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软又糯,湿漉漉却又甜蜜蜜。
与此同时,脸颊脖颈以及耳根子,都仿佛着了火,顾绍祯连忙撤回手,藏进薄衾下面,欲笑不笑的瞪着温良良。
“别哭,我死不了,温良良,你不来,我不死。”
温良良擦掉泪珠,张了张嘴,又默默低头。
“顾绍祯,戏弄我,很好玩吗?”她声音清冷,波澜不惊,墙角的三人听了俱是心惊肉跳,夫人要么不发脾气,要么发脾气于无声无息。
简言之,愈是风平浪静,愈是怒不可知。
彭吉默默捏紧了衣角,照顾绍祯往日的脾气与他那极其幼稚的脑思维,怕是要凉。
正琢磨如何帮腔,便听床上那人酝酿一番,缓缓道。
“温良良,你摸摸我的脉搏,是真的无药可医了,我不骗你。相府有人厌恶于我,巴不得我早些一命呜呼。
我中了毒,想见你最后一面。”
他这样说着,便把胳膊放到温良良手边,顺势调整了气息,身子霎时凉了许多。
温良良还是没有反应,顾绍祯心急,怕她不信,索性扒着温良良的手指贴到自己的脉搏上,一脸无辜的问,“是不是快死了,温良良,我是不是快死了。”
脸上扬着,热乎乎的水珠啪嗒一下坠到侧脸颊上,随即滚到他嘴角,顾绍祯舔了舔唇,涩涩的,又好像有股甜甜的后劲。
“温良良,你哑巴了吗?”
顾绍祯爬了起来,两只手托着温良良的下巴,轻轻揉了揉她的脸,很软,也很香。温良良难得没有反抗,只是一双眼睛红到吓人,顾绍祯只觉心脏似乎要跳出胸口,砰砰砰的愈发慌乱紧张。
他贴的更近了一些,直到呼吸喷在温良良的面上,那人闭上眼睛,睫毛挂着水雾,眼尾还有颗泪珠缓缓划开一条浅浅的水线。
薄唇亲上湿热的眼睛,两人俱是一滞,顾绍祯的一只掌心包裹着她小巧的后脑勺,难以压制的颤抖叫他又烦又乱,便依着本能,唇瓣往下移,擦着秀气的鼻,最后落到她微启的唇,轻轻一递,温良良头一回这般温顺。
顾绍祯见她没有抵抗,便试探性的碰了碰她的牙齿。
温良良两腮发红,神思迷蒙,脑中更是浑浑噩噩难辨真假,只见面前那人与自己越来越近,便忍不住张口问道,“顾绍祯,你这是回光返照了吗?”
她声音很轻,也不像揶揄,好似伤心透了,说话间还滚了两颗泪。
若是再装下去,她知道内情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翻脸,亦或者说,该如何收场。
顾绍祯有些心虚,却又不想止步于此,便挪开唇,拥紧了一些,含/住她圆润的耳垂,突如其来的接触叫温良良很是惊慌,她推了推顾绍祯,又往后仰着脑袋,前一刻还在为顾绍祯的病势伤神难过,眼下却是羞涩难当。
“你要死了.....”
顾绍祯嗯了声,动作却并未停,只是不再唐突,他环抱着温良良,将下巴搁在她柔嫩的肩上,晃了晃。
“温良良,若是我死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是不是很可怜。”顾绍祯故意顿了一下,偷偷看完温良良的反应,她正瞪着一双水眸,失神的望着自己。
“我这样的人,有没有孩子又有何关系,左右空空而来,孑然而去,也不必祸害旁人。”
温良良咬着唇松开手,顾绍祯重新躺回去,目光灰冷的望着床顶,长长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在彭吉等人看来,简直是一日千里,孺子可教。
顾绍祯深刻掌握了示弱的技巧,以及恰到好处的理解温良良的心思,这在从前,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别再说,其实你秉性是好的...”
温良良咬着唇,手里紧紧攥着帕子,抬眸对上顾绍祯灰扑扑的脸,更觉五内疼痛,胸闷气短,她低下头,不再言语。
顾绍祯勾了勾唇角,鼻间的呼吸霎时热络起来,她原是知道自己的好,照此情景,抒发情怀自然事半功倍,于是他拉着温良良的手,很是认真的说道。
“夫人,那你的意思,是愿意为我生孩子。”
温良良诧异的张大嘴巴,窗户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夜里的风多少有些凉,温良良被吹得打了个颤,神思瞬时也清明不少。
顾绍祯手上温度已然恢复如常,脖颈的脉搏汩汩跳动,凄白的脸眼下变得红润有光,他这个样子,哪里是中毒的人,不对劲。
温良良暗中将手指搭在他腕上,诊了片刻,心内霎时火冒三丈。
顾绍祯分明没病,却在装可怜糊弄自己。
温良良被气得浑身发抖,愈看愈觉得委屈,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笃笃的声音,有人来了。
温良良被屏风挡住,朱桑开了门,一脸死沉的瞪着来人,卢三扬着脖子往床边看,讪讪的搓着手笑道。
“二公子定能大好,诸位别急。”
朱陌哼了一声,对朱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安得什么心思,滚!”
