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日树枝掉下的场景,眼底渐渐有肃杀之气。
这树枝砸在他身上都差点断了他的手,这要是砸在沈卿禾身上……
就她那纤细的身板,风吹一吹就倒,怕是直接能把人砸没了。
那丫头胆小也怕疼,这会子陆胥真庆幸当时自己就在她身边。
两人没再多谈,陆胥赶着回水澜院了。
陆豫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渐渐幽深,一双瞳仁似无尽深渊,同这一身的儒雅气息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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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暗便起风了。
沈卿禾今儿在房里待了一整日,几乎没有出过门,直歇到现在,还是没缓过来。
她已经在心里默默的骂过陆胥很多遍了。
“橘白,你帮我拿上回宜棠送我的凝浆过来。”紧闭门窗后,沈卿禾将衣裳褪下,瞧着自己腰间青紫,心上一阵担心。
好不了的话,该有多难看啊。
橘白抽屉里寻找,找了个青色绘桃枝的瓷瓶出来,好生托在手掌心里。
“奴婢听表小姐说,这花液凝浆是从皇城的胭脂铺里买来的,最是滋润养颜。”
霁城离皇城相距甚远,皇城的东西在这里,可谓异常珍贵,所是江宜棠送她这瓶,她放着许久了,一直舍不得用。
今日终于拿出来,还是要用在身上,而不是用在脸上。
橘白将凝浆留下,便出去准备晚饭了。
沈卿禾往前坐了坐,正好对着面前的镜子,接着她将瓶子打开,小心翼翼滴了两滴在手心上。
手心缓缓覆在腰间青紫处。
她只轻轻挨着,便连连倒抽凉气,贝齿轻咬,慢慢涂开后,才又滴了两滴,换下一个地方。
抹的差不多了,她正将瓶子放好,准备穿衣服,门外便传来陆胥的声音。
他竟知道敲门了。
“沈卿禾,我进来了。”
沈卿禾一惊,赶紧将衣裳往上提,拢了拢领口,还没穿好,陆胥已经大步的进了房间。
入目大片的雪白,陆胥愣了下,问
:“在干什么?”
“我、没有。”沈卿禾垂眼,心里头急得不行,动作却一点也跟不上。
左肩一半都还露在外面,顺到锁骨处,掩不住一身雪肌无暇。
陆胥瞧着不对。
“身上怎么了?”陆胥走过来,又细看了眼,才出声询问。
沈卿禾动作顿住。
原本她疼了一日心情已经很不好了,现下看见陆胥,又惧又气,不想理他又不得不理他。
听着他语气颇凶,沈卿禾眼泪没忍住在眼眶里打转转,停了会儿,将衣裳稍微往下拉了拉。
露出手臂上的一道掐痕。
陆胥怔了下,接着想到什么,在她旁边坐下,直接将她小衫掀了起来。
手臂上还不算什么,腰间处才当真严重。
她腰肢细弱,软若拂柳,他手一碰到便仿若失了控,只想拿手紧紧的抱着。
他先前也没碰过其它女人,不晓得这事上面的轻重,只是依他自己来说,已经算收着力气了。
却没想到她这一身……还真是娇气的碰都碰不得。
沈卿禾注意到他眼里闪过一抹歉意,肩膀轻抖了下,可怜兮兮的说:“夫君,枝枝疼死了。”
她委屈巴巴的,巴掌大的小脸光在那哼唧哼唧,咬着嘴唇,又在忍着不要哭。
陆胥当即三魂七魄都被她拿去了一半。
他抿了抿唇,眼眸幽黑,想起昨晚上她受着大肆伐掠的景象,小腹一阵一阵紧的生疼。
陆胥刚刚进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橘白,也听她说了,说沈卿禾在屋子里待了一整日没出门。
“哪里疼?”
