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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瑾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此信事关重大，请柳兄定要它亲手见到林大人手中！”
贾瑾就不信了，他知会林如海后，难道林老狐狸和徒晏清就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做？且今日宫中这一切都太不寻常，老圣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徒晏清怎么会任其为所欲为，竟是半点反抗也无，除非，……除非他根本没有能力做出什么应对！
想到老圣人身边的丹士，贾瑾心中泛起了一抹不安。
换上柳湘莲带来的龙禁尉的衣服，借着他的帮助，贾瑾从重华宫中跑了出来。
一路行来，各处的检查都十分严格，贾瑾花了一番功夫这才偷摸着来到了养心殿。不出贾瑾所料，养心殿外的守卫更加森严。
一队巡逻的兵丁正好从贾瑾躲藏的地方经过，他身后是道道朱红色大门，门缝半掩着，贾瑾一个闪身躲了进去。
待兵丁走后，贾瑾这才又重新走出来，养心殿的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严峻，看守的人已经全换成了老圣人的人不说，来回巡逻的守卫更是让贾瑾靠近一步都难，无法，贾瑾只得重新回了重华宫。
贾瑾这儿毫无进展，柳湘莲这儿却是胆战心惊。
李文这厮平日就盯他盯的紧，他今日见柳湘莲对贾瑾的维护，心中就暗暗生了疑心，这时见柳湘莲守在贾瑾门口，上前招呼道：“柳统领辛苦了，您在屋外已经守了许久，不妨现在换属下来看着，您歇息片刻！”
话虽如此，李文的眼神却是一直往他身后的屋里打探，柳湘莲往他身前一站，挡住他的视线，“不劳烦李副将了！本官还撑得住！”
李文道：“看统领早先的模样，统领与这位贾大人是否是熟识？这贾大人可是老圣人点名要的人，你若是徇私枉法放跑了他，这罪责可是担当的起？不如统领您便避避嫌，由我来代劳吧！”
李文说完便自顾自的要推门进去，却被柳湘莲一把拦下，“便不劳李副将费心，李副将可别忘了，本官才是重华宫的统领，这贾大人在老圣人那儿可是挂了名号的，自是要由本官亲自守着才放心！”
“你……”李文上前就要推开房门，然而在打开房门的瞬间，原本紧闭的房门却被从里面打了开来，贾瑾一脸不耐的站在那里。
“两位大人何故在我门口叫嚷？”
李文见到贾瑾身影，顿时便没有说话，他们这些龙禁尉官位不过正七品，贾瑾正五品的官位明摆着就压他们一头，虽说贾瑾如今被拘禁着，但李文也就只敢说上两句，还不敢实打实的去得罪他。
冷哼一声，李文这才离开。
等他走远，柳湘莲这才向贾瑾问起情况。
“照你的意思，老圣人竟是将圣人给拘禁了，这怎么可能？”柳湘莲并不相信。
贾瑾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心中隐隐泛着不安，总觉得接下来的事儿会更加棘手。
两人正毫无头绪间，门口却是传来李文的声音，“贾大人，老圣人有旨，要您跟我们去勤政殿一趟！”
贾瑾与柳湘莲闻言都是一惊，贾瑾对柳湘莲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柳湘莲咬牙点头，贾瑾推开房门，便见门口站立的李文脸上得意的表情道：“贾大人得罪了，下官也是听命行事，希望您不要让下官为难！”
贾瑾朝柳湘莲投去个眼神，这才抬脚跟着李文离开。
原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勤政殿，没想到，李文却是将他带到了养心殿中。
原先光亮如白昼的大殿此时却是空无一人。
李文推搡了他几步，等进了内殿，贾瑾才发现了不妥之处。
内殿里，除了坐在轮椅上骨瘦如柴的老圣人，以及一身道袍的方士外，床榻上则躺着一位明黄龙袍的男子，这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若不是贾瑾见他胸膛还有点起伏，贾瑾差点以为这是个死人，而这人不是徒晏清又是谁？
“仙长，贾大人带过来了！”李文道。
贾瑾的目光投向了方士那儿，这才发现内殿里还摆放着一张明黄色的供桌，供桌上则摆放各色符纸，朱砂，桃木剑等物，那方士便站在桌后。
轮椅上的老圣人半阖着双眼，自贾瑾进来后便一直没有动静。
此时，贾瑾离床榻不过半丈远，他一个闪身便躲过了李文的辖制，快步到了床榻前，握住徒晏清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一丝灵力瞬间便进入了徒晏清的身体。
徒晏清的身体里有团黑色的毒雾，若是贾瑾猜测的不错，徒晏清应该是中了某样毒物，此时才会昏迷不醒。
贾瑾在徒晏清身体里留了一丝灵力，这才转身看着大殿中的几人。
“陛下，这贾瑾的心头肉便是您不死仙丹的药引！”方士说道。
