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
黑发少年眼泪汪汪的哀嚎,没什么表演成分在其中,带着委屈的不得了的哭腔继续叫唤:“你竟然打我!我要离家出走!我要学坏!”
“嗷——!”
兰波对于这种熊孩子的威胁回以加重力道的持续打击。
“你还用学坏?你他妈已经坏到流黑水儿了你还用学?欺负龙之介?骗开织田跑去跟村田鬼混?给我下套?离家出走?长本事了?”
此刻形象之类的包袱已经尽数抛开,兰波留给太宰治唯一的体面大概就是没扒他的裤子——毕竟不是小崽子了,该有的尊严还是要尊重一下……于是换了个嫩壳子的少年鬼哭狼嚎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抽抽噎噎的黑发少年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擦眼泪,臀部热辣辣的疼,坐也坐不下去,只能像个小可怜那样内八字站着啜泣。
兰波小姐大马金刀的往凳子上一坐:“再给我兜圈子就等着挨第二顿!”
大风大浪里浪了一辈子的太宰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母上大人的威慑”,吸吸鼻子拿出最可爱乖巧的表情看着坐在对面的长发女人。
“我用了点止痛剂,带着剩下的离家出走,骗村田被你赶出家门……”
“然后那蠢货就信了?”
“欸?你说了‘蠢货’!你怎么可以当着孩子的面说脏话!我会学坏的!”
“闭嘴,剩下的止痛药去哪儿了?”
“你让我闭嘴我还怎么说……好好好,我说我说……”
兰波小姐扬起来的手掌让他收起蠢蠢欲动的皮。
“村田手里不仅掌握了大部分经营场所,还有药品、人口买卖的联系,包括一批已经付费的军火。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年此人利用职务便利侵吞的钱……大概够在港口再盖一座大楼吧,兰波小姐~”
“任何组织,没有钱就没有办法正常运营,尤其是在放弃部分传统利润来源后。”
兰波接着他的话说完,拐回头接了一句:“剩下的药品!”
太宰治:“……”
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普通人最可怕,比这更可怕的是紧追问题不放的“亲妈”。
“……给了森先生,”
“所以你把对村田说过的话又对森鸥外说了一遍,还上交了‘证据’。森鸥外是优秀的前军医,他当然能看得出一个人是否药物成瘾。所以……不管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开学第一个月就不得不因为‘身体虚弱’请假,直到不再依赖,就这样。”
黑发少年表情一下子就垮掉了,眼睛鼻子嘴全都挤在一起:“啊……不要啊……虽然绝大部分幼崽都很蠢,但总比愚蠢的成年人可爱(好玩)些,我不要再看那些蠢脸啦!”
“没有条件可讲!或者你就真去跟着森先生当个医科学徒好了。”
现在只要她一抬手,太宰治就觉得自己屁股上反射性疼痛,迅速闭上嘴巴灰溜溜站在墙角,看上去就像是被后妈虐待了的小白菜。
……
被兰堂先生借去教育儿子的拷问室重新打开门,红叶小姐坐在外面的圆桌旁摆弄茶具,旁边围坐着放了学就一起来寻抚养人的幼崽。
“兰堂先生,兰堂先生,我们搬了新家吗?”银举起手表示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候到了:“银可以帮您整理房间,还会做饭!”
红叶小姐爱怜的给她添了点热牛奶:“小银真是个好孩子。”
“你们怎么突然一起都跑过来?”
兰波看着一堆小脑袋,额角青筋乱跳,好大力气才忍住转身回去再揍一顿某人的念头。
中也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疑惑:“新家不是已经确定了么。太宰说你工作很辛苦,我就觉得应该帮你减轻点负担,趁放学顺手就把他们都给带来了。”
“有和福泽先生道谢说再见吗?”
中原中也:“……”
一放学就过来了啊,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
“好吧,这些都是小问题。”
兰波把垂下来的头发拨开,取出手机拨通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又约了对方两个小时后见面。
挂上电话,兰波向众人比了个手势:“二十分钟,稍等。”
转身拎住没来得及顺着墙根溜掉的太宰治返回拷问室,拉门被大力合上。
“嗷嗷嗷——!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啦!”
某人杀猪一样的哀嚎瞬间响彻天际,回忆起自己被揍被关小黑屋的可怕经历龙之介和中也一起抖了抖。
“我们大概又被那家伙骗了,对吧!”
