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奈子脸色剧变,她抬头看了九十九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却在大家都追上去想要抓住她时突然停步,背对着镜头定在原地。
大家为她感到痛惜:“为什么呢?只要逃出来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杀人呢?”
佳奈子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展现在人前的既不是暴躁的俊介,也不是畏缩不安的佳奈子,而是一个出乎大家意料的、如同从油画中走出的气质温婉的美丽女性。她沉静温柔地微笑回答:
“因为,天空太美丽了。”
佳奈子仰望天空,平静地说:
“十五年久不见天日的天空,很蓝,很美丽。那些让我15年见不到天空的人,果然我还是无法原谅。我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如果是就好了。我真的很想一直这么疯下去。”
她朝警察走过去,微笑地伸出双手:“请吧,我已经习惯了被禁锢。”
九十九亲眼见证向往自由整整十五年的佳奈子被戴上手铐,表情痛苦而挣扎。但是他始终没有对佳奈子说任何话。
最后,被警察带走的秋吉佳奈子,在走出医院大门时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头顶的广阔无垠的蓝天,露出欣然的笑容。那笑容忽然让人想起她在爬出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时的那一幕:
“看啊,天空真蓝啊~”。】
“多谢大家的照顾,今天麻烦了~”拍完今天的戏份,金恩和面带笑容,一路走一路感谢工作人员和合作演员,没有落下一个的全部感谢了一遍,才风风火火地告辞准备晚上跟设计师的见面。
等在保姆车上的天野弘一看到她上车,惊讶地抬头问:“这么快?跟大家的相处如何?没有闹什么不愉快吧?”
“我是多有眼色的人啊!”金恩和喜滋滋又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是用最快的速度拍完我的戏份,好让大家早点收工回家呀~”
于是天野弘一信以为真,同样喜滋滋地发动车子:“不错,必须表扬~”根本没意识到金恩和这种唰唰唰一条过的拍法,对跟她搭戏的人造成了多大的精神伤害。
“节奏真快啊,简直像一阵风。”木村拓哉收工后,忍不住跟经纪人吐槽:“你知道吗?我总觉得刚才在拍九十九拆穿佳奈子那段时,恩和桑抬头看我的那眼,让我被带戏了。”
“诶?”经纪人失笑:“有这么厉害吗?虽然她是影后,你也是日剧天王啊。”
“怎么说呢……”木村拓哉沉吟了一下说:“电视剧对演技的要求其实不高。一般只需要表现人物的典型性格特征。角色的情绪和表情也是阶段性的,这段是生气,那段是高兴,下段是伤心。层次简单而分明。所以拍电视剧一条过能做到的人不少,并不让我多惊讶,毕竟她是最年轻的柏林影后,演技肯定不会差。但是,她那时看我的一眼,感情出乎我意料的复杂。我没有办法确切地说出她那个表情在表达什么,只能从里面感受到被戳穿的惊讶、对自由的渴望、有绝望也有怨恨,甚至……”
木村拓哉仔细回味后,肯定地说:“我觉得还有脆弱。因为我很清楚的记得,当时我心里确实因为那个眼神产生了怜惜和痛苦的情绪。能够表演出角色感情的多层次,正是电影演员跟电视剧演员最大的区别啊~所以,她能在这么快的节奏里保证表演的质量,才是我觉得最惊艳的。”
“果然天才这种生物,哪个行业都是存在的。”经纪人一边开车,一边跟木村拓哉开玩笑:“不过,既然她这么会演戏,干脆专心走电影挂啊。何必还要在电视剧的圈子里拼命?对她的事业提升帮助不大吧。”
木村拓哉沉默半响,然后幽幽回答了他一句:“谁让她是外国人呢……”
经纪人恍然点头:“说的是啊,日本人可以悠闲的专心走映画路线。外国人不靠电视剧刷国民度,怎么会有人想到找她演戏呢。原来她看起来这么风光,其实也不容易啊~”
木村拓哉没有再说话。不容易吗?谁会容易呢。他们S/MAP组合到现在,除了他谁敢结婚?即使是他的婚姻,那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换取的。
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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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7日,《舞吧,昴》首映式记者发布会结束之后,休息室。
虽然是东方神起日巡期间,但是他们并不是完全不跑其他行程的。《舞吧,昴》是S.M和艾回投资的电影,东方神起还客串演出并演唱了主题曲,本身跟他们就有关系。又能在记者发布会上提两句日巡,工作也轻松不累,他们就在公司安排下出席了。
经纪人、随行助理跟成员们玩笑聊天,气氛轻松愉悦。沈昌珉跟金在中打闹完,一扭头就发现郑允浩又在发呆。
小的不可思议的脸,精致的五官,浓密的长睫毛微垂、半遮住他的眼神,柔和的下颌弧线的终点、为很多人称道过的小巧下巴,轻巧地搁在他交叉而握的纤长手指上。
