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萧博扬?
看见梦境中熟悉的人影后,乔晚惊讶地睁大了眼。
这梦境,是一处古色古香的大宅,院落中空无一人。
月洞门前铺着一条小路,青年提着盏灯笼走在碎石小路上。
天空中挂着一弯银色的弦月,院落中薄雾弥漫。
青年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
看起来,好像是个噩梦。
乔晚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了两步。
青年哆哆嗦嗦地提着灯笼,走在路上。
他脸生得嫩,时不时左看看右看看,看起来好像吓得快尿裤子了。
忽然,青年整个人都僵住了,动也不敢动,眼尖余光拼命往一处瞟。
乔晚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围墙,围墙上趴着个美艳的女人,女人长发披散,生得妖娆明艳,但脖子足足有两米多长,这么长的脖子上托着个美人头颅,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女人整个人以一种十分不自然的,奇诡的姿势,在墙上爬。
乔晚:……美女蛇,迅哥儿的美女蛇,是你吗?
一看这画面,乔晚恍然大悟。
原来萧博扬怕鬼。
那美女从墙头慢慢地游了下来,一路往青年的方向游。
青年吓得四肢僵硬,闭着眼,嘴里叨叨叨念个不停。
秉承着同门情谊,为了表达点同门关怀,乔晚又往前走了两步,拽了拽青年的衣袖。
袖子被什么东西给拽了一下,青年一抬眼,顿时就对上一张惨白的,面无表情的女人脸。
青年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灯笼猝然落地:“啊啊啊啊!”
乔晚:“萧师兄?”
萧博扬定睛一看,勃然大怒:“乔晚!老子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白天不放过他就算了!晚上还要装神弄鬼地吓他!
“梦里还要砍我,师兄你执念挺深的啊。”
乔晚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了指他身后,“师兄,在砍我之前,你要不要看看你背后。”
背后?
他背后?
这个时候,萧博扬好像总算反应了过来。
一回头正好和女人的脸对了个正着。
女人长长的脖子弯了下来,低着头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咔咔地转了一圈。
萧博扬喉咙里嗬嗬地响,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这一声长长的喘气声,好像终于打破了什么僵持。
女人微微一笑,咧开了嘴,樱桃小口蛇颚一样高高地掀了起来,两片嘴唇就像裂开了一样。
乔晚拽了拽萧博扬的衣袖,才发现青年已经吓得彻底走不动了。
没办法,乔晚只能推了他一把。
被她这么一推,萧博扬好像总算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后,第一反应拔腿就跑!
刚迈出几步,又发觉身边好像少了个人,乔晚没跟上来。
萧博扬咬了咬牙,又停了下来,一把拽起乔晚,拉着她一起往前跑。
但少女却轻轻巧巧地挣开了他衣袖,脚尖点地,凌空一跃,一个翻身就骑到了女人身上。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乔晚骄傲地想,现在的她,在梦里根本没有怕的!
萧博扬:……
“嗖”——地一声。
青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双腿一分,跨坐在女人脖子上,拽起女人的头发,风驰电掣一般地飚出去了。
萧博扬:……
第15章
萧博扬醒了。
被乔晚给吓醒的。
这一吓,他睡意和醉意顿时清醒了大半。
醒来的时候明月在天,山风呼呼地吹着滚烫的面颊,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空酒坛。
青年伸手按上了脑袋。
他为什么会梦到乔晚?!
萧博扬惊恐地想。
还梦到她……她竟然骑着那个……那个蛇!
“萧博扬?”
身旁一个共饮的男弟子,看他面色不好,奇怪地问:“你这是什么表情,梦到鬼了吗?”
萧博扬面色难看:“梦到了比鬼还可怕的东西。”
“比鬼还可怕的东西?你梦到什么了?”
“说来听听?马怀真?”
萧博扬咬着牙,锤了锤脑袋,“我梦到了乔晚。”
“噗——”
一大口酒顿时从男弟子口中喷了出来。
“你梦到了乔晚?!!”
“我就说!”男弟子好像终于验证了什么猜测一样,豪气冲天把酒坛往地上一拍,喊道,“我就说你对乔晚不一般嘛!你看这不就暴露了?”
