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是要去瞧瞧京都市面上大多是哪些化妆品,好做一些改进,用以摆摊兜售。
壁如:化妆品的持妆度,是否便携,再看看护肤品用的哪些配方,好自己跟着现有的材料来进行升级改造。
*
她们先是去了一家京都稍显平常的铺子,面积不大,初冬的早晨客人也少,三三两两的女子提着菜篮子在屋里转了几圈后,也就提着菜篮子出去了。
想必是赶集时顺路路过,看到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也就不愿意买。
郁清