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煦脸色沉了沉:“那得出大事……”“我大嫂是一家之主,那个人能有我大嫂的本事?”
宴朝并不顺着盛煦的话往下说,只冷声道:“如果是这样,至少现在顾雪仪是安全的,她性命无虞,只是回了她的时代而已。”
宴文姝闻言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又苦着脸问:“那大嫂还能回来吗?”
“能有一有二,自然就能有三。”宴朝顿了下,说:“之前顾雪仪很关注一个人。”
“谁?”
“郁筱筱。”
“这人是谁?”宴文姝面露茫然。
“这人声名不显,连我都不大记得她,但是我从非洲回来时,顾雪仪开口便问了我,郁筱筱呢,像是笃定郁筱筱此人会同我一并归来。可她从何处去得知?”宴朝沉声道:“这人身上有些问题,把人抓过来。”
甚至就包括,顾雪仪将她当做棋子使用,这人浑身都带着杀伤力……也是很诡异的事。
“抓、抓过来?”
“嗯。”
盛煦起身道:“我去请她,这件事交给我。”
“我去。”宴朝说。
这个郁筱筱身上太奇怪。
盛煦如果因此出了事,他倒没什么愧疚之心,但如果顾雪仪回来了,心下必然会难过的。
“你去盯着现在这个顾雪仪。”宴朝不容置噱地道。
宴文宏立刻应声:“我也去。”他抬头,口吻淡漠道:“宴家人中,只有我过去在她面前模样乖顺寡言。我去套她的话。”
“需要知会其他认识大嫂的人吗?比如说江越、封俞……”宴文姝问。
宴朝语气沉沉道:“如果连这都分辨不出来,他们也着实蠢货。”
宴文姝闭了嘴,那就是不用说了。
众人立刻动了起来。
盛煦等人去盯着女人。
宴朝去“请”郁筱筱。
另一边,宴朝还打了电话让陈于瑾负责搜罗各地有关“穿越”“灵魂互换”的人和事。就连那天只见过一面的金鼎寺的盛大哥,宴朝也让人去“请”他了。
这人是盛家的,与穿越的事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是顾雪仪除他外,最后单独见过的人。
宴朝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
顾雪仪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眼的是黑色的木头房顶。有些眼熟。
顾雪仪立刻坐起身。
身上的是绣卍字纹的被褥,转眸是一排又一排的排位,上头还挂着盛家历代祖先的画像。
顾雪仪捏了捏指尖。
疼。
不是做梦。
顾雪仪立刻起了身,心下也不免有一丝惊愕。
她竟然穿回去了?
她的身体并没有死亡?
起身后,顾雪仪才发现,她睡的竟然是地上。而且怎么会睡在祠堂呢?
顾雪仪脑中蓦地掠过了金鼎寺中男人的那句话——
“盛家主母中了邪祟”。
他们当她中了邪祟,便将她安置在了祠堂中吗?
顾雪仪活动了一下四肢,推门走出去。
院儿中没有一个下人。
连院门也是锁着的。
顾雪仪径直走到门口,抬手叩门。
外面便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别敲了,你何时供出你使了什么妖法,让夫人消失了。你方才能踏出门一步。”
顾雪仪心下一动,忍不住勾唇笑了下。
她就知晓,盛家人也好,顾家人也好,都不是蠢货。她若不见了,他们定然会发觉。
也正是因为这样,盛长林方才会留下手记与画卷罢。
顾雪仪心下感慨,又有些欢喜。
原先只当他们已化作一抔黄土,她再也不能同故人相见,没成想却是回来了……
“还不回去?”门外又冷声道:“装疯卖傻也无用。”
顾雪仪淡淡道:“丹桂,是我。”
门外骤然沉寂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工夫,门外传来了锁链碰撞的声音。门锁打开,一个年逾三十,作已婚打扮的年轻妇人,怔怔望着顾雪仪:“夫人……”
顾雪仪颔首道:“是我。”
丹桂乃是她昔日陪嫁,日日伺候在她身旁,年过二十六方才嫁人。嫁人后也都依旧留在盛家伺候她。
顾雪仪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有顶替我,那顶替我的人,都说了什么话……你们一一告知我。”
“是、是……”气势不会认错,口吻不会认错。
那个女人连她名字也记不住,总是一口一个丫鬟。
丹桂热泪盈眶,道:“方才他们听见夫人的声音,已经报到老太太那里去了……一会儿夫人就知晓了。”
老太太年老多病,起不来身。
不一会儿,便有人抬着盛老太太前来了。
除此外,还有各房的老爷、嫡子……浩浩荡荡而来。
顾雪仪抬眸望去。
盛长林走在其中,他着青色衣衫,头戴玉冠,面上还带一丝青涩气。
倒是让人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垂垂老矣,又如何在临死前写下手记,绘下画卷……
顾雪仪正怔忡间,面前不少人已经躬身拜了拜。
盛长林更放低了声音,不可置信道:“可是长嫂?”
