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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吉言坐在最外侧，正好和傅清面对面，见傅清只给了车夫半块灵石，便好奇问，“师兄，百味居是不是离这里很近？”
傅清摇头，“我们在西城门，百味居位于城东，要穿过大半座城，不算近。”
“啊……上个月休沐日我和表哥、开源一起过来，坐的马车还没这个宽敞，从城门去坊市，收了我们一块灵石。”
坊市就在城西，往返加起来，恐怕还没有去百味居远。
“吱吱吱！”
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褚盈盈袖子里探出一半。
乔双儿往褚盈盈那边靠了靠，小声问，“盈盈，金宝在说什么？”
“……”
褚盈盈没好意思开口，却抵不住乔双儿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
“金宝说他们……人傻灵石多。”
入城后不得御剑飞行，来来往往的修士或行走，或乘坐马车，宽阔的大道便变得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马车走走停停，半炷香后来到百味居正门。
与想象中阔气的酒楼不同，百味居坐落在人头攒动的路口，左右两侧都是几层楼高，装得金碧辉煌的店铺，它却格外朴素，只在门前挂了块写着名字的木头牌匾，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居家小院。
“别看这家店门脸不起眼，却是家千年老字号，宗门内也有几位长老是这家的老食客了。”傅清最先下了马车，一边扶着一个个师弟师妹走下来，一边介绍着。
“除了正常的菜肴外，这家店也擅长烹调灵兽享用的食物，你们等下可以给灵兽们点些适合幼兽吃的食物。”
一名少年带着五个孩子，刚一走进店门，就有穿着灰布衣的店小二迎了上来。
看了眼五个孩子怀里的灵兽，便了然道，“是苍元宗的小仙师吧？这会儿正好还空着个雅间，小的领几位过去？”
“好，麻烦你了。”傅清点点头，扫了一眼，见五个人都进来了，才放心跟在店小二身后往里走。
百味居门脸不大，里面占地却不小，穿过一条蜿蜒的回廊，才来到写着‘青竹’二字的雅间外。
隔壁另一间雅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的声音有些耳熟。
“小二，再上一份酥皮雪山羊！”
店小二见几人停下脚步，轻声解释说，“这间里的也是苍元宗的仙师。”
他的话音刚落，虚掩着的门从里面打开，一名店小二走了出来。
褚盈盈站得离门口最近，一抬眼便对上桌旁那人望来的视线。
“……荀方师伯。”
难怪耳熟，这不正是据说准备闭关冲击化神境的荀方真君吗！
褚盈盈的视线又向下移了几分，便看到那半坐在椅上、半趴在桌上，正拿两只前爪抱着羊排啃个不停的三尾青狐。
哪还有半分平日的高冷形象？
“……盈盈丫头啊，哦，还有傅清和冯家小子。”
荀方真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手落下来的时候顺势拍了下身旁三尾青狐的后背，似是在提醒它注意点形象。
“咳，今日学堂休沐？”
“回禀真君，今明两日学堂休沐。听闻今日仙音阁有十二乐姬演奏，遂带几位师弟师妹前来城内。”傅清恭敬地回答道。
荀方真君摸了摸胡须，微微颔首，一本正经道，“看过奏乐便早些回宗，莫要贪玩。”
末了又对跟在他们身旁的小二说道，“多上几道招牌菜，记在本座账上。”
这下倒好，连点菜都省了。
褚盈盈几人刚刚落座不久，便陆续上了十来道菜肴，还有几份根据灵兽种族特意烹调的食物。
摆在金宝面前的，是一份带着奶香和坚果香气的米糊。
圆桌旁，坐在褚盈盈左右两侧的正巧是乔双儿和丁吉言。两人身前分别摆着蒸鱼条和清炖肉圆。
两道食物看着做法简单，却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你这个闻着也挺香的，里面还掺了不少坚果粉末，先尝一口试试？”
褚盈盈将一点点往旁边挪动的金宝一把拉回了身前，又把装着米糊的小碗拿近了一些。
金黄色的小脑袋瞬间嫌弃地撇向一旁。
趁褚盈盈不注意，它又往碧睛猫那边挪了挪，目标直指那碗香喷喷的鱼肉。
快要蹭到跟前时，却被褚盈盈伸手挡住了路。
“吱吱！”
过分！
“不行哦，你不想吃自己的，也不可以抢别人的食物。”褚盈盈略过小家伙的控诉，告诫道。
她刚说完，却见金宝瞥过头去不再看她，转而对这一旁的碧睛猫“吱吱”叫个不停。
正要享用美食的碧睛猫听后便停下动作，“喵喵”叫了两声后，将身前盛着鱼肉的小碗往金宝那边推了推。