老圣人的身体干枯消瘦，那双眼睛在听到丹士的话后却迸发出了浓浓的欲望和疯狂，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半响才缓缓吐出一句话道：“倒是可惜了贾代善的孙子了！只是为了不死药，便，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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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恩怨
李文听命就要上前, 刚才贾瑾一个闪身便从他手中挣脱的本事也是让他按按吃了一惊，这次动手便更加谨慎了几分。
那丝灵力进入徒晏清的身体后，眼见的徒晏清的脸色一点点变好，贾瑾缓缓舒了一口气, 站起身来说道：“这不死药自古以来便只是一个传说, 古有尧舜都未做到长生不老, 陛下怎么就相信，照着这位仙长所说便能炼成不死药呢？难道陛下就没有怀疑过, 这可能会是一个阴谋吗？”
方士的语气透着一丝不屑，“这便是贾修撰临死前的遗言了？本道师尊是这世间无上大能者, 陛下乃真龙天子, 福泽庇佑，师尊这才将不死药赠与陛下，普天之下这不死药也只有陛下能用得！”
老圣人的眼神带着一丝狂热, 看着贾瑾的眼神更加迫切, “朕可允诺贾修撰, 待你身去后必会善待贾家, 赐他们无上荣光！尧舜又如何，朕便要与天争命！”
徒晏清的小指微微动了动，贾瑾有心想要拖延时间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重病之时, 圣人为您求得的那颗海外仙丹，若是微臣说，微臣手中有着仙丹的方子, 微臣愿用这方子换微臣一条性命，陛下可愿意？”
老圣人枯瘦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几下，他还记得当初服用了那丹药后的效果，说那丹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也不为过, 在服用后他便感受到了体内源源不断的生机。
只是他当时询问徒晏清时，却是被他一口回绝了，他当初派人去查探也是一无所获，那时他心中还好一阵可惜，如今贾瑾竟是说他有那丹药的方子，如何不让他激动！
“快告诉朕，那方子在何处？”老圣人的语气急切。
他如今的身子已经衰败到了极点，每日身体的病痛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他如今已然离不开方士的丹药。
在这至高的位置坐久了，老圣人的心中难免起了点妄念，他追求长生不死，又何尝不是害怕死亡的临近？他的心中其实对不死药也有一丝怀疑，只是日渐衰败的身体却让他不得不去尝试，如今听到贾瑾的一番话，老圣人的心中难免产生了动摇，毕竟比起传说中是否真实存在的不死药，当初那粒海外仙丹的神奇，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陛下切不可听信这小子的胡言乱语！”方士的语气十分急切，他似乎也想起了当初那段在宫中受到冷落的日子，没想到一切竟是拜贾瑾所赐。
“若是陛下肯饶过微臣一命，微臣自当将那海外仙方献上！”贾瑾道。
“这······”老圣人有些迟疑。
方士的语气带着一丝狠辣：“陛下，这小子年级轻轻，有何本事能为陛下寻到这等仙药，如今不死药只差一味药引便可炼化而成，陛下便是要放弃了吗？”
眼见老圣人有些被贾瑾说动，方士的语气难免带了一丝急迫。
“敢问仙长，什么不死药可是要取人心头肉来炼化的，陛下，这种事情微臣可是闻所未闻，而且仙长为何便要取微臣的心头肉，微臣与仙长素不相识，仙长为何便盯上了微臣？”
方士心中本就有私欲，他原是跛足道人在凡尘所收弟子，对跛足道人尊崇无比，他在跛足道人身边时便听了不少关于贾瑾的事情，受跛足道人影响，对贾瑾颇为厌恶，而且跛足道人曾言，若是他有一日身殒，那这一切便定是与贾瑾脱不开干系。
那日跛足道人被仙童降服，方士作为他的弟子也是有所感应。
在方士心中，贾瑾便是个妖物的化身，他师尊的事定是与他脱不开干系。
“你这妖物巧舌如簧，当日便害我师尊性命，如今本道便是要为师尊报仇！”方士语气愤恨。
贾瑾早就猜测到了几分，他刚才所说，其实相当冒险，他与方士之间就如同一场博弈，他在赌，赌老圣人的疑心，赌老圣人并不是对方士全然信任。
老圣人的疑心颇重，那不死药本就是传说之物，成与不成都还未可知，更遑论还要取人的心头肉做药引，便更是天方夜谭。
而那粒海外仙丹却是老圣人亲自尝试过的，比起长生不死，他如今这副残败的身体更加需要它。
方士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今日便是陛下不许，本道也定是要取了你的性命为师尊报仇的！”
老圣人有些没有回神，等他反应过来，一时便有些怒不可遏，“你这是要违背朕的旨意？你……，难道那不死仙丹是假的，你是在骗朕不成？你怎敢如此？”
方士还没答话，门口却是传来脚步声，忠顺亲王带着一队玄甲军缓步走了进来。
