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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恬当然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胭脂水粉，却又不能当着宋离和叮当的面胡编乱造，绞尽脑汁才打太极搪塞过去。态度虽然已经尽量诚恳，却还是难免让人觉得是在藏私，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没过多久，便几乎没人再过来跟她套近乎了。
也是个好事，至少不会穿帮。
宋恬轻抿了一口茶，想得乐观。
皇后一直都将这边发生的事看在眼里，尽管不解宋恬为何会在这么一个小问题上遮掩，却也觉得堂堂一个郡主不至于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大概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尽管一直受皇上爱重，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婆媳妯娌关系，并且一直都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人生赢家皇后娘娘还是懂得一些生存法则的。要知道这宫里趋炎附势是常态，尤其还是宋恬这样的身份，几乎就是把命交到了大秦皇帝的手上，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有了这一层关系，那些人哪怕是明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实际上心里依然不会当回事。
其实也很正常，一个附属国送来的质子，本就是要面对精神上的折磨。宋离……宋离那是个特例，天生的心大爱闹腾，一般的规矩管不住他。但这小郡主看起来可是乖巧得很，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过得舒坦点。
云重他娘，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曾经评价过她这个母仪天下的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即使这么多年也经历过不少事，养成了些手段，却终究还是一副慈悲心肠。
而此刻，皇后娘娘的老毛病又犯了。
宋恬对于美食向来无辣不欢，每次出去点菜都是红彤彤的一大片，不吃辣的人看一眼都会胃绞痛，她却能吃得毫无压力。然而这宫宴上的菜式也着实太素净了些，放眼望去全是翠绿，唯一的一道荤菜还是清炖排骨，瞬间就让宋恬失了跃跃欲试想要品尝宫廷御菜的心思。
这都是怎么回事？好歹也是个霸主国吧？居然穷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皇帝陛下在带头减肥？
没让她再天马行空地想下去，皇后娘娘带着天使般的微笑和慈祥的声音，及时为她解答了疑惑。
“本宫之前派人打听过，郡主殿下口味清淡，不喜荤不喜辣，便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今日这几道菜，都是改良过的做法，口味极佳，排骨也是精心熬制，一点都不腻。女孩子还是要吃一点肉，对身体好。”
宋恬默默地把心中的牢骚都清除得一干二净。
呜呜呜有这么美这么温柔的皇后娘娘劝你吃肉！还在犹豫什么！赶紧吃！要什么自行车！
可是这话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口，只能硬生生地憋在心里，表面上乖巧地点点头。
大脑过分活跃的后果就是小脸越来越红，再配上她那本就出色的五官，到最后竟然真有点艳若桃李的感觉。
饶是皇后娘娘这样本身就是美人、也见过不少美人的美人，此时也忍不住感叹，小姑娘的这张脸，还真是得天独厚啊。
宋恬其实并不健谈，甚至还稍微有点儿慢热，总是需要别人带着才能慢慢打开话匣。但是皇后的身上好像就是有种特殊的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然后就会慢慢卸下防备，再然后……不坚定一点的，估计什么秘密都能说出来。
要不是宋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皇后娘娘现在大概已经打听清楚她的祖宗十八代了呢。
宫宴的氛围随着宋恬与皇后娘娘的友好交谈逐渐走向和睦，尤其是在皇帝有事先行离席之后，剩下的闲杂人等明显放开了许多，娘娘公主们聊着八卦，宋离甚至已经开始公然拉着云重喝酒划拳。
皇后看着两个相貌仪态都无比出众的少年就这么不顾形象地较起劲来，无奈摇头，专门派了个太监过去照看。转而又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沉吟片刻，偏过头，弯月一般的眸子对着宋恬眨了眨。
“阿恬应该已经及笄了吧？那偷偷跟我说说呗，有没有心仪的男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喜欢温柔的人了！！！
第5章 比武
我鹅子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这么厉害，少年英才，众人仰慕，满腔热血，一片赤诚。
——《某恬养崽日记》
直到回到了东宫，拎着已经凉透的茶水灌了好几口，宋恬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她一个见过那么多大世面的人，为什么会被温柔似水的皇后娘娘问住。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瞟了云重一眼。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云重和宋离大概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一个有着与鹅子相同的脸，一个又是原主的亲哥，怎么看怎么都无比值得信任，遇到难以回答的问题……看向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嗯，对，一定是这样。
