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点了点头。
贤妃冷下脸:“让李福滚过来!”
“是。”芍药躬身退下。
赵元祚松了一口气,正想要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那边贤妃却突然道:
“今儿要背诵的这些,给我抄三十遍。”
赵元祚如遭雷劈。
眼泪说来就来,赵元祚悲伤地抹了一把,他怎么就这么惨呢。
另一头,芍药已经找上了李福。临走时,李福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赵元邑直勾勾地盯着他,见他回头,嘴角弯了弯,送了他一个笑容。
李福吓得踉跄了一下,再不敢有什么心眼。被带到贤妃跟前,李福啥都没说就先讨了一顿打,结结实实的十板子过后,才被领到了贤妃跟前跪着。
贤妃悠悠开口:“说说吧,今儿那小畜生怎么跑到长乐宫去的?”
“奴才也不知道这事儿,听说是十三皇子要去的,十七皇子跟十三皇子他们玩得好,也一道跟着了。”
“听说?”贤妃挑了挑眉。
李福拍了自己一耳光:“都怪奴才,光顾着自己悠闲,没盯怎么紧他,叫他又跑到了太后娘娘跟前了。”
之前赵元邑之所以与太后皇后他们见得少,完全是因为他压根没机会出去,即便有,那都是宫宴上远远地见上一回,露个脸就又被带回来了。因他露面的几回脸色都不佳,所以宫里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了赵元邑身子不好。且贤妃放出风声,说他身子不好是以前在冷宫里的落下来的毛病,这话,多数人都是相信的。可是如今不一样了,赵元邑自个儿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找到了太后,给自己挣了个去资善堂读书的机会,贤妃这边,便不好再拘着他了。
贤妃但也没怀疑李福的话:“让你跟在那小畜生后头,是为了叫你看住他,若是你不顶事了,自然还有人想要接你的差事儿。”
李福还巴不得旁人赶紧接下这差事呢,可这话他又不能明着说,只好又甩了自己一巴掌以表决心:“贤妃娘娘您放心,往后奴才必定会看好十七皇子的。”
“看紧了,若是下回他还想去长乐宫,务必拦住。不,让他去,但凡他去了,你便立马给我回信儿。”
邓喜来捧了一盏茶,问道:“贤妃娘娘莫不是担心,那小畜生会到太后娘娘跟前上眼药?”
“怕还不止呢,说不得是想跟元祚争宠。”
邓喜来笑了笑:“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贤妃也知道这话。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上次的事儿,她姑母已经对她怀疑了起来。是以,贤妃不仅让李福跟着,还又多指派了四人随李福一道回去,让他们务必盯严实了。
李福这日日夹在赵元邑跟贤妃中间,本就一个头两个大了,如今还来了这么几个小太监,更是叫他烦不胜烦。到晚间,好不容易支开了这四人,李福才终于找到了个档口,进了赵元邑的屋子。
李福将今儿在甘露殿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边之后,又开始愁眉苦脸了:“要是没有这四个人的话,那边也好糊弄,可如今平白无故的多了这四双眼睛,往后可就不好办了。”
赵元邑反问:“不好办?”
“真不好办。”李福哭丧着脸。
赵元邑托腮看着他:“那就换个人办呗。”
李福心头一喜:“那奴才?”
“你说说,你都没了用处了,我还要你做什么呢?”
李福身子晃了晃,不自觉地捂紧了小腹。
“再难办奴才也必须给殿下办成了,就这点儿事,难不倒奴才的,殿下放心好了!”
赵元邑再次提醒:“那自然最好,你记着,我这儿是不养闲人跟废物的。”
“是,是,奴才记下了。”
“滚吧。”赵元邑大方地放了人。
李福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脚步歪歪斜斜地往冲,没多久就滚出去了。
走了两步,李福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门是关着的,只窗台那边好像多了个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是只肥猫,正低着脑袋,不知在吃什么。
李福心中疑惑,这甘露殿里,怎么会有猫呢?他也没敢细看,只瞥了一眼,便立马走掉了。
李福说完了贤妃的事儿,殊不知长乐宫里头,也刚好提到了贤妃。半夏姑姑在给太后按额头,一边道:
“中午奴婢旁人收拾盘子的时候,发现只十七皇子那边的点心盘最干净。问了小宫女一声,才知十七皇子只吃了几块,剩下的都偷偷带回去了。他做得小心,生怕被旁人看到。”
太后睁开眼睛,只觉得心里难受:“贤妃也真是胡闹。”
当初皇后将十七放在贤妃身边时,那话说得可不好听。从前太后只觉得皇后多事,如今细想,是否贤妃本就行事不正,这才惹得皇后多疑呢?
