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吃小灶,当然不适合让旁人知道,再说贺启楼也知道不提鲜嫩多汁的大块牛肉,那些锅啊小炉灶啊喝完的瓶子啊……让别人看见了实在不好解释。
简而言之就是吃完了,贺启楼刷碗刷锅,而小灵灵负责收拾……藏好这些锅碗瓢盆,以及毁“尸”灭迹,处理掉垃圾什么的。
贺启楼为了少刷碗,也不讲究了,直接把白饭倒在乘着番茄牛肉的锅里,抱着锅吃拌饭。
当然,给南安王的已经单独分出来了,苏卉也不介意从贺启楼手边抢肉吃……不管怎么说,这个盛世美颜的老公很接地气,可爱到爆!
毕竟蜜月期,老公怎么看怎么顺眼,等怀孕有娃,还觉不觉得他可爱,就难说了。这么一想,苏卉立时就镇定了下来。
话说苏卉那盘子番茄牛肉是大丫头红因端过去的。
南安王正由侧妃伺候着用饭——生了个儿子因而生了点小想法的那位侧妃,她也是有日子没得王爷召见,正使着浑身解数打算讨好王爷。
红因经过通报进得王爷屋子,双手奉上还热乎的牛肉,“这是我们世子妃亲手做的,还请王爷赏光尝尝。”
南安王一听就笑了,“这是我儿媳妇原话吧。”
侧妃掀开盖子,香气氤氲而上,味道好是好,但王爷……不能吃肉,她忽地开口,“世子妃的心意领了,王爷不能吃。我拿走赏人去,必不会浪费了。”
南安王一听这话,立即飞了一眼刀到侧妃身上。
侧妃一哆嗦,手里的碗盖差点掉了。
侧妃的心思,南安王怎么猜不透?这是他把管家权一股脑儿全给了儿媳妇,他这个侧妃心里有气,不敢抱怨他,却正好拿了今日的“错处”好给儿媳妇甩风凉话,儿媳妇又理亏,也只能受着。
其实这个侧妃,王爷挺喜欢的,尤其是她身上的那股子温柔小意劲儿,但与此同时这个侧妃又相当的小家子气。
南安王的理智永远大于情感,要不然何至于非得让爱妻给他生的嫡长子和继室的儿子争一争锋,才肯定下继承人来?
因此王爷再偏爱侧妃,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放任侧妃打儿媳妇的脸,尤其还是侧妃先撩的时候。
儿媳妇有个视她如亲生的阁老舅舅,还有个即将外任做封疆大吏的亲爹,而他这个侧妃娘家有什么?靠着王爷的名头才用钱当上的六品小官儿吗?
于是王爷看了看那碗明显让人升起食欲的硬菜,笑道,“一会儿我得尝尝。”
男人少有不爱吃肉的,得了痛风各种忌口,见着这一大碗牛肉,王爷的内心其实正在激烈挣扎:尝一口没事的!
红因瞄了眼被王爷一记眼神吓得说不出话,面色绯红的侧妃,心中暗爽,接话道,“王爷知道我们世子妃略通歧黄之术,这碗肉羹是加了药材的,世子妃说王爷先吃着看,若是见效,她再给您仔细调调。”
听了这话,侧妃两颊有如火烧,心中更是大怒不已:故意的!让我在王爷跟前出丑!
她却也不想想若非她着急抢话,红因后面半句不会这会儿才说。再说了你个侧妃,值得世子妃正经针对?世子妃要防着的是被关着的继妃,以及鲜少露面的王府二公子。
王爷此刻则是大笑不已,“不用诊脉便晓得我的病情,直接下了药材吗?”
苏卉自小就神异,她的爹妈舅舅舅妈都快成她脑残粉了,别提她这几个贴身伺候的大丫头:这几个丫头都有点后世~邪~教粉丝的做派了。
红因此时“护主”心切,当着王爷她都敢辩一辩的,“舅老爷便是按照世子妃的方子吃了药,才如此康健。”
虽然那药方是我们姑娘从书里找的,但舅老爷用药的时候也没犹豫,我们姑娘也没过去望闻问切啊!舅老爷还不是干干脆脆地养好了身子?当然,这些话红因也晓得分寸,没有说出口。
南安王听说笑得更为畅快,“难不成还是祖传秘方了?保证有效,那我还真得试试。”
番茄牛肉本来就是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好吃的菜,王爷又有段日子没沾过这么硬的荤腥,再加上儿媳妇的丫头说了这菜是食疗,结果王爷一开心就全吃光了。
红因捧着空碗回去复命不提。
侧妃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不敢多说什么,但她心中还咬牙切齿地等着王爷犯病的那一刻:且让你得意一会儿!
然而王爷这一个晚上……都跟没事儿人一样:无比轻松无病无痛,活动自如,这种感觉……久违了啊!