如此逻辑完美的理由让宋恬慌乱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一些，凉茶在口中停留之后有些发涩，她正想找点甜的东西压一压，宋离的声音便隔着老远的距离传了进来。
“宋恬！开门！我找你有事儿！”
大半夜的这么咋呼，世子殿下还真是没有半点包袱。
宋恬放下茶杯，琢磨着这位大哥虽然不太正经，但是看他这么火急火燎的，保不齐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当下也不敢磨叽，快步上前开了门。
结果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唾沫星子。
“你刚才桌上那么多菜怎么就吃了两口？真当自己是仙女吗喝露水就能活？排骨炖得那么香为什么不多吃两块？还真是走到哪儿都让人有操不完的心！”
宋恬眨了眨眼睛，被迫接过对方硬塞过来的食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眼下的情况。
看着宋离像是在自己房间一样自在，关了门之后大爷似的坐在桌前，宋恬抿唇，将食盒放在桌上，斟酌着用词，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这位世子殿下彻底打开了话匣，那她今晚恐怕就不用休息了。
“你这一趟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吃饭？”
这理由她自己都觉得有趣。
果然，宋离冲她翻了个大白眼，转而又收回了一向张扬不羁的表情，严肃又正经，看起来居然还真有一点世子的气势。
“阿恬，你跟哥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云重了？”
宋恬：“……？”
怎么着他们这儿的人都这么八卦的吗，见到个妙龄小姑娘就要上来问两句？
忽视了宋恬微妙的表情，妹控宋离是神色相当严肃，生怕自家妹妹误入歧途。
“我知道，云重那个人吧……虽然有点憨，有时候也挺没脑子，但确实是个好人，能力也不差，配你……也勉强配得上。可是阿恬，他毕竟是云将军的儿子，秦国和宋国指不定哪天就会打起来，咱们今日在这里是贵客，明日或许就是阶下囚。所以……”
“所以我真的没看上他，是你想多了哥。”
宋离的话被硬生生打断，皱着眉仔细打量着宋恬，仿佛是要从她的表情里检验这句话的真实性。
没有云重在场，宋恬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络了许多，自然也不会惧怕宋离的打量，甚至还能面带微笑地补上一句：“你能不能别老想东想西的，皇后问我话的时候我都懵了，就是想找你求个救，毕竟我可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也就你能帮帮我。跟云重有什么关系啊，我看上谁也不可能看上他啊，他……”
他可是与鹅子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啊，想一想都太罪恶了。
许是宋恬回应得实在是太过干脆，又许是对云重的魅力还挺有信心，宋离半信半疑地皱了皱眉，却又觉得他妹妹说得挺有道理，一见钟情什么的也确实不太可能，便渐渐放下了心。
心中的压力释放，世子殿下终于舒展了眉头。烛光摇曳着照进了他的眸子里，跳跃得像是电影里的特效一样。
“行，你直到就好。以后说话做事都要注意点，这儿可不比之前在宋国，不能随心所欲……噢，对，那什么，太子殿下让我转告你，说明天带咱们去看看云重。他们禁卫军最近好像搞了个比武，这不快过年了嘛，找个由头给大家奖赏。”
宋恬习惯性地点头，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皱着眉头提出质疑：“太子是疯了吗，带咱们去看比武？”
宋离耸耸肩，摊手表示他也很疑惑：“我也觉得，他确实不应该这么没脑子。大概……大概是觉得我们俩真的没什么用？去看看也没有关系？”
啊，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恬点头表附和。
接下来，宋离充分承担起了自己作为一个兄长应有的责任，向宋恬叨叨了许久明日需要注意的事情，直到发现她是真的困得不行才肯停下来，不情不愿地回去休息。
隔日一大早，宋恬感觉自己才刚睡下没多久，便被叮当从睡梦中捞了起来，双眼迷蒙地瞪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身在何处。
叮当是个急性子，平日里看着安安静静的，到了急迫的时候嗓门比谁都大，宋恬严重怀疑自己要是再磨叽一点可能会把这小丫头气得七窍生烟，便也不再折腾，尽己所能地配合着她的要求，穿上一身青色的劲装，长发简洁地在脑后一盘，确认不会松动之后，起身出门。
东宫正殿外，宋离和秦宁并肩站着，一个保持沉默，一个疯狂输出，毫不停顿地向太子殿下分享“等女孩子出门不必出来太早”的经验，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也不知道这位世子殿下在京城这几个月等过多少女子，看来小日子过得还挺舒坦。
宋恬使劲摇了摇头，晃掉自己脑中秦宁和宋离那种莫名其妙的CP感，面带笑容地过去行礼。
宋离的一句“她们梳妆都能梳好几个时辰”刚从嘴里蹦出来，就因为宋恬的出现轻轻放下，轻到悄无声息。
