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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的是，她并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如何到张宁的手里的。
高兴的是，这孩子终于不用跟着他们受苦了。
难过的是，这孩子，以后跟他们恐怕就没瓜葛了。
林容不舍地侧头，看着张宁因为营养不良而比姜姜看起来要苍白一些的脸，手缓缓松开，把她放在了地上。
张宁破旧的鞋子落在劣质水泥铺就的地板上时，姜姜立马跟雀跃的小鸟一样，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张宁。
“姐姐！”
抱着姐姐的脖子，姜姜高兴得想要转圈圈。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
接着她又委委屈屈得道:“我告诉爸爸妈妈你在这里，他们都不相信我。”
片刻后，她眉眼飞扬起来，天真无比地道:“不过没关系，你可以跟我们回家了。”她拉着张宁的手，朝着爸爸妈妈走去。
“我的女儿！”秦书云也立马飞奔过来，然而靠近时，她脚步却顿住了，立在不远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看着张宁的脸，捂着嘴，无声呜咽着，泪流满面。
她当时远没有如今成熟，加上以后各种奔波，根本没有进行检查。
倘若，当时她没有那么心大，知道她本来可以拥有两个孩子的，那她的女儿，恐怕就不会丢失。
秦书云极度自责，甚至不敢走过去。
她害怕。
虽然孩子还小，但是，她还是害怕她会责怪她。
秦书云泪眼朦胧，眼前模糊一片。姜衡搂着妻子，赋予她安抚的力量。同时，他的目光，也落在他们丢失了三年的孩子的身上，看着姜姜带着她过来。
孩子虽然跟姜姜一模一样，但是因为生活的环境不好，显得消瘦，一头头发有些泛黄，身上蓝色的衣服裤子，旧得发黄。
而她身上，似乎有挨打的痕迹。
姜衡往前一步，目光落在那些痕迹上？待看清楚了，眉目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一股愤怒，直冲头顶。
他的女儿，丢失三年，不仅衣着破旧，甚至还被虐待？
姜衡松开秦书云，大步走过去，阴沉着面容，就抱起了姜姜刚放开的张宁，抓着她的小手，就仔细往她手臂上看。
越看，越愤怒。
上边，是许多道被鞭打出来的红痕。
红痕颜色很深，每一道落在姜衡眼里，都觉得触目惊心。
看得出来，下手的人力道并不轻。
姜衡不算脾气很好的人。但教育女儿，最凶的时候也只是出声呵斥，从来没舍得打。但他从未想到，有一日竟然会看到自己另一个孩子，不仅过着另一种食不果腹、甚至还被虐待的日子。
他自责、愤怒，怒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此刻，他将他们扒了皮的心都有。
但眼下周围围着不少本地的居民。他们势单力薄，而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偏帮这家人，所以再愤怒只能忍着怒意，对赵子睿道:“子睿，你抱姜姜，我们走吧。”
赵子睿愣了一下，抱起姜姜，跟在姜衡后面。
张峰见他们走，一下子急了，嗓门也大了不少:“钱呢？”
姜衡见他竟然还有脸跟他要钱，回头冷笑一声:“钱？你们这么对我的孩子，还有资格跟我要钱？”
于此同时，一辆警车，停在了巷子外边。几个警察，快步地走了进来。
张峰却不以为意道:“孩子不听话，我才打了几下。我儿子平时不听话，我也是这么打的。”
张瑞这会也从里边出来了，正在门口看了，手里还抱着黄色的吊车，胖乎乎的样子，跟张宁的瘦弱矮小截然相反。
孩子才三岁！
而他儿子，至少五六岁了，看起来皮糙肉厚，
两者竟然能相提并论？
姜衡真是气笑了。怒极反笑，他冷眸盯着张峰，眼里带着蹦着森冷的光:“要钱没有，警察局你们恐怕要走一趟。”
姜衡言而无信，张峰怒了:“你女儿在我们家白吃白喝几年，说出去都是我们家亏了。我打她不过是教育她罢了，别说警察，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是占理。”
左顾右盼，他抄起墙角边当着的一根扁担，便大步朝着姜衡而去。打算拦住他的去路。
这时，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的脸从转角处的泥墙后露了出来，脚步稳健、直直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这会，已经很多附近住着的人围在不远处看着了。看到警察竟然也来了，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张峰没想到，他们来要孩子竟然还报了警。他平日里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会见到警察来了，腿脚有些发软，下意识地就像拔腿跑。
