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能吃甜的了!”
徒焦瞪着一双虎眼,“七妹妹别信那些话!都是骗你们小孩子的!”他们几个王爷世子都比念春大,所以按照念春在家的排行顺口就叫她“七妹妹”了。徒熙对这个称呼一开始还有些不快,不过后来在徒焦叫了两声“念念”之后,立刻改口允许他们叫“七妹妹”了。
“三、三哥哥说的。”
徒焦想了想,小心地问她:“七妹妹,你还叫他哥哥啊?他现在都是太子了,上次我叫了他一声三弟,回去被我父王打了二十多下板子呢!”想到这里,徒焦伸手摸了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臀部,心有余悸地冲着念春使了个眼色。
念春苦着小脸说:“可我上次叫他太子哥哥,他……也打我了!”
其实是在自己脸上狠狠地咬了两口,但是说出来肯定会被笑话的。念春想了想,把这个惩罚换成了“打”。
可这听在徒焦耳朵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了!
那个徒熙哎!
整天绷着一张脸像是所有人都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没还的徒熙哎!
他居然会动手打人!
徒焦好奇地压低声音,“七妹妹,太子殿下真的动手打你了?”
念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徒焦好奇得猫爪挠心,天呐天呐!是真的!七妹妹从来不说谎的,这是真的呀!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这种事情他要广而告之,最好在所有的兄弟里都大力宣扬一番。
念春手里捧着一块马蹄糕,小口小口地咬了两下,见徒焦一个人乐得高兴,抓耳挠腮没个正经。转头又看见徒焄安静地坐在一旁,一双眼睛只顾看着面前的碟子。——空碟子!
念春想了想,把自己现在不能吃的太师饼忍痛推了推,在徒焄静得没有起伏的目光里,噎了一下。“呃……焄哥哥,你吃这个吧,很好吃的。”
徒焄低头拿起一块太师饼,安静地咀嚼两口,抬头看看念春。然后又低头安静吃饼,又抬头看她。念春歪着头,两个人就这么奇怪的对视一眼就互相低头去吃东西,画面相当诡异。不过一向大大咧咧的徒焦才懒得注意这些,见念春不想吃太师饼,他也无所谓了。
抱起念春问她:“焦哥哥带你去骑大马?”
“好!”
念春加快动作把手里剩下的一点马蹄糕吃完,细心地把自己嘴角沾上的点心屑都擦干净,然后才张开双手,甜甜地笑开了。“焦哥哥,抱抱!”
“好嘞!”
一把将小姑娘扛上自己的肩膀,徒焦个子高,又一直跟着几个武将练武,肃王又是曾经亲自带过兵打过仗的王爷,对他的操|练完全实行了兵营里的那一套。故而徒焦年纪虽然才十八,可一身虬结的肌肉却不是摆着好看的。扛着念春脚下生风却又稳健自如,嘉和帝也不担心,目送他们出去,才问徒焄,“焄哥儿去找他们玩吧,回头念丫头要问你的。”
徒焄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只是向嘉和帝行了礼就走了。
徒焦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喜欢一个人,就可劲儿地宠着,不喜欢一个人,见一次就要打一次,否则浑身都不舒坦。
徒焄性子沉郁,不爱与人结交。
这是徒焦最不喜欢的性格了!可偏偏又是堂弟,而且肃王和信王又是一母同胞,对于信王叔的这个儿子,徒焦每次都想拎着他的领子问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可是一碰着徒焄瘦弱的小身板,徒焦就蔫了。
这要碰着伤着了,回头指定挨打的又是他!
幸而,徒焄虽然性格沉闷又不大爱说话,可对念春还是很照顾的。平时风大了知道领着念春回屋子里坐着,太阳晒人了,知道把念春带去树荫下玩。徒焦看在念春的份儿上,姑且就不计较了。
反正,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的。
念春被徒焦扛在肩膀上,乐得“咯咯”直笑。
徒焦个子很高,念春坐在他肩膀上就能轻松的够到宫里大多数的树。小姑娘一会儿摘摘杨花,一会儿吹吹柳絮,坐在徒焦肩头玩得不亦乐乎。徒焦稳稳地撑着小姑娘,偶尔还在小姑娘惊呼声里把小姑娘举得更高一些,好让她靠近她看见的金丝燕的巢。
“哎呀,焦哥哥,这个里面有……一二三四五,有六个蛋!”
“嗯,等回头大了些都摘回去。”
念春坐回徒焦肩头,低头问他,“摘回去养吗?”
“嗯?养?”徒焦哈哈大笑,伸手去刮了刮念春圆润的小鼻子“谁有那闲工夫,还养这东西呢!摘回去给你炖了吃呗,七妹妹喜欢吃煎炸的还是喜欢吃清蒸呀?”
