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他察觉到什么,眉峰微蹙,眼神犀利地望着窗外。静静的夜里月光倾泻,街道拐角的影子瑟缩着退了回去,一场危机悄无声息地被化解。
旭日东升,朝阳唤醒了这座空旷的城市。被金灿灿的阳光晃了眼,阮软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扭头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怔了片刻,笑着打招呼:“你醒得这么早?”
“觉浅。”沈殷拿了几个香梨放到一边,用水果刀削好了递到少女跟前。对方接了,他又慢腾腾地开始削第二个。
“这梨又是哪里来的?”啃了一口,水分充足还很甜,吃着还是新鲜的。就是这样,阮软才更加好奇,她记得带出来的东西中没有梨的。
“空间里种的。”沈殷没抬头,幽幽道:“我以为你上次便看见了。”
这空间能装死物,也能种活物。里面有泉水、土地,当初他就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往里边丢了点水果种子,事后根本没去管它。谁想到没多久就开花结果了,生长周期比外面短了很多。
“……”阮软还真没看见。她当时匆匆瞄了一眼,目光就被那堆成小山的零食吸引,没瞧得详细。原来里边还别有洞天。
随身空间已是难得,能种植的空间就更稀少了。顿时她看着沈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行走的提款机,语重心长道:“这些东西最好别再跟第三人提起,我怕别人会觊觎。”
万一别人起了争夺之心,就他们俩不一定应付得了。丢了空间事小,把小命丢了太不值当。
看出少女的忧虑,沈殷想说没人夺得走的。不过他眸光微闪,唇角含笑地应了。
街边有人走动,停靠着的小车也缓慢地往前行驶。听到有人谈话说是要出城,阮软就跟在这些车的后边走。开了二十分钟不到,在一个收费站路口,罕见地堵了车。
这收费站没有工作人员坐岗,已经荒废了,拦在路中央的是几根钢筋混泥土做成的粗壮电线杆子。不晓得是怎么倒塌了,横跨在路中央,把道路完全地遮挡,汽车开不过去。
已经有好几个身体强健的司机下了车在帮忙抬,可惜那水泥柱子一动不动。过去的时间越久,被堵在这里的人没了耐性,尾巴处的几辆车干脆掉转车头绕路走。
与阮软他们并排着的车子降下了车窗。司机是个微胖的中年人,探出头瞧了一眼,颠颠地开了车门前去搭把手。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叮嘱他小心点,抱了孩子在手里摇晃。
两三岁的孩子在母亲怀里不安分地扭动,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肉肉的小手一抬,指着阮软咯咯直笑。那位母亲随着看过来,发现车里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和一个俊俏的小伙子。
局势不明朗,阮软本就想找个人问一下。如今有个现成的机会,她自然就跟人攀谈了起来。
“这位姐姐,你们也是出城吗?”阮软很会聊天,三言两语哄得人心花怒放。
那位母亲也不例外,被个漂亮的小姑娘喊姐姐还觉得有些羞涩,咧着嘴道:“是哩,去投奔亲戚。这里不安全了,基地能人多,听说还分配吃的。”
抓住了话里的关键词,阮软继续问:“收留逃难人的基地?不知是在何处?”
“你不知道?”大姐有点诧异,把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别的基地不清楚状况,不过有两个军方镇守的基地是可靠的。一个以叶城为中心,另一个就是融城了。我跟我家那口子正准备去叶城。”
融城那边居然建立基地了!
阮软有些惊喜。这说明那里的情况得到了控制,她爸妈大概率没事,提着的心稍稍松了点。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在谢过大姐后,她让沈殷在车里等着,自己下车去前方看下路况。
收费站前端,几个大男人憋红了脸,一起使劲儿堪堪将直挺挺的电线杆子挪动了一小寸。再使劲儿,还是只动了一小寸。
五大三粗的男人累得直喘气,汗水抹了满脸。照这样的搬法,等他们弄走水泥柱子,怕是天都黑了。事倍功半,还不如绕道另行来得省时间。
阮软上前的时候,那些人都有些泄气,摇着头闷声往回走。
能够抄近路,谁会想绕道呢?尤其在这特殊时期,早点到基地生命安全就多一分保障。他们是一点都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绕路上的,奈何这柱子死沉。
“小姑娘,抬不动的。我们试过了,你就别浪费力气了。”有人这样劝阮软。可见少女倔强,非得上手试,他们也就懒得再开口。
男人纷纷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正打算掉头走,就见个子娇小的少女单手拎起了一根比她大腿还粗的水泥柱子,像扔着玩似的丢弃在一边。拍了拍手上沾的灰,弯腰把剩下的一股脑抛到了边角。
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只是低头捡了个泡沫做的棒子。
望了望毫无障碍的路面,又瞟了眼脸色轻松的柔弱女孩儿。在场的大男人瞠目结舌,脑子中被“卧槽”刷了屏。
这他妈是个正常女的?怕不是个金刚芭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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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末世残疾大佬(四)
僵直地瞧了会儿从路边走过来的少女, 又咔咔地扭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淡定坐着的年轻男人,在场的男同胞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有这样一个女朋友在身边是挺安心的,一拳能打爆丧尸的头。苦就苦在这哥们儿恐怕得伏低做小, 稍有不慎惹了女朋友不高兴, 下一秒不得被打成肉饼?
