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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帝知道——枼青衫

时间:2020-03-22 08:59:31  作者:枼青衫
  魏邵天眉头耸了下,“什么时候?”
  “很晚,在医院门口,开了辆奥迪。你猜的没错,魏邵雄手里的钱,一半靠的都是同乡会洗干净的。”
  齐宇说完,又觉得神奇,“天哥,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
  魏邵天抖了抖烟灰,“西市的事,你不觉得很奇怪?”
  他的目光往窗外飘,“整条街,几百间铺面,不过江也有十几条街,在哪都不找事,偏偏要动没油水的凉粉店。图什么?”
  齐宇愣了下,“你意思是,伟强是被卖出来的?”
  “养狗,就是要放出去咬人的,除非他想养肥宰吃狗肉锅。”
  魏邵天又给他上了一课,“他把伟强卖出来,叫上屋抽梯。逼我们先动手,叫出师有名。”
  一个男人的地位如何,要看他的对手。一个男人的品味如何,要看他的女人。
  魏邵雄要是真没点脑子,他们不至于斗了这么多年,也斗不出个高下。
  齐宇明白了,“原来他早那时候就算计着我们呢。”
  魏邵天吸一口,把烟摁灭在窗台。从前只要魏秉义还有一口气在,魏邵雄做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虚情假意坐下来谈这笔生意,打的是釜底抽薪的算盘。
  这样想来,连先前堂会落败,也可能是有意松裤腰,让他有风驶尽利,最后蚀到没底裤,只要一朝踢落水,先前的烂账也都会算到他一人头上。
  魏邵雄是算计着要怎么让他背下这口黑锅。
  齐宇提醒他,“天哥,云南那边,肯定也下了套等着你。你这趟去要小心。”
  “真要玩完,那也是命,得认。”
  厨房的宋瑾瑜将洗好的碗碟放在铁架上沥水,然后在围裙上擦手,魏邵天出神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没别的,你替我照顾霍桑,她干干净净,还有人生要过。”
  这几天,他交代了所有人,现在也交代了霍桑。但唯独没交代自己,也没交代她。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后。”
  三天后,是一月一日。
  宋瑾瑜切好水果端到客厅,招呼他们来吃。魏邵天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烟味,才往沙发上去,他坐下,用牙签杈一块甜瓜放嘴里,又喂给她一块。
  霍桑在旁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这姑娘纯透的像杯水,喜怒哀乐全写在了脸上。齐宇察觉到她垂首,于是从果盘里拿了一块甜瓜递给她。
  霍桑盯着那甜瓜看了一会儿,接过来,冲他笑时,露出半颗虎牙。
  齐宇的眼神黯了。的确,都是好姑娘,有毛病的是他。
  他干了警察,也还是懦弱,懦弱到连口都开不了,还心存幻想。
  想不到的人,再想多个十年,也不会是他的。
  要走时,霍桑换好鞋,站在玄关许久不动。齐宇明白缘由,但更清楚,现在不是他扮演绅士的时候。
  魏邵天先抬了步,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还是那句话,“霍桑,听话。”
  霍桑突然抱住他,眼泪就哗哗的往下流。好像今天她才知道,这世上再没有城寨了,也再没有阿添了。
  “阿添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
  说完这句话,霍桑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魏邵天愣了半晌,才推了齐宇一把,让他去追人。
  齐宇也没犹豫,穿鞋下了楼。
  门关上,魏邵天转过身来,衣服上还有泪痕。宋瑾瑜看着心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道:“她把我当家人。”
  “我知道。”
  “她是依赖我,不是爱情。如果她误以为是爱情,只会让她的人生变的更糟。”
  八年前,他头一次跟魏秉义去缅甸过斋日。他不信佛,也见不了佛,便跟着阿乐骑大象进到了山里。那座山里住着古老的赫蒙族人,他不懂他们的语言,只有阿乐能与他们交流。
  阿乐跟族长谈生意,他就在茅草屋外边守着,拿玉米叶逗着山里的小黄狗。村里的老人坐在路边,人手一柄长烟杆,齐齐瞩目。
  十岁大的小女孩走过来,递上一包土烟。他抬头,看见一张没洗干净的脸,和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那双眼睛藏着的东西,如果上帝看见,也会因此而自责。
  那是对生的渴望。
  “要烟吗?”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他下地狱,是活该,城寨里的人,都是活该,只有霍桑不应该。趁一切仍未晚,她应脱离这个边缘世界,越早越好。
  魏邵天的眸光一瞬沉入深海,“我希望我是救了她,而不是毁了她。”
  她知道他是在自责,于是抱住他,说:“我知道。”
  这个男人背负着什么,她比上帝更明了。
 
 
第51章 
  黑色奔驰车,他为她拉开后座门。
  宋瑾瑜化了淡妆,穿着他买的那双长靴,径直坐进副驾。
  要她学会乖乖听话,这辈子大约都不可能。魏邵天只有合门,绕过车前,坐进驾驶座。
  宋瑾瑜系上安全带,“九成的男人都会希望自己心仪的异性坐在副驾上。”
  “你就当我不是那九成人。”
  “我会开车,不需要司机。”
  他无奈,“副驾是车祸发生时致命率最高的位置。”
  “哦。原来魏先生对自己的驾车技术不怎么有信心。”
  和律师说话,他永远是嘴拙的那一个。
  这辆车,这块牌,是泰安的门面。要找准目标,太容易了。
  魏邵天说:“我仇家太多,有时飞来横祸,说来就来。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但你不一样。”
  不必听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你还有大好人生,折在这儿不值当。
  宋瑾瑜打住他的话,“要去哪吃?”