所以儿媳妇还是个神医不成?!说神医也不尽然,但起码在几样病症的诊疗上怕是能吃遍天。
王爷思量了一会儿,再三确认这无比良好的感觉不是什么幻觉,他也就忍不住了,命内侍把自己叫了过来——在此之前他已经把侧妃打发回房,连软萌白嫩,正是好玩儿时候的小儿子今儿都没兴致看了。
贺启楼正跟苏卉腻乎呢——贺启楼真的自律,新婚期间他都照常~操~练:婚假时不用到城中大营和兵部点卯,在家却依旧要跟他的亲兵一起~操~练,且强度并无降低。
但新婚嘛,他还是希望能比平常更轻松一点,于是晚上就不看兵书而是要拉着苏卉……一起玩……
苏卉这里抱着个系统大宝库,掏出手机电脑来实属过分,但是各类益智棋牌应有尽用——这些毫无疑问也是白菜价。
夫妻俩玩着尽兴:贺启楼输了,苏卉正往他脑门上贴红纸条,王爷内侍就到了……
被打搅的贺启楼不大高兴,内侍长着眼睛自然瞧得出来,一路上都在给他赔不是。可贺启楼抱怨的又不是他,因此也没难为这个只管跑腿儿的老爹心腹。
南安王自打儿子进门,就知道自己大约坏了儿子的好事:都是男人,都是过来人……王爷饶是脸皮够厚也有点不好意思。
饶是如此,王爷还是兴奋地搓了搓手,开门见山,“你媳妇是神医?”
贺启楼不想多说:他爹再怎么靠谱沉得住气,他仍旧不想给他爹机会,让他爹拿他的仙子姐姐讨好结交旁人去——虽然他也知道,值得老爹去讨好结交的人物,不说一言九鼎却也起码是说话算话手握重拳的人物。
“不比甯哥儿差什么。”其实甯哥儿是我仙子姐姐的学生,也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能得姐姐医术真传!
他跟贺甯是好哥们,但关系再好,也不影响他酸一酸。
说起这个,南安王便问,“那丸子你媳妇没说什么?”若不是你说起你媳妇一脸骄傲,我险些信了!可见神医无误。
贺启楼也实话实说,“这会儿不妨事,以后就难说了。每次拜见太上皇,老人家就给颗丸子,你吃还是不吃?”
南安王沉默片刻,才又问,“老爷子究竟……”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贺启楼会意,依旧十分直白,“老爹,老爷子都多大了?!”言毕又低声道,“好丹药的皇帝,有几个长寿且善终的?”
这个善终主要是晚节得保的意思。
南安王听得出来:总体而言,南安王府是跟在皇帝身后的,但是身为宗室,与宗室里那些老王爷老公爷们也免不了来往。
对于绝大多数势力而言,两面下注是常态。宋代高宗孝宗父子俩的实例就在那儿摆着,父子俩最后是谁都没得什么好,但大家可不想跟着一起两败俱伤。
如今~政~局~虽稳,但人心隐隐浮动也是这么来的。
南安王也觉得圣上有些妇人之仁,然而面对传位给他,且在他继位之初几乎私心地扶持他的亲生父亲,他也很难狠得下手。
贺启楼的意思也很明白:老爹,太上皇越老行事就越发出格,连给小辈送药的招数都使出来了,非得到太上皇折腾到人人自危才动手吗?到时候万一那老爷子给皇后还有五皇子他们一人一颗药,逼着圣上立下什么旨意,圣上怎么办?咱们家又何去何从?
知子莫若父,南安王反问道,“万一老头子故意这般,就等你们按捺不住动手呢?”顿了顿他刻意提醒道,“宗室里那帮子快入土的,眼里就剩银子,暂且不说了,还有些人与关外做了那么久的生意,能没有勾结?偏生这些人银子多势大,圣上尚且不敢轻动。”
如果太上皇与圣上父子冲突明面化,太上皇身后的那些势力可能故意放草原部族铁骑入关……江山危矣!
贺启楼掷地有声,“正是这种形势未名的时候,咱们才该有个明确的说法儿。父王,”他郑重道,“若是再两不得罪,咱们家以后也就是恐有爵位的勋贵,不会比宁荣国府强哪儿去。”
贺启楼能用宁荣国府说事,还是因为他仙子姐姐的手帕交,林家大姑娘眼见着要嫁进这个“破落户”。
宁荣国府的现状委实令人唏嘘。
昔日,南安王与宁荣二位国公一同封爵。这才到第三代,尤其荣国府上一代依旧是国公,如今还有个姑娘在宫中为妃,却依然没落成什么样子?在京城几乎是仰人鼻息才能站住脚跟……
南安王叹息一声,望向锐气无比的儿子,“将来这个家也是你说的算,就按你说的办吧。”
身在京城,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横竖自家有个宗室的保命牌,赌输了撑死就是从头再来。
忽然被老爹叫到内书房,却得了个意外之喜,贺启楼定了定神,自然不难发现他老爹远比平日里状态要好……得多。
他暗道:姐姐这个药未免太神奇了!
然而他这边默默思量,南安王先摆上手了,“你还在这里杵着作甚?赶紧回去找你媳妇!”
