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与晚儿师妹结了婚契,那甘道友也算得上是半个昆山之人,不如坐下来慢慢再说罢。”
乔晚心里一顿, 突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师尊他老人家和大师兄也就算了,但甘南是她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这让她莫名其妙有了种朋友被抢的感觉。
乔晚挠挠头,为自己这莫名其妙又幼稚的占有欲, 老脸一红。
甘南也真的一撩衣摆,乖乖地坐了下来。
穆笑笑睁着杏样的大眼睛,唇角漾出抹笑意,“这么看来,甘道友与晚儿师妹当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仙侣。”
少女嗓音温软,“甘道友来自阳虚山玄扈水,听闻阳虚山风景秀丽,有朝一日,我也想去亲眼看一看。”
“不,”甘南摇摇头,面色诚恳,“其实没什么可看的,都是石头。”
“甘道……”少女蹙了蹙眉,脸色微红,“既然已与晚儿师妹结了婚契,再叫甘道友未免有些太过生疏。”
乔晚接了话茬:“那叫甘大哥?”
甘南羞愧:“在下……如今五百岁……”
“倘若按人间的叫法……”甘南看了乔晚一眼,想到昨天那顿哐哐哐对月结拜,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应当喊爷……”
后半句虽然没说出口,但在场众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穆笑笑:……
围观众人:……
“俗话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穆笑笑嗓音柔软,想到裴春争,眼神不禁有些黯淡,“师妹修行路上能有甘道友相伴,实在令人艳羡,不想我等,只能孤身一人。”
甘南愣了一愣,他昨日在山峰上明明看见了,这位仙子身前有两位道友寸步不离,紧紧守护。
甘南:“但是昨日,那两位男道友都对仙子分外爱护,在下还以为那是仙子道侣。”
穆笑笑一愣:……
穆笑笑:“甘道友误会了,他们二人只是我的好友,并非我道侣。”
甘南:“那就是在下误会了,在下……在下还以为这两位都是仙子的道侣。”
穆笑笑:……
一女弟子皱眉:“这世上哪里有两个道侣的道理。”
青年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们妖族不似你们人族,妖族的道侣有时不止一人。”
他们龙族其实也属妖族,妖族不像人族,在这道侣上一向没什么拘束。
乔晚一本正经地补充:“是啊,据说在海外还有鬣狗精一族,这一族就以女鬣狗道友为尊。”
众弟子:……
穆笑笑摇头:“他们并非我的道侣,师尊一向不允我在这些事上花心思。”
甘南挠挠头:“或许是仙子你修为不够,你师父不甚放心吧。”
穆笑笑一僵:“我确实愚钝,平日里累得师尊与师兄费心了。”
甘南鼓励:“在下资质也浅薄,但勤能补拙,只要仙子平日里多花点儿心思在修炼上,早晚会有所突破的!”
穆笑笑勉强笑了笑:……
穆笑笑:“说起来,不知道友是如何与师妹相识,又是如何与师妹互通心意?”
“因为乔……晚儿曾经救过在下一命。”甘南磕磕绊绊地说,“而且,晚儿她长得好看,也很能打……”
乔晚睁大了眼,脸上忍不住开始冒热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她呢。
礼尚往来,乔晚也结结巴巴地回应,“甘……小白龙长得也很好看,也很能打!”
四目相对之间,似乎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一句话。
这个朋友,交得值了!
围观弟子:当众秀恩爱!不要脸!
*
“怎么样?”一旁,翁回看着长虹崖下的弟子,扭头问济慈。
和尚看着眼前这一帮弟子,摇了摇头。
翁回叹了口气,笑了一下,“那也只能麻烦你了。”
眼前这一帮内门弟子会投胎,家境大多不错,一出生资质就比那些凡人弟子要好上不少,从小家里就有各种资源供着,等长大了,拜入昆山门下,又能得昆山庇佑。
从当初魔域乱世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百年时间了,现在天下太平。
他们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没吃过多少苦,也根本不知道山下险恶,偏偏又眼高于顶,心比天高,怠于修炼。
翁回对此很是头疼。
济慈:“某尽力为之吧。”
翁回招招手,这才将围观的一众弟子又给叫了过来,开始上课。
今天翁回教的是两个小法诀,一个火系的法术,一个水系的法术。
算不上什么多珍贵的法诀,上手快,也不值得藏着掖着。
穆笑笑就如同马怀真所说的那样,天资极高,多练习了几遍就学会了,指尖轻轻一点,信手捏出了个火球。
翁回瞧见了,笑着夸赞道,“穆师妹一点就通,当真是天资聪颖。”
听到别人赞扬的声音,少女红着脸轻轻摇头,“这只是凑巧罢了,我其实也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道:“穆师姐你就别谦虚啦,我们当中也就只有你学得最快。”
不过穆笑笑学得这么快,那……乔晚呢?
