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盘子搁在了黎悦的面前,和桌面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傻笑什么呢。”
黎悦猛地回神,对上男人清冷的眼,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没想你。”
男人微怔,然后轻声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转身回了厨房。
黎悦:“……”
哀嚎一声,趴在了桌上。
为什么她面对林宴淮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像个智障一样?
饭很快备好。
林宴淮还是什么都没有要说的打算。
“先吃。”
他盛了一碗红豆粥放到她跟前,然后就低头专心用餐。
黎悦:“……”
可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就这么生生卡着,上下不得。
她看着男人一边淡定地吃着东西,一边用手机处理着琐事。
心里暗暗感慨,他还真沉得住气。
……
早上九点,黎悦家的客厅沙发上。
女孩抱着抱枕,双目无神地看着半蹲在她面前的男人。
她磕磕巴巴:“你、你你坐啊……”
“不用。”
“……”
黎悦有点摸不着头脑,“你想说什么?”
他刚刚去洗了碗,然后又把她按在沙发上,一副“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的架势。
就……让人十分心虚。
林宴淮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看了半响。
他慢慢抬臂,抓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然后缓缓收拢了五指,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黎悦的身子微僵。
男人认真地看着她,“早上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
黎悦顿了三秒钟,慢慢点头。
他继续道:“那你要吗?”
“……”
“不要?”
“……要。”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林宴淮笑了。
也松了口气。
她现在是清醒的,所以她的回答出自真心,一切都还作数。
他不算是黄粱一梦,不算空欢喜一场。
“好。”
林宴淮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给她戴在了右手的中指上,然后缓缓收拢。
他郑重承诺:“从今天起,我是你的。”
他的右手握着她的,两枚戒指挨在一起。
日光下,反射着夺目的光彩。
黎悦歪着头,看着十指相扣的彼此。
心里渐渐涌上一股暖流。
和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男人深邃的眉眼微抬,“从你回来之后,在交警队外面接到你,送你回A大后,我就去买了。”
黎悦诧异不已,“你那时就……”
怎么会?
他一早就认识她吗?
面对她的好奇和吃惊,男人并没有现在就解释的打算。
他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现在想吻你,可以吗?”男人认真地问。
黎悦的脸唰地红了,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不,不唔……”
她拒绝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人堵在了嘴里。
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含着笑意的漆黑的眸子。
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是薄荷香味的,她最喜欢的味道。
蜻蜓点水的一吻过后,黎悦还怔怔的没回过神。
下意识的,抿紧了唇。
林宴淮勾唇一笑,微挑了眉,顺势坐到她身边,右手握着她的后脖颈,向他的方向压近,左手轻轻抚上她的侧脸。
“我只是,随便问问。”男人不慌不忙地开口,额头抵住她的,蹭了蹭,声音莫名喑哑,“想吻,便会吻。”
“名正言顺。”
然后又带着她卷入情.潮的漩涡。
黎悦这才知道,原先那两个吻有多纯情。
那根本就算不上吻。
现在的才叫人喘不上气,大脑充血,心跳过速,几乎要昏厥过去。
心跳剧烈,浑身的血都滚烫。
她哪里经历过这些。
连理论知识都没有,完完全全一个新手,像个没有思考能力的木偶人,只能跟着他在海浪里沉浮。
男人深深地吻着,辗转厮磨,含着她的樱唇,细细地吸吮。
甜,和他想象的一样甜。
清冽冷淡的男性气息将黎悦牢牢包裹。
霎时间,世界被按下了静止键。
唯有唇上清晰的触觉,是最刻骨铭心的存在。
她再也无法感受除他之外的一切。
她的全部感知,都被林宴淮强势占据,被完全掠夺。
是在梦中吗?
可这也太真实了……
似乎察觉到她心不在焉,男人惩罚似的轻轻咬了她的下唇。
他退开半寸,贴着她的红唇,哑声喃喃:“不专心。”
不知又持续了多久,久到女孩的唇都麻木,她才被人恋恋不舍地放开。
黎悦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权利,大口地换着气。
一声轻笑从男人的喉咙里溢出,细碎的气息声性感低沉,缱绻深情。
黎悦赧然地抿紧了唇,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里。
后者纵容地敞着怀抱,摸了摸她的头,低眉浅笑,搂紧了害羞的女孩。
**
除了偶尔发生的接吻训练,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个人,生活好像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黎悦依旧是两点一线。
不同的则是每天黎悦下班的时候,如果林宴淮有空,就一定会去接她回家。
她拒绝过几次,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如果被人拍到,恐怕会给他带来麻烦。
林宴淮听过之后眉梢间的冷淡更甚,“无所谓。”
他的生活本就不需要其他人同意,也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更何况,他从来都不喜欢被人胁迫。
“我不谈地下恋情。”林宴淮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节轻扣,淡声道,“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他漠然勾着唇角,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坚定深深触动着她的心。
不过要说最近的大事也有一件。
海市电视台最近策划了一档音乐类节目,会邀请许多风格各异的唱作人进行比拼,最后评选最受欢迎的歌者。
林宴淮理所当然地收到了邀请。
他参赛的消息是他自己告诉她的,因此她获得的消息要比别人都早。
黎悦连着几天心里都在盘算着,怎么把现场的票搞到手。
他应该不知道她追星,更不知道她喜欢他,还喜欢了许多年。
黎悦不确定他能不能接受自己女朋友是粉丝这件事,毕竟他对粉丝一向淡淡的。
而且现阶段,他们的身份刚刚发生改变,她还不想那么快就把自己全部的小秘密都袒露出来。
要怎么跟他委婉地提出想要内场票,并且还不能暴露自己迷妹属性这件事……
还得好好斟酌一下。
真的好想好想拿到票啊……
想得抓心挠肝,实验都无法专注。
可偏偏为了去现场,她还要加快效率,把工作尽快完成。
今天是周末,黎悦不用去学校,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写程序,临近日落,她才从座位起身。
准备去冲杯咖啡,继续奋战到深夜。
她心不在焉地等着水开,满脑子都是“要票”和“我要去现场”。
咔哒——
水开了,电热水壶的开关自动闭合。
黎悦皱眉深思,手去握水壶的把手。
她握着水壶,微微用力。大概是她用力不够,手掌和把手间突然打了滑。
指节触到了滚烫的壶身,她的手被烫的往回缩,下意识地抖了抖,热水从壶嘴里溅出来不少。
滚烫的开水撒在了她的左脚上。
好疼!