贺启楼习~惯~性~哼唧一句,“还不是你叫我来的?”
南安王忙道:“快走快走,别耽误你给我生孙子!”
贺启楼依旧哼唧一句,“知道了。”说完,就跟脚底抹油似的,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同样是这个晚上,五皇子专门与皇后一起用了顿晚饭:仅仅是皇后与五皇子母子两个一起吃饭,连五皇子同母弟此时都不在。
儿子莫名其妙被喂了颗药丸,皇后无论如何都得叫儿子过来问问,同时心存担忧的还有皇帝,只不过此时皇帝不好出面而已。
儿子从太上皇那边出来,夫妻俩就把儿子叫到跟前问询加问诊,传出去未免太难听。
五皇子再次向母亲仔细解释,“儿子是看甯哥儿痛快吃了,我们哥几个才跟着吃了。甯哥儿在这方面都是大家了,总不会坑我们。”
不管是帝后还是五皇子其实都挺看不起下作的争权夺位方式,比如~下~药~比如~暗~杀,就算成功也难服众,且后患无穷。
唐太宗这种数得着的明君大帝,夺位时选择跟自己的兄弟正面杠,还杠赢了,之后~执~政~治~国的水平公认的高,依旧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唐太宗尚且如此,威望不足的人搞下作手段,基本都是乱臣贼子的命,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此时此刻,三皇子在自己书房里也正琢磨这个:他是想要皇祖父给他撑腰,但皇祖父眼见着……要疯。
那么就算皇祖父把他扶上了位又如何?到时候背了黑锅,他说话又能算数吗?
至于太上皇在想什么?他老人家只是看着儿子孙儿因为他一个小手段而忐忑不已心绪不宁,从而开心不已。
老人家闭门修炼这么多年,眼见着人生要走到尽头,他忽然不甘心安详死去……回想自己循规蹈矩的一生,越想越觉得没滋味,他就算死也起码死个惊天动地!
苏卉要是此时肯花大价钱,根据这些年太上皇具体言行揣摩一下这位老人家的心态,就是寂寞到有点~变~态,临死想任性一下。
却说太上皇喂药一事表面上就此截过,至于平静表面下的暗流爆发则需要时间和时机。
宫中至尊们的心思举动暂且搁在一边,因为苏卉一时顾不过来:黛玉要结婚了,她收到了喜帖。
话说这个世界的宝黛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相知相爱并决定最终相守的,如今跟丈夫一起参加宝黛婚礼,苏卉也难免激动一下,回忆了一次往昔,弄得小姐妹两个全都眼含热泪。
不得不说,有爹妈在的黛玉,与宝玉的感情堪称水到渠成,顺利得不得了,完全没啥戏剧性。
而原著里宝黛真爱的拦路虎王夫人哪怕心里再怎么嘀咕“我们宝玉能找到更好的”,明面上这话却是半句都没透出来过。
虽然不太想承认,王家人,包括王子腾、王夫人、薛姨妈、王熙凤,乃至于宝钗在内,也都是理智大于情感的那种人,当然这个特点直接理解成“势利”也没啥毛病。
黛玉真的活成了小仙女小公主,她爹妈为了让宝贝闺女嫁人后继续这样的人生,默许女儿嫁到没落但对于林家夫妇来说十分好拿捏的荣府。
为了不让黛玉刚嫁过去就被王夫人立规矩,林海特地给贾政补了缺,宝黛婚后贾政便要带着王夫人一起离京赴任——其实林家夫妇就在京城,让王夫人给黛玉立规矩,王夫人都未必肯……这么明白地得罪小姑子一家,王夫人没这么傻。
其实就看黛玉那提前送进荣府实实在在的六十四抬嫁妆,二十万两银子都不止,王夫人就不会给黛玉没脸。
而贾琏王熙凤夫妇为了这场婚礼,也专门回京了一趟。
总而言之,婚礼上的黛玉虽然双眼含泪,却是满心喜悦。婚后回门再次相见,就是从林家出来,宝黛夫妇特地上门拜访:黛玉越发容光焕发,而宝玉走到哪里都要黏着黛玉……
送走新婚幸福小夫妇,苏卉就打趣贺启楼,“黛玉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你……都没让我这么好看!”
黛玉我没敢正眼看,我哪儿知道人家怎么漂亮,还婚前婚后不一样的?
贺启楼无语凝噎,半天后才道,“看我行动!”
好吧,幸福的日子总是比较短暂,这么说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是苏卉亲爹苏泰和要外任了,这一走,一家子全都走了……
苏卉在送别的时候狠狠哭了一场。
等岳父岳母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贺启楼刚要再劝劝他媳妇,冷不防他媳妇的舅舅走上前来。
苏卉她舅舅看了看外甥女红肿的双眼,想了想才道,“别哭了,上舅舅家玩儿呀。”
贺启楼之前没见过苏卉跟她舅舅如何相处,如今一见,亲如父女大概是没错的。他此时又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换个手绢给媳妇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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