他抚掌大笑，“哈哈哈······，今日本王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忠顺亲王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老圣人这副模样，语气中的笑意更加愉悦。
“皇兄莫气，切记气急伤身，如今您这模样，可是不能轻易动怒呢！”
忠顺亲王看着是在安慰老圣人，语气里却是并无关怀之意。
“你，你怎会到此？来人，来人！将他······”老圣人很快便反应过来，忠顺亲王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意义，他哪里会不知晓。
“你，你给我过来，将忠顺给朕带下去！”老圣人指着李文道。
李文却是站立在忠顺亲王身后一动不动。
“皇兄可是要宣人过来，本王劝皇兄还是省些力气，如今这皇城已然尽数掌握在本王手中，皇兄便少花些力气吧！”
忠顺亲王摇头，视线转向贾瑾道：“啧啧，今日本王倒是又见识了一番贾修撰的口才，只是可惜啊！贾修撰今日怕是要殒命在此了，虽说本王挺为你感到惋惜，可惜谁让贾修撰知晓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本王允诺了仙长，要将你的性命交给他处置，唉！倒是可惜了！”
老圣人喘着粗气，似乎一下还未能接受眼前的状况，“来人，来人，人都去哪里了？护驾，护驾······”
忠顺亲王踱步到他身边，见他一副要晕厥的模样，语气透着一股快意：“皇兄是要找什么？玄甲军还是龙禁尉，说来臣弟还要感谢皇兄，若不是多亏皇兄不念父子亲情对臣弟的好侄儿下了手，臣弟还没那么容易便掌控了全局，臣弟这位好侄儿可是有谋略的很，他最近对臣弟可是提防的紧，只是他便是早早就吩咐了林如海又如何？如今整个皇宫都已经掌握在本王手中！本王的玄甲军与龙禁尉已经掌管了皇宫，这一切都是多亏皇兄相助啊！”
“你，你，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下这般造反忤逆之事？”老圣人的语气喑哑，带着滔天的怒意。
忠顺亲王踱步到老圣人跟前，自上而下的俯视着他，眼中带着恨意，“这话为何不问问皇兄自己呢？当年你我兄弟八人，如今在世的便只余了你我，若不是臣弟装作一副纨绔毫无野心的模样，今日怕是也没有机会现在皇兄面前吧！”
顿了顿，忠顺亲王继续说道：“当年皇兄虽说贵为太子，但你心胸狭窄，行事狠辣，父皇早就对你不满许久，可是父皇终究还是心软，他顾念与你的父子之情，这才处处容忍你，没想到你为了皇位，竟然亲手在父皇的膳食中下了毒，说起狠毒有谁比得过皇兄！”
忠顺亲王的语气越发激动，他双眼赤红，看向老圣人的眼中却是刻骨的恨意。
“朕不是……”老圣人低垂着头，仿佛也想起了当年的事，他忽的抬起头瞪着忠顺亲王语气愤恨道：“当年朕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为大周朝立下多少功劳，可是，朕的那位好父皇竟然想要废了朕的太子之位，父皇甚至还想要传位给你，你当年便是一个毫无做为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他竟然想要把皇位传于你，简直就是可笑！你知道朕为何要留着你的性命，朕就是要让父皇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好儿子是如何放荡形骸！朕悔啊！若是早知养着你会养出这样的狼子野心，朕当初就应该亲手杀了你！……”老圣人盯着忠顺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剥皮拆骨一般。
两兄弟争锋相对，整个大殿中只余了老圣人粗重的喘息声。
忠顺亲王冷哼一声，收敛了脸上的情绪，似乎对老圣人的话并不在意：“如今本王的好侄儿中了毒蛊，想来也要命不久矣了，而贾修撰对圣人意图不轨，被本王亲手发现捉拿，当场处置！陛下忧伤爱子身体，忧伤过度，便也跟着伤心离去！不知皇兄对臣弟的安排可还满意？”看着老圣人干瘦的身体不断颤抖，忠顺亲王的眼中满是快感。
“来人，来人，给朕将这乱臣贼子捉拿下去！”老圣人扯住忠顺亲王的衣袍，语气有些声嘶力竭，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贾瑾站在徒晏清的床前，对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荒唐无比，他早就知晓忠顺亲王谋逆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没想到竟是还牵扯了上一代的恩怨。
徒晏清放在床榻边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贾瑾眼尖一下便注意到了。
忠顺亲王的耐心也已然耗尽，他甩开老圣人扯住衣袍的手，对着李文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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