“哎,别,我有事。”卢三拦住门口,一条腿横在屋内,指着床上那人小声问,“我来问问二公子的衣裳尺寸,咱们也好去回话,还有明日一早夫人用与人议事,二公子的脚多...”
“滚!”
朱桑运足气,一掌将他推出门去,咣当合上。
顾绍祯瞥了眼门外,如他所料,苏郁是要给自己准备后事了。
“顾绍祯,我便是蠢极,才又受你诓骗!”
温良良从屏风后出来,泪痕犹在,却没了方才温存的软糯模样。
顾绍祯咧嘴笑了笑,难得心情大好。
“夫人说错了,你既看出我佯装中毒,便不算愚蠢。”
彭吉跺了跺脚,此人发挥时高时低,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好容易垒起来的高墙,瞬间推倒。
温良良抿唇,拿过帷帽便往头上一扣,冷了颜色,“彭叔,烦你带我出去吧。”
相府人多,她又不熟,绕来绕去若是撞上下人,总也说不明白。
“夜里府里是要落锁的,谁都出不去,你陪我再待会儿,我有话同你讲。明日一早,我便让彭叔送你回去,温良良,装病,装死,也很累,真的。”
狭长的眸子笑的得意,温良良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会儿,便气呼呼地坐在软榻上,将锦衾一拉,蒙到头顶,整个盖住,只露出一尾窄窄的裙摆。
顾绍祯朝他们挥了挥手,彭吉等便蹑手蹑脚出了内间,往外厅去了。
......
苏郁心情不错,偏还要当着外人的面,装出一副心痛欲绝的模样。
昨夜事情突然,卢三与她讲过是否有人泄密,苏郁也并非没有怀疑,她最先疑心的,便是苏珍,自己给她的明明是春/药,却无端变成了毒药,以致顾绍祯骤然发病,打的她也是猝不及防。
现下没心思去查,先处置好后事为大,死的是相府嫡子,若出了差错,她的名声便要毁了。
清早卢三请来了京中体面的白事掌柜,两人商定完寿材木料,又把丧事细节全都对了一遍,那老板连连称赞苏郁的善心,还未出门,便听到外面有人冷斥。
“人没死,你便这般急急慌慌办丧事,若非心中有鬼,又何必做的如此隐蔽。这位姨娘,我到要问问,二公子是因何得病,好好地一个人,怎就说死就死呢?
大夫都没定论,你便请来了白事,难不成巴望着二公子归西,好让你那一家子庶子,承继顾家祖业?”
宋昱琮声色俱厉,双臂一拂,广袖扬起后,便见顾淮卿疾步小跑过来。
那白事掌柜不知相府内事,本以为苏郁是相府夫人,不曾想被人当众称呼姨娘,便知自己犯了忌讳,遂躲在一旁,不敢出声。
“府内下人办事不利,殿下登门竟不知恭迎,老臣....”
“顾相,这是你的主意?!”宋昱琮怒火未消,指着默默擦汗的白事掌柜,厉声质问。
顾淮卿瞥了一眼,又瞪着想要开口的苏郁,责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苏郁昨夜已然与他商量过了,只是当着宋昱琮的面,她不好将事情托出,苏郁面色煞白,福了福身,咽下委屈,回道。
“殿下,妾是想着,冲一冲,为二公子以白事冲一冲病,兴许便好了。”
“荒唐,二公子中毒便该着人来查,府里查不出,便叫刑部来查,相府嫡子无缘中毒,岂能草率行事?!
身为当朝宰辅,听信妾室挑唆,顾相,你可真是糊涂!”
宋昱琮说完,顾淮卿脑门上早就冷汗涔涔,他拭了拭额头,谨慎回道,“老臣这便命府内管家去查,不劳烦刑部上手。殿下,去前厅喝口茶....”
宋昱琮冷笑一声,疾步往东院方向走去,顾淮卿连忙跟上,顾不得苏郁在身后哭的委屈连连。
脚步声窸窸窣窣的由远及近,温良良尚在软榻上歇息,倒不是她贪睡,只是因着温白景胡闹,她日夜盯梢,委实困倦不已。
顾绍祯赤脚下地,抱起她便窜回床上,将薄衾一扬,盖住那小小的身体,刚躺平,呼吸微调,门吱呀一声开了。
☆、031
温良良被放到床上的一刹, 意识便稍稍清醒一些,衾被包裹的温暖骤然袭来,她睁开眼睛, 将脑袋探出被面, 帷帐掩了她的脸, 宋昱琮进门的时候,只看见顾绍祯冲他笑。
“我便知道你无恙。”
宋昱琮拂袖坐到床前的圆凳上, 顾绍祯不动声色的用脚尖挑了挑被尾, 将温良良的脑袋顺势压下, 那人没反应过来, 脖颈上横着顾绍祯的长腿, 一时间没了起身的气力。
“却还是叨扰殿下了。”顾绍祯想起身,宋昱琮摆摆手, 叹道,“躺着吧,顾相的家事,我本不该插手, 只是见你如此筹谋,也知其中利害关系。
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你可开口,不要拘束。”
宋昱琮环顾四周, 见只有朱桑一人立在外间,不由蹙了蹙眉,“房中没有侍候的丫鬟?”
