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失控的喊叫道:“他的脖子裂开了,他的脖子突然就裂开了!”
“天啦,我也瞧见了,他明明先前还好好的,也没人靠近他,这是坏事做多了,老天在惩罚他么?”
孟季年也被吓了一大跳,他幸好离得远了些,血才没有溅到他身上,这样的事他也是初次遇见,又好奇又有些害怕。
屋外的血腥味太浓,他急忙躲进了店堂内,擦着额头上的虚汗,喃喃的道:“真是老天显灵了么?看来坏事还是不能做太多啊。”
“不是,他这是病。”裴临川按了按自己的脖子,耐心的解释道:“他这里,有病,所以会爆开。”
孟季年只觉得牙疼,脖子也开始发痒,对他翻了个白眼,心中很是不快。
他解释就解释,摸自己脖子做什么?
孟夷光倒是能明白他说的这些病症,她呼出一口气,对孟季年说道:“阿爹,你还是去报官,让官差来处理李牛儿,不能落了把柄给别人。”
孟季年冷哼道:“我心中自是无愧,放心,我的上古瓷杯被打碎了,总得找人赔银子。”
“上古没有瓷杯。”裴临川又开了口。
“嘿,这是谁家的小兔崽子。”孟季年气得直挽袖子,瞪着他道:“你信不信老子将你揍成猪头?”
裴临川垂头想了想,紧紧抿着嘴,脸都憋得通红,却没有再出言驳斥。
孟夷光见他这般模样,想是在强忍着没有说话,忙对孟季年说道:“阿爹你快去,京城估计到处都已知晓,还有许多事要你去忙呢。”
孟季年不悦的连斜了裴临川几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陆洵像是失了魂般往里走,两人差点相撞,他也没有回过神,嘴里一直不断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阿洵这莫非是被吓到了?”孟季年心里很是鄙视了他一番,真是胆小如鼠,大夫难道没有见过死人么?这么点子事就吓住了他?
陆洵失魂落魄,拖着双腿无意识走着,突然在他面前,一只脚悄无声息伸了过来。
他毫无察觉,脚一顿身子往前一扑,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裴临川若无其事收回脚,背着手佯装无辜转动着头四下打量,两道长入鬓角的眉毛,却不由自主乱飞,愉快得像是在跳舞。
第23章 三堂会审
孟夷光几乎快被裴临川气得半死,幸好陆洵只是膝盖跌破了油皮,不然她还真没脸去见二婶于氏。
陆洵神思恍惚,眼神呆滞,整个人像是失了魂般,她又歉疚又难堪,嘱咐掌柜带了一些贵重药材,亲将他送回了陆家。
裴临川在旁边沉默不语,板着脸气鼓鼓的模样,她根本不想理会他,径直上了马车回府。
回到院子里,才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老神仙又差了贴身老仆前来,将他的吩咐一字不差转达了。
“皇上将此事交予了太子,他最怕的,就是拿主意,但一旦他拿定的主意,不管对错,会一条道走到黑,从来听不进去劝。
太子又孝顺,只怕很快会传你进宫,你得小心些。”
原来药铺门口发生之事,早已传进了宫里,徐侯爷见到自己的幕僚被打,女儿也被气晕送回了府,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大哭着进宫找皇后告状。
他一路不避嫌哭得委委屈屈,各部的官员们都瞧在了眼里,皇上滢就算不想理会,此时也避不过去。
他心里一转,将太子拎了出来,说道:“你母后与舅舅都在那儿哭,唉,我上了年纪,听不得吵吵闹闹,脑仁都疼。
此事交予你去处理,去吧,有什么为难之处,去寻几位相爷商议便是。”
太子身形面容都肖似徐侯爷,只是小了两圈,又承继了些皇帝的长相,看上去倒还算端正。
他性子温吞,定了主意吩咐给他的事,他能闷头去做,只是让他自己去拿主意,却又会犹豫不决。
此时听到皇上的吩咐,更是左右为难。
这场纷争,孟家也参与其中,孟相不是该避嫌吗?
太子满肚子的纠结,急忙召来东宫长史与幕僚们,在一起商议了许久,总算定了个大致主意出来。
那就是只听苏相与王相的意见,至于孟相,只需客气相待即可。
孟夷光听老仆这么一说,心里似明镜般,皇上这是要看太子,拿了这件事来让他练手。
要是他练得不顺手,自己可要倒霉。
她沉吟了半晌,对老仆低声嘱咐了几句,“你且去告诉老神仙,我自会谨慎行事,他与阿爹都不宜出头。”
老仆离去后,她换了命妇服,梳妆穿戴好,等着宫里来人。
果真没一会,小黄门便来传了话,宣孟夷光进宫。
在府门口,遇到了阿垄驾车回府,孟夷光疑惑不解,裴临川常年几乎从不出门,却这时才回,他这是去了何处?