一名中年的警察走了过来。
姜衡把怀里的孩子交到秦书云手里，便走了过去。
怀里是孩子瘦弱的身子，秦书云看着孩子身上被打的地方，本来就流着眼泪的美眸里，眼泪流得更加凶猛。脸埋在张宁小小的肩头上，便呜呜哭了起来。
秦书云的眼泪碰到张宁的脸颊，她微微偏了偏头。
姜衡与警察讲明情况。
姜姜窝在赵子睿的怀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疑惑:“赵叔叔，我们找到了姐姐，为什么妈妈不高兴，还哭了？”
赵子睿看着抱着孩子哭泣的秦书云，摸了摸姜姜的头:“你妈妈是因为高兴。”
姜姜不解地揪了揪小耳朵:“高兴不是应该笑吗？为什么要哭呀？”
赵子睿耐心地解释道:“大人表达高兴的方式有很多种，哭也是一种。”
姜姜:“但我哭的时候，不高兴啊。”
赵子睿低头看了一眼拿自己当十万个为什么的姜姜，唉了一声，这才回答。
“这个嘛……有的哭是因为不高兴，有的哭是因为高兴。姜姜还小，以后会懂的。”
姜姜却在这时候发挥了她勤学好问的精神:“可我想现在知道，这样，我就比容容哥哥还有许望聪明了。”
赵子睿捏了捏姜姜的脸颊:“小宝贝，聪明可不是这样比的。”
“那要怎么比？”
赵子睿听着姜姜的疑惑，心累地仰头望天:我好累。为什么小孩子永远都有问不完的问题？
姜衡跟警察简短地交流完后，警察便对这里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他朝着张峰走过去，亮出自己的证件。沉声道:“这位姜衡姜先生是来接走他的女儿的，张峰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纵然腿软，张峰还是贪婪地想要那一笔钱，对着警察嘿嘿一笑，态度倒是很好，脸上带着为难。
“这孩子跟我们这么多年，生活费总得给一些吧……”
“哦。”警察道:“这件事我们稍后会查，孩子如何到你妹妹手里、以及你们这些年对孩子如何，我们都会进行彻查，倘若你们真的对孩子好，那我们会再联系姜衡先生与你协商如何对你们做出补偿。”
张峰脸色一白。
他对孩子怎么样，这些年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不少，警察一查，就知道他对孩子不好。那他的钱，还有戏吗？
与此同时，赵子睿怀里的姜姜，终于有闲暇注意到门口林容旁边有个胖乎乎小男孩。脑海里，闪现许多他欺负姐姐的画面出来。
让姜姜愤怒不已。
姐姐变坏，就是他害的！要不是他带那些坏人来，姐姐才不会哭得那么伤心！
姜姜瞳孔瞪大，立马激动起来，挣扎着要从赵子睿怀里下来。
赵子睿以为她要去爸爸妈妈那里。警察在，他也安心，就把孩子放下来。
哪里想到，姜姜落地后，看到墙边竖着的干树枝，像小火箭一样飞出去，如一只全身的刺都爆炸的小刺猬，愤怒冲着那个小男孩而去。
声音又萌又凶的:“你这个坏蛋，欺负姐姐，我打死你！”
“啪啪”几下，张瑞就被姜姜手中的树枝打的四处逃窜。
作者有话要说： ……困了，明天再修文。
第8章
姜姜人小力气小，若是打大人，那肯定是不痛不痒。但张瑞被养的细皮嫩肉的，树枝又细又长，这一甩下去，就疼得她哇哇叫。
他边鬼哭狼嚎边边往他爸身旁蹿:“爸爸，救我！疼死我了！”
姜姜追着他打。
声音凶凶的:“我打死你，让你欺负我姐姐！”
张瑞疼极了，一边跑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张峰听到儿子的哭声，看过去就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了，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就要抢姜姜手中的树枝。
姜姜见形式不对，松开拿着树枝的手，一溜烟地跑回了爸爸的身旁，躲在爸爸身后。
冲着正恼怒地等着他的张峰还有哭的稀里哗啦的张瑞吐舌头。
“略略略。”
姜衡冷淡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父子，抱起姜姜，就走向妻子。
道:“我们回去吧。”
而后，他侧头看向赵子睿:“你也先去看你姑妈吧，等会这边的事情，我会让唐格来。”
唐格是姜衡身旁的一个得力助手，处理事情的经验，比他还要丰富。
赵子睿点点头，而后目送自家老板先行离去。待他离去后，赵子睿也跟着回去。
而警察。
