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能够回转,也不是她看中担心。
而秦汉两国援军依旧坚定在后,甚至可以说是胜利的一方,她担心什么……
抵挡住对方攻击,侧身让开踢去,手心一松□□落在人的身上扎破一个洞。
羲和冥冥中想到伏羲建国前曾问她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她念头还没有想清,面前被清了大半的空地上忽然又来了数千人。他们一身匈奴装扮,笑着自划为圈,以包抄的趋势微拢过来,显然想要围着绞杀。
擒贼先擒王,加上羲和脚边的战绩,匈奴将帅再也忍不住了。
当初听闻这个风教主的时候,他们都都不以为然,一个会管理城中事务,就算嘴皮子再厉害,在他们匈奴都不可能听从。
一个女人罢了。
等到听闻自己的下级被割去头颅,晾晒一旁嘲讽示威,顿时这个教主多半是个母夜叉,更觉得恶心不已,恨不得提起大刀就过来把人砍了。
可惜这是战事,容不得他们随意。
身为多年征战的将帅,位高权重,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被挑衅了。上一个如此厉害的是霍去病,但没有这样的过分行为。况且那是霍去病,并不代表谁都可以。
身为唯一的女子,一身红装,就算不认识的也能一眼看见。
虽然讶异,竟然真的有几分能耐,但正因此叫他们不能容忍,想要将她把命交代下来。直到他骑着马儿走近来,看清楚那张面容。
“风教主,本将军给你一个机会,投降如何?”将帅轻狂一笑,带着不屑和轻视。
羲和下手干脆利落,常常看不出身上的痕迹。直到方才手有点累了,出手时失了精准才让雪溅到身上。她有些嫌弃的用衣袖擦了面颊,冷冷淡淡的抬眸看去,“是男人就把头滚过来。”
那绝艳的面容,划过两丝残血痕迹,白皙的肤色与眼眸一样发冷。
一时之间衬得她眉眼浓艳,又像是反衬像块冷玉。
将帅笑了出声,眼睛像是刀子一样落在羲和身上,从头到尾的剐了一遍,“既然是个硬骨头,那就让本将军来试试,看你有多硬!”
羲和心下很不爽快,是很多年都没有的,闻言更是怒极反笑,眉眼张扬,“比你硬。”
这话就像是说他不行一样,很有羞辱意味。
将帅面色一动,手中大刀纷飞,“那就试试!”
他之前看着,发现羲和出手没有最开始的写意自在,所以才这样出现,企图一举将其俘虏。
嘴上不说,但是一个人的高低从眼睛就可以分晓,对于她也是信服的。
可惜了。
将帅眼中闪过狠光,既然是啃不下来的硬骨头,那只能辣手摧花拿着人头去换功名了。
他心中想着,大刀就跟着举落下去。
羲和抬手,马槊旋即合身接过大刀。察觉到将帅的大抵力度,自然的露出两分轻视笑意来,再马槊一转。
大刀被绕过,硬是脱手甩了出去。
将帅不想有这个力度,身形不受控制的随着带了下来。他连忙起身回击,但他只能看到一根□□飞来将自己穿透。
随着□□一同,斜着看着周处。
他没有当即死去,因为羲和没有扎中他的要害,但也不能动弹半分,唯有口吐血水说不出话来。
羲和瞥他一眼,再望着围拢的千人,“来啊!”
千年的老妖精了,还怕你们这些小兵蛋子?
将帅不明白,自己怎么毫无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羲和抬手勾了勾小拇指,众多士卒上前而去。就像是围观时候一样,明明还是那样平常可攻的动作……
但她做的格外流畅,哪怕百十人而来,都能心无旁骛毫无错处的出手。当然人一多,她总不能全都周全,将帅看到有□□刺中的时候,就格外激动。
但下一瞬,身旁一圈百人忽然哀嚎的倒下。
为什么?
苟延残喘已经出气很少的将帅不明白。
又有数人源源不断的来,他们仗着人多,厮杀起来都是不要命的,亦或者围剿过去总能成功。偏偏羲和一身红衣,蝴蝶纷飞般将他们人杀了千百之多。
匈奴士卒不是不怕,但他们想着将帅惨死,几乎不用人言语就都跑了过来。
清扫了一片的人,如今士卒焦灼也没有弓箭手了,羲和的脚下随着变成成堆的匈奴尸首。
羲和望着眼前拥来之人,莫名的有些烦躁又觉得可笑。
车轮战?
以为这能杀的了她?