念春皱了皱鼻子,撅着嘴巴说:“都不喜欢。”
“那你想怎么吃呀?”
“不吃不吃!”念春捂着耳朵扭了扭身子,吓得徒焦赶紧停下脚步,伸手把她从肩头抱了下来。
看着小姑娘微红的眼圈儿,徒焦头疼了,哄小姑娘的活儿一般不都是徒熙……哦,太子殿下负责的吗?这会儿子人呢!人呢!急得原地要跳脚的徒焦手忙脚乱地安抚小姑娘,一连串地保证连个停顿都没有的就往外面冒。
“七妹妹,你说你想吃什么,焦哥哥都给你弄到!”
“七妹妹,要不你告诉焦哥哥,你是喜欢太白楼的豆豉鲮鱼啊,还是喜欢荟锦阁的什锦八宝鸭啊?”
“七妹妹,我现在就把那窝金丝燕给你端下来行不!”
“哎呀!七妹妹你别哭啊!你怎么就哭了啊!”
……
徒焦一个粗汉子,何曾做过哄小姑娘的事儿啊。也就念春独一份儿的,他们这一辈儿都没个女娃出生,唯一被老爷子捧在掌心里疼的就眼前这一位。而且小姑娘也招人稀罕惹人喜欢呀!他们几个兄弟不管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对着这么一个俏生生圆滚滚香喷喷的小妹妹都没法儿板起脸呀!
“你说,七妹妹,你说要我做什么!”
“不……不许把它们端走,嘤嘤嘤。”小姑娘换牙期没过,连哭都细声细气的,巴掌大的小脸一片湿答答的眼泪痕迹。
徒焦连忙保证。见小姑娘止了哭,正准备把小姑娘继续扛起来逗她开心的时候,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
“大哥这是要带念念去哪里?”
完了!天要亡我!
徒焦僵立在原地,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催着他赶快抱起念春就冲,反正他身体棒腿脚快个子高,别人肯定追不上!另一半恨不得抽着鞭子督促他赶快同意之前那一半的说法,再不走可就要被大卸八块了!
“七妹妹,走!”
长腿一迈,脚下生风,徒焦把念春抱在怀里,这会儿子还细心地护着小姑娘的小脸蛋,不叫疾风吹疼了她刚刚才哭湿了的脸。
徒熙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徒焦跑走的方向,侧头对跟在身旁的小太监说:“去,砸了肃亲王世子的马车,他这么会跑,让他今天自己跑回去!”
“……”
一旁的徒焄默默裹紧了自己的披风,这个太子殿下,有点怕怕的。
第35章
大多数的民间佳话告诉人们一个道理, 那就是状元郎是公主的准驸马,探花郎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至于不上不下的榜眼,呵呵,对不起,可能已经脱离了走人民群众的路线。贾瑚殿试的发挥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惠仁帝又没有妹妹女儿, 对于这个比较看好的未来儿媳妇儿的亲哥哥, 当然是毫不吝惜地赐了一个状元之位。
榜眼、探花都按照他们各自的殿试成绩排序, 因此倒不曾出现什么相貌特别引人注目的。在打马游街的时候, 反而是贾瑚这个既有家世又有样貌的状元郎比较吸引人们的目光。
惠仁帝授了贾瑚翰林院编修的官职, 官阶不高,恰恰是个五品官儿, 胜在清贵。榜眼和探花都授了副编修,说白了其实就是在翰林院里打打杂,顺顺书籍的小事儿。
既然立业这一条人生准则已经完美践行了。那么和平远侯府的亲事, 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
张氏和周氏忙着为两个孩子的亲事操劳, 念春几乎是天天儿都要去平远侯府报到。陈静芙要出阁了,平日里相交甚好的几个手帕交自然也都结伴来寻她玩。陈静芙虽然每天都要在屋子里给自己绣嫁衣, 可还是有很多时间可以挪出来和几位闺阁姊妹说说笑笑的。
这其中,念春认识的人也不在少数。
比方说, 景田侯之孙, 现任五城兵马司裘良裘大人的掌上明珠——裘嘉。
两个小姑娘都是一般大的年纪, 裘嘉比念春略长几个月, 一天到晚都抠着月份非得要让念春叫她一声姐姐心里才舒坦。念春惦记着吃, 只有在裘嘉使出浑身解数找出个独一无二的精致吃食,她才会勉为其难地满足一下她的愿望,乖巧地叫一声“裘姐姐”。
不过,这日来了平远侯府找念春玩的裘嘉却臭着一张脸,赌气不说话。
含春拘谨地站在一边,看看裘嘉难看的脸色,抿着嘴唇说:“我方才不是故意的,裘妹妹……”
“谁是你妹妹了!”