敏锐地感受到多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或怜悯或羡慕的。沈殷只当作不知,视线所及都是女孩儿的身影。小小的一只,娇娇柔柔的, 连搬电线杆子的模样都是可爱的。
将障碍物清除, 阮软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停着的车辆可以走了。纵然被惊呆, 但那些司机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开着车呼啸而过的时候,还不忘留下一句“谢谢啊,大妹子”。
转瞬间人走得差不多, 阮软这才抬着脚向面包车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腿上一重,有什么东西扒在了她的鞋面上, 将她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是只小白猫。皮毛油光水亮, 眼睛是湛蓝色的, 长长的尾巴翘了个卷曲的幅度。见阮软盯着它瞧,灵活的尾巴欢快地摇了起来, 还悄悄地缠着她的脚腕, 歪着头喵喵叫。
血槽顷刻间被清空, 对这种毛茸茸的生物毫无抵抗力的阮软眼眸发亮, 蹲下身试着摸了把小白猫背上的毛毛。软乎乎的,超级好摸。
这应该是只家养的宠物猫,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沾到一点污渍。并且这猫不怕生人,还敢扒着她的脚不放, 一副讨巧卖乖的样子。
将猫抱在怀里顺了顺毛,阮软快两步走到车窗前,献宝似的把猫凑得近了些,语气是掩藏不住的欢喜:“沈殷你快看,好漂亮的小猫。”
“嗯,挺好看的。”轻飘飘地瞟了一眼,沈殷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浅笑着回了句。只是面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多热切。
他并不喜欢猫,很久以前就不喜欢,因为这会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那对科学家夫妇的女儿,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姐姐从小体弱多病,在家里养病的时间比上学时间都多。
为了给他们的女儿解闷,科学家夫妇买了一只不晓得是什么品种的猫回来养着。他那个姐姐果然很高兴,天天跟猫待在一块儿,像训狗一样训练那只猫,教它攻击特定目标。
而沈殷就是那个被攻击的对象。他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那只猫猛地向他扑过来,尖锐的爪子划破了他的手臂。红艳的鲜血滴答落在地上,也染红了他的衣裳。
那一遭倒没造成他的心理阴影,不过自那后,他对猫狗就有了隐隐的排斥。
被冰冷的眼神睨了一下,那只小白猫感觉到危险,蓬松的毛本能地炸开,爪子倏地露了出来,紧紧勾着阮软的袖子。好在她穿的是长袖,还套了件牛仔外套。不然的话,手上少不了几道抓伤。
“爪子,收回去。”男人登时冷了脸,不耐烦地盯着少女怀里的猫,眸光深邃黑沉。
少见沈殷发脾气的模样,阮软都愣住了。小白猫喵呜一声,委屈巴巴地缩回了自己的尖爪,圆圆的小脑袋往少女温暖的怀里一拱,拿猫屁股对着黑了脸的男人。
不出意料,阮软看到沈殷的脸色更难看了。
“它就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咪,你别跟只猫计较呀。”阮软摸了摸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猫,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挺复杂的。
猫猫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凶猫猫呢?
那只被少女抚摸得舒了心的小白猫撒娇地喵喵叫,还微偏了脑袋高贵冷艳,在少女的视线死角冲着沈殷神气地示威,小眼神透着得意。
“……”呵,这垃圾猫还颇有心计,跟他玩这套。
心口梗得慌的男人幽怨地凝视着女孩儿,良久默默侧过身,任由自己被寂寥笼罩。低垂着眉眼,看着可怜兮兮的。
一张小脸写满了茫然,阮软看了看猫,又瞧了瞧独自生着闷气的男人,幽幽叹了口气。将拆了封的牛肉干喂了小猫两块,挠着它的下巴道:“我们要走了,小猫咪。”
“喵!”小白猫舔了舔嘴,被放到了地面小爪子还勾着少女的裤脚不肯放,朝着她喵喵直叫。
“我们真的要走了。”阮软将小猫的爪子轻轻扒了下来,跟它友好地握了握爪告别。
面包车喷出一管尾气,渐行渐远。那只猫在原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在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前,甩着细长的尾巴窜开,一下没了踪影。
“真生气了?”车子行驶出去老远,身旁的男人还闷闷不乐的。阮软无奈,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没生气,只是觉得我还不如一只猫讨人喜欢。你从来没那么欢喜地对我笑过。”沈殷垂着的眼睫毛颤了颤,俨然被伤了心的姿态:“我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的。”
“哈?”这听着怎么像是在跟一只猫拈酸吃醋呢?阮软一头雾水,好笑道:“猫是猫,你是你,这怎么能一样?”