她冷嘲一声,居高临下环顾四方,看见了此地以外的惨状。尤其是和老六互相扶持的士卒们,还有老大老二倒下的身影。
瞬间刺得她眼疼。
羲和忽然想起那天她对伏羲说了什么,“有你这么一座大山,我还用建国?”
她当时觉得,歪史里的伏羲数百岁。加上奇奇怪怪的事情也有,就想着当个幸福的米虫就好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伏羲数百岁,她却是千余岁。
世上没有谁可以一辈子的庇护,难道伏羲能护一国百姓,她却连一城都不能?
怎么可能?
对于犹豫不少的匈奴士卒,羲和眼眸看去犹如一群死物。
第212章 丝绸之路(四十九)
三地交口,战事又连绵了许久。
红装染上一层新鲜的颜色, 手臂也是机械麻木的挥动而出, 羲和的肉眼所及处是天际渐渐明亮的天色。还有不停涌来的人, 他们来了,又倒下。
一个又一个。
待她身前不再有人,天际的明日黄灿灿的升起。天地的沐浴下, 恍似一张浓墨的油画。
一切都结束了。
羲和的手落了下来,她疲倦的站在原地, 看见老六怀里抱着的老二。
还有已经不见踪影的几人。
人之生死一线之间, 一个母亲想要养育孩子,需要全心全力数年。但和生相反的, 是死。
死是最容易的。
羲和习惯的摸腰间酒袋,很可惜的是方才打斗中,酒袋已经利器砍落不见。
很可能酒都洒光了。
好可惜, 她都用了好些年了。
羲和最擅长的根据手边东西,手动加工成为自己趁手的东西。那酒袋具体都不记得了,大抵是哪一天在山里挑中了一样动物, 然后拿来一直用着。
就像是人一样。
将士点名, 待到晌午时候已经数了大致的伤亡。彼时羲和脚踝扭了扭, 踩着肉山下去,居高临下的站在老六身旁。
老六似有察觉, 他抬头看着羲和。
羲和虽然是一身红衣, 但她平日讲究干净, 为了迥别自己的生活习惯, 她每天换洗的红衣都略有不同。譬如今日的这件,还有白边绣花的设计。羲和很喜欢这件,但都无可奈何的全身染红了。
面颊上还有一丝凝固的血。
羲和错过了最好的擦洗时候,她一面走一面搓,脸上红了一片也没搓干净,垂下的眼眸更是冷冷清清带着烦躁。
老六像是被人掐了脖子一样,他本来要毫无形象的大哭,又在瞬间缓过神来哭,“教主。”
“老大呢?”
老六闻言登时控制不住大哭,一张脸哗啦啦的血水泥土和汗水都被眼泪冲刷一团,他像是个孩子一样恸哭。
就是不说话。
羲和的心沉到了谷底,明明生死之事早已经看得平淡,出行前的状言也提起过。但是看着老六还有他怀里奄奄一息的老二,她莫名的觉得鼻子酸。
有些事情,就算自己不断的努力也不能完全保护到身边的人。
那个常常跟在自己身边,年纪不大,却以老大和仆人的名义的包容拥趸的人,还是没了。
羲和蹲下身,查看了老二的情形,“别哭了,快把老二抬回去。”
“还,还有救?”
老六讶异,不等羲和回答,他仰着头就大喊,“来人!快来人!”
惨胜并不是很好的消息,只是暂时抵挡住了匈奴的小胜利而已。如果匈奴人心有不甘,再派人来的话结局就难说了。
羲和站在原地缓神,赵风带着人马过来。所有的战事安排都是羲和与霍去病而定,他方才一直在另一边来。结束之后更是匆匆赶来,臂上的伤还是随意包扎的。
再经过马上颠簸,甚至淌出血来了。
羲和定眼看着他跑来,“先生!先生可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你跑来做什么?”
“匈奴将帅针对,臣担忧先生会有危急,可惜救驾来迟!”
“我当然没事,你先去把伤口包扎好。”
“先生?”
“去吧。”
羲和低头,她闻到一阵浓郁的血腥气,除了周围外自己身上也有许多。好在衣裳都干了,她扯着衣角去擦马槊,抬手间感觉到些许不适。
好像是受伤了?
羲和的手臂动了动,这才察觉到手臂上的伤口,还有后背的刺伤。抬起一手将伤口的衣衫破口处扯开看,里面是白皙的臂膀,还有一条分明的刀口。
已经不流血了。
羲和用手戳了戳,伤口竟然已经复合。
“教主?您受伤了?”
