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同闰月继续玩闹,总是偷偷摸摸的。
康熙第一次感受到,想要重回自己的身体里的愿望是多么的强烈。
他闲着没事就开始琢磨,既然闰月的血已经起不了作用了,那请大师招魂是不是可行?
那些话本子中,也有高僧帮忙还魂一说。
这么一想,心思就动了起来。
在闰月耳边轻轻说了句,“朕去一趟乾清宫。”便飘走了。
乾清宫伺候的宫人都是康熙悉心培养的心腹,他昏迷不醒三个月,人心动荡,被他的几个好儿子笼络过去不少人,但他相信,梁九功和李德全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梁九功是皇祖母特意为他挑的人,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绝对可信。李德全是昔日皇阿玛身边的近侍,见识过前朝的云谲波诡,这点小动静,他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去投靠其他人。
还有就是他的暗卫统领,这天底下,谁都可能会背叛他,但他的暗卫统领不会。
未免打草惊蛇,康熙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在梁九功和李德全的屋子里,都放了一页纸,纸上各有一字。
他们看不见他,但是却可以看得见他写的字。
梁九功一直在乾清宫内殿伺候着,他看着康熙日渐红润的脸色,心中叹了口气。
皇上要是再不醒,这江山,恐怕真的要易主了。
几个皇子蠢蠢欲动,大阿哥手中还有军队,怕是免不了一场血战。
李德全匆匆而来,站在殿门口使了个眼色,梁九功对殿内的奴才吩咐了一句,“好好盯着点,有半点差错,仔细你们的皮。”
他扭头出门,拧眉呵斥李德全,“你不在前头好好守着,来这儿干嘛。”
“明珠大人府上有异动。”他低声说,眼中难掩焦急。
“难不成大阿哥要动手了?”
“探子查到,这两天,明珠大人将家眷分批送往各地,如今的纳兰府,就是一个空壳子。”
梁九功捏了把汗,“太子呢,太子有什么动静?”
“太子联合索额图大人已经开始笼络几位八旗将军,如今,驻防顺德和济南的两位将军已经追随太子。”他急了,眼前的行事已经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控制得了的,“皇上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梁九功摇摇头,低声回道:“太医诊断过,皇上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与常人无异,可就是醒不过来。”
“难不成是有人……”李德全欲言又止,不敢将那话说出来。
“应该没有,乾清宫的奴才已经换了几波,他们应该没有机会动手。”
可是皇上要是再不醒来,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几位皇子就算不对皇上下手,皇上也会被迫下位的。
按照大清律例,太子是康熙名正言顺册封的,皇上要是出事,传位于他合情合理合祖制,可皇上皇上压根还没驾崩呢,他们就这样等不住了。
“有太子在,几位王爷无权插手。皇太后也避势不出,眼下局势实在是紧张,竟找不到一个可以主事的人。”等到他们真打起来就来不及了
梁九功和李德全两人对眼前的形式束手无策,只能尽力保护康熙的安全。
梁九功在内殿贴身伺候康熙,而李德全,则主要是负责前朝的事儿。大臣们有事儿都是通过李德全传信,两人分工明确。
夜深时,梁九功会到自己的屋子,刚一进门就发现门框上悬着一根线,而线上,则是帮了一颗纸团。
梁九功疑惑万分,他是乾清宫总管,他的屋子,一般人是不敢进来的。
怀着疑惑,他打开了揉成团的纸团打开,纸上赫然写着一个字:聿。
梁九功眼睛瞪大,将这个字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看了半天。
而后,口中喃喃而出两个字,“皇上……”
这是皇上亲笔,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而这个聿字,梁九功脑中赫然闪现出一个人影。
暗卫统领王聿。
可是皇上昏迷在床,如何能给他写下这个字的?
梁九功脑中犹如波涛汹涌,思绪千回百转,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但他不敢想。心里又在猜测,是不是有人盗取皇上的手书,企图让他引出暗卫的秘密。
毕竟除了皇上,目前谁都不知道暗卫在哪?