裘嘉冷哼一声,指着含春大声说:“我裘嘉上面就一个哥哥,从来也没什么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姐姐,你是什么人啊,好大的一张脸,跟我眼前充姐姐妹妹啊!”
含春被她指着鼻子一通教训,脸上涨得通红。
锦乡伯府的嫡长女韩英连忙上前打起了圆场,一手拉住裘嘉劝她:“都是来平远侯府上作客的,你高兴同谁玩就去同谁玩,谁非要你在这里了?白生一场气,怪谁呀!”
裘嘉气呼呼的,她脾气不大好,在小姐妹圈子里又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都知道裘家把这个嫡女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娇生惯养,而且又是个老来女,难免多疼些。
“哼,贾念春呢?她又躲哪里去了!”裘嘉撇开韩英的手,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念春,又有些生气了。“臭丫头,亏我特地来找她的,哼!”
韩英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姑娘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转头向含春笑道:“贾六姑娘,你别放在心上,裘嘉就是这么个脾气。她顶不喜欢和庶女称姐道妹的,去年襄阳侯府的戚三姑娘叫了她一声裘姐姐,就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还打了一下呢。”
裘嘉小小年纪,脾气是非一般的坏。除了和念春还有陈静芙玩得来,其余人在她看来都是可有可无。何况她向来厌恶庶出的姐妹,去年戚家三姑娘叫了她一声“裘姐姐”,她劈手就给了人家小姑娘一下子,把小姑娘都打蒙了。
事后戚家反而给裘家赔礼道歉,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一个庶女上赶着去攀扯人家嫡女,襄阳侯府如今又大不如前,自然还是手握实权的裘家不能招惹。
含春闻言,又羞又怕,连忙行了一个礼就告辞了。
毫不知情的念春从陈静芙的屋子外绕了一圈儿,走到正门口的时候被裘嘉逮了个正着。才长出了一点点肉的腮帮子被裘嘉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念春直吸气。
“嘶,裘二傻,你疯啦!”
“贾小七,你再叫一声试试!”
被念春一声“裘二傻”差点气疯了的裘嘉加大力气,狠狠地在念春脸上留下一道月牙印才罢休。她刚出生那会儿身体弱,多病多灾的,她老子问了多少人才找了法子,说是起个贱名好养活。这个“裘二傻”的名字,也就几个亲近的人才知道,而且叫了总会被裘嘉一顿狂吼。
裘嘉泄完愤,气呼呼地问她,“去哪里了,半天没见你人影!害得我碰见你家排行第六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含春?呸,还叫我裘妹妹,我真想大耳刮子抽她!”
念春撅着嘴巴使劲揉脸。
“我和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裘嘉跺了跺脚,发现念春居然不理自己,气得哇哇大叫。
念春捂着小脸哼哼唧唧地回答:“你是比六姐姐小两个月啊。”
裘嘉:“……”
“贾念春,你有没有想清楚我刚才和你说话的重点啊!”
“哦。”
念春点了点头,问她:“有好吃的吗?”脸蛋反正已经被掐了,她还是要点补偿比较实际一点。
裘嘉被她这句话问得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冲着身后提着食盒的丫鬟追云努了努嘴,“把食盒给七妹妹,我们回去了。”
念春接过食盒,难得还想到她要走了,抬头问她:“你不去看看和豫哥哥吗?”
“我干嘛要去看他啊!”裘嘉吼了一声,又觉得自己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平复了一下情绪,冷哼道:“他又不待见我,我又看不惯他,懒得去,你找他玩吧。”
念春想了想,把食盒交给浸酒提着,小跑两步追上裘嘉,和她并肩一起走,“我和你一起走,你顺路把我送回去吧。”
“……”裘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家马车呢?你怎么来的啊!”
“坐马车来的呀。”指了指门口停着的马车,念春笑了笑,“我听和芙姐姐说了,一会儿镇国公和理国公府上的姑娘都会过来,你知道的,我……和她们,又一向没什么话要说的。我和母亲说过了,要先回去的。她让我来找你的,嗯!”
裘嘉撇了撇嘴,“好吧,我也不喜欢他们两家的姑娘,眼睛……”比了比脑袋,“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两个小姑娘齐齐笑出声,裘嘉拉着念春的胳膊和她继续说:“哎呀,我跟你说,你不喜欢她们也不用躲着她们呀,反正她们最近可倒霉了,咱们要是不走正好可以好好地嘲笑她们一番!我告诉你啊,我前几天听说牛秀掉进马棚里去啦,哎呀,臭死了哈哈!还有柳盈盈,天呐,你都知道,她上次……”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一边咬耳朵说着悄悄话,一边耸着肩膀咯咯直笑。
浸酒和追云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和好笑。
*
徒熙是在念春已经连续去了平远侯府三天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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