有士卒走过,见她动作连忙问道。羲和将衣衫遮盖好,“没有,衣裳破了而已。”
“教主辛苦,快去歇息吧,这里有咱们就可以了。”
羲和点头,她确实有些累,但她抬脚走过两步看见几位熟悉的面孔,登时就停了下来。
那是风氏子弟们。
伤口并不打紧,身后的刺伤似乎也无大碍。羲和如是想着,认真将马槊擦干净后背在身后,再将这些子弟们亲自抬出来。
他们来到道教城只因为她,虽然最终战争为的是大家,但她总要负起责任来。就像是伏羲一样,还有阿丑一般。当你站在了某个位置上,对子民们的责任是不可避免的,她也不再是那个随时可以带着吉量就跑的人了。
没有伏羲。
没有王诩。
哎。
羲和有一瞬间想把这两人抓回来,前一个不能够了,后一个出海找找兴许还活着。
大概还活着吧?
羲和看了那么多的歪传野史,鬼谷子的名声就在春秋战国之间,事后就悄无声息。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逍遥自在。
心中感触良多,羲和手上尽职尽责的忙碌着。赵风等人前来,都被她一一驱赶离开,至少从表面来看她是毫发无伤的。但她心中难安,看见这些躺下的风氏子弟,甚至有许多尸首不全。遥想前几日的光景,羲和心底里油然一股无措。
这对于羲和而言,无措已经很久远了。真的要想起来,上一回的时候还是在远古时代的部落社会里。
但是无措是最被嘲讽看看低且最无用的,所以羲和幼时保守这样的情绪困扰,又不断的在这样的难堪下督促自己。期许着有一日可以摆脱这种无奈,然后扬眉吐气。因为她无论是不是耶娘的女儿,是不是未来部落的第一继承人,她的本性上就不容忍脆弱可怜的自己。
后来她成功了,耶娘甚至准备正式退位,都要举行让位仪式。
可她没有当即接受,因为她要的是自身的强大,锦上添花的皇冠反而不看重。而如今看来,似乎一切都是笑话。
她将所有事情推给耶娘,后来兄妹情意的帮助伏羲打下江山,仅仅只是因为无所谓?
羲和蓦然想到上辈子,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总是用又爱又恨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们见面谈天的时候,对方总是欲言又止,而自己则自认为的礼让。
她是怎么想的?
羲和有些迷茫,看着面前的深坑以及一条条冰凉的尸体,她禁不住呢喃,“我是不是很自私?”
所以老天爷才会选择她,并且坦然的活了下来。
霍去病跛着腿脚,站在她的身侧,闻言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早已习惯了,认真的说道,“先生是自私人,那世上都是小人了。”
“你这么看高我?”
“不是臣高看,先生所为世人皆知。”霍去病见羲和不以为然,他张嘴就开始如数家珍起来。
羲和听了笑出声来。
“这些都是臣在书中所见,莫非不对?”
“基本都对了,你看的什么书?我怎么不知道。”
羲和不由另外相看,霍去病再将书名背了下来,“有很多,《圣人传》、《玄女先生外传》、《秦时》……”
一口气说了六七本,羲和对他这个武将刮目相看,“想不到你这个武将还爱看这种。”
“《风礼》有言,学无止境。”
羲和自己都不记得很多话的出处了,但是那本《风礼》好像真的带歪了很多人。谁又知道,这里面有许多辛辣尖酸的言论都是她偶尔吐槽罢了。
偏偏百年后天下学生都看了,还学以利用,她没有说什么不好的吧?
羲和有一瞬间想把阿丑从棺材里抓起来,瞎弄的什么东西!
不对。
羲和紧张的看着霍去病,“《风礼》里可有说小屋子?”
“小屋子?”
刚才还游刃有余的霍去病愣住,他认真的回忆起来。羲和见此丝毫不恼怒,反而松了口气,欢喜的对着他眨了一眼,“那是我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是,那里都是我藏得宝贝。”羲和高兴道,“我可就指望着那些宝贝能养活自己了。”
无私?
怎么可能。
她收藏的这么辛苦,总不能全都上交国家吧?再说真的一口气捐出去,这些东西的来源都不好交代。
羲和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她整个人轻松起来。
她的眼角扬起像只花豹一样得意,眼底里还带着全然的嚣张和欢喜。霍去病侧眸看得真切,那张扬的神色衬得她颜色更艳丽,面颊上的两丝血痕是最浓艳的妆容,叫人挪不开眼。
怎么看,都不像是书上那个洒脱的玄女先生。但是真正见到的瞬间,又觉得舍她其谁?
霍去病想想自己还能安慰先生,心里也高兴,“匈奴人贼心不死,臣想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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