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铃勾唇笑笑,也没拒绝:“那便先谢过这位公子。”
宁奕啧了一声,用胳膊肘戳了戳江煦之道:“你猜,她会不会哭?”
江煦之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心思却全然不在射场中,而是时不时回身望一下,直到确信那粉色身影还在视线范围内,才温温吞吞回了句:“不见得。”
宁奕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在回谁?”
惜字如金的江煦之,冷冷吐出一个字:“你。”
“为何这么说?我听说他们小宛国人可不擅长射箭,再说了,一个女儿家,能拉满弓?要我说,当给她一副小儿学弓时拉的弓,免得说我们大昭欺负人。”
宁奕说的唾沫横飞,那口吻似是仍对白铃的不屑耿耿于怀,只等着看她笑话。
江煦之笑了笑没说话,他没兴趣,加之后背还在隐隐作痛,更是心思全数不在射场上。
宁奕见他不说话,也自觉没趣,扭头去同身边的侍卫说话,侍卫自然是迎着风拍马屁,宁奕倒是聊开了,好不高兴。
白铃站在中间,一群人一个一个将箭射出,均是十环,分不出好坏,白铃那弓倒是拉开了,却迟迟没有射出,就在众人扬声叫她射的时候。
白铃忽然笑了一下,笑声朗朗,而后松了手,放下弓对着众人道:“不过我觉得步射没意思,不如我们换马射。”
这话一出,惹的全场哈哈大笑,越发笃定这个小宛国的公主不会射箭,且不说她那四肢无力的模样,开了弓又不放箭,这下要换个法子来拖延功夫,总归都是要丢脸的。
宁奕笃定道:“你瞧,我就说她不会。”
江煦之拿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笑着摇了摇头。
来者皆是客,既然白铃要马射,那众人便依着她马射,左右都是笑话,不如尽兴,得美人一笑才好。
只是这马射不同于平地步射,其难不可以道里计,马的动作人难掌控,求的是快准狠,须以箭二枝连弓弝把定,骑时左手挽弓,右手揽辔,马一纵时左跨便搭箭当弦,望靶根射,寻常人极难百发百中。
虽说这些能留下进入总决赛的青年男子步射稳健,可是轮到马射,谁也说不准。
众人先是接过宫人送去的酒水,行毕乡饮酒礼,而后翻身上马。
一声令下,箭支刷刷搭弓上弦,独白铃不紧不慢的将箭搭到弓上,江煦之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看向她身边的一众人,斩钉截铁道:“赢了。”
宁奕不解:“谁?”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修好了电脑,u盘又丢图文店,一路风驰电掣,自行车愣是被飙出塞车的赶脚。
忍不住捋了把秃头。
我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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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见江煦之扬起下巴点了点白铃。
宁奕颇有些不服气:“你还没看,就知道别人输了?这细皮嫩肉的,能拉满弓我都算她厉害。”
江煦之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引弓潦草,骨节不直,专用筋力开弓,使前肩低于后肩,难以精进。”
宁奕听的一知半解,又问:“可是方才步射你也尚未瞧出一丝半点的不对劲不是?而且我瞧着那裴大人家中的小儿学的倒是挺不错,若是放进金吾卫里,你说,如何?”
“说了你便听?”江煦之斜了他一眼,“急于求成的功利心最为明显,一心在于中靶,无视全身射姿,纵使中靶,也不过是偶中,现下离了平地,马射不见得能中,若是带去行军打仗,也用不上,他的刀尚未出鞘,敌军的箭已经落进了阵营里。”
“再学几年吧。”
宁奕还是不信江煦之这一套,管他急于求成还是什么,只要是中了那就是赢了,总归不会落了那小娘的下风。
却在江煦之话音刚落中,裴大人家中的公子裴义云率先射出了箭。
“十环!”
宁奕连忙喝彩,同众人一齐道:“好!”