半夏姑姑安慰了一句:“娘娘也别太担心,万一,是十七皇子自己贪嘴呢?”
太后压根不信:“若不是饿狠了,也不至于如此。这个小十七啊,是有点儿心眼子,这点应该都是随了那陈美人。”说起陈美人,太后不免生了些厌恶,可再厌恶,人都已经没了,她一时又道:“可他这些年,却也吃了不少的苦,身为皇子,却连几块点心都惦记着,着实可怜了些。”
言毕,太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个贤妃啊,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第12章 惹人心疼
贤妃这回派过来的人,赵元邑也瞧了两眼,
不是他非得要看的,实在是这些人烦人得很,不管他走到哪儿都得跟着。就连赵元邑去更衣的时候,那些人也准备如影随形。
赵元邑忍不住了,走到一半儿停下步子,模样有几分阴沉地盯着这几个人。
李福最了解他这模样了,虚得脚步一个趔趄,当即将那四个人扯住:“十七皇子去更衣你们还跟着做什么?”
“可是贤妃娘娘交代了……”
“贤妃娘娘让你们过来是干正经事儿的,偷看别人更衣叫什么正经事?我都不好意思提,真是不害臊!”
“我们是跟着看看,不是偷看。”
“有什么两样,散了吧散了吧,等他出来再跟着。”李福好说歹说,将他们都给拉到了一边儿。
拉住了人,李福才惊觉自己后背早已经汗湿了。
他可不是为了护这四个人,而是为了护他自己。试想想,倘若这院子里头出了人命,重刑之下,李福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说漏什么。
隔了一会儿,赵元邑才从里头出来,这回连看都没往几个人跟前看,直接就回了书房。
系统正窝在椅子上等他,见他回来,刚想要跟他打一声招呼,就看到赵元邑寒着脸,一屁股坐下来。
系统大惊失色,连忙从椅子上跳开,这才免遭被坐扁的厄运。系统大喊:“你干什么呢?”
“我怎么了?”
“明知故问,你差点把我一屁股坐死了!”
“不是还没死么?”赵元邑冷冷道。
系统挠了挠脸颊:“这又是哪个得罪你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可是系统也知道这小怪物挺能装的,若不是真生气了,是觉得不会露出这样一副阴沉的样子。
赵元邑冷笑一声:“贤妃倒是看得起我,派了这么多人跟在我后头,显然是怕极了我去太后跟前,争了赵元祚的宠。”
赵元邑想是又记起了往事,突然来了一句:“早晚都有一死,我定会叫他们母子二人血债血偿!”
系统真是怕了他这死德性了,动不动就想要杀人性命,若放任下去还得了?它掏出一本《论语注解》,苦口婆心:“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看看书呢。”
赵元邑瞥见书名,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他没打开看,只是将书放在桌上,自己拿起韩先生送他的那本,仔细地看了起来。
周围瞬间安静了,系统又懒散地爬了起来。
只要不整幺蛾子,小怪物就还是挺讨喜的。
翌日,又是去资善堂读书的日子。
赵元邑踏出屋子之后,那些人也早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只是今儿与昨日又有些区别,今儿这些人散漫了不少,只是例行跟着。
赵元邑扫了李福一眼,见对方只是讨好地跟他笑了笑。
赵元邑便知道,这肯定是李福在里头起了作用。
有一说一,这李福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可手段却还是有的。恶人用在点子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赵元邑在忍冬的伺候下吃完了早膳,便带着自己的书囊去了资善堂。
他是最后一个到的。即便没有迟到,也是最后一个到的。这点倒是挺出人意料,
赵元邑看了一眼后头,见赵元祚正坐在位子上抹眼泪,边上的小太监正在哄人。
“殿下,您别哭了,要是贤妃娘娘知道你哭了,还不得坎了奴才的脑袋。”
“母妃才不会在乎我哭不哭呢。我昨晚上都已经哭那么惨了,她竟一点都不心软……”昨儿晚上赵元祚是没有完成功课,可他没有完成也是有理由的。毕竟先生的功课得先完成啊,如若不然,先生告诉了母妃,他岂不是还要挨罚?他没完成贤妃的作业,所以贤妃只当他一天到晚只想着玩儿,连自己罚的功课都没有写完,所以,便将那些功课又又又加倍了。
可想而知,如今赵元祚心里是有多委屈。
小太监急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殿下,贤妃娘娘对您这般严厉也是有她的道理的,您得多体谅着娘娘些。毕竟,殿下您可是贤妃娘娘肯太后娘娘的期望啊。”
“我一点热也不想当母妃的期望,这期望太难了……”
赵元祚在哭,赵元齐跟赵元壬便在边上嗤嗤地笑,心里默默地骂他活该。
赵元邑点了点赵元齐的胳膊,赵元齐瞬间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们今儿怎么都来得这么早。”
“别提了。”赵元齐说起这件事情,便一肚子的不满,“皇祖母不仅不待见,我们还不待见我们母妃。我母妃过去赔礼道歉的时候,还被臭骂了一顿。等她回去之后,我便倒了霉,今儿还被罚得早早地起来,到学堂里头读书。”
赵元壬补充道:“我也是这样的。”
赵元齐皱了皱鼻子:“皇祖母可真是偏心眼儿。”
“可不是么,就像咱们不是她孙子一样。”
赵元邑看着他们如此同仇敌忾,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你们往后还会去长乐宫吗?”
