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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知他为何没有内力？”杨逍握了握思思的手，眸中有丝沉痛，“那日他偷入密道被我妻发现，他武功高强重创并挟持我妻，逼她杀我和教主才肯放她生路，我妻为护我和教主以一招天地同寿与他同归于尽，因为伤重力竭只刺破了他的丹田，自己却差点送了命。”
“这……”凭借他们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杨逍此言不假，而且“丹田有疾”这一点也过于巧合，三渡闻言不禁看向空智，“你与圆真相处较多，可了解他的性情？”
空智倒是很自信，“自然，圆真师侄为人淳朴善良，谦虚且极富包容心，不曾与寺中任何一个弟子红过脸，上次与我在林间遇到了一位采野菜的老婆婆，还把自己存的月钱给了老婆婆买下所有的野菜，他说野菜我们自己也能采，可老婆婆只有这项谋生的活计，能帮她省去到集市买卖的辛苦也是好的，试问对一个陌生老人都如此体贴善良的人，怎么会跟你们说的恶人成昆扯上关系呢？！都说日久见人心，这一年多来，寺中无人不称道圆真师侄是个老实人，岂容你们信口雌黄污蔑他的名誉！”
“呵，”一直沉默的谢逊苦笑一声，语气沉重，“果然是他，他向来是这样的，好似对所有不相关的人都报以十二分的热情与善心，当年若不是他随手买下路边老人的糖人送给我，说了类似的一番话，我也不会对他死心塌地，将他奉为最尊敬的人。可是结果又怎么样？我的岳父被他害死了，我的妻子疯了，我的儿子被他带走了不知下落，如果能找到他，我也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花几个铜板就能证明的善良，是最廉价的善良！”思思叹了口气，见空智一脸不解，只好解释道：“他根本不在意这几个铜板，做好事也并非真的出于体谅别人的不易，只不过是需要用这种善良来慰藉自己邪恶的内心，彰显自己的正义。这种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能够给自己做的所有坏事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隐藏了自己真正的欲望，好似是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他做的所有坏事都是被逼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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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天机！以求善终
见空智依旧神色不虞，杨逍撇了撇嘴，“既然我们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来点刺激的，当面对质敢不敢？”
空性冷哼，“圆真师侄如今生死不明，杨左使这不是存心为难么？”
“这便更奇怪了，好好的，怎么空见大师一出事，这个圆真便失踪了？”
不料殷天正这么一问，空性更加恼怒，“圆真师侄的禅房里有打斗痕迹，谁知道是不是被凶手杀人灭口了！”
“哟，敢情这些日子我在家带孩子有些跟江湖脱节了，现在杀人还流行自己埋尸了不成？不过这凶手只埋圆真不埋空见，我就问问他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多大脸啊？”杨逍微抬下颌，半眯着眼睛觑着这群和尚，心想这出家人果然是单纯好骗，尤其是空智他们这种从小长在寺庙里的，心虽不坏但迂腐较真得一批，怪不得成昆拿少林寺做垫背的这么顺手！
这话没法接，几个大和尚脸都憋红了都不知道如果反驳，还是杨逍大发慈悲，双指一屈一弹，抛出一张便笺给空智：“嗐，你们瞧我这人就是热心，这个地址，你们尽管去看是不是你们圆真师侄。”
空智一看这地址，就在嵩山脚下一个小镇的县衙，不由得疑惑道：“你若怀疑是他，为何要让我们去找他？”
杨逍笑得一派光明磊落，“自然是因为圆真在贵寺剃度出家，是有牒书记录的，如今抗元大业为重，哪怕他出家之前与我们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我们明教也要给少林寺一个面子，不好直接杀了，而贵寺出手来清理门户才是最正当不过。退一万步说，我明教从不滥杀无辜，空智大师与圆真私交甚笃，他去将圆真带回最能保证圆真的安全，若他当真不是成昆，自然是皆大欢喜，我们明教会继续配合贵派查找凶手，你们还能把老实人师侄接回来好好照顾，岂不美哉？”
好……好有道理的样子哦！
几个大和尚深以为然，吩咐空智，“那就空智师侄（师弟）去吧！”
空智当仁不让，“哼！等着我把圆真师侄带回来，若是你们存心污蔑又如何？！”
杨逍挑眉，还能如何，大不了打一架呗，还能让他低头认错不成？
思思却是胸有成竹，淡然一笑道：“各位大师放心，对质之后，一切自有分晓，届时再论也不迟。”
“只是烦请空智大师配合我们演场戏，让范右使与您一起下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空智听完思思与他的耳语，有些沉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需要他出现便能确定山下那个是不是成昆了，如果真是圆真师侄，那他今天如此袒护可就把脸丢大发了！