嘭——!
水壶脱手,摔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热水溅了一地。
黎悦痛地哼出了声,眼泪唰地飚了出来。
脚背被灼烧得瞬间红了一片,她含着泪,死死咬着下唇,身子倒向一旁,撞到了厨房的玻璃门上。
身后突然一阵风掠过。
冷薄荷味的。
黎悦隔着朦胧的水雾,抬头看。
是他。
“男、男朋友——你来——”
她疼得全身发抖,话都说不清。
他怎么进来的?
哦,她好像给过他备用钥匙。
还是他强硬地抢走的。
林宴淮将她从地上抱起,冲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将她烫伤的脚置于冰凉的水流中。
黎悦的呼吸颤着,她的头搁在他颈窝,手紧抓着他的衬衣领口。
用全身的力气忍着疼。
水声不止,但屋内却寂静得吓人。
男人的面庞线条绷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沉默中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冷淡中略略充斥着戾气。
恍惚中,黎悦感觉到男人的手轻轻将她的脸抬起,逼着她直视他的眼睛。
男人漆黑的眸子压下来,眼神很冷,但依旧掩盖不住无尽的心疼。
她看到了他眸中的怜惜,还有压制的怒火。
林宴淮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不是他恰好回家,如果不是他恰好走到门口,听到了屋内传来一声巨响,她要怎么办?
从进门那一刻起,他没听到她一声哭泣。
“疼吗?”
黎悦眨了下眼,滚烫的泪珠滑落脸颊。
他的眸色黯淡得像是洒了一层灰。
“疼,为什么不哭。”
“为什么不出声。”
“为什么要忍着。”
为什么忍着……
因为哭也是哭给自己听的,除了喝醉的时候,她不喜欢听到自己哭。
黎悦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说实话的话,他会很生气。
可她早就习惯了这样。
她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轻轻抽了口气,可怜兮兮地眼神好像在乞求原谅,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林宴淮似乎看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
眼里的情绪翻涌不止。
心疼、恼怒、后怕、以及自责。
最终都归于——
妥协。
“以后我在,不许再忍。”
黎悦的头微扬,从他的颈窝抬起。
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中的怒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饱含无奈的柔情。
“在我怀里可以哭,记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我自罚三两二锅头!【吨吨吨——】
——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看过clannad,里面有句话让我哭了好久,用在这章也挺合适。
原话我记不清,大概是:
【能哭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厕所里,另一个是爸爸怀里……】
悦崽她十六岁就出了国,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
但从此以后,她也有了能靠着哭的怀抱。
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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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降临时
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黎悦的日记本》
好像从来没有人对黎悦说过这样的话。
让她可以躲在一个人的怀里放肆地哭。
小的时候, 她很顽皮。她和样样出色的姐姐不同,姐姐是楷模,而她是个坏孩子。
坏孩子却也有个好成绩, 大概全托父母的福。他们给她的最好的东西,就是遗传给她一个好脑子。
也幸好她的成绩说得过去,即便平时出格一些, 老师也会对她格外宽容。
不管是逃课翻.墙出去追现场,还是不好好写作业迟到早退, 她都干过。
江行沚从江家跑出来的时候才17岁, 帮着江蘩带黎愉黎悦两姐妹时,也不过是上大学的年纪。
那时他的脾气还不太好,性格急躁, 行事风格张扬,黎悦又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没少把江行沚气得暴跳如雷。
气急了, 也会揍黎悦两下,那会她不管真疼假疼都会使劲哭嚎,然后姐姐黎愉就会心疼地把妹妹护在身后。
后来姐姐走了, 没人会像江行沚一样揍她,也没人会像姐姐护着她。
她只有自己。
哭,笑, 都只给自己听。
时间久了,渐渐的, 她就不会再哭了。
林宴淮是第一个, 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在的时候可以哭的人。
黎悦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做了拯救世界的好事,这辈子才会遇到这么好的人。
“好。”
她会试着把自己交给他。
眼下的情况比较糟糕。
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她感动。
脚背红肿一大片, 凉水冲了足足十五分钟,除了痛和麻木,黎悦已经感受不到别的感觉。
林宴淮将她抱到了沙发上,回了家,不到二十秒,一阵风一样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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