秦宁被这一出精彩的当场打脸逗乐，难得笑出了声。却又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庄重，用衣袖挡了一下嘴角，再次露出脸时，已经又恢复到了往常那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对着宋恬微微颔首，转而又用眼神示意身旁候着的下属们准备出发。
禁卫军的演武场离皇宫有些距离，宋恬坐马车，剩下的那两位骑马，三人晃晃悠悠地走在京城的街上。
外面宋离与秦宁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哎，我觉得云重这小子最近好像安分多了，也不怎么去大街上管闲事了，难道有差事了之后真的能变化得这么快吗？”
宋恬觉得秦宁大概是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话出口时除了一直都有的冷静疏离，还难得带上了一点嫌弃：“世子殿下，你就没有想过，不是云重变安分了，而是你更闹腾了吗？”
不久之前才搞出过大事的宋离瞬间闭嘴。
一旁的叮当悄悄凑过来，眼睛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压低了声音跟宋恬分享自己向宫里新认识的朋友打听到的趣事。
“郡主还不知道吧？世子殿下前不久带着慕丞相家的公子……啊，也就是云公子的妹夫，去逛花楼了，听说慕公子为此吃了好大的苦头呢。也难怪昨夜云公子对世子那么不客气，大概是想为妹妹出出气？不过说实话，世子这事儿做得也确实不对，人家小两口才刚刚定亲，怎么能……”
一语未尽，就听见外面的宋离重重地咳了两声。小丫鬟受到惊吓，霎时白了脸，躲到角落里一动不动。
宋离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进来，还是一如既往地慵懒不羁，一点都没有被扒出底来的窘迫。
“小叮当啊，几个月不见，胆子大了不少嘛，都敢在背后叨叨本世子了，嗯？”
宋恬这才意识到，人家这个世界的人，大概都会练一些武功，小说里不都说武学高手耳聪目明吗，也难怪刚才叮当已经把声音压得那么低了，宋离竟然还听得见。
看了眼慌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叮当，宋恬觉得这姑娘也实在是不容易，难得八卦一下，结果还撞到了枪口上，正想开口帮她挡回去，就听见外面的宋离话锋一转，瞬间就能想到他现在的那副贱兮兮的模样。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本世子乐意被这样的小美人儿叨叨。而且……呆在郡主身边，胆子不大可怎么行，咱们郡主殿下可是走夜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勇士，一般的小丫鬟还真是配不上她。”
宋恬虽然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梗，但还是配合着哼哼了一声。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叮当估计是被吓得不轻，没敢再过来跟宋恬说话。倒是宋离好像找到了隔着车厢对话的乐趣，左边宋恬右边秦宁，一路上聊得热火朝天，尽管大部分还是他自己的独角戏，却也幸好没有冷场。
有宋离这么一个话题制造机在，再枯燥的路也显得有趣许多。原本不短的路程眨眼就到，宋恬扶着叮当的手下车，竟然还隐约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位世子殿下要是生在现代社会，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相声演员，而且还是单口相声，不用给他分配搭档的那种，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场子。
禁卫军的演武场设计得格外不拘小节，走得是磅礴大气的风格，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门头，外面是一圈营房，围着中间的巨型擂台，老远看去还真有一种黄沙漫天的肃杀感。
大概是知道他们要过来，云重并没有表现得太意外，简单地行了礼之后，带他们与自己的属下打了个照面，这边算是见过了。
过来围观比武的待遇与宋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没有繁复华丽的高台，没有桌子椅子糕点茶水，只是站在场内稍高的一个平台上，大概是每日点兵时将领的位置，上面还有凌乱的脚印。
没有谁因为他们的身份而另眼相看，所有人都专心准备着自己的比武，氛围紧张又专注。
宋恬在心里暗暗感叹，别的不说，云重这个小将军当得确实不错。能将部下训练得如此不卑不亢井然有序，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
没让他们等多久，将士们集合完毕，云重站在宋恬身边，身姿笔挺得像一株小白杨，强调了几条注意事项之后，下令开始。
身为一个现代人，宋恬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关于武侠的书籍和影视作品，心中对于传说中的武林绝学自然是带着几分神往，只可惜那些电脑制作的特效美则美矣，终究还是有一点虚假。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走进剧场，有幸见识了一位顶尖舞蹈家的云里空翻，流畅连续，甚至还有微微的滞空感，这才觉得世上可能真的有轻功存在。
现在看来……可能是差不多的。
禁卫军挑选的都是整个京城乃至秦国一等一的人才，毕竟是要保卫京城保卫皇上，所有的细节都不容懈怠。因此每个人实际上都是从小就要接受专业训练，无论是柔韧性还是爆发力都相当惊人，腾空的动作时不时就来上一个，轻巧又极具杀伤力，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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