就连他,也是只知道暗卫统领的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更不知道如何去联系他。
但此事,他不敢声张。
康熙知道,梁九功肯定心里有怀疑,但是他不能确定,他还不敢动手。
既如此,康熙就再给他下了一道强药。
第二日天蒙蒙亮,梁九功当值完回到自己的屋中,睡眼惺忪,想喝口水润润嗓清醒一下,谁知竟见茶壶下竟压着一张纸。
他心中一震,下意识的走到门口,见四下无人,这才回到屋内。
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纸上是仅仅三个小字。
梁九功看见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当即脚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梁九功顿时想起了当年太皇太后将他从几十名太监中挑出来送到康熙身边时,他向康熙说过的话。
“尽心于主,知死不辟。”
霎时便涕泗横流,“爷呦,原来您早就大安了。”
康熙飘在半空中,低头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叹了口气。
突然,梁九功就看见面前的茶盖毫无预兆地轻轻飘起,稳稳落在桌上。然后,他就看见放在桌边的一片白手帕慢慢飘起,团成一团后,浸入了茶壶,最后,手帕从茶壶中拿出,蘸了水,底部还在挂水珠。
那帕子就这样,当着梁九功的面,在桌上飘动起来。
梁九功整个人愣住了。
康熙写完,见梁九功这幅见了鬼的样子,顺手就将手中的湿手帕往他的方向一扔。
也是准,那帕子直挺挺冲着梁九功的脸去。
十一月的天,一张冷帕子敷面,透心凉!
梁九功当即便清醒过来,慌手慌脚地爬起来。
见桌上几个字,福至心灵。
梁九功再次下跪,冲着桌边的方向拜了一拜,坚定道:“尽心于主,知死不辟。主子放心。”
康熙的身子落在他的身后,望着梁九功的背影,也不知这法子有没有用。
第20章
夜晚,闰月刚躺下,新来的一个宫女盼儿便来探口风,询问闰月可需要守夜。
守夜,则是宫女在她的床榻边上睡。宫里都有宫女守夜的规矩,方便伺候主子。
其实闰月也希望她来守夜,不过看到康熙如狼似虎的眼神,她还是默默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清了清嗓子,闰月道:“不用了,眼下天气凉,吩咐长高长严将宫门下钥,也早些回屋歇了吧。”
这番话,在寻常的宫女看来,或许是主子体恤奴才,但在盼儿听来,却是觉得王贵人不信任她。
对于宫女来说,受主子器重的宫人才有资格给主子守夜。
来咸福宫几天,王贵人都表示不需要宫女守夜,这分明是没把他们当自己人。
盼儿揣着一肚子气回到屋里,见同来的宫女绫香已经在铺被准备休息,顿时怒气翻滚,直冲冲上前将她的被子掀到地上,低斥道:“没用的东西,就知道躲在这儿享福,赶紧去给主子守夜去。”
绫香受了欺负,也不敢反抗,轻声说:“盼儿姐姐,主子说是不用守夜了。”
“主子给你脸面你就忘记自个儿的身份了是不是?”盼儿将她的枕褥甩到地上,怒道:“殿门口守着去,咱们要是都睡死了,万一主子起夜谁去伺候?”
绫香委委屈屈的,却又不敢不听她的话,只能抱着被褥去正殿门口打盹。
夜里寂静,外头一一点声音里头也能听得清楚,更别说是耳聪目名的康熙了。
闰月推了推他的身子,喘息着,小声说:“不要了,有人。”
康熙咬了咬她的下唇,动作却是没停,一下又一下,又轻又缓,叫闰月溺在其中。
门外,绫香轻轻扣了扣门,她见里头还有一盏微弱的烛光,以为闰月尚未歇下,便说道:“主子,盼儿姐姐叫奴婢来守夜,奴婢就在门口守着,不如奴婢帮主子把灯熄了?”
闰月吓了一跳,整个身子瞬间紧绷,康熙顿了顿,随即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便在闰月耳边响起。
“朕明日就让梁九功把这几个人弄走。”
闰月嘴角扯了扯,没忍住,在黑夜中笑出了声。
“王闰月!”他恼怒。
闰月怕被外头人听见,连忙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则拍了拍他的背。
“你哄小孩呢?”康熙抱着闰月翻了个身,闰月没忍住嘤咛一声,怕被绫香听出异动,连忙忍住冲着门外喊了一句,“不用了,我自己来便好。”
绫香没有起疑心,来咸福宫王贵人就压根没让他们做过什么事,若不是盼儿,连守夜都不用。
外面没声音了,想来是绫香已经睡下,闰月伏在康熙的身上,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也不敢动,生怕再刺激了他。
康熙捋了捋闰月的头发,身下动了动。
闰月忍住脱口而出的惊叫,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康熙顺势撬开她的唇,轻轻试探。
——
后半夜,突然起了大风,毓庆宫的窗户被风顶开许多次,恼得人无法安然歇息,瓜尔佳氏只能命人用木栓压着。
“后半夜多半还有大雨,让底下人预备着,路上的积水一定要早些处理了,太子还要上早朝,李佳氏那边派太医盯着去别受惊了。”
瓜尔佳氏一一吩咐,想起德妃和十四阿哥,她又问:“阿哥所那边如何了?”