“再也不去了,除非皇祖母求着咱们去!”赵元壬说得理直气壮。
赵元邑揪起了眉头。
若这俩人都不愿意过去的话,那他一个人过去,岂不是太招人耳目了么?这可不好。
几个人围在一块说了一会儿的话,上课的时间便到了,韩侍郎也夹着书悠悠然地走到了阶上。
众人坐定,赵元祚也不敢再摸眼泪了,坐得笔直的。只是韩侍郎的讲课,他照样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也不知道到底讲了些什么。
赵元邑还挺喜欢听韩侍郎讲课的。显浅易懂,深入浅出,每每听完了课,总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韩侍郎也满意现在的情况。
以前他在台上讲课,底下的人都低着脑袋,如今总算是有一个抬着头,且不管他说什么都能听得懂。
一门课上完之后,韩侍郎便又让小书童将功课都收回去了。四个人里头,唯独赵元祚那份看着最厚实。
赵元祚也知道别人在看自己的笑话,作业扔出去了之后,便扭头走了,留下赵元齐两个在那儿大笑不止。
没多久,小书童又走了进来,将赵元邑给领了过去。
留下来的赵元齐两个又忍不住担心了:
“你说,韩先生为何一直抓着十七弟不放啊,难不成,十七弟的功课真差到了这个份儿上?”
“我觉得不可能,最差的不一直都是赵元祚么。”
赵元齐深觉有理:“那……韩侍郎会不会被贤妃收买了,故意折腾十七弟呢?”
“有可能!”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宫里真是人心险恶。
像他们这种听话懂事的,都快活不下去了。不过,可怜还是十七弟可怜,都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备受同情的赵元邑已经坐到了韩侍郎对面。
韩侍郎见他坐下,便将书合上了,笑着与他道:“你的功课我看过了,写得很好,似你这般年纪,读书能有如此的感悟,着实难得。”
这话韩侍郎还是掂量着说了,要是嚣张一些,说是绝无仅有都能说得。
赵元邑腼腆地笑了笑:“我也不过就把心中所想写出来罢了。”
“如此就好,继续保持。”
韩侍郎说完,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平日里,都花多长时间读书写字?”
“上午跟下午。”
“果真?”
赵元邑心里一突,正经着脸:“是这样的。”
韩侍郎突然变了脸:“怎么跟先生还不说实话?”
“学生……学生的确是在上午跟下午读书练字的。”
“还不肯说实话?”韩侍郎蹙眉,将赵元邑的两份功课拿了出来,比对着让他看。
赵元邑这才明悟了些。
他写字儿的时候没感觉,如今放在一块儿看才发现,仅仅隔了两天,他的字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进步。
韩侍郎摇了摇头:“知道你用功,可再用功,也得顾忌着自己的身子吧,过犹不及。”
韩侍郎以前也是练过字的,这么短短两天的功夫就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可想而知,这孩子私下里头是怎么做的,怕是头悬梁锥刺股地一般努力呢。韩侍郎虽然是喜欢用功的孩子的,可赵元邑如今这样,却叫韩侍郎实在喜欢不起来。
他更希望赵元邑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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