顾绍祯躺平, 手里不经意抓到脚趾,柔软细腻,纤巧温热。他慢慢摸了摸,温良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不敢踹他,便咬着唇,一声不吭。
温良良的脚踝纤细,小脚光滑如玉,从前见她挽起裤腿洗脚,都觉得是一种享受,好似两颗剥了壳的鸡蛋,肉嫩嫩的溜进洁净的水中。
想到此处,顾绍祯便作坏一般,捞起她的脚,抱到胸口,两根手指从脚的指尖滑到脚背,又在脚背上轻轻捋了几下,那人微不可查的颤了颤,他便得意的抿起唇,改手捏着薄厚适宜的脚背。
“有两个,年纪太小,总容易出岔子,索性让她们换到旁处做事了。”
顾绍祯眯起眼睛,目光灼灼的望着宋昱琮,手中却不歇息,悄悄勾起指环,砰的弹向温良良的小指,那人捂在被中又闷又热,偏偏不能透气发作,被他这般戏弄,总是不甘心。
温良良侧过头,微弱的光线隐隐看出被面下的光景,顾绍祯的中裤撸到膝盖,两条小腿结实修长,温良良拈起拇指和食指,对准那一撮毛,用力一拔,只听“嗯”的一声闷哼,顾绍祯的腿下意识的蜷了起来。
宋昱琮不解,皱着眉心看了眼床尾,“公子可是哪里不适?此番听闻你中毒险恶,想是与你那姨娘有关。”
“无妨,大约是只可恶的虫,咬了我一口。”顾绍祯对着双腿搓了搓被拔的位置,又道,“殿下耳聪目明,的确与那人有关,内宅之事,恐污了殿下的耳朵,便不与你细说了。”
“那姨娘正大张旗鼓给你买寿材,订衣裳,选主事,再等一日,约莫着灵堂也该备好了。你若想杀她,与我说一声,何苦大费周章。”
宋昱琮不以为意,嗤了一声,又想起方才苏郁咬牙切齿却又不敢顶撞的样子,这让他不由想到同样跋扈的皇后,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殿下可是有好消息,今远观殿下,意气风发,脚步轻扬,像是踌躇满志,夙愿达成的样子。”
温良良屏住呼吸,她知道外面是谁,亦知道此情此景,不宜相见,刚要挪开脚背,顾绍祯好似手中长了眼,猛地捏紧她的脚趾,又拽了回去。
简直就是个变/态,幸好盖住被衾,否则滚烫通红的脸可如何与人解释。
“圣上将皇后终身幽禁在白佛寺,无旨不得外出。像她那样视权力如生命的人,被孤立起来,应当比生生剐了她还要难受。
大皇子手中的兵权被圣上收回,交由兵部重新划分。皇后弟弟的老丈人一系,或杀或流放千里,现下京中,已无人是我的羁绊。”
他说的慷慨激昂,甚至开始构思下一步该如何从庆安帝手中拿到兵权和监国大印。
“殿下,还有几日便是圣上的生辰,你可准备了贺礼?”
他的问题叫宋昱琮一愣,转头凝视着顾绍祯,两人对看了半晌,宋昱琮便移开视线,拍了拍膝盖,淡然道。
“着人备着了,以天蚕丝为料,着二十一名绣娘连夜赶制,这个时日穿,便是最合适不过。”
蚕丝薄而不透,轻而爽利,夏日穿在身上,微风袭来,宛若沐身于碧潭之中,凉快松散。
“殿下的礼物准备的无可厚非,只是,殿下可知道大皇子为皇上备了何物?”
“他远在封地,能备何物?”宋昱琮有些不屑,捏起几案上的花凑在鼻间嗅了嗅,“花儿很香,可你房中还有别的香气,像是女子的气味。”
闻言,温良良便是连喘气都骤然压下,她压住顾绍祯的脚腕,捏紧鼻子,仿佛宋昱琮能透过被子看到她的一举一动,她后脊出了汗,也不知是心虚还是纯粹热的。
“大皇子为圣上备了三份大礼。”顾绍祯波澜不惊,仿佛在评书一般,狭长的眸眼微微挑起长睫,殷红的唇有些干燥,唇角起了一层薄薄的皮,他舔了舔唇,宋昱琮正襟危坐,却也不再含糊。
“公子请说。”
“其一,向圣上交还兵权。其二,手书其舅舅,皇后亲弟的恶行罪状,与二人划清界限。其三,寻得天下奇石,千里迢迢运到京城,现搁置在行宫之中。大皇子在西疆驻扎,那里盛产奇石异珍,他找来这样的宝贝,可谓妥帖而又合情合理。”
顾绍祯的脚趾微微勾了勾,刻意划过温良良的手腕,又踮起脚尖戳着她莹白的腕子,一下一下,像在拍打乐器一般。
温良良扭开头,尽量让动作显得平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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