“我怎么对她不一般了?”萧博扬怒道。
“你天天追着人家姑娘跑,这不就是不一般吗?你要不是对她没点那个意思?怎么会做梦还梦见她?!”
“你说说,你梦到她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激动?”
眼前浮现出少女惨白的,面无表情地一张脸。
是挺惊吓的。
“是不是心还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是跳得挺快的。
“是不是还梦到对她做了什么?”
拉着她逃跑算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你还不承认自己对她没意思?!”
他对乔晚有意思?
想到少女那张死人脸,用着毫无起伏地音调喊着萧师兄,萧博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会对乔晚有意思那就真的见怪了!
萧博扬咬牙切齿地想,他宁愿日那条蛇,都不要喜欢上乔晚这菜鸡坑货!
他明明已经有了心上人!
他心上人……
想到少女扬起唇角时温软的笑意,萧博扬面色不禁一红,抢过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两个人明明生着一张所差无几的脸,给人的感觉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见鬼。
他怎么又想到乔晚了。
萧博扬惊恐地又灌了一口酒,赶紧冷静冷静。
乔晚她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那几个男弟子知道他喜欢穆笑笑,看他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也不闹他了。
“穆师妹回来都有两三天了吧?”其中一人伸出一胳膊,捣了他一下,“你要不要上玉清峰上看看?”
去玉清峰上看看?
萧博扬愣了一愣,抱着酒坛没说话,倒真的开始考虑起这个建议的可行性来。
就在萧博扬给吓醒的同一时间,乔晚眼前的古宅、美女蛇和青年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乔晚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萧博扬这是醒了。
真不经吓。
乔晚失望地心想,她还没骑过瘾呢。
走出萧博扬梦境之后,乔晚又试着往前走了两步。
这一次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宫殿。
地板上铺着雪白的地毯,根根殿柱雕梁画凤,殿内鎏金的兽形香炉内烧着熏香,香气袅袅,在半空中徐徐飘散。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殿内一张大床。
一阵夜风吹来,吹开层层轻纱帷帐,露出床上交缠着的身影。
红衣青年横卧在床上,墨发披散,衣裳半解。
而在他身下,少女香汗涔涔,伸着手软软地低着男人的胸膛,呜呜地哭。
卧槽。
看清这一幕之后,乔晚瞬间呆滞。
这是凤妄言和穆笑笑没错吧。
这……这是凤妄言的梦?
乔晚目瞪口呆。
《登仙路》中,其实有不少打着擦边球的情节,秉承着苏爽修罗场的宗旨,女主穆笑笑经常会被各路男配明争暗夺,按着亲,强制爱也是不少的。
但画面带来的冲击力和文字相比根本不是一回事。
饶是乔晚也不由得脸色瞬间爆红,心中结结巴巴地惊叹。
这……这太劲爆了……她……她不太好意思看。
不远处的床上,似乎已经快进展到关键那一步了。
凤妄言一边亲吻身下的少女,一边抽开自己的腰带。
乔晚眼神呆滞,大脑飞速运转。
凤妄言他凤凰,凤凰也算鸟……
鸟不是只有泄殖腔?
她心念一转,神识随即就扭转了梦境的变化。
青年垂眸看着身下的少女,轻轻抚摸着少女柔软的鬓发,眸中染上了欲望的暗色。
“笑笑……”
他的娇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
突然间,身下好像出现了什么诡异的变化。
凤妄言浑身一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伸出手向下身摸去。
没有。
一平万里,空空荡荡。
而在他身下,少女眨着濡湿的眼睫,星眸潋滟,鼻音软糯地问,“凤妄言?”
她好像……又吓醒了一个。
看着眼前这空荡荡的一片。
乔晚挠了挠头,退出了凤妄言的梦境。
“打扰了。”
她才不会承认,吓醒了这只秃毛鸡,她其实还挺高兴的。
*
还有比这更恐怖的梦吗?