随即有意无意瞧了瞧江煦之,似是赌气,江煦之扬唇,玩味一笑,并不在意,拿起桌上的杯盏,饮了一口,指尖摩挲着杯缘,似有意无意的把玩。
郁清梨此时正在后排分发使用装和传单,她将试用装的小样粘帖在传单上,小心翼翼的绕过观礼者,在最后面的女眷中小范围分发着,女眷们觉得新奇,同郁清梨攀谈起来,她们不喜欢这射礼,来也不过是为了能够相看男子。
现下那个什么白铃公主已将众男子视线吸引了去,她们更是心下酸意涌上心头,倒不如同这小娘讨教些美容养颜的方子。
郁清梨大大方方同她们说着小样的使用方法,搭配什么最好,却并未送搭配的样品,而是狡黠一笑:“众位小姐不如改日寻个空档,来我铺子,我再同你们一一详解,也好对症下药,为大家专人定制。”
这话说的,极为吸引人,要不是碍着不好现下离席,早就遣着郁清梨立刻带她们去了。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叫这边开小差的一群人吓的一激灵,寻着视线看去,只见那白铃公主的箭恰好正正的劈开了裴义云的箭支,裴义云的箭尾摇摇晃晃。
马射这一轮中箭的人,寥寥无几。
仅有的裴义云那箭就这么叫白铃射开,仿佛闹着玩一般轻轻松松。
裴义云面色青紫,方才大放厥词的模样,众人看的清清楚楚,一时间竟是有些恼怒,道:“公主自己的靶不射,好端端射我的做什么?比赛里可没有说要射中对手的箭才算赢这一规定。”
白铃不屑的翻身下马,笑道:“你的步射技艺不精,怎好赖我头上,我想要的对手不是你,不如速战速决。”
这话极不留情面,等到说完,旋即迈开步子直接走向了江煦之,那目光定定的看向江煦之,说的话却是对众人的:“不知各位还有谁要同我比试一番?”
场内一片噤声,若是步射射中十环,那兴许是偶中,可是马射劈开了对方的箭,别说是偶中,就是技法再高超的人,那也是难如登天。
莫说别人敢上,此时看看宁奕,那诧异程度丝毫不减众人,只见他睁大双目,久久未从方才的比试中回过神,伸手急忙拍拍江煦之,却见江煦之淡然一瞥,那模样好似在说,早就告诉过你。
见场内鸦雀无声,白铃忽然看向江煦之,随即点名道:“素闻大昭有一玉面修罗,功法了得,战场上更是所向披靡,人称不死战神,今日一见,玉面是真,现下想讨教讨教,这修罗,可是真~”
白铃娉婷袅袅的走到江煦之面前,靠近他,陡然弯下腰身凑近他。
江煦之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微微后仰,贴住了倚靠,眉心沁出汗珠子,他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两人中间出现一个攻守的空间,那厌恶之情不遮不掩。
白铃挑眉,感受到江煦之对她的敌意与防备,无所谓的耸耸肩,站直身子,只是轻声口型对他道:“我很喜欢你,你不必对一个女子这么大的戒备心。”
自从白铃视线毫不避忌的投向江煦之后,江息溪就开始默不作声的关注着白铃了,现下看江煦之被勾搭,又回身看了看郁清梨,莫名有些恨铁不成钢,狠狠的冲着那红衣女子的女子低声骂道:“妖精!”
江煦之被点名,宁王却忽然来了精神,众人的视线都随着白铃移向了江煦之。
宁王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而后痛快的摘了颗葡萄送进嘴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江煦之婉拒道:“这么多人,公主还未尽兴?”
白铃笑了一下,激将法道:“莫不是世子爷也同他们一样?怕了?”
小宛国此次前来大昭,看似是互交,其真心实意表皮下暗藏的祸心却没办法熟视无睹。
从白铃的一言一行中便能窥斑见豹,莫说是她,恐怕这次一道随行的使臣,也是一样。
这两年,小宛国靠着不断的扩大攻略范围,开疆辟域。因着城池和兵马逐渐壮大,心态上也渐渐从一开始的伏低做小上变得夜郎自大。
野心日渐蓬勃。
天子如何看不出。
这般针锋相对中,天子不做小家子气,仍旧慈眉善目的笑道:“煦之不若试一试,从边关回来,让朕瞧瞧有没有承你父亲衣钵,也当是舒展筋骨了。”
只是那笑中却不动声色的施加压力。
宁奕自觉方才丢人,他是真没想到这白铃如此厉害,遂也在一旁应和道:“是啊是啊,你怕她作甚。”
宁王嘴角溢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将军可不要让我们失望才是。”
江煦之轻扯唇角,露出些许嘲弄,自知宁王这是试探他。
就在众人还在僵持不下的时候。
忽听见江煦之缓缓道:“奉陪。”
随即站起身子,招呼宫人给他送上了弓。
古川心下一惊,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道:“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郁清梨:你要悄悄的流血,然后惊艳众人~
江煦之:信不信今晚把你网线拔了,每天网络冲浪给你冲昏了头???手机拿来!(一把夺去,只见手机上赫然入目:李尖尖,你要悄悄怀孕,然后惊艳众人~)
还挺会,活学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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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江煦之在行毕乡饮酒礼后,就一手握着缰绳,翻身上了马。
白铃满意的勾起唇角,随后也翻身上了马,二人并成一列,绝代风华之景。
江息溪转头去找郁清梨,发现郁清梨还在她身后那笑眯眯的发着传单,一时间不知道哪来的气性,连忙招呼郁清梨过去:“郁清梨,你在做什么!我哥都快开始了,你不来看看?!”