  “围村。带你去认几个人。”
  江北围村,祠堂门前摆了一桌酒席。宋瑾瑜以为今晚要吃盆菜,结果发现满桌摆着燕翅鲍。
  除了唐儒绅和谢常和,还有其他几家堂口元老,都已入座等候。
  在座的,都是堂会上给他吃了一票的,今天这桌酒席,大约是“送行”。魏邵天特意穿了西装来,一身标准行头,也算给足了面。
  按辈分,他是小辈,但按排面,他是泰安现今的话事人,虽然上位不过五日。
  魏邵天带着她喊人,“三叔,四叔,六叔。”
  来的路上他什么也没交代,宋瑾瑜清楚自己只是来作陪衬,于是乖巧听吩咐,一一喊过人。泰安元老有几人,她很清楚,十年前,有的她也见过,但今晚她只能装作一概不识。
  唐儒绅只打量了她一眼,就会意。年初做六十大寿时,魏邵天带着的还是那位正牌船王千金来贺寿,他身边的人一直换得勤快,什么场合带什么人,今天带这一位来,意思不用讲的更明白。
  唐儒绅于是先招呼,“阿天,过来坐。”
  这里是谢家的地界,在场人虽然个个熟稔,平辈而论,但魏邵天好歹是唐儒绅带出来的人,空着的主位自然也在他旁边。
  宋瑾瑜挨着唐儒绅坐下,他一头黑发,穿着身唐装,虽是老态,但模样端正,可想年轻时应生的不赖。
  桌上摆着一罐蛇胆酿的老黄酒,每人面前都有一只民国瓷杯,好酒未开封,没有人要动筷的意思。
  请酒待客是准则,谢常和是东家,免不了要走这一道流程,见人齐,于是拧开酿酒罐,给座下一人添了一杯。
  “来。天冷,喝酒暖身。”
  浓腥的酒味刺鼻,宋瑾瑜看见了酒里的浊物,再看面前一大盅佛跳墙,顿时开始反胃。
  “阿天,你这次去到那边,如果有义哥的消息……”
  话没说完,魏邵天已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放心,契爷会回来的。”
  满场酒席,全为等这一句话。这句话里,有很多意思,但对在座的人而言,只不过是一剂定心丸。
  其他叔辈已无话要讲,但谢常和不是。他自认今日已放低足够的身价,起身又为魏邵天添一杯酒。
  “阿天,这次我撑了你上位,已得罪了不少人。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至于我两个儿子——”
  魏邵天干笑,“我顶风找人去澳洲干一票,花了大价钱,一顿饭这么容易还?”
  “阿天,你怎么做事有你的道理,按规矩我不应该多嘴。说到底大家都是吃一碗饭,你要叫他一句四叔,何必搞得这么难堪?”
  唐儒绅在中间扮演和事佬,“都知道你是炮仗颈,今天消了气,就把人放了,大家也能欢欢喜喜吃顿饭。”
  魏邵天看了一圈台面上的人,冷笑了一声,“也是,能坐的这么齐整,哪次不是为算账就是为分钱?好啊,既然要算账,我们就来算一算。省得人说我食碗面反碗底。”
  气氛使然,谁也不敢吱声,拿起的筷子又放了回去。
  “四叔,二十年前,你做过什么?”