这么说着,众人不约而同,整齐划一地看向了乔晚。
而乔晚,此刻正在努力和这法诀搏斗。
少女睁大了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指尖,看上去面瘫着脸实际上心里在无声地呐喊。
她前世是个普通人,这辈子也不可能进化成像谢行止那样的挂逼好吗?!
周围都是有金手指的挂逼,就自己是个普通玩家,这感觉太糟糕了。
被这气氛所感染,一旁围观的其他的弟子,众人也聚精会神,伸长了脖子等待。
受这气氛感染,连萧博扬也不由得掀起了点儿眼帘,悄咪咪地往乔晚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众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噗呲”少女指尖冒出了一小撮小火苗,小火苗可怜兮兮地在风中那么摇曳了两下,就不甘心地咽了气。
围观群众的表情,也成功地从(个_个)变成了=_=
萧博扬:=_=+他就不该指望乔晚能有什么出息。
乔晚默默地收起指尖。
操,太他妈丢人了。
这真的不能怪她啊!她真的很努力地在修炼了,但这资质天花板实在太令人悲伤了。
穆笑笑略有点儿吃惊,看着她,面上又掠过一抹犹豫之色。
乔晚没管那些碎碎念念,继续专心致志地和这法诀死磕到底。
努力了一会儿,还是没见成效。
穆笑笑下定了决心,走到了她身边,轻声唤道,“晚儿师妹?”
乔晚一边运转灵力,一边偏头看她,礼貌地问,“师姐有什么事吗?”
穆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师妹这样也不是办法,我来教师妹罢。”
穆笑笑话音刚落,伸出手正准备指导她时——
——噗!
乔晚指尖猛地窜出了个巨大的火球!
乔晚:“……”
这团火球冒的太不是时候,火舌差一点就舔上了少女白嫩的脸颊。就在此时,甘南眼疾手快猛地丢出个水球,及时浇灭了乔晚手中的火焰。
只不过,水球虽然来得及时,少女额发还是被这火苗烧去了一点儿。
乔晚:她这火球难道还有延迟的吗?
还有她灵力刚刚是怎么回事?一瞬间充沛得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乔晚赶紧收敛了火球,去看穆笑笑,“师姐,你怎么样?”
差点近距离和火球来了个亲密接触,饶是穆笑笑也不由得面色发白,心有余悸,看向乔晚,少女轻声道,“我没事。”
乔晚看向穆笑笑额头上那烧焦卷曲的额发。
周围人一见这模样,都围了过来。
翁回见状也快步走了过来,神色凝重地细细将她打量了一遍。
穆笑笑不自在地别了别头,小声道,“师兄……我没事。”
她脸颊莹白如玉,此刻因为他这举动泛着点儿难为情的轻粉,翁回松了口气,再一看面前少女俏脸微红的模样,有些吃惊,忙干净利落地松开了手,“没事,不过是烧到了头发而已,总会再长出来的。”
玉清真人交代了,只要人没事就行。
头发秃了不算,总能再长回来的。
翁回说完,又赶了其他弟子回去练习。
穆笑笑有些犹豫,走到了甘南面前,轻声道,“多谢甘道友方才及时解围。”
甘南忙摆摆手。
穆笑笑:“道友不愧为龙族中人,水系法诀用的出神入化。”
少女有些难为情,“正好我在水系法术这有些不懂,不知道甘道友能不能指教一二。”
甘南:“在下不会。”
他那只是情急之下,胡乱丢出去的,没想到真成了。
穆笑笑面色一怔。
甘南:“在下是真的不会。”
在场弟子:刚刚谁都看见了他指尖捏出了个水系的法术,快准狠地浇灭了乔晚手上的火,这个时候说不会,骗鬼呢?!