沈昌珉还大笑着的表情就是一愣。
他认识郑允浩很多年了,不再像初见时那样讨厌这个“可恶”的前辈,偶尔还能因为恩和姐的关系开开队长的玩笑。可从心底,他是敬畏郑允浩的。
尊敬他,佩服他,也有点怕他。
实际上,S.M的后辈们谁不对他心存几分敬畏。总是板着脸、气势凌人、来去匆匆的当家男团的队长,偶尔有机会聊几句也永远严肃严谨严格的超级大前辈。这样一个人,几乎人人先记住的是他的气势,而忽略了他的长相。
沈昌珉望着眼前安静沉默的人恍然——
原来,允浩哥长得这么清秀啊。
原来,褪去了满身锋芒和锐气的郑允浩,是这个样子。
身为忙内,他把很多事情都静静看在眼里,却没有资格和立场说什么。可是这个从未见过的、软弱疲惫的郑允浩……忽然让沈昌珉觉得很可怜。
沈昌珉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跟郑允浩说几句话,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孤单呢?还是就让他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郑允浩的睫毛抖了抖,然后睁开了眼睛,头微不可见地朝门口的角度偏了一点,表情专注。
接着他突然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飘进来,沈昌珉看到金恩和出现在他们的门口,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郑允浩表情柔和的侧脸,他低头在金恩和耳边说了句什么,不过金恩和只是看了郑允浩一眼没有回答他。然后她伸手敲了三下门吸引了室内人的注意,笑眯眯地问:“把你们的leader借走一会儿,不介意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那幅姿态却完全跟商量无关。
沈昌珉眼看着郑允浩被金恩和拉走,默默摇头叹气:总觉得恩和姐的笑容渗人得很……允浩哥,保重!
“你到底怎么回事?”等金恩和的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她就再也挂不住脸上的笑容。一想起刚才记者发布会上,金在中一副东方神起代言人姿态、其他人争着说话,郑允浩却默不吭声躲在旁边发呆的样子,金恩和就觉得来气:“一个团队,换人发言总结很正常。可是也要有个尊重人的样子,你看今天金在中几个有把你放在眼里吗?”
金恩和说到底还是韩国人。韩国严苛的礼仪尊卑意识是从小养成的。她平时礼貌温柔,但是真生气了,前辈的架子自然就冒头,对比她还年长的金在中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
郑允浩好脾气地笑笑,双手搭上金恩和的肩膀,试图打圆场:“我被人家说太官方这么多年,早就不想再干发言这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在中他们喜欢就让他们做嘛,刚好可以帮我分担。有什么不好的呢,别生气了,嗯?”
“你觉得我是在为这个生气?”金恩和转身,拍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盯着他的眼睛看:“芝麻点大的好处,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我生气的是你现在的状态!”
她一把将郑允浩推到沙发上,在郑允浩错愕的目光里从包里掏出一枚化妆镜,打开,伸到他的面前:“允浩哥,你自己看看你自己。镜子里这个要死不活的人是谁?他是郑允浩吗?是我金恩和雄心万丈的男人郑允浩吗?你告诉我,你认识他吗?”
郑允浩怔怔地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啊,这个人是谁啊?
这个眼神茫然,表情松懈的差劲家伙是谁啊,是谁都可以,反正不应该是郑允浩啊。
他不由自主撇开目光不看,低下头,双手紧紧扭在一起。
金恩和看着他下意识地逃避动作,满腔怒火瞬间被失望的情绪浇熄。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没意思。
没意思透了。
室内陷入难堪的沉默。
金恩和真的很讨厌这种压抑的气氛,转身就想离开这间屋子。
“我。”郑允浩在她有动作的时候蓦然开了口。他没有抬头,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我很害怕。恩和,如果我的团队没了,我该怎么办?”
他用力握住突然有点抖的手:“如果连团队都没有了,我这个队长的意义在哪里?所以他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让可以给。只要,只要他们不放弃东方神起。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并不是一无所觉。做明星做到他这个地位,凭他的心智也不可能真的一无所觉。他只是不敢往深里想。很多事情,其实是经不起深想的。
金恩和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她问:“害怕能解决问题吗?”