“九娘,国师跟了来。”郑嬷嬷放下车帘,欣慰的说道:“国师虽是牛脾气,可却极有担当,定是怕你在宫里吃亏,要来帮你。”
孟夷光没好气的道:“可是他动手打了人,皇上却装作不知,一是偏心,另外怕是,再传了他进宫,说不定还会将徐侯爷也一并打了,最后无法收场。”
郑嬷嬷愁肠百结中,也笑出声来,就算裴临川不打人,就那一张嘴,估计也会将徐侯爷气得半死。
“去就去吧,正好。”孟夷光自嘲的笑了笑,“婚事可是他亲手赐下,这内里情形,他又怎能不知,可怪不得孟家。”
到了宫门口,裴临川却转身不见了,孟夷光虽是不解,却碍于宫人在无法发问,只得先去了东宫。
此时大殿内,皇后太子徐侯爷,以及三位相爷都已在座,她甫一进去,就感觉到了皇后刺目冰冷的眼神,直直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她垂下眼帘,依着规矩行了礼,目不斜视跟着小黄门,在最下首的圈椅上坐下。
皇后早已忍无可忍,厉声道:“孟氏,你的药铺错用毒药害死病患,却又殴打侮辱仗义出言相帮之人,可曾有此事?”
孟夷光心里微哂,皇后护着徐家倒无可厚非,可她也太沉不住气。
太子可是她亲儿子,第一次在几位相爷面前独自理政,她却迫不及待先跳了出来。
不过,太子好似没甚反应,还颇为赞同频频点头。
苏相与老神仙都不约而同拿起手边的茶杯,喝得极为认真,王相皱着眉头,给太子递了个眼色。
太子莫名心慌,王相算是看着他长大,是他最最信任的大臣,他这是在指责自己做错了么?
可是母后也没有说错啊,她想问的,也是自己想问的,只不过她替自己说出来了而已。
母后是一国之母,又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国礼家礼,自己都得敬着尊者她,难道她不能先开口发问么?
殿内的情形孟夷光自是看得清楚明白,不由得暗自深深叹息。
唉,太子的性子,老神仙还是留了些口德,他不是温吞,既缺乏主见,更无上位者气势,如身边有忠臣辅佐,倒能做个守成之君。
“回皇后,生药铺子所开的药方,以及所抓的每一副药,都有药案留底,这些都可派人去查。”
孟夷光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道:“至于殴打徐侯爷府上下人,倒是确有此事。”
皇后狠狠一拍案几,许是幼时种过地,手劲极大,震得厚重紫檀案几的杯盏都抖了抖。
“孟氏你好大的胆,妇人不安于室,在天子脚下还敢为非作歹。”她猛地看向老神仙,非常不客气的道:“孟相,你就能袖手旁观,这般纵容他们?”
老神仙捧着茶杯,呵呵一笑,“娘娘,孟家不怎么管孩子,根子好,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九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性情温和,兴许是嫁到国师府里去后,水土不服,变得厉害了些。”
苏相憋着笑看了一眼老神仙,这个老狐狸,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国师打了人,皇后撒泼他也跟着胡闹。
那张嘴简直是张口就来,这么点路还水土不服,他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王相听不下去了,插嘴道:“娘娘,打人之事与孟夫人无关,还是请孟夫人说说毒药害人致死之事吧。”
皇后听了老神仙的话,本来满肚子的怒气,这时王相一开口,倒又冷静了些许。
当街行凶打人,是裴临川那个混账东西亲手做下,他有皇上护着,谁也拿他没法。
想将罪名强安在孟夷光身上,可说不过去,再说这殿内还坐着其他两位相爷呢。
孟夷光目光扫过太子,他端坐在堂,时而看向皇后,时而看向王相。
这时听他开口问话,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肩膀垂下,往椅背上靠了靠,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聆听。
她微笑着正要说话,此时一道熟悉清越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都如此蠢笨,看不出泼皮来不是因中毒而死,而是他自己有病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灌溉,鞠躬。
第24章 又吵架了
众人神色各异,循声望去,只见皇帝一身常服,满脸烦躁走在前,裴临川面无表情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殿。
“坐吧坐吧,无需多礼。”皇帝抬了抬手,在上首闲闲坐下,又瞪了一眼裴临川,“我就是来看看。”
众人施礼后重又坐回去,裴临川指了指孟夷光,吩咐小黄门,“将椅子搬到她旁边。”
皇后脸色黑得几欲滴水,裴临川从不讲规矩礼数,皇帝又跟着前来,徐家今日肯定讨不了好。
太子尚在莫名其妙中,父皇不是将此事交给自己了吗,难道自己的处理不妥,惹来了他的不满?