沈卿禾想说哪里都疼,可悄摸看了陆胥一眼,转口小声答道:“腿。”
腿疼,没法子走路了。
陆胥看了她的腿一眼,接着在她旁边坐下,双腿略弯,大掌托住她的小腿,放在了自己双腿上架着。
沈卿禾不知道他想干嘛,眸里流露出些许惧意,陆胥扫了一眼,淡淡道:“别动。”
说完,掌心覆下,手指微微用力,一下一下的给她按揉了起来。
他指腹上有老茧,磨着略微粗糙,手指力道虽然重了点,可掌心揉搓着,缓解酸疼却十分有用。
沈卿禾眸里渐渐泛起水雾,蝉翼般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当真浑身舒缓了下来。
她唇角抿了抿,呼吸也渐缓了下来。
陆胥这手法颇有规章,好像并不是乱揉的。
“好点了?”见她一直不说话,陆胥出声问了一句。
“嗯。”
陆胥现在也想明白了。
她一个小姑娘家,娇气就娇气点吧,总归和他这个大男人不一样,没什么好计较的。
沈卿禾这会儿估计是舒服了,过了会儿陆胥转头再看时,她趴在小几上,闭着眼睛,竟然睡着了。
模样乖巧的不得了。
她趴着像一只小猫,温顺良善,脸颊粉嫩嫩的,唇瓣嫣红似樱桃,让人极其迫切的想尝一尝唇上的味道。
陆胥喉头来回滚动了好几下。
这时候下人准备好晚饭了。
橘白刚进来,陆胥看过去,吵她摇了下头。
示意她动作轻一点,现在不要过来。
于是她退了出去,外面瞬间安静下来。
这女人睡眠浅得很,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醒过来,陆胥不好动她,只好拿了个圆枕过来,枕在她头侧。
接着又拿了床毯子给她盖上。
双脚还依旧搭在他的腿上没有动。
女儿家的小腿纤细修长,精致的没有一点瑕疵,陆胥受伤的这只手尚有疼意,脑中不由回想起那日在晚榭的情景。
府里的人应该都清楚,就是那一棵树砸下来,也不一定能把他砸死,更何况只是一截树枝。
所以一定是针对沈卿禾的。
他先前布下这些局,不就是为了用她这个饵引人上钩。
从下毒到这次,确实有人上钩了。
可他心里操蛋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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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禾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的完全了。
她睡得倒是舒适,醒来的瞬间只觉得脑袋清明不少。
就是脖子有点歪的疼。
双脚处温暖异常,被按揉过后的血液都流动得更快速了起来。
再动一下,便感觉自己双脚正被一只大手握着。
沈卿禾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吓人的画面,双腿一屈,下意识要把脚往回收。
才一动,脚上那只手紧握住,稍稍用力,直接把人都拖了过去。
沈卿禾被拖到一双硬邦邦的大腿上坐着,硌得肉疼,她眉心微蹙,一抬眼就对上陆胥冷然凌厉的眼神。
“一睡醒就跑,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他声音低沉暗哑。
好歹为了让她好好睡个觉,他半个时辰都保持这个姿势没动。
也不知道自己哪根弦坏了要这么惯着她,刚刚真是动都没舍得动一下 ,没想到她这儿丁点儿小的胆子,看到他还是要害怕。
“谢谢夫君。”沈卿禾怯怯的开口。
两人挨得这么近,他身上炙热的温度贴着皮肤传了过来,直烫的她害怕。
虽然两个人已经做过那么亲密的事,可沈卿禾还是不习惯两个人挨得这么近,不止害怕,也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还吃饭吗?”陆胥轻哼了一声,询问她道。
她睡了这么会,早错过晚饭时间了,得亏陆胥让人先把饭菜去热着了。
“嗯。”沈卿禾轻应了一声。
第19章
沈卿禾有点害怕夜晚的到来。
用过晚饭后,时辰也挺晚了,沈卿禾稍微歇了会儿,消消食,在院子里磨蹭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听橘白说三少爷就住在水澜院后面的院子里,同水澜院后头的小门是想通的。
沈卿禾有点想小玉了,当时不小心给它喂了有毒的糖糕,她心里一直挺愧疚的。
“虽然有点害怕吃糖糕,但我还挺想念它的味道。”
沈卿禾抿了抿唇角,仿佛唇齿间留下了那丝丝的甜味。
不由咽了咽口水。
沉默了会儿,沈卿禾叹了口气,轻轻说:“宜棠最近怎么不来府里了?”
“我还有一盒新的胭脂想送给她呢。”
她和府里其他女人都没什么话好说,唯一能聊聊女儿家心事的,只有江宜棠了。
“她上次送我的凝浆很好用,可惜霁城买不到。”
沈卿禾一个人在自言自语,隐约间觉得身后有一道身影走近,她以为是橘白,便回头去看。
却没想到是陆胥。
“夫君。”沈卿禾唤了一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胥没说话,长腿一跨,在她旁边坐下,嗤笑了一声,没回她的话,反而是道:“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说?”
一个人待着话挺多的,和他待一起的时候就总是胆怯怯的,话也不敢说几句。
她至于这么怕他吗?