箭在弦上的时候,发现自己箭没了。
凤妄言脸色遽然一变,吓醒了。
回过神来后赶紧下意识地伸手一摸。
青年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在。
梦中少女温软的嗓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鼻尖还能嗅到少女颈侧的甜香。
他怎么会做这个梦?!
他虽是凤凰,但早已修出人形,怎么……怎么还会做这个梦?
一想到刚刚梦里那心惊肉跳之感,凤妄言就不由得咬牙切齿,又想起了幼年时曾经被这玩意儿支配的恐惧。
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三口,他这才冷静下来。
自从听了高兰芝的吩咐后,被个小道童带到洞府歇下,到现在已过了两个多时辰。
想到穆笑笑那张俏丽的脸,凤妄言心中愈加焦躁不安,艳丽的面容中,露出些许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但碍于自己这火属性,却不好去亲自探望。
穆笑笑这热毒之所以如此沉重,说到底也有和他日夜共处的缘故在其中。
当初,他被梅康平关在碎骨深渊下,正是那娇娇软软的少女,将他从碎骨深渊中救出。
他嗤笑,“你不怕我?”
她只抬起眼,抚过他羽翼上的伤疤,小心翼翼地问,“这一定很疼吧?”
从那一刻起,就算是把命都给她,他都认了。
这昆山派本为她的师门,总不会亏待于她。
凤妄言阖上双眼,勉强定了定心神。
倘若他们亏待了她,他带笑笑离开便是。他从未将这世上任何人放在眼里,唯独穆笑笑是例外。
谁敢伤了她,他就杀了谁。
思及那和穆笑笑容貌酷肖的少女,凤妄言唇上扯出抹讥诮之意。
不过蓬草倚珊瑚罢了。
腐草荧光岂能同日月争辉。
她从笑笑哪儿偷走的,他会一样一样让她还回来。
笑笑。
回想在碎骨深渊下的生死相依,少女眨着眼睛,轻轻地问他疼不疼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一晃眼,又变成了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和那腰肢上使得他忍不住附身去轻嘬的腰窝儿。
结果……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一想到这梦,凤妄言就忍不住一个哆嗦,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但回想梦中那亲密交缠之时的感受,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好像添上了一把柴,熊熊地燃烧起来。
想见他的娇娇,想将她揉进骨子里疼爱。
越想越难捱,凤妄言烦躁地睁开眼,肩侧青丝如水滑落,赤着脚走出了洞府。
洞府前本守着一个小道童小松,原是周衍支给他,伺候凤妄言起居的。凤妄言进了洞府之后,便不再理他了,小松正一边腹诽这人好生狂妄,一边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候在外面。
此时,乍一看凤妄言面色不虞地走出洞府,心中咯噔一声,忙跟了上去,“凤前辈……”
凤妄言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昆山派极大,他这一路,足踏月光,并无目的可言,小松修为浅,又怕他弄出个好歹,只好叫苦不迭地跟在凤妄言身后。
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到了另一处山峰之上,再往前走时,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挡在了身前,阻止来人再往前更进一步。
待看清眼前的景色之后,凤妄言微微一愣。
这是,结界?
眼前是昏鸦四集,寒山寂寂,月光泼洒峰顶,看上去并未什么奇异之处。但是伸出指尖才发现,这是一面笼罩峰顶的结界。
凤妄言这才提起了点儿兴致,指尖捻起一团火。
这火舌刚从指尖燃起,远处蓦地传来一个喑哑的男声。
“滚。”
这男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狂妄的言语,使得凤妄言面色突变,本来就憋着气,这个时候听了这话更是怒不可遏。
指尖火苗霎时间化为一团熊熊怒火,轰地一声将这屏障硬生生击碎出一个大小可供人通行的圆洞。
凤妄言甩袖提步,冷笑道,“你叫谁滚?”
那男声像是漂浮在夜风中一般忽远忽近,哑着声儿道,“我叫你滚。”
“滚。”他重复道。
玉清峰上。
她睡不着。
少女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一只已经空了的宝杯,怅然若失地看着眼前华烛。
烛火将殿内映照得如同白昼,烛光艳映空荡荡的瑶席,在这旖旎暧昧的光影中,愈发显得人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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