褚盈盈虽然听不懂碧睛猫的猫叫，却将金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分明在忽悠碧睛猫说，它面前的米糊里掺了更多种食材，还有很多是宗门膳堂里没给它们做过的，只要给它吃一口鱼肉，它就把整碗米糊都给碧睛猫！
“……”
她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万万没想到，她的本命灵兽还有做传销的潜质？
第12章
最终碧睛猫那一碗鱼肉，还是统统进了金宝的小肚皮。
褚盈盈甚至怀疑，这家伙是在海底孵化的时间太长，才改了灵鼠的习性，变得像水生灵兽一样喜食鱼肉！
一顿午膳众人吃得十分满足，尤其是那道招牌菜烤羊肉，不愧是宗门长老都爱吃的美食，果然名不虚传。
用过午膳，几人便顺着人流朝仙音阁走去。
两个小姑娘走在后面。
乔双儿挽着褚盈盈的胳膊，小声说：“我在奉淮的时候就听说过仙音阁和十二乐姬，可惜仙音阁只在青泽山和月亮湾以北的大城池开设，我们那里是没有的。我有个表舅有年去了趟凌霄城，听了十二乐姬奏乐，回来后念叨了好久。”
快要走到仙音阁门口，褚盈盈也从乔双儿口中将这仙音阁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仙音阁是藏玄界正道八大宗门之一玉华宫下辖的一个主修音律的小门派。玉华宫将其正式收编后，在各大城池开起了以仙音阁为名的演奏场馆，且每十年选出十二位最有天赋的乐修弟子，作为十二乐姬前往各地巡回演出。
据说，如今仙音阁已经成为玉华宫的主要收益支柱之一。
这不就是修仙界版本的女团嘛！
几人随着仙音阁迎客的女修上了二楼，正要落座，旁边传来一阵嗤笑。
“哟，我道是谁？这不是青安镇下江村旁支的二少爷吗，没想到还能跟这儿碰着你，果然拜了个好师傅就是不一样。”
褚盈盈侧目看去，开口那人与他们只隔着一桌，桌旁还有几名同样穿着华贵的少年，此时俱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坐吧。”傅清招呼身旁的小豆丁们落座，没有理会那些人。
“堂堂宗主亲传弟子竟跟个专门带小孩的老阿嬷似的，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那锦袍少年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当年清辉叔祖可无需做这些。看来呐，这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
这番话虽未指名道姓，却引来了不少目光。
待看清那说话的锦袍少年后，也就不难猜出傅清的身份。
“傅清师兄，他在说你？”
冯瑞端后知后觉的听出话音，转头对着那桌取笑师兄的人怒目而视，“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这般侮辱我师兄？”
那锦袍少年只想让傅清不痛快，倒没想招惹这群一看就是苍元宗弟子的孩子。
“我是傅家人，亦是弘德真君首徒、清辉真人的嫡系亲眷。方才在下不过是与几位有人闲谈，并无辱你师兄之意。”
“他就是在说傅清师兄，宗主的弟子就只有清辉真人和傅清师兄啊……”
乔双儿瞪了一眼那自称傅家人的锦袍少年，噘着嘴嘟囔了声。
“你！”
冯瑞端气急，却不知该说什么反驳。
褚盈盈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坐下，自己则转身朝着锦袍少年。
“论年纪，你与傅清师兄相差无几。论修为，你只有炼气三层，比我们这些刚入宗门三个月的孩童也没强到哪去，更别说与傅清师兄相比。”
“再论品行，你妄议是非，辱及同族子弟。人品不端又无手足之情。而傅清师兄入门六年，受宗主与众长老器重，平日对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也很是照顾，备受大家爱戴。”
说到这，她扬了扬下巴，学着刚刚锦袍少年看傅清那样子，轻蔑地看了回去，“像你这般年纪这般修为这般品性之人，究竟有何颜面在此口出狂言，瞧不起傅清师兄？”
褚盈盈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清晰，又用了一丝灵力，让整个二楼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锦袍少年涨红了脸，又羞又恼，指着褚盈盈怒道，“休要胡说！你这女娃不懂长幼尊卑，好生无理！”
褚盈盈却不恼，默默散去方才说话时运至喉咙处的那团灵力，这才朝锦袍少年露出浅浅一笑。
