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结局之所以发生到这种的局面,一定是因为这个吧。」
「在被驱逐出鬼杀队的那些日子里面,我一直单独做着猎鬼人。当猎鬼人越久,我越发明白斩杀鬼舞辻无惨,将那个恶魔彻底消灭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我一定会消灭他,杀死他。我的生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断地延续下来。」
缘一站在书架前面,手指不停地往后翻动着。
紫藤日轮记载着的,并非“紫藤日轮”这个人的故事,而是属于别的人。
一定是某个转世,也许是初始的那个转世……
一定是这样的。
他肯定道。
那么兄长是谁?谁是他记载当中一直提起的那个兄长?
缘一有了某个模糊的猜测。
他继续往后翻。
但是后面已经不再出现「兄长」这个人物了,而是一个陌生的,大概是女人的名字。
「母亲她向神明祈祷了七年时光,在她死前的那个夜晚,神明终于降临了。」
「**字叫做“苏迦罗”,意思是人类不可窥见的天上莲花。」
「但是,苏迦罗并不是母亲所期盼的太阳女神。她阴险,无-耻,宛如鹈鹕城主所祭拜的魔神。隔壁城的城主鹈鹕景光,为了江山霸业,以自己长子浑身上下所有的器官为祭品,向四十八位魔神许下了愿望。他的长子因此失去了所有,却在菩萨的保佑下留下了头颅,又在各种机缘巧合下重新取回了一切。」
「母亲她,一定是向这样的魔神许下了愿望所以身体才会变得越来越差劲了的吧?」
「母亲的愿望,是希望我平平安安地长大,守护好和周围一切人的缘分。母亲她可能要失望了……因为我总是一直在失去。我一直在想,如果母亲能和歌见上一面的话,她一定会很喜欢歌。」
「歌是那种把好像断掉了的风筝线牵起来的人。除了我离家出走的那一天,第一次遇见歌的时候她在哭以外,后来的歌总是朝我露出笑容。」
「在生活了七八年以后,我们结为了夫妇。一年以后,歌怀孕了。」
「那个时候的我,感到身体里有一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我的生活要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我是这么想的。」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木讷不懂得感谢他人也不懂得要如何与别人好好相处的怪家伙,是歌让我意识到了自己之所以会被别人排挤的原因,也是歌让我知晓了要如何和他人好好相处。」
「我会变得更好。我是这么想的。」
「我的梦想,就是一家三口住在小小的屋子里,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所爱之人的脸庞,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他们。也许这和继国家的生活相比是何等的平庸,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幸福的某种顶点。」
「我会变得越来越好。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残酷这种东西发生的时候,总是无声无息,带着鲜血的气味。」
「那一天,歌即将临盆,而我则是出去找产婆。在路上遇到了想要爬过一座山去看战死的儿子的老人。想着歌还有几天的缓冲时间,我背着那位老伯去了另一座山。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产婆也都闭门休息了。因此,我重新回到了家里。」
「但是,等我回去的时候,歌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彻彻底底地死掉了。」
「为了保护孩子的歌,却被鬼活生生地扯开肚子,失血过多而死亡。」
「我本来想,我会有更加平凡、更加美好的生活。但是那一刻我才知道,幸福这种东西就好像水镜一样脆弱。而这个世界上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失去独属于自己的幸福,只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鬼存在。」
「我是在那之后成为猎鬼人的。在那之前,我都不曾用过真刀。」
「我和炼狱约定了,以后要杀更多的鬼,要保护更多的人。我也曾和后来加入的兄长约定过,但是他最终还是成为了鬼。」
「我会亲自斩杀他的。在那时候,我会去与无惨战斗。」
「但是有一点我恨怀疑。」
「当时与无惨相遇之时,我为什么没有对他痛下杀手。大概是几十年的时间淡化了我的记忆,现在想来,我之所以当时没有能够杀死他,不是因为兄长的存在,而是我的实力不足。」
「是我的实力不足啊。」
缘一翻页的手顿住了。
「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为了能够延长一秒战斗的能力与时间,他们往往要经过好几个春秋的锻炼。那么鬼呢?天生就有着过分强健的身体的鬼如果学习呼吸法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中间被撕掉了好几页。
只有最后一面上还有字迹了。
「我拜托苏迦罗,下一世,让我转生成为鬼。代价和以往一样,汲取我的生命力作为她的养料。」
整本书到此就已经完结了。
缘一在这间书房里不吃不喝,站了整整七天。
“嗯,我知道了。”
他说完后,才放下书,离开了书房。
红花夜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段时间了。在缘一进入不再出来后的几天,他每天都会在门口待一会儿。他想,缘一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在做吧。
基于这个理由,他没有进去打扰对方。
缘一走出书房,白日的阳光落了他一身。
“谢谢。我知道很多东西了。”缘一对红花夜说。
“嗯……我也觉得那本书会对你很有用。我看不太懂那些文字,也没有深究过……能够帮助你实在是太好了。那个……早饭,你要吃吗?”