“大师不必担心，圆真是成昆我们也要给他一个辩白的机会，毕竟已经是少林寺的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再争辩也只能更加打少林寺的脸，坐实了空见识人不清导致杀身之祸，他们明教妥妥受害者！
“那好吧，我便下去走一趟！”空智此时已不如初时自信了，他也不是蠢，明教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胸有成竹这么简单了，怕是十拿九稳的！若不是碍于抗元大计和三渡师叔，怕也不能如此客气！
空智和范遥一走，气氛突然一下变得尴尬，三渡五只眼睛都狠狠地瞪着阳顶天，阳顶天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那个，我……先带我孙儿下去遛遛，明天再来看你个老……老和尚！”
“啊！”遛遛！招妹一听要遛遛来劲了，扭着身子指着外面！去看外面的小光头耍棍子！
渡厄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招妹身上，突然“咦”了一声，“阳顶天！这是你孙儿？”
阳顶天稳住招妹，颇有些得意，“是啊，我女儿的孩子！去年中秋节生的！”
“你……愿意让他拜我为师么？”
“呸！”阳顶天一个激灵，连忙把招妹递给思思，“你是看本座这些年脾气太好了不成？又想挨揍了？我孙子我不会教么？轮到你个手下败将？”
“滚犊子！”渡厄也“呸”了一声，“你这莽夫，除了打打杀杀还有什么本事，你这明教还是近几年气运好了些，我又没说要他出家，学些天道佛理有什么不好，我们少林寺是武学发源之地，易筋经和九阳功最适合给孩子启蒙！我从不收徒，若不是这娃娃……合我眼缘，你当我会开这个口？”
阳顶天倒是沉思片刻，还是拒绝道：“渡厄，谢你好意，你愿意收他为徒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我不会替招妹做任何选择，他爹娘也不行，拜师这种事情不能随意！”
少林寺渊源久长，名声也好，可师承事关一生，九阳神功这种东西，他们又不是没有，而招妹，他确实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善哉善哉，世事确实不可强求，”渡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思思，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这位女施主，天机不可泄露，老衲只能送你一句话，因果循环，天道昭昭，但行好事，以求善终！”
“老和尚，你咒谁呢！”
周颠闻言大怒，明教群雄更是都好不到哪儿去，而本应该反应最大的杨逍和思思却神色复杂，甚至珍重地向渡厄施了一礼。
众人今日并未下山，在空闻的安排下下榻在了少林寺的厢房，静待空智和范遥把圆真带回来。
“你们今日为何非要让空智去捉拿成昆？看他那态度很是偏袒，岂不是给了成昆一线生机？”周颠向来是不懂就问的，可平日里愿意给他解惑的谢逊和杨逍夫妇竟然都沉默着，好在殷天正接上了话茬。
“正是要让成昆觉得有一线生机才不至于狗急跳墙，空智虽然不擅长阴谋诡计，但为人直爽武功高强，认死理的人说什么是什么反而不好忽悠，就算信了成昆的鬼话，也一定会把他带上山的！”
“原来如此！”
周颠点了点头，环顾一周没有酒水，只好认命地到了一碗粗茶，“忒奶奶的，那个瞎了眼的大和尚真不是个东西，咱们招妹不拜他为师就咒招妹他娘，还以求善终，我看他才不得好死！”
阳顶天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心思沉重若有所思的杨逍夫妇，释然一笑，“若是咒人有用，本座怕是活不到现在，只是凡事都会付出代价，不是这样的代价就是那样的代价，想那么多干什么呢？现在想想我和成昆那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虽然是没面子，但总比我走火入魔死得悄无声息的好。”
杨逍闻言一哂，是啊，他不是早该知道后果的，在嘉兴定情之时他一直是相信人定胜天的，也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鼓励思思，他觉得他绝不会后悔的，但听到“以求善终”四个字他竟然有些不寒而栗，好日子过多了真的是会患得患失的！
“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看周颠抓耳挠腮的模样，阳顶天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只是我会跟渡厄打架正是因为他说我会走火入魔不得善终，那时我年轻气盛，哪里听得这个话，便打瞎了他的眼睛，可若不是思思和杨逍，前年我怕是真的已经走火入魔而亡了！”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心惊之余又有些怜惜地看着思思，思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大家都干嘛呢！算命的话听听就得了，日子该过还不是得过？”