“是的呢,又被他牵着鼻子给骗了。”
中原中也:“……”
芥川龙之介:“……”
但是兰波已经动手把这家伙揍得凄惨,想想也不是不能再勉强原谅一次……就着他的哀嚎声简直神清气爽能多吃一碗米饭。
“兰堂先生,今天晚上佳人有约?”
二十分钟后兰波拖着鼻青脸肿的黑发少年再次走出拷问室,红叶小姐用羽织袖子遮住嘴角调侃:“妾身这么快就成了昨日黄花么……”
“亲爱的,你永远是我窗台上的白月光。”
骗死人不偿命的情话说来就来,兰波一手拎着还在抹眼泪的太宰治一边弯腰在红叶小姐额头轻轻“啾”了一下,相当渣的摆摆另一只手:“走了,先带你们去新家,然后一起去吃大餐!”
“耶!”
另外三个孩子都很高兴,哪怕龙之介,就算脸上仍旧面无表情,身后那条像尾巴一样的罗生门却在疯狂摇动。
红叶小姐非常自然的红了脸,娇笑一声端起面前茶杯啜饮一口:“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兰波挑眉看了她一眼,转过身两根手指搭在嘴唇上碰了一下,就像小说里那种让人又爱又恨的风流浪子:“谢谢你的祝福,亲爱的。”
她就这样脚步轻快向外走,半点不在意围观群众们惊悚的表情。
天啦!
这两个人果然有一腿!玩儿得还挺野……!
一大四小很快就开车来到新的住址,一套位于独立高层公寓上的平层房屋。
“给你们一个小时整理房间打理自己!”
兰波一声令下四个孩子瞬间消失,她翻了个白眼耸耸肩,这几只崽子越来越活泼,过上几年简直要翻天。
——刚才在电话里约了福泽先生吃晚饭,就算拖家带口也得注意形象,兰波小姐打开衣柜陷入沉思……黑色西装、黑色西装、还是黑色西装。
什么情况?
一个小时后全家在客厅集合,兰波小姐仍旧一身黑西装长大衣,面无表情:“走,吃大餐。”
“噗嗤……”
身后传来崽子们的窃笑和私语:“兰波老大真的是要请别人吃饭道谢而不是钓任务目标出来解决工作?”
“……”
扎心了儿子,每天思考最多问题就是“如何罢工”的兰波小姐可疑的顿了一下,出门下楼发动车子沉默无语。
和福泽谕吉约定的地点正是曾经带中也去吃过的小馆子,福泽先生非常守时,这次他身边除了江户川乱步外多了两个人。
“这两位……?”
兰波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黄色头发的少年和黑发波波头都少女。
“我的大弟子国木田,还有……社员与谢野。”
福泽谕吉这么介绍,兰波便做了然状。
林林总总加起来连大带小九个人,兰波偷偷遗憾没把今天刚捡回来的中岛敦带上,凑个整数呢……
“总之,多谢您之前伸出的援手,芥川兄妹给您添麻烦了。”
第53章
餐厅老板特意开放了别墅原本的绘画室给两位各自拖家带口一起吃饭的“家长”使用。
——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
兰波小姐面无表情,身边坐着四个孩子,从低到高跟手机信号似的;福泽先生一脸严肃,身边也坐了三个,毫不示弱。
如果忽略掉桌子上的装饰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诡异的谈判现场。
“难道是组合家庭的聚餐……还是相亲?”
气氛过于诡异,服务员躲在后厨忍不住切切私语。
为了照顾岛国人的饮食习惯,兰波把餐单交给客人,福泽先生看也不看就把装帧精美的册子给了趴在桌子上透过水晶酒杯看彩色灯光的乱步。
“点心吗?我要看!”
他拿出侦办案件的状态认真研究那张彩页,左看右看放下册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要,其他全部都要!”
兰波不置可否,把甜食当正餐吃的人她又不是没见过,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其他人则表示吃什么无所谓,还是由请客的人决定就好。
长发女人把餐单合上直接交给侍应:“照着当季最受欢迎的上,六分熟。”
侍应躬身退下,很快餐前的面包和沙拉一一送上。
无论大小,孩子们开始埋头苦吃。
国木田少年一开始还扶了下眼镜,似乎很想像个大人那样张嘴寒暄几句打破尴尬。然而不知道谁在背后给了他一下,黄头发的少年立刻闭上嘴,低头和其他人保持一致。
兰波把玩着餐刀,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抿开一抹很值得玩味的笑意:“福泽先生最近很忙?”