沈卿禾听他这么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垂下眼来,不知道该回什么。
有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话当然就多了,但是她和陆胥……好像没什么能说的。
而且每次和陆胥说话,她都要先琢磨很多遍——
这样说对不对,会不会惹他生气,或者这句话该不该说。
见沈卿禾不说话,陆胥接着又道:“不过你和江宜棠走得近些还好,府里其他人,你能离远点就离远点。”
他说这话颇为认真,沈卿禾愣了下,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说让她离陆豫远点,离白芊芊远点……
现在他又提。
沈卿禾也没问为什么,只是乖巧的答应下来:“好。”
凉风轻轻的刮在脸上,直往人的领口里钻,沈卿禾不禁缩了缩脖子,身上凉意渐重。
“回去吧。”陆胥见状,站起了身。
沈卿禾有点不情愿,可还是跟着陆胥起来了。
进了房间后,陆胥去拿衣服换,沈卿禾慢吞吞的爬上床,在里头角落盘腿坐着。
拉了拉被子往身上盖。
她身上还疼得很,在想要怎么说才能让陆胥不碰她。
陆胥很快换完衣服,在床边坐下,扫了沈卿禾一眼,伸手便来脱她的衣服。
沈卿禾咬着下唇,当时差点哭出来,心尖一颤,下意识拉住了自己的衣服。
她身上穿着件胭脂红的小衣,刚好到腰肢处,衬得整个人更加摇曳生姿。
眼里虽有惧意,手上也拉得紧。
陆胥没想到她能拦着,还用了力气,面色冷了冷,道:“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沈卿禾抬眼看了看他,自个儿手指更加揪紧,片刻后,还是她败下阵来,慢慢把手放下了。
陆胥掀起她的小衫,凑近了点,目光紧盯在上面,特别仔细的从下往上看。
他接着又掀了她的小衣。
皮肤上泛开点点微凉,沈卿禾感受到他丝毫不加掩饰的视线,脸颊已经红透了。
陆胥越往下看,眸色沉得越来越厉害。
她身上的这些淤青,时间越久看起来越可怕,青紫泛开一片,伴着四处的指痕,活像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一样。
之前没怎么看清楚,不知道身上这么多地方都有。
他似乎仔细的记了下这些伤到的地方。
“得了,我又不是什么禽兽。”陆胥把衣服放下来,艰难的别开视线,道:“睡吧。”
陆胥没其它动作,说完之后便掀开被子,在她旁边躺下了。
他将沈卿禾人拦到怀里时,她身子轻抖了下,嘴唇溢出小小的一声,随后呢喃了一句:“疼。”
还不是怕她晚上又噩梦睡不着,半夜醒来,第二日精神也不好,这么轻抱着她了,还在喊疼。
陆胥顿了顿,耐着性子出声问道:“那要怎么才不疼?”
“我……”沈卿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身上那么硬,挨着就是会很疼,像被一块大石头硌着一样。
见她不说话,陆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她的手臂又放得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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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卿禾醒的很早。
太阳刚升起,暖黄的阳光洒在窗台上,沈卿禾坐在窗边梳妆,树影斑驳,打在梨木刻雕芙蓉花的妆台上。
橘白在她身后为她梳头发。
沈卿禾出声问橘白:“陆胥他什么时候起床的,现在又去哪里了?”
她早上一睁眼陆胥就不在了,身边的被子还留有一点温度,感觉他应该才起床不久。
“二少爷起来有一阵了,去哪奴婢就不知道了。”
橘白手上拿着梳子,一手挽住她的头发,如丝绸般,乌黑顺滑,真叫人羡艳不已。
“但今儿一大早二姨娘送了些东西来,全被少爷扣下了,说是不准拿给夫人您。”
沈卿禾疑惑的问:“什么东西?”
橘白说道:“不过就是些燕窝,人参类的补品,还有发簪首饰之类的。”
听起来也没什么。
所以为什么要扣下?
沈卿禾觉得陆胥做的有些事都好奇怪。
橘白为沈卿禾盘了个简单的发髻,瞧着十分清爽,沈卿禾对着镜子里看了又看,不由笑道:“这是你近来学的新样式?”
“奴婢会的多着呢。”橘白摇头,回答道:“少爷说待会儿要带夫人您去后头庄子里,特意吩咐了穿戴轻便些。”
“竹林后头的庄子吗?”沈卿禾疑问道:“去那儿干什么?”
“今儿是三少爷生辰,估摸着二少爷是要为三少爷庆生吧。”
橘白笑道:“往年为三少爷庆生,少爷可是谁都不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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