宫女答:“傍晚时永和宫的人来传信,说是十四阿哥已经大好,等脸上的豆痂脱落,便可出阿哥所了。伺候的宫人无一染病的。”
瓜尔佳氏按了按额角,总算是有一件称心的事了。
她和太子已经帮德妃遮掩够多了,眼下大阿哥盯得紧,十四阿哥要是再不好,早晚得露馅。
有宫女推门进来,殿内猛地涌进一股寒风,只着单衣的瓜尔佳氏不禁拢了拢衣衫。
宫女弯腰屈膝回禀道:“主子,太子方才回宫了,现下在李佳侧福晋殿里歇息。”
瓜尔佳氏颔首,“更衣吧。”
两个宫女上前,扶着她到梳妆镜前坐下,替她将头上金碧华贵的珠翠卸下。
一位宫女帮她梳头,另一个就去将床褥铺好。
一入冬,瓜尔佳氏就容易手脚冰凉,身边的两个宫女都是从娘家带来的,知她根底,铺床时,就已经帮她把汤婆子热好。
瓜尔佳氏抱着汤婆子,躺在床上闭目听宫女禀报今日的宫务。
待宫女念到乾清宫宫人依然在频繁变动时,她眉头蹙了蹙,梁九功是康熙的心腹,对康熙别无二心,他这样的频繁变动康熙身边伺候的宫人,恐怕几位皇子真的要动手了。
太子并不信任她,有些事情,对她也语焉不详。很多事情,只能靠猜。
太子的优势,是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这是康熙亲封的,天下皆知,一旦康熙寿终正寝,皇位只有太子继承。
问题就是康熙昏迷不醒,就算突然驾崩,也会被人怀疑皇上的死因。
去岁康熙在西征期间也病重过一次,太子和三阿哥去康熙行宫探病,三阿哥见皇上病重,痛哭流涕,可太子却未带半点伤感之色,被皇上当场斥责,还被遣回京师。这一件事一出,让太子饱受流言蜚语,朝中诸多大臣都在猜测,是否皇上已经对太子心存不满,这一年来,陆陆续续有人递送废太子的折子,皇上并未回复,却全部留中不发,又大肆嘉奖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还让大阿哥领兵上战场。
皇上的这一连串的行为,更加让其他阿哥蠢蠢欲动,也让太子的储君之位摇摇欲坠。
瓜尔佳氏看得出来,太子对皇上尚且存有浓厚的父子之情,但这父子之情在大阿哥十万大军的威胁之下,不过是沧海一粟。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皇室的情感,在皇位面前永远不值一提。
下雨了,雨水打在屋檐上,滴滴答答连绵不断,手中的汤婆子渐渐没了温度,瓜尔佳氏将它递给宫女,“换水吧。”
话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依稀可听见风声,雨声,还有吵闹声。
瓜尔佳氏探了探身子,宫女连忙上前将她的被褥盖好,并说道:“主子安歇,奴婢马上去问清楚情况。”
瓜尔佳氏点头,披了件外衣靠坐床沿等她回来。
那宫女动作很快,不过须臾,便将事情打听清楚,再次入殿时,神色焦急。
她不敢耽搁,虚虚行礼便一股脑儿将打听来的事情交代清楚,说:“回禀主子,李佳侧福晋要生了。”她抬头,神色难辨,“不大好。”
瓜尔佳氏蓦地起身,“更衣!”
李佳侧福晋所居住的偏殿灯火通明,宫人们个个神色匆忙,一个个恨不得有三头六臂。
瓜尔佳氏赶到的时候,太子正在书房审问李佳氏身边的几个奴才。
他衣衫有些凌乱,身后站着一个太监,正帮他绑辫子,有些狼狈。
瓜尔佳氏敛容下拜,向太子行礼。
太子的脸色并不好,见瓜尔佳氏来了,直接甩下一句,“好好查!”便愤然离开。
瓜尔佳氏被迫又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李佳侧福晋今日上午刚刚请过平安脉,胎像稳固。午后服用过一碗安胎药,事先由太医验过,没被动过手脚。除此之外,只有傍晚时用过一碗清粥。
瓜尔佳氏觉得有疑,“侧福晋的膳食由小厨房调配,怎么今日就用了碗粥?”
李佳侧福晋身边伺候的宫女回答道:“侧福晋服完安胎药后用了一小碟子蜜饯,侧福晋说用完胃里泛酸,吃不下其他,就吩咐小厨房做了一碗粥,想要清清胃。”
“胡闹!”瓜尔佳氏一拍桌子,“私自改膳单你们也不拦着,事先为何不问过太医?”
底下几个奴才被吓得不轻,一个个磕头哭闹。
瓜尔佳氏心里也明白,李佳氏早产这事儿应该与这碗粥没关系,她是在与太子行房的时候动了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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