  谢常和面堂一黑,连唐儒绅也愣住。
  “我提醒下你,当年你买地的本金,从哪来?”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谢常和很清楚他说的是哪一件事,坐下再不发一言。
  魏邵天没起身,自顾自点起根烟,“我帮你答,香港。”
  这两字落音,偌大的宗祠阒寂无声,宋瑾瑜在桌下默默捏起手。
  原来,他要盘下那座球场,是为找到当年的土地批文,查清真相。
  85年,她还太小,不记事,对那时的安城更没有太多印象。谢家和邵家比邻,旧屋拆迁,土地被征用,高尔夫球场建成后,周边地价成百倍递涨。从筹建招标到动工所有细节都有文书作底,哪一环节动过什么手脚,只要翻出来便一清二楚。
  他下定心思吃谢常和这一票,就是断他后路,要他里外不是人。
  魏邵天起身,递上方才那只添满酒的杯到谢常和面前,“两百万,买一条人命,是不是很值当?”
  “可惜,人是死了,东西没拿到,人家只肯付你一半价钱。”
  谢常和面如铁锈,不肯接这杯酒,接下,便是认下。
  情况超出唐儒绅的预料,原本是一桌释前嫌,怎想出了新物料,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件事不是……”
  “四叔德高望重,不会亲自动手,无非是找个头马办妥顶罪。”
  魏邵天转头去问唐儒绅,“三叔,六叔,你们说如果今天坐在这的是契爷,他会怎么做?”
  在场人虽噤声,却都心照不宣。如果二十年前被魏秉义查出这件事,谢家上下不会有一个活口。断香火都只是小惩大诫。
  唐儒绅原本有心调解,现在也两边不站。谢常和僵直的坐着,终于在众人注目下,拿过酒杯饮尽。
  魏邵天坐回位子上,把烟摁灭在食碟上,又解开领口两颗扣,动作极不讲究,反正桌上坐的都是畜生,用不着讲礼节。
  “帐算完了,也别扫兴。买了这么多好菜,都别浪费。”
  他混若无事地拿起筷子吃菜,不管有没有胃口,都给她夹菜。
  谢常和绷着一张脸,“阿天,你想怎么做?”
  “我告诉你,时代变了。就是给我二十亿,也换不回你两个儿子的命。”
  总共也只吃了两筷子菜,魏邵天用桌台的布擦了擦嘴,转过头,目光温柔问:“吃饱了吗?”
  宋瑾瑜点头。看完这整出戏,她胸中恶寒,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那走,我带你去吃甜点。”
  魏邵天牵起她的手离席,无人阻拦。
  一直到了车前,她才问:“你查了多久?”
  他沉声说:“五年。”
  他来安城五年,拼到头把交椅,不是为了挣个面子,更不是为了谈情说爱。这世道如此,只有打着社团的幌子才好做事,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魏邵天望着月色投影的轮廓,道:“你说愿意为我打一辈子官司,证据都给你了,好好干。”
  唐儒绅这时追出来喊住他。
  宋瑾瑜仍握着他的手不放,他回握了一下,才挣开,把车钥匙给她,“没事,你先上车。”
  魏邵天人高马大,唐儒绅站定在他面前,还要仰头看。他缓一口气,道:“阿天,你动了谢家屋企人,就要想到后果。”
  魏邵天笑,“我什么后果没想过?”
  车里,宋瑾瑜一眼不眨的看着,他身上的西装合衬得像量身定做,斜方肌的线条利落挺阔,他和人说话时,总会见些不耐烦,却从没对她用过这样的神情。
  他侧过身来,鼻梁挺直,下颌硬朗。
  她突然开始想,傅栖迟应该过怎样的人生?从美国名校毕业,会说四国语言,交往一位青梅竹马的富家千金,逢假就去环游世界,想看雪就去瑞士,想冲浪就去夏威夷。三十岁前可能滥情,跟模特传绯闻,结婚后便做好好先生,陪老婆逛街被狗仔拍下几张剪影,编出一篇千字文,时不时穿一身阿玛尼西装接受杂志采访,大谈经济形势……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只要扬着高低眉,说几句不着边的笑话,都能把女记者迷得神魂颠倒。
  以他的出生和样貌,就是不走商道,也可以混娱乐圈,不过他多半不愿在镜头前卖笑。他的梦想,应该更远大。
  直到车门拉开,她才回过神来。
  蛇胆酒的威力不小,他坐进副驾,便放低座椅。
  宋瑾瑜揉了揉眼睛,发动车子。
  她往江边开,开到以前的大排档,还是那间糖水铺。
  她点了红豆沙,他点了番薯糖水,两人坐在贴墙的一张小桌,隔壁是约会的高中生。
  这个天气,能喝一碗热甜汤,身暖心也暖。
  魏邵天吃得很快,像是饿了,又要了一碗。
  宋瑾瑜搅着碗里的红豆沙,热气蒙了眼,“你喜欢喝糖水,以后我在家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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