害怕当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郑允浩苦笑,他根本没想到经常用这句话教育别人的自己,还会有被人用这句话来教育他的一天。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天野弘一推门进来,敏感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装作没有感觉地提醒道:“电影马上要放映,可以入场了。”
或许主办也考虑到绯闻的噱头,反正入场的时候金恩和跟郑允浩的座位是挨着的。让现场为数不少的“虎兔CP”饭小激动了一把。虽然他们全程无交流,已经习惯他们公共场合装不熟的u-bunny们也自动脑补成夫妇情趣,拍个两人邻座的背影合照都能自嗨好久:【好配的背影!夫妇一起看自己拍的电影好带感!谁做的黑白效果,很赞啊!】【看这两张照片,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两的头靠得近了两厘米!】【真的诶!你们觉得,是不是郑老虎看到金兔子跟别人的感情戏,所以才“情难自已”地朝亲爱的身边靠了一下,然后马上意识到不能曝光又控制住自己了啊!】【哦哦哦!好暗潮汹涌的感觉!】……
金恩和并没有在意身后粉丝的激动注视。影院里的灯光全暗,电影的片头,幼年版的昴出现,她开始专心地看起这部因为自己任性而参演的作品。说实话,这片子拍的并不好。即使金恩和因为影片节奏的问题跟投资方和编剧导演做过很多交涉,还跟李秀满说过那样的话。可是,S.M在影视界的问题,肯定会有比她更老谋深算的人知道症结所在。至今没有得到解决,说明没有外人想的那么简单,又怎么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所以她对票房没什么期待,心态十分放松,看得也很投入。
可是,金恩和突然感觉到有一只熟悉的手,在漆黑的遮掩下悄悄伸过来,握住了她的。
这只手似乎没有太多改变,依然温暖、干燥、充满力量,除了多了很多练舞磨出的茧子。
金恩和第一反应就是鼻子一酸。控都控制不住心底的委屈和小脾气,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产生的,只一心想着把手抽回来。但是郑允浩不顾她的挣扎,握得更紧了一些,用力把她的手按牢在她的大腿上。热力隔着单薄的裙子传到她大腿的皮肤,她这才惊觉好像他们的动作有点不妥。
金恩和又气又羞:郑允浩你个臭不要脸的!公共场合手放哪里啊!手指都滑进去了啊魂淡!还有,她在生气呢!谁批准他对自己动手动脚了啊!
她不敢动了,既怕动静闹大被周围的人察觉,又觉得郑允浩的手放的位置太危险,要是挣扎间来回摩挲……那也太羞耻了!
金恩和不着痕迹又愤怒地瞪视郑允浩。
但郑允浩并没有意识到金恩和的羞恼。那么松散的剧情,他却一直紧握着金恩和的手,专注地望着大银幕上飞旋的昴。光线投射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的。这一刻,竟显得如此眼神深邃,表情深沉。
金恩和忽然就不再生气了,温柔而平静地凝视他的侧脸。
银幕上,金恩和饰演的昴在一舞结束后,扬起流着汗水的面庞,桀骜自信地对想要超越的对手说:“我想要做最好的舞者!”
郑允浩一直望着银幕中金恩和明亮的双眼。
努力为理想奋斗的昴,充满热情的昴,自信的昴。真的跟恩和很像呢~笑意不知不觉爬上他的脸庞。
其实,曾经的他也是如此啊。可他在奔向理想的路上跑地太急太快,把初心给丢了。现在的他贪恋站在顶峰的荣誉,所以不敢去想象失去这一切的结果。
故事进入到尾声,他最后一次轻轻捏了捏掌心的那只手,恋恋不舍地放开。影院的灯光大亮,主创们纷纷站起来,准备向前来观影的观众鞠躬感谢。
彼此起身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交汇了。
郑允浩很想对金恩和说,他知道自己真正在害怕的是什么了,也知道,他接下来必须去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是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他什么也不能说,只有凝视她,对她温柔地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致谢,告辞,各自上车离开。
坐在车上,准备跟成员们一起赶往日巡下一站的时候,郑允浩忽然收到一封邮件:
【04年,从柏林拿到影后回国的时候,我也曾经很害怕,害怕这就是我人生的最顶峰,害怕自己会在最高的时刻跌落下来。那时候金基德老师对我说了这样的话:“有什么好怕的。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失去了名气和地位嘛,我们从头再来。”
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从头再来嘛。比起当初相遇时,我们已经拥有了很多。那时候我们一无所有,可你半夜发信息和我聊天,跟我说“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走到哪一步。但是我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一点一点,努力成为比昨天更棒的我,成为给大家带来感动的歌手。这就是我的愿望,也是我通往舞台的初心。”
那天的信息我一直保留在手机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相信你没有食言,每一天都成为了比昨天更棒的自己。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怕的。尽最大的努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然后等待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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