鬼吃不吃人类的饭菜,听起来很可笑。
——“嗯,我们去吃早饭吧。”
***
时透无一郎问:“爸爸真的要出去采药草吗?外面在下大雨啊!”
大雨,倾盆大雨,还伴随着雷电之声。
轰隆隆,轰隆隆。
十岁的无一郎有些害怕地捂住了耳朵。
他的妈妈梨惠,因为感冒发烧而引起了肺炎,现在正躺在床上忍着伤痛默默流泪。
无一郎的双胞胎哥哥有一郎抬起眼睛,讥讽似地说道:“这个时间去采也没有用,草药根根本救不了妈妈。你去了也只会自己一起死掉。”
有一郎在对他们的父亲八云说话。
他的嘴巴很臭,但是关切之意不难听出。
时透八云有着漂亮的红色眼睛。
“总要试一试的,不是吗?”他正蹲着才穿草鞋,“有一郎,在家记得照顾好弟弟。”
有一郎正在切菜的手一顿。他把手里的菜刀狠狠剁到菜板上面,半截萝卜直接掉到了地上。
无一郎呆住了。他有些害怕。
“说了多少次叫你不要去啊!你听不明白吗?!”有一郎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十分响亮,直接传到了梨惠的房间。
无一郎小声地说:“哥哥……不要这个样子说话……”
有一郎的眼珠盯着菜板,不再作声,只是默默大力地切……或者说剁菜。
时透八云弯了弯眼睛,“没关系,我会早去早回的。有一郎,萝卜里的盐少放一点。”
他已经穿戴齐全,要出门了。
……
狂风暴雨,树林被吹得宛如鬼在哭狼在嚎。时透八云记忆着自己来时的路线,并且直往悬崖走。
他要找的那种药草,就长在悬崖边上。
梨惠的病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如果今天不好转的话,怕是明天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在听说某种草药的草药根对肺病有奇效后,八云决定来试试运气。
但是运气女神看来并没有光顾他。
因为雨水而变得滑溜溜的石面让他的一直脚滑了下去。八云努力挂在边上的树枝上,希望能够爬上悬崖。但是很可惜,那树枝并没有给他什么面子。
咔啦——
树枝断了。
时透八云向下面坠落。
他原以为自己会因此粉身碎骨,却被某双手给接住了。
好似魔法一样。
接住他的那个人只是一下,就从悬崖的中部跳上了崖顶。
对方将时透八云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八云此时还心有戚戚,“谢……谢谢你。”他手里还抓着那棵药草。
站在八云面前,救了八云的那个人,戴着斗笠,腰间系着一把套着黑色刀鞘的刀。
是路过的武士吗?
雨下得很大……
时透八云大着胆子说:“不介意的话,请到我们家里去避一下雨吧!”