郁清梨还在发,听到江息溪喊她,转过头,用口型问着:“什么?”
江息溪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里想着,你的意中人都□□,你还在管你那破生意,若是输了,到时候败给那女子多丢人?
郁清梨见江息溪不说话,走了过去,然后问:“什么?”
江息溪斜了她一眼,沉声道:“我哥都要开始了,你怎么还不来看着?!”
这话问的莫名奇妙,郁清梨不解其意,讷讷回道:“我本来也不是为了来观礼的,再说,表兄射他的,我发的我的,这有什么不好吗?”
江息溪:“,,, ,,,”
她张嘴半天都无从反驳,这郁清梨,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未免也太薄情寡义了吧?
江煦之和白铃一人收到了三支箭。
江煦之对她伸手,示意她先来,众人皆在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这场比赛,若是江煦之也输了,只怕大昭要被后世耻笑,被别国轻蔑,何以正威严。
白铃手足安固,不让丝弦乱晃,而后上节平起,次节压中指,右大指勾弦易正,在次节处,待到满弓之际,精神已竭,手足已虚,旋即发矢。
“啊~”众人心头捏了把汗,似乎那飞出去的不是箭支,而是他们的心,心高高悬起,久久不得宁静。
“九环!”只听判官一声高喝,这一次,白铃倒是射偏了,但是九环,换作常人不一定追的上。
众人心里皆是捏了把汗,宁奕蹙眉,替江煦之担心:“九环,若是煦之在九环之外,恐追不起,嘶——这小娘看着细皮嫩肉,箭术怎如此精巧?”
宁奕倒也不是不信江煦之的能力,只是这女子,太厉害,叫他不敢轻易下定论。
却见江煦之不慌不忙的摆正身姿,马似乎不安分,开始来回踱步,江煦之的上半身却始终稳如泰山,立定不动。
他微微眯眼,直臂抬起,马一纵身跃时便搭箭当弦,左手抬起如鸟展双翼,弓拽圆至靶子与马相对时,眸子里的寒光毕现,多了些肃穆与威严,旋即,望靶根射,左手落于左膝之上,箭离弓弦,如一道雷电。
“啪!”一声落下,稳稳扎于箭靶上,众人惊呼,判官也是愣了许久才靠近,以半眯眼计量两人间的差距,旋即又磕磕巴巴道:“九,九环。”
令人诧异的不是两人各自九环,而是江煦之的中靶位置和白铃的如出一辙,不偏不倚!
他似乎是故意的。
众人不解其意,白铃却略微闪过一抹讶异的神色,旋即恢复过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江煦之,冲他微微的勾起了唇角,那笑中带着试探,妩媚妖冶。
江煦之却不理会,只是冷冷收回视线,眼光定在粉衣少女的身上,粉衣少女虽已经坐回原处,却同身边人交头接耳,江煦之面色暗了暗,略微有些气赧的模样,郁清梨仍在掩唇浅笑,她身前的男子又从袖中掏出什么,惹的郁清梨笑意更深。
江煦之咬着牙,自鼻腔溢出一丝冷哼,眸子里寒光毕现。
第二箭。
搭弓拉弦,一气呵成,那箭裹着凌厉的风,射向箭靶,箭尾晃了晃。
场上有人高呼,正是白铃带来的一众随从。
宁奕面色青紫,宁王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江煦之后背,第一箭尚未有什么迹象,这第二箭,他就不信那伤口不会裂开出血,只要出了血,陛下便会生疑,到时,只需他略微提点,天子还能不生疑窦?
“十环!白铃公主领先一箭!”
众人皆是鼓掌,这一箭看的他们热血沸腾。
江息溪急的抓耳挠腮,见郁清梨还在同身边人说笑,一把将她拽了过去,不忘瞪了瞪那个搭话的男子,恶狠狠道:“那么多姑娘你不招惹,偏生招惹我嫂子做什么?你还想来个奸夫□□的名头不成?!”
江息溪素来骄纵,这会儿心下有气,说话更是张狂无度,此话一出,叫那年轻的公子哥儿吓了一跳,忙文邹邹道:“江姑娘这话可不好胡乱冤枉人,我只是同郁姑娘说几句话,怎得就插上了这腌臜名声?且不说坏了我,坏了郁姑娘便是最坏,一来素无耳闻听闻镇远大将军有娶妻一事,再者,就算是婚娶娘子,也不得同人说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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