“是你非要论长幼尊卑的，那我便与你论一论吧。你叔祖的师傅，是我祖父的弟子，如此算来我与你叔祖便是一辈。这次先饶过你，下次见面不得无礼，记得叫人呀。”
“……”
叔祖的师傅的师傅？那不就是合道境尊者褚道陵吗！
惹不起惹不起……
锦袍少年到底没敢再多说什么，最后瞪了傅清一眼，也不等表演开始，便带着几位好友灰溜溜地离开了仙音阁。
“盈盈。”
傅清亲自为褚盈盈斟了杯茶，温声道，“多谢。”
话音一顿，他又补了句，“不过日后再遇到这种人，无需与他争论，不值得。”
褚盈盈不知傅清师兄说的是不值得为他争论，还是不值得和这种人多说，她权当是在说后者。
“师兄，我懂。他说任他说，且等百年、千年，他已是白骨一具，师兄仍在修行之路畅行。”
“……”
傅清拿着茶壶的手一抖，险些没将壶里的水洒出来。
他怎么没发现，原来自家小师妹这么能说？
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锦袍少年走后没多久，十二乐姬的表演便开始了。褚盈盈不通音律，无法评价她们演奏得究竟有多好，却能感受到自己在乐曲响起时，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她对周遭灵气的感知力比往日强了不少。整整一个时辰听下来，就连体内的灵力仿佛都凝实了几分。
难怪仙音阁在各地都备受追捧，这功效，绝对对得起一人五块灵石的票价。
离天黑尚早，听完十二乐姬的演奏后，众人便去了冯瑞端心心念念的青川城交易坊。这里几乎占据了青川城五分之一的大小，里面应有尽有，无论什么年纪、什么修为的修士，大部分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
女孩也不遑多让，哪怕开始修仙了也不能免俗。
初进坊市时褚盈盈还没半点想法，等到一圈逛下来，却没少往乾坤镯里塞东西，光是给金宝用的灵兽便携食碗、水碗，就买了仨。
乔双儿比她更夸张，除了这些，还给碧睛猫买了好几件灵兽能穿的小衣服和小帽子。
倒是一开始嚷着要来这的冯瑞端，几乎没买什么用的东西，而是绕着一个个售卖吃食的铺子，打包了一份又一份藏进乾坤袋里，最后走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大包油炸腹香猪肉酥。
坐上傅清的符舟，见大家纷纷往他怀里瞟，便大方地将油纸包往前一推，“你们吃！刚出锅的，可香了！”
“好吃，但是有点油，没有宗门膳堂做的好吃。”乔双儿拿了一条，三两口嚼完后点评道。
褚盈盈的目光落在冯瑞端腰间挂着的乾坤袋上，忍不住问，“我看你买了十几样零嘴，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不多！”
冯瑞端连连摇头，“我爹前两天在弘济长老的灵峰上，听到两只仙鹤在那议论说我太胖，快长得跟我爹那只鬼头鹰似的了……他一气之下就把我零嘴断了，今天买的这些可要足足撑上一个月呢！”
“可是乾坤袋没法保鲜啊！你买的油炸果子明天就该软了，猪肉脯之类的倒是能放久一点。”乔双儿无情地戳破了真相。
“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冯瑞端话还没说完，符舟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坐在船尾的丁吉言向右一晃，差点把旁边的长明鸟给挤下去。
“小心。”褚盈盈眼疾手快地托了一把，长明鸟借着力道稳住身体，展开翅膀飞回了符舟里。
符舟没有棚顶，褚盈盈抬眼便看到符舟后面那两个蒙着脸踩在飞剑上的人。
心头不由一紧。
很显然，刚刚那道致使符舟晃动的攻击，就是这两人故意发出的。她无法看透两人的修为，但能够御剑飞行，对方至少也是筑基期修士。
特意挑中回宗途中最隐蔽的这个位置，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猜测道，“会不会是刚才仙音阁里那个人？”
“不会，傅家世代定居青川城，依附苍元宗多年。傅子恒性格虽傲，却只会呈口舌之快，绝不敢对苍元宗弟子不利。”
傅清面色慎重，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抓住了乾坤袋，从中取出一张传音符。
“唰——”
一道疾风拂过，卷着传音符离开傅清手中，飘向远处的林子。站在飞剑上的蒙面男子开口道，“我们只图钱财，不害性命，老实将灵石交出来，我便放你们离开。别想着告知师门，再让我看到你们拿传音符，可就不像现在这般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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