苏相剜了一眼老神仙,酸得不能再酸,老东西还真是好运道。
一家子上下老小,虽说出众的儿孙没有几个,可每一个拉出来都能独当一面。
眼前的这个孙女,看上去温温婉婉,双眼明亮灵动,生得好又聪慧过人。
她话虽少,听似朴实无华,可却引得皇后往她的话里钻了去,要不是皇帝来,只怕皇后讨不了好。
更气人的是,平时深居简出的国师,居然主动走进了东宫,看皇帝的神情,怕是被他强拉来了吧。
王相更是一肚皮的火气,皇帝好不容易让太子理一次政,硬生生被皇后搅没了。
现在最大的那位坐在上面,虽口中说只是来看看,可除了国师之外,谁能当他真不存在?
至于老神仙,他眼观鼻鼻观心,喝起了自己的茶,端的是万事不管之态。
小黄门楞在那里,按着规矩,国师不该坐在孟夷光身边啊。
皇帝又瞪了裴临川一眼,无奈的说道:“给他搬过去,赶紧坐好,我还忙着呢。”
小黄门得令忙将椅子搬到了孟夷光身边,裴临川坐下后,瞄了她一眼又将头拧在了一旁,像是在与她赌气,还轻轻哼了一声。
孟夷光暗自咬牙,你气个鬼,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你们继续吧,阿川说不是中毒,是泼皮自己患了病。”皇帝叹了口气,见自己来后无人再说话,只得开了口。
裴临川接了话,认真补充道:“你们看不出来患了病,一是见识少,二是读书少,《异闻录》中早有记载。”
孟夷光垂下了头,他这一开口,可是将殿内之人全部骂了进去。
要不是皇帝在,哪怕他是孙女婿,估摸着老神仙会第一个跳起来揍他。
果然,其他人虽气归气,可碍于皇帝在,只是在椅子上动了动。
徐侯爷却坐不住了,他读书少,自从做了侯爷之后,这就成了他的大忌。
“读书少怎么了?你说书中有记载就有记载?谁知道书是不是你写的,反正你可以黄口白牙随便编。”
《异闻录》乃是古书,不一定人人都读过,可说是裴临川所书,这也太没见识。
这下连王相都不想再说话,徐家人上至皇后,下至仆从,就没一个明白人。
“真蠢啊。”裴临川叹为观止,看着徐侯爷好奇打量。
“我知道你又蠢又臭,可不知你竟然蠢到如此地步,你还有更蠢的吗?”
徐侯爷见他目光满含期待,好似等着自己更为愚蠢的话,顿时又气又羞又怒,神色几经变幻,高大的汉子,失声痛哭。
他扯着破锣嗓子直嚎,“我不活了啊,可怜我一把年纪,还受如此折辱......”
皇帝撑着头,只觉脑门都疼。
徐家虽惹不出大事,可鸡毛蒜皮的小事惹出一大堆。
惹出事后又不懂如何收场,只会到皇后面前哭,虽外戚不能太强,可见太蠢一样亦是麻烦。
皇帝拧着眉头看了太子一眼,见他心有戚戚焉,似也在跟着难过,心中恼怒更甚。
他沉声道:“徐侯爷伤心过度,来人将他扶下去,别哭伤了身子。”
小黄门忙涌上前,将徐侯爷半拖半劝带出了大殿,屋内总算安静下来。
皇帝想快刀斩乱麻,“苏相,你来说说吧。”
苏相心道这般明摆着的事,皇帝点了自己来说,只怕是想着此事就这么囫囵过去,不想再节外生枝。
“回皇上,国师所说《异闻录》,臣亦有所闻,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万事皆有可能。
侯爷家幕僚没读过此书,认定是孟夫人药铺所开出的方子致人而亡,本着打抱不平之心,乃情有可原。
夫人家被冤枉,心中有气亦做出了反击,打伤了幕僚。
此事依着臣看,双方皆因误会而起,又都付出了代价,此事无需再追究,到此为止。”
皇帝看了一眼裴临川,见他按着扶手蠢蠢欲动,忙又移开了视线,飞快大声道:“就依苏相所说,你们都不可再闹,否则各打五十大板!”
裴临川却不为所动,仍然站起身,沉着脸说道:“如徐家小娘子再出现在我面前,说要给我做妾,我还是会打她们。”
皇帝气得别开眼,就知道这个混账不会那么听话。他看了一眼皇后,见她涨红了脸,胸口不住上下起伏,抓住扶手的手指已隐隐发白,气得快晕倒又在极力隐忍。
他暗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回吧,别气着了自己。”?轻?吻?最? 萌?羽?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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