顾雪仪点了下头,稍作回忆,道:“是我。我走时,正是你去户部走马上任时。前一日,我也才得封一品诰命。”如此可算自证了。
她顿了下,又问:“祖母可好?”
老太太扶着座椅,行走不得,只能伸长了脖子,道:“近来又吃了些药……整日都想着你去了哪里,是活着,还是被人害死了……睡也睡不着,药也是苦的,实在难熬死了。”
顾雪仪顿了顿。
她初到现代时,只想着顾家与盛家都正当鼎盛,国家也正是威风强盛引八面来朝的时候……不需要她去牵挂。
可是……却有许多人在牵挂着她。
顾雪仪抿了下唇,道:“咱们先坐下,慢慢说。”
“好,好!”长房的老爷一抚掌,道:“你回来便好……走,咱们先去厅中说话。”
“再吩咐下去,摆一桌好宴。”
“再骑快马去顾家报个信儿……”
盛家一时又恢复了嘈杂热闹的景象。
顾雪仪从他们口中得知,她消失后,她身体里又多了个顾雪仪,那应当就是书中本来的顾雪仪了。
“这人一来便肆意支使丹桂,咱们家中人多,夫人每个都认得,可这人却是连四公子都不认得……真是滑稽。”
“我们那时便觉得不对了。”
“这人一点礼仪也不通,开口又嚣张刁蛮,与长嫂乃是完完全全两个模样。”
“之后父亲就请了人去寻奇人异士,以查探怎么一回事。”
“长嫂方才失踪那段时日,家中乱了几日,不过承蒙长嫂昔日教导,倒不敢胡来,如今一步一步,倒也勉力稳住了。”
“我们问她从何处来,是使了什么法子害的您,她不肯说,我们又怕伤了您的身体,便只好将她锁在祠堂中,每日送饭、换衣。想着那祠堂中,都是老祖宗的灵位,兴许能镇压她一二……她倒是怕得紧,老喊着有鬼,每日里鬼吼鬼叫、装疯卖傻,说我们故意吓她,一会儿又是哭,一会儿又是骂。”
……
顾雪仪怔了怔。
原来的顾雪仪竟然不堪到了如此地步。
现在她回来了,原身自然也会回去了罢?
想到这里,顾雪仪拧了下眉。
那她岂不是要对不起宴朝了?前两日才说要包养他。过两日,就突地换了个人。
宴朝……会如何?
……
而这时候。
女人也慢慢从手机上查得了不少资料,越查,她就越是忍不住震惊。
那个顾雪仪的灵魂过于强悍,不仅重新锻造了她的躯体。
更在短短几个月内,出了大风头。
她轻易捏死了蒋梦等人,简家都对她高看一眼,简芮更将她引为知己。裴家那对惹人厌的姐弟,都任她搓圆捏扁。不,不止,宋太石华邀她入红杏,她竟然反手弄死红杏,还从宋家赚了一大笔钱。她捧红了一个画家,又转手投资电影赚了十几个亿!十几个亿啊!
这也就算了。
江越、封俞、盛煦?……这些人……竟然对她示好?