作者有话要说:
「莲歧:其实我好久没看评论了……都是叫丸三看的。因为我怕没有评论和骂我写的菜的,所以我没敢看qeq」
*天上莲花苏迦罗——《天之炽》
第28章
时透八云戴上了斗笠, 手里还抓着那一把药草。他领着救了他命的人,匆忙地往家里赶。
暴雨如注。
“哥哥……爸爸会平安回来的吧?”无一郎窝在被子里面。他有些害怕这爆裂般的雷声和闪电,这让他心生不安。
有一郎没有说话。他的大眼睛凝视着屋角漏水的那条裂缝, 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
有一郎紧紧抓住了盖在腰间的被角, 手指头因为过度紧张而发白了。
过了晚饭时间很久了。
已经到睡觉的时间了。
有一郎把剩下来的饭盖在灶台上面, 希望这样子能够把温度留得久一点。
妈妈在隔壁房间咳嗽……
有一郎正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中, 一丁点风吹草动就都能会令他从被窝里跳出来。起先是一只蚂蚁,然后是一只爬出来找残食吃的老鼠。
无一郎望着外面不时闪起光亮的天空, 在疲倦之下终于睡着了。
没过一会儿,他的身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一郎从床里爬了起来,跑到外面去了。
房子的木门发出难听而响亮的吱呀声。
“啊——是爸爸回来了吗?”无一郎一瞬间就清醒了。他有些笨拙地把脚塞进鞋子里,跟着哥哥一起跑到外面去。
他们两个的父亲——时透八云回来了。他浑身湿漉漉的,衣服和皮肤黏在了一起。
“爸爸!”无一郎喊着扑向对方。
八云现在就好像是一只刚刚从河里爬起来的水鬼一样, 原本夏日的轻薄衣衫灌进了十几斤的雨水,他整个人都因这份重量而不停地向下坠落。
八云用他黏满泥水的手拍了拍无一郎路在衣服外面的胳膊, “我现在去帮妈妈煮药。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八云指了指身后,“你们能帮我接待一下救命恩人吗?我等会就过来……”他衣服都来不及换,整个人脱得精光了就钻进灶台前去生火烧水煮药了。
无一郎有些畏缩地看向八云所指的那位“救命恩人”。对方也带着斗笠, 披着深色的外套, 里面的衣服是黑色的,系着金色纽扣,腿部绑了很多东西。
“你、你好,要换一下衣服吗?”雨太大了, 这位客人也淋了个浑身湿透。
有一郎眯了眯眼睛, 看着弟弟的时候最终还是无声地叹气。他跑回父母的房间里,从衣箱里拣出一些有些旧但是洗得很干净的衣服和裤子来, “你到里面换吧——先把鞋子脱下来。”
客人的鞋子下面沾满了泥巴,他身后的每一个脚印都是黑乎乎的。
“我可不想打扫房间,那些泥巴真是讨厌死人了。”有一郎是一个说话异常刻薄的男孩,这让无一郎总是会感到不舒服。
无一郎对着有一郎喊道:“哥哥你不要这么说话!”
“你这家伙根本就不会做活,哪里会知道那有多麻烦!”
有一郎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去看和自己一同出生的弟弟。
无一郎感到很难过,眼睛里变得湿润。
他忍住哭泣。
救了他们父亲一命的客人在听到这次吵架后,手指微微弯曲。
“为什么要这样子说话呢?”
有一郎:“我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你管得着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对方的声音之时,有一郎总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好像曾经在哪个梦里听见过。
“一个陌生人不要来管我们的家里事!”
客人的手抬了上去,缓缓扯下还在不停往下滴水的斗笠。
“你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红的发黑的卷发一散而下,好似一阵红海从天落下。
“却要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
客人他,很年轻。
也许成年了,也许还没有成年。
“不能好好说话吗?你弟弟他,在难过啊。”
红的的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形状的印记。
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疼感让有一郎忍不住用手指按住了额头。
“哥哥……你怎么了?”无一郎虽然很难过,但是在看到有一郎的脸色突然变得很痛苦,之前的芥蒂消失不见。他跑过去,扶住了几乎要昏倒的哥哥。
有一郎头晕目眩。
客人红色的长发和红色的眼睛,这副长相激活了他细胞里的某些记忆。
***
有些子孙后代会继承先祖的记忆。一旦看到什么特异点、标志物,那过去的记忆就会被激活,从而再一次“出生”在当事人死后的不知道多少年后。
时透有一郎此刻正处在这样的状态之中。
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的不是他们家简陋的木板,身边也没有一直哭哭啼啼的胆小的弟弟。
他转过头,只看见一个男孩子。
比他要小得多。
他今年十岁,对方应该是六七岁的样子。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说,这里是哪里?我弟弟去哪里了?”
21/33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