福泽谕吉抽了下嘴角。他确实很忙,而某人正是造成他忙碌的元凶之一。
“如果Port Mafia安分些,我也许能轻松许多。”
“那您可不能对我说这话,得找森先生,我只是个打工的。”
“不过,虽然忙了些,没什么可抱怨的吧,我们也只是清理掉了一串臭虫……”
兰波放下餐刀拿起勺子,朝自己肖想了很久的意式咖啡奶冻下手。
“欧洲人都说厨子要请法国的,情人要找意大利的,唔……其实意式甜点也不错。”
考虑到对方带着孩子,她把关于“情人”的那半部分掐掉了没说,今天很给男士面子让他在崽子们面前不至于显得太过纯情。
福泽先生一身羽织带着刀,端坐在欧式餐桌边总有那么点怪怪的。
女士主动提出话题释放交谈的信号,正确的操作应该是顺着话题继续向下聊……可惜福泽谕吉并不是什么聊天的合适对象。
“关于芥川兄妹今后的教育,你有什么打算?”
就像所有负责任的老师那样,他张嘴的第一句话总是围绕着小弟子以及她的哥哥转。
兰波在乱步目光炯炯的视线下吃掉半个奶冻才放下勺子看向一直坐姿笔挺的男人:“我以为你才是老师?你说了算。”
那个黄色头发的少年频频将视线扫过来,哪怕是个死人也察觉到他对银的在意。
同门之间的羁绊,以及认真负责的名师,还不收学费,为什么不?
银的小脸上绽放出惊喜笑容,她都做好不得不告别的准备了——年龄虽然小,并不代表小姑娘没有分辨能力,当然能弄明白兰波小姐与福泽先生之间微妙的立场差别。
“龙之介放学的时候送妹妹过去,晚上一起回来;或者都交给我的长子接送,只要您不介意。”
兰波抬起眼睑,亮棕色的眸子在光线下变成了深棕色。
福泽谕吉……他当然不在意,学生家长这么好说话,当即颔首表示明白,这个话题就算告一段落。
国木田少年看上去松了口气的样子,银也变得更加活泼。
小孩子之间的友情还真是可爱!
——兰波瞄了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一顿丰盛的晚饭就在这种沉默气氛中结束,福泽先生心事重重始终板着脸。
兰波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只在甜点都被乱步吃光后笑笑问客人是否喜欢。趴在桌子上直哼哼的孩子气青年撑得说不出话,大概应该是喜欢的意思吧。
“兰波……小姐,我最近从朋友那里得到一个传闻,您有位老朋友似乎有向远东移动的意图……您知道吗?”
异能特务科的二五仔遍布各国,总会有些消息透出来,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反正都是F国人,大概是认识的吧……?
兰波玩勺子的手停了下来,表情藏在长发阴影下有点看不清楚——“这样么,我知道了。”
数秒后她身上突然变得险恶的气息又被本人尽数收拾起来,长发女人掩在阴影中的唇线勾起:“不知不觉欠了您不少人情呀,福泽先生~”
“该怎么还呢……”丝滑声线逐渐低下去,福泽先生想起那天脸红后荒唐的慌乱梦境,握拳胡乱咳了一声:“不必,只是两个孩子而已。”
兰波大乐,这个一脸严谨的东方男人实在太有趣——微微靠近就会像被吓到的贝类那样紧闭贝壳力图做出老成持重又禁欲的模样。内心活动却又相当丰富,脸上努力维持平静,不知道微微下垂然后开始游移的视线彻底出卖了他的脑内剧场。
不心虚的话,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呢?
她换了个姿势,沾着杯中佐餐的红酒在餐巾纸上画了一串数字,推到好似思考人生的福泽先生眼皮子底下。
细长的手指尖残留了点石榴红酒液,透出惊心动魄的白,她的手腕很细,隐隐能看到其下青色软筋,半点也不像是个黑手党的高级干部,更看不出是个凶残至极的职业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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