连宴朝都回过头追求她……
还有宴家人,更是总将她挂在嘴边。
女人心底的嫉妒越来越浓。
她死死咬着牙,关上了手机,再不肯看那些采访。
没什么好嫉妒的……这些现在都是我的了,我应该谢谢她为我铺路……
接下来……她的生活岂不是一路畅通无阻?
她只要招招手,宴家人,还有简昌明、江越、封俞这样的大佬,就都会为她付出,哈哈哈!
商界、政界、还有明星圈子里……那不都等同于是她的天下?
女人紧跟着又去搜了郁筱筱。
却只搜到了一点花边新闻,报道的都是宋家小宋总与她如何如何……
很好,连女主角的光环都被打碎了。
我再也没有任何威胁了!
女人忍不住先给简昌明打了个电话。
这样,宴朝会吃醋的吧?
“简先生。”女人开口问:“我明天和简先生一起吃个饭。”
简昌明在那头动作一顿:“明天?”
女人狐疑道。
怎么,难道不行吗?新闻应该没出错吧?
女人连忙笑了笑说:“是啊,我有些事要拜托简先生。”
她爸不是一直想要巴结上简昌明吗?
这还不简单?
简昌明顿了顿,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怪异感。
“什么事?”
“明天见面再说啊。”
简昌明皱了下眉,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凌晨四点半。他淡淡应声:“好。”
有些奇怪。
顾雪仪从不会用这样无礼的口吻和人说话,就连语气词都显得有些怪异。又究竟是什么事,才会让她在半夜打电话过来?
女人挂断了电话。
果然有用!
女人笑了笑,然后兴奋地去睡觉了。
等到第二天。
女人立刻就给父亲顾学民打了电话:“爸爸,你之前想要的事,我今天就能给你办好……”
顾学民:“啊?”
女人恼道:“怎么?你不信我?”
顾学民拿下了手机,转头看向妻子张昕:“今天太阳从哪边出来的啊?”
张昕:“东边啊。”
“那怎么回事啊?雪仪给我打电话,那个口吻,我瘆得慌。你说是不是最近我俩做错什么了?我觉得我没做错啊?是不是你?”
张昕也一下慌了,认认真真反省了一下自己:“是,是吗?我也、也没有啊,我就只是和曹太太小小地炫耀了一下……这、这算错吗?”
女人在那头皱了皱眉:“爸?”
“……”
“爸?顾学民!”
“……”
女人冲着手机那头喊了好几声,却发现那头隐隐约约能听见说话的人声,可顾学民就是不应答她。
顾学民左思右想,想不出个结果,果断挂了电话。
“你干什么?”张昕目瞪口呆。
“就装信号不好吧。等她心情好了,我再打过去。她现在的口气太可怕了……就好像,好像突然间又回到之前的样子了。多可怕啊。”顾学民打了个哆嗦:“跟中邪似的。”
张昕:“哎?”
她其实是有怀疑过,女儿不是女儿的,但顾学民不在乎这些。而且变了的顾雪仪,也确实让她过得更好了。
张昕犹豫道:“咱们去看望一下?”
女人发现被挂了电话,登时火冒三丈。
那老东西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他总腆着脸来求她办事吗?现在她要帮他了,他反倒挂电话了!
女人抿了下唇,洗漱后,匆匆化了妆就往门外走。
不管那么多,先去见简昌明。
门一开,却是保镖拦住了她:“抱歉顾总,您今天得好好休息,不能出去……”
女人傻了眼。
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女人咬咬牙,干脆打给了简昌明,让他来接自己。
“我被关起来了!”女人急急道。
简昌明更觉得不妥了。
他缓缓沉下了脸。
当初顾雪仪丝毫没做掩藏,大大方方展露了变化。
也就使得现在的顾雪仪,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但凡与她有所接触的人,都会觉得不对劲吧……
简昌明挂了电话。
女人:?
而这时候电梯门开了,盛煦和宴文宏也走了出来。
盛煦冷冰冰地盯视着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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