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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当年是我接生的两个孩子，先是给那位白姑娘，后来又是给这位李夫人接生。本来李夫人受了点惊吓，不到月份就生下了孩子，也就是早产。本来一般早产的孩子身体比较弱，不容易养活，但没想到生下来的孩子意外的壮实，哭声也非常洪亮。
反而是那位白姑娘，明明足月生下的孩子，但哭声很小，又不容易喂养，稍不注意这孩子就没了。刚开始一切都好好的，后来当白姑娘看过孩子以后，就突然开始大出血，连大夫都救不回来。
在生命的最后，她哭着求我跟那位李相公，让我们把两个孩子换回来，说是不换的话，他的孩子就要死了，而且也没有亲娘护着他，还要顶着别人看他的异样眼光，只要稍微想想，他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我本来没打算答应的，这有伤天德，只不过禁不住她的苦苦哀求，那位李相公最后答应了。而为了让我封口，我也得到了二十两银子。
当时我儿子正要娶媳妇儿，我们家需要这么一笔银子，所以虽然良心不安，我还是收下了，就连李夫人的娘家大嫂也得到了一笔不菲的银子。看着她都收了银子，出卖了自己的小姑子，我良心的不安也渐渐消散，毕竟连亲人都背叛了李夫人，而我只是个外人。就算是东窗事发，也有她在一旁扛着。
不过人真的不能做坏事，善恶到头终有报，不到不报时候未到。老了老了，我现在也被儿子儿媳们嫌弃，不愿意养我老，只把我送了回来，按月给送钱。若是不同意，他们还有各种手段等着我，没办法，我只能回来，家里的男人走了，我估计也没多少时间好活了。临走之前，能多少弥补一些，也算积德了。”袁大娘冷静的述说着当年的事情，语气中带着悔恨。
“那说说你怎么能证明李文华和李文达互换了？”虽然故事有些悲伤，但是村长还是义无反顾的开口了。再说，这也是今天本来要解决的问题。
“除了李文华后背的胎记，当年我还曾偷听到了白姑娘和李相公的谈话，知道白姑娘给李文华留下了一封信和一根蝴蝶发簪，事后，我趁李相公不注意，达着看孩子的借口，偷偷去了房间，那封信的信封是黄色的，字体很小，一看就是女儿家的手笔。
信里的字我大多都不认识，不过我认识“府城”两个字，那里面多次提到了这个地方，我猜不是李文华的亲生父亲在那儿，就是白姑娘的娘家在那里。
那根蝴蝶簪子是蓝色的，不过上面镶了一大一小两个红宝石，大的很显眼，那个小的隐藏在蝴蝶下面，不容易被发现。而且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小的红宝石当时已经变得摇摇欲坠，我用力一扯，就把它拿下来了。而后，就快速逃离了李家。
我在家里也是惶恐不安，生怕李家会发现宝石不见了，不过迟迟没有李家人上门。后来，我就跟着相公儿子到了外面生活，没有大富大贵，但也不缺吃穿，那颗小的红宝石我就一直随身带着。只要找到那根簪子，就可以相互印证了。”说完这话，袁大娘就拿出了那颗红宝石，交到了村长手里。
“既然这样，那就搜一下李文华家里，到时候是非公道，都会自有定论。”村长无视了李文华苏倩两夫妻的反抗，直接下了命令。
“村长，这颗小的红宝石，果真就是这根簪子上的，袁大娘没有撒谎。”曾经在珠宝铺子当学徒，现在已经荣升为掌柜的宋斌，确认了这一事实。虽然没有找到那封信，但找到这根簪子，也算是证据确凿了。一些曾受过李文华恩惠，先前帮他辩解过的村民，这会儿也默契的不出声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孰是孰非，心里非常清楚。
“好了，现在你们夫妻还有什么好说的？”村长拿着簪子对着他们说道。
“没有，愿凭村长处置。”李文华认清形势，飞快的承认了错误。
“先前你们夫妻就因为不孝闹得沸沸扬扬，而现在做的更绝，明明知道林雅楠不是亲娘，反倒一声不吭，使唤她为你们当牛做马，我们村里容不下你们这样的人。自即日起，李文华、苏倩、李天秀和李馨儿被逐出秀山村，不再是秀山村的村民。你们所居住的老宅，返还给林雅楠和李文达两人。还有林雅楠多年辛苦的抚育你，这颗红宝石也就当作是赔偿了，限你们三日之内搬出秀山村。”村长征求各位族老的意见，当场宣布了对李文华一家的处置。
“李家嫂子，你，哎，多多保重。至少，你还有文达这个亲子，之前他知道不是你的儿子，都对你一样孝顺，想必今后也会更加孝顺。归根结底，这件事也怪不到你们身上。以后，好好生活，若是在村中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可以来找我。”在李文华夫妻离开后，村长对林雅楠表达了一番慰问。
“村长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娘的。”李文达在一旁迅速表态，虽然这件事的冲击对他比较大，但一想到自己是娘的亲生儿子时，心里就止不住的欢喜。尽管自己激动的有些发抖，但并不妨碍自己做出承诺。
“娘，回家吧，咱们的家！”李文达扶着林雅楠，终于能光明正大的说出这句话。林雅楠也是眼含热泪的点点头，这一世，终于能让彼此都知道真相，剩下的时间还可以弥补当初曾忽略的人和感情。
可惜美好的时刻总会有人出来捣乱：“妹子，我这帮你戳穿了真相，你还不得表示表示啊？”