饶是穆笑笑,神色也不免有点儿僵硬了,勉强扯出抹微笑,“道友若是不愿意,那不算了吧。”
少女垂下头,脖颈白皙柔软,嗓音中略含失落,像只离巢的鸟儿,看着就让人心生一股怜惜之意。
等穆笑笑离开后,乔晚悄悄地问:“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儿怕穆笑笑?”
甘南也悄悄地回答:“你这位师姐,好像在下的庶母啊……”
他父王那几位蚌贵妃虾贵妃蟹贵妃,每每见到父王时,声音听起来都和平常有些不大一样,又软又娇。
但父王好像很喜欢这一套。
她们像柔软的水草一样依附在父王身上。
她们深知父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一举一动都在按照父王的喜好活着,当父王离去之后,又好像失去了生命力,如同在水波中上下漂浮,等待着父王下一次的临幸,看着虽然光鲜,但也分外……可悲。
甘南弱弱地说:“我庶母每次见到父王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这法诀简单,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其余弟子该上手的差不多也都上手了。
翁回又招来众人,微笑道,“济慈小师父方才同我说,想要和你们切磋一二,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这下在场弟子也不去看乔晚和甘南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济慈的方向。
他生得极其高大,膀大腰圆,颈子上挂了串佛珠,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和尚。
一个男弟子迟疑地问,“你们?这位道友是想和我们在场所有人过招吗?”
翁回道,“济慈小师父确有此意。”
第27章
对上众人的视线, 济慈咧嘴露出个友善的笑容。
可惜他满脸横肉,这友善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儿像在开嘲讽。
在场的弟子都是昆山派年轻一辈, 大多年轻气盛, 一看这和尚这么猖狂, 面色都有点儿难看。
“济慈小师父也忒看轻我等了。”
“我看不必这么麻烦,”人群中传来一个男声, 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人, 走上前来, 冷笑道,“由我一个来就够了。”
翁回看向青阳书院的, “那诸位仙友?”
为首的段成化谦逊地摆摆手, 笑了笑, “我们师兄弟就不参与了。”
翁回:“事先说好了,这次切磋, 你们不能动用任何法器。”
不能用法器?
此言一出, 在场弟子都有点儿犹豫。
他们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两件法器,平常对战也多靠这些。
现在不让他们动用法器,未免有点儿苛刻了。
“不用法器就不用法器。”
那开口的男弟子, 走上前来,也不啰嗦,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济慈也合掌回了一礼。
那男弟子生得本来就高大, 济慈竟比他还高出一截,低下头微笑时, 怎么看都怎么有点儿瘆得慌。
片刻之后,男弟子惨叫一声, 飞出去了丈二远。
在场众人:……大悲崖凶僧诚不欺我。
英勇上前打头阵的已经做了炮灰,反倒是激出了昆山弟子的血性来。
这第一个男弟子的惨叫声还没散去,第二个小炮灰,就勇敢地站了出来,礼貌地躬身行礼道,“敢请一战!”
有了第一个炮灰的前车之鉴,第二个男弟子也不客气,暴喝一声,砸出了第一拳。
只见那济慈伸出粗大的手掌,轻轻一抵。
这一拳就像是砸在了铁板上,竟然不能撼动这莽僧半分。
男弟子震惊地抬起头。
几招之后,济慈笑眯眯地伸手一攫,像拎只鸡崽一样,趁势拽住男弟子胳膊,抡圆了甩了出去。
第二声参叫,响彻了长虹崖。
这第三个出战的,是个样貌清秀的女修,擅术法。
只见济慈周身浮现出一圈淡金色的光壁,那正是大悲崖的达摩金钟罩,将女弟子的术法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风雷水火,没一样就能近他的身的。
这时候,在场的弟子才终于察觉出来了一点儿不对劲。
这济慈说得原来都是真的啊!
他真的能一打十啊!
这还能打个几把啊!翁回师兄你是认真的吗?这大悲崖凶僧是开了挂吧?!
眼见自己师弟师妹们被一个个丢了出去,翁回面带微笑,脸上没露出任何不虞之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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