夜里竟然梦到他,还搂着他哭了好久,特真实,也特丢人。他是堂堂王爷,哪里能看上她,最多当小狗小猫逗着玩罢了。
若是当了真,难不成她又要当妾?至于正室,身份天差地别,她想都不敢想。啊啊啊,不对,她干嘛想到和他成婚这个地步?她是疯了么!
脸越发烧着,姚妍有些无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安王自来熟站到她身旁,脸凑近了仔细看,问道:“吹风了,烧了?怎脸儿这样红?杏儿呢,怎么照顾的主子。主子都病了,还在这里辛苦待客。”
杏儿得了话,赶紧跑过来道:“还不是主子昨夜受了点惊,这会子身子还不舒服呢。要不是唐公子来,我们姑娘还在养身体。”说着瞥了唐云正一眼,有点埋怨。
被变相嫌弃了,唐云正有些懵。而且看安王的模样,和姚妍一家子这么熟?啥时候的事情?!
危机感骤增,暴增!
看着突然凑上来的脸,近到连汗毛都看得清,在阳光下毛茸茸的,让人心里怪痒痒。姚妍越发不自在了,后退两步嗔道:“王爷您来作甚?”
安王不答,反看着唐云正,笑眯眯道:“唐兄,几天不见看你脸色也不好。过几日便南下,一路颠簸十分辛苦,可要好好保养身子。这样,我府中还有几棵高丽参,着人给你送去,路上不舒服就切片往嘴里含一含。为了朝廷,为了将来青云路,身子骨能拼很重要呀。”
语重心长,一副好兄弟模样,可唐云正听了很不舒服。这是笑话他身子骨差?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被笑话身子不好,那简直……简直太丢脸,没有男人能忍受身体不行这句话。“没有没有,就是为了给景元准备功课熬了几个夜,睡个饱觉就好了。我一走几个月,实在不放心景元。他同窗启蒙都早,虽然他天资聪颖,也要多努力才是。”
安王:“……”这看似老实的小唐不乖,竟然炫耀他和小舅子的关系!看似平常语气,可里面全是亲昵,简直不能忍。
不过也提醒他了,以后要多和小舅子打好关系才成。没有丈母娘老丈人可以讨好,这可是姚妍唯一的亲人了,必须拉拢过来。
而唐云正心中则想,这安王忒不要脸,明明知道身份有别,贵妃娘娘又是个心大的,日后难有正果,竟然还来撩拨妍儿。不成,他现在就商量请媒人之事,绝不能被动挨打。
第38章
一个是芝林玉树,一个是贵气清朗, 两个男人站在院中寒暄, 当真为小小院子增辉不少。特别是文慧文琪两个没有偏心的丫鬟,觉得哪个配姑娘都是极好。
而姚妍则有些晕, 她自认为除了脸还凑合,其他真真没有能打的地方, 不知何德何能让两人喜欢。
当然, 她不懂男人,其实除了脸,男人第一眼可能也不会太看其他条件。脸是前提, 其他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安王明示暗示唐云正赶紧离开, 可唐云正就跟木头人一般装作没有听懂,死赖着不肯离开。无法,安王只能拉起唐云正的手, 将人送到大门口, 然后送他离开。
唐云正:“……”突然被一个男人拉手真真奇怪。其实他很想赖着不走,毕竟别的事可以让, 娶媳妇这种事坚决不可以。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不说,对方竟然是个练家子,手劲儿极大, 恨不能拖着他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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