第41章
“是啊, 我还得“多谢”大嫂当初帮我换孩子, 让我们母子两个骨肉分离，然后大嫂心安理得的拿着那些用我儿子换来的银子，我可真得好好“感谢”你啊！”林雅楠看到追上来的许氏，面色变的铁青。
诚然, 当初是李清亮和白莲做主瞒着原身把两个孩子给换了, 可若是没有许氏的配合，林雅楠又怎么能没有怀疑过？可每次她刚升起疑虑的时候, 都会下意识的否认，她不相信娘家大嫂会诓骗她。伤人的永远是自己亲近的人，当真相揭开, 便鲜血淋漓。
“妹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当初一个人在李家陪你待产，看你挣命一样的生下文达, 我这当嫂子的心里能不疼吗？
可我也没办法啊, 李清亮他们威胁我, 要是我不听他们的话, 就要把文达送走，然后跟你说, 他生下来就已经没气了。在那种情况下, 我除了答应也别无他法。妹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这都是为了保护你和文达啊！”许氏说出了当年的“内幕”, 哭的让人怜惜，只不过看着面前的大嫂，林雅楠心中毫无波澜。
就算是当初迫不得已，只要事后找机会告诉她，也不是不能原谅。可反观许氏呢，却并没有这样做。也许当初心里有点愧疚吧，可这点愧疚，早就被那些银子冲的一点也不剩了。
“事实真相如何，现在我已经没兴趣知道。就算当初大嫂是被胁迫，又能如何？你收了银子是事实，你帮着换掉两个孩子是事实，你对我隐瞒了真相是事实，你让我们母子二人分离二十几年也是事实，你现在一句轻飘飘的“我当初是被迫的”就能抵消掉所有的伤害了吗？大嫂，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能被你轻易讨好的小姑娘了。”所以，也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看着腻味。
“就算我做错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你不得力，笼络不住李清亮的心，反倒让自己男人和外面的女人联合起来欺骗，要怪，你就去怪他们啊，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想给你们换的，要不是你让我在你生产时守着你，我怎么会摊上这些倒霉事？再说了，你怎么不感激我救了文达的命呢？要不是我，你们连母子相认的机会都没有？”许氏见打亲情牌没用，直接撕破了脸皮，数落起林雅楠来。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看着此刻的许氏，林雅楠反倒觉得真实，不似先前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今天李文华和苏倩没给的银子………”许氏才刚说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小妹……”是林雅楠的哥哥林杨过来了。
“小妹，你和你嫂子怎么站在这儿？我本来在地里干活，村里有人跟我说你这边有麻烦，怎么样？解决了吗？你们村里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去替你讨回公道。”林杨气喘吁吁的说道，眼睛里满是对妹妹的关心。
“哎，这位小哥，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我们村里人可没有欺负李家媳妇儿的，反而是………”路过的一个村里人好心的给林杨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别人，正是你们自家人捅的刀子，一说完，他就潇洒的走了，只留下林杨一个人风中凌乱。
“妹子，我代你嫂子跟你说声对不起，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是抱歉。”林杨并不了解许氏当初在换子的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家里的吃用和银子也都是许氏一手操持，被蒙在鼓里也不是不可信的事情。
“你道什么歉？是我救了李文达，是我……”许氏还没说完，就被林杨甩了一巴掌。许氏震惊的看着林杨，自两人成亲之日起，林杨从没对她动过手。今天这是头一遭。
“妹子，我们先走了，文达啊，以后，好好和你娘过。”林杨拽着许氏一步步离开林雅楠的视线。不过林雅楠还是能听到许氏大声说的话：“别忘了给我们送银子……”
“娘，咱们回去吧！”李文达见已经不见了林杨夫妻的踪影，便搀着林雅楠往家走。母子二人的身影看起来分外和谐，不似以前那样疏离。
三天后，李文达和林雅楠带着他们在村里借的银子，搭上了一辆牛车，缓缓驶向林雅楠的娘家。有许多事情，该做了断的时候还是要做的。
“林杨，我就问问你，你有本事把我从你妹子那里拉回来，你怎么没本事挣银子啊？咱们儿子的聘礼从哪儿出？儿媳妇答应下嫁已经不容易，那聘礼是绝对不能少的。你不让我问妹子要，现在家里哪有银子？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儿子以后的前程……”还没推开门，李文达和林雅楠两人就已经听见许氏的声音。