显然男人没被这回答安抚住。阮软想了想,随口诌了个解释:“比起猫,当然是你更让人喜欢了。你看,我不是没把它带着一起走吗?”
“真的?”沈殷抬眼望她。
当然是半真半假。猫跟人不能混为一谈,也无法做比较。她没带着那只猫一起走,自然不是不乐意。那猫毛发打理得很干净,是有人喂养着的,应该是趁着主人没注意偷偷跑了出来。
别人养的宠物,她肯定不能一声不吭带走。可面对沈殷期盼的眼神,她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当然,你是最重要的。”
“那就好。”男人的脸色和缓,嘴角噙了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那你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会带着那只猫一起走。”
他们都离开收费站那么远了,再说这个话题似乎没什么意义。不过既然沈殷这样说了,她也乐得哄他,胡乱嗯了几句应下。
按照先前大姐说的通往融城的方向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分岔路口。那位大姐一家走得匆忙,忘了跟她说往哪边拐弯。巧的是路口中央有人,一群丧尸从周围的树丛走出来,逐渐向那辆车围拢。
紧急的刹车引起了那群丧尸的注意。有几个丧尸摇摇晃晃地面向阮软他们这边,走了几步脚下一停顿,齐刷刷地又将头调转了回去。将铁棍握在手里,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阮软迷茫地看着这一幕,将车驶得近了一些。
她瞧见快被丧尸包围的车子里下来一个女人,身上没带防御的武器。面对丧尸毫无畏惧,右手一抬,周围的空气被调动起来,快速旋转凝成风刃,朝丧尸的脑袋上劈过去。
“小心!”在一边观察情况的阮软从车窗口把铁棍掷了出去。被扔出去的铁棍如一柄标枪,嗖的一下将悄无声息绕到女人身后的几个丧尸撞飞了出去。
听到声响,那个年轻的女人望了阮软一眼。解决掉跟前的丧尸后,缓步走了过来,抿唇道了声:“刚才谢谢你。”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阮软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你们是要去基地吗?”黎冉气质偏冷艳,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刚才这少女救了她一回,她总想回报点什么,难得主动与人谈话:“我那边要去融城。”
这条道上人很少,一边通往融城基地,另一边则是去往另一个城市。那个城市已经沦陷了,黎冉他们一家就是从那座城逃出来的。
她笃定少女是往融城方向的,想邀请他俩跟自己组队走。她是个异能者,实力还不弱。一起上路的话,彼此还能照看一下。
“那刚好,我们也是去往融城的。”在摸不清方向时遇见一个同路的人,这无疑天降导航仪,对于阮软来说是格外的惊喜了:“我们就跟在你的车子后边开,路上还能做个伴。”
黎冉是想邀请阮软二人直接上自己那辆车的。反正她那辆车子空座多,加两个人也坐得下。但一想到家人自私冷漠的秉性,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免得给旁人添堵。于是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那辆车上面。
刚坐上车,一个中年男人抱怨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这么慢?不知道在路上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吗?”
“咱们一家人就你是个异能者,你不着急,我们都还怕夜长梦多呢。”逗弄着儿子的黎母没有约束丈夫,反而帮着数落了大女儿一顿。
对这些话充耳不闻,黎冉启动了车子。眼睛往后视镜一瞥,看到黎母拆开了两个面包。一个给了八岁的儿子,另一个分成两份,她跟黎父一人一半。
边啃面包,一边还埋怨面包太干涩,难以下咽。话语中一点没有为上顿什么都没吃,只喝了点水的女儿考虑。
见状连白眼都懒得翻,黎冉默然地开了车,驶往融城。
他们家是农村出来的,父母那一辈重男轻女的观念严重,一直抱怨她不是个儿子。因而打小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脏活重活都丢给她去干。
高考那一年,比她小十八岁的弟弟出生了。父母乐开了花,甚至要她打工去供养自己的弟弟,赚取奶粉钱。黎冉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人生就这样毁了,靠助学贷款在外地上了大学,毕业后进了当地一家不错的国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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