刚才姜衡已经跟他们说明情况，所以就让姜衡他们先离开了，至于张家人，因为此事可能涉及拐卖婴儿，所以警察把他们带到警察局审问。
一听说要去警察局，张峰害怕极了，面上带着惊恐。
“警察，我可没有拐卖孩子！这孩子是我妹留下来的，她死了！警察，她已经死了，跟我们可没关系。”
警察却公事公办，冷着脸道:“你若没有犯事，自然不会抓你，现在我们只是让你去警察局 提供一下线索，你那么害怕做什么。”
张峰却松开张瑞的手，扭头就跑。
警察见情况不对，互相对视一眼，连忙追上去。
姜衡抱着小女儿，秦书云抱着瘦弱的大女儿，出了巷子，就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一路上，姜姜都在用她好奇的大眼睛，瞧着失而复得的姐姐。
她心里觉得好高兴啊，她多了一个姐姐。以后就有人来陪她玩了。
但是，姐姐好像有点冷淡。
一双黝黑的眼眸，淡淡地扫她一眼，就挪到了别处，不再看她。
姜姜喊她，她也不理。
姜姜白嫩嫩的小手挠着头，纳闷地看着爸爸，问道:“爸爸，为什么我喊姐姐她不理我，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姜衡扫了一眼，在妻子怀里，衣服破旧、手臂瘦弱的小女孩，心中一痛。收回目光，他才跟小女儿解释道:“没有，姐姐是因为离开我们太久，跟我们不熟悉罢了。”
姜姜点点小脑袋，一副懂了的样子:“是不是等姐姐跟我们熟悉了，她就会喜欢我们。就愿意理我了？”
姜衡慈爱点头:“对。”
到了白色的宾利旁，姜衡把姜姜放在后座。
秦书云也抱着失而复得的大女儿，坐在后座。
这会，秦书云心里很是失落与难过。
虽然丢失的女儿回来了，但是，她跟他们一点儿没亲。一路上，她跟她说话，孩子都没有理过她，目光也是看向别处。那种疏离冷淡的性格，根本不像一个孩子应该有的。
秦书云愧疚极了。
如果不是姜姜跟这个孩子心意相通，找到了她的所在，又恰好让赵子睿碰着，她的大女儿，恐怕是要在外边一直受苦。
上了车，姐姐就坐在自己旁边，姜姜看着姐姐，心里又高兴又心疼，忍不住就挪过去，靠近姐姐，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姐姐，我们要回家了！”
姜姜眨着一双又大又萌的眼睛，眼里充满了友好。
但张宁，也就是姜可。
态度却异常冷漠。
她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姜姜。虽然觉得她真的可爱。但是也不喜欢这个妹妹。
无论是现在，还是重生前。
所以当姜姜对她释放善意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然后躲到了秦书云的怀里。
当怀里充满自母亲身旁的暖意，姜可整个人都呆滞了。
前世她被带回父母的时候，早就伤痕淋漓，所以她抗拒所有人，讨厌父母，厌恶家人，跟妈妈从来没有靠近过。
可她没想到，妈妈的怀抱，竟然可以那么暖。让她一次次忍不住靠近。
姜可的小手顿了顿，而后，抱住了妈妈。
像个依赖母亲的幼崽。
秦书云也顺势抱住她，语气温柔的，拍着她的瘦小的后背，道:“宁宁，那是妹妹，你不要害怕。”
两个孩子出生的顺序她都不清楚，既然姜姜说这孩子是姐姐，秦书云也就顺着姜姜，把这孩子当成姐姐了。
但姜可，趴在秦书云的怀里，不愿意动弹，小小的脊背，对着妹妹。
姜可的小手，揉着白中带粉的耳朵，噘着小嘴，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也垂着，神态有些失落。
“妈妈，姐姐不理我。”
姜姜有点委屈。
姐姐喜欢妈妈，却不喜欢她。
为什么呢？
见到小女儿被忽略了，难过了，秦书云伸出手，摸了摸她黑漆漆的小脑袋，安慰道:“姜姜乖，姐姐没有讨厌你，只是她困了，想要睡觉而已。”
姜姜眼眸瞬间亮了:“等姐姐睡醒了，她就会愿意跟我玩吗？”
如今在路上，刚才又折腾了一会，秦书云这会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也没空应付小女儿，点了点头:“嗯。”
姜姜高兴极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瞬间充满光华，如星如月。
小女儿这般活泼伶俐的模样。
看得秦书云鼻子一酸。
倘若大女儿也跟在他们身旁，如今会不会也如小女儿一般活泼开朗。
她真的，在外边受了太多的苦。
都是因为自己，都是自己的错。
秦书云捂住鼻子，把眼眶里的泪忍了回去。
发现妈妈哭了，姜姜着急了，连忙拍着她的手背，道:“妈妈，你别哭。你干嘛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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