“是，思思说得对，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心里搁，天色不早了，明日还有一场大戏，各自回去休息吧！”阳顶天抱起睡在一旁招妹递给思思，“此间事了带着招妹回光明顶吧，你们也住回来我心里踏实些。”
说到底，他还是对渡厄的话上了心的。
杨逍却早一步抱过孩子，“我来吧，他越来越重了！”
月华如水，竹林茂密，少室山的夜间还是寒气逼人，杨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紧紧地牵着思思，“还记得你刚上光明顶的时候么，在碧水寒潭，你问我如果知道你会怎么死，会不会救你！”
思思嫣然一笑，略带怀念地道：“怎么不记得，那怕是我最彷徨迷茫的时候了，有个人跟我说无愧于心便好，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啊！”
“其实那天你和柳芯茹白天去碧水寒潭我便在那里，还有教主！”杨逍丝毫不介意分享自己听墙角的经历，“你还埋汰我呢！”
“哟，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您！谁叫你那会儿老是欺负我呢！我不说你坏话说谁坏话？！亏你记这么久！”思思讪讪地干笑着，却还不放弃狡辩，这人怎么回事，多久的事情了这会儿还翻出来说！
杨逍停下脚步侧头看她，眉目清朗，眼神缱绻，“哪有的事，我明明经常夸你是肤白貌美天下无双的仙女来着！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光记得我欺负你！”
“这叫夸么？这叫陈述事实！”
思思傲娇地抬起下巴，惹来杨逍一阵轻笑，“是极是极，我的夫人本就天生丽质肤白貌美，怪杨某不会说话！”
“你再问我一次！”
思思困惑地看他，“问什么？”
“就问如果我知道你是怎么死的，我会不会救你！”
“额……那我问你啊，如果你知道我会怎么死，你会不会救我啊！”
杨逍偏头看她，没有了平日里讥诮不屑的表情，俊朗精致的五官柔和温润，眉间眼里全是柔情。
“在嘉兴我只说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但现在我还要告诉你，有些事情如果你明知不可为却为之，那我会陪你一起，不管后果如何，我们都一起承担！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啊，”思思抬头眨了眨眼，突然指着招妹轻快地问，“那招妹怎么办？”
杨逍低头看了一眼睡得砸吧着嘴的招妹，故作沉思后嫌弃地道，“啧，小鬼真麻烦啊，那我们还是得好好的，不能真的让他跟着渡厄去当小秃驴吧！”
思思忍不住“噗嗤”一笑，扑到杨逍怀里，瓮声瓮气地道：“那我们多做好事，好好的活着！”
杨逍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蹭了蹭，语气愉悦，“这种小事都听夫人的！”
第九十六章 会审！最佳辩手成昆
成昆是一个聪明人，这一点谁也不会否认，但凡给他一线生机，他都能绝处逢生，若不是心性有问题，妥妥一个男主命。
此时的达摩堂只有范遥一个明教中人，显得势单力薄，三空三渡或坐或立，除了空智神色复杂，其他大师都面容平静，倒是让成昆心安不少。
“圆真，你可是范右使所说的成昆？”
成昆此时身着长袍，一副书生模样，只头发才不足寸长，很是违和。只见他俯身大拜，“不肖弟子圆真拜见各位师叔祖和师叔，弟子俗家名字确是成昆，不敢有瞒，正是因为如此，怕给少林带来灾祸才在不得已隐姓埋名在山下县衙当师爷的。”
“哦？那你是与明教有仇才投身少林的？”渡厄捻着手里的佛珠，语气平缓并无质问之意。
“禀师叔祖，弟子并不是与明教有仇，而是与明教教主阳顶天有夺妻之恨，”成昆顿了顿，很是沉痛，“弟子俗家师妹与我青梅竹马情深意重，但阳顶天贪图我师妹美貌，凭借威势强娶她为妻。弟子虽伤情，但并不想让师妹为难，便忍痛离去，云游四海行侠仗义。后来在一次过年偶遇回娘家探亲的师妹，发觉她面容郁郁憔悴不堪，原是阳顶天对她并不好，为了安慰师妹，我便时常送一些她喜欢的东西给她，只希望她能开怀一些。”
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大和尚们都不是很了解，但是，“这，于理不合吧，岂不是私通？”
范遥冷笑一声，并不言语，思思妹子说多说多错，就让他一个人说。
“是，弟子知道这不对，可这也是情难自禁，情有可原啊！各位师叔和师叔祖不知道这情之一字，最难超脱，我每走到一处，都会不自觉地收集师妹爱的礼物，只是为了让被困在光明顶上的她能跟我共享这风土人情山光水色，而且师妹是开心得，这让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要她能开心，冒着再大的危险也是值得的！”成昆显得很是激动，“是，我是做得不对，可阳顶天呢？他是明教教主，武功盖世，手下高手无数，嚣张跋扈，我如何与他抗衡？师叔祖您修为如此高强，也被他打瞎一只眼睛，我……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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