“妹子，你们怎么来了？”林杨看到从大门进来的二人，便招呼他们进屋。
“这是三十两银子……”林雅楠拿出包裹，刚说完这句话，就被许氏夺了过去。林雅楠把她要说的话告诉了林杨，然后就起身离开了。至于许氏，她脑子里现在只有银子了，至于林雅楠，她并不关心。
“妹子……”
“哥……”
站在门外的小路边，林雅楠和林杨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回到小时候，两兄妹一起玩笑打闹的光景。只不过两人都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
“妹子，以后，我们……不用再来往了，至于你嫂子，我也会管住她，不会让她再去麻烦你们，就……就这样吧！”林杨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林雅楠可以直接挥拳头的年轻气盛的少年了，现在的他有妻有子，有家业，更要为了儿子的前程着想，所以他明知许氏做了对不住林雅楠的事情，可依然不会休掉许氏，这是他反复衡量考虑后所做的选择。
“好，都听哥哥的。外面风大，早点回去吧，小心着凉。”林雅楠微笑回应。这何尝不是她要的结果？隔阂已经产生，不可能再心无芥蒂的交往。来送这一趟银子，同样是在了断过去，不再见面，也是最好的结果。
林杨站在原地，待了很久，看着两人离去，他仿佛老了几岁一样，憔悴而沧桑。
“娘，以后，我和小花、小月还有小丫他们都会陪着你。”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林雅楠，李文达保证似的说道。
“你可是我亲儿子，你们不跟我待一块，还想去哪儿？要是你敢不孝顺，我就到村长那里告你不孝。”林雅楠双手叉着腰，颇有些母老虎的气势。
“那肯定不会。”李文达求生欲极强的道。
“这还差不多，别往了把老宅好好打扫打扫，过几天选个好日子搬进去。”林雅楠叮嘱道，李文华夫妻已经离开了，至于他们去哪儿，林雅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了以防万一，她写了封信，托县城里信誉好的镖局给送到了张竹亭的岳家，还特意加了一倍银子，嘱咐镖局的人一定要亲手交给王家小姐。做完这件事情以后，林雅楠心里的忐忑也减轻了不少。
自从不见了李文华两夫妻，林雅楠过的甚是自在。家里的地都租了出去，因为租子比市价低了两成，想要租的人挺多。林雅楠难以抉择，便让村长定了人选，都是村里勤快厚道的朴实人家。她只要等着收租就可以。
李文达的杂货铺也逐渐上了正轨，因着物美价廉的优势，渐渐的，李文达也不用亲自下乡收货，有很多打过交道的商家和村民会直接把货物运过来，省了不少事儿。
“娘，今天家里人都有空，不如去县城逛逛吧，正好还能看看相公。”见天气不错，张小花便向林雅楠提议道。
“行，那就叫上小月和小丫，咱们一家都去。”在家里待的骨头都酥了，出去放放风，也是难得的消遣。大约是先前给了李文达两夫妻极大的阴影，对于林雅楠的身体，他们一直都十分关注，也不愿意让她经常出去溜达，就怕她再一次倒下。所以林雅楠也一直都待在家里，喂喂鸡鸭，教小丫刺绣，日子过的平淡之极。
“这码头相比于以前是大了不少，人也比之前多了。小丫和小月，你们两个一定要跟紧，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拍花子的？”林雅楠她们一行人很快到了杂货铺附近，搬货的，讨价还价的还有食客们高声的谈论，人群拥挤，鱼龙混杂。
在这样的地方，林雅楠不敢轻忽，时刻拽着几人的手，就怕自己一个错眼，人就走丢了。
还没走到南北杂货铺，林雅楠就见前面人群不断聚集，中间还有衙门的差驿出现。不知怎的，林雅楠心里咯噔一下，心底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等林雅楠几人挤到前面的时候，就见几个捕快正在拿着封条贴在杂货铺的门上面。而李文达和店里的活计也不见踪影。
“这铺子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就被封了？”见到有官差，林雅楠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向旁边看热闹的人询问道。
“我也不是太清楚，只听到人说这家铺子被人举报，说是私藏官府禁止的货物，而且这家铺子是被衙门里的人转让出去的，这家掌柜的本身不符合资质，也不合条例，这不就被官府给拿了吗？真是世事无常啊，前几天还红红火火的铺子，转眼就被封了。”看热闹的路人转身就走了，也不想掺和进这样的是非。
林雅楠没想到事态会变成如今这样，李文达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做生意肯定不会违反律法，他没必要冒这个险，肯定是被人给栽赃了。
林雅楠这样想着，眼角却看到了一个记忆中熟悉的人影―那个前世曾闯入李文达家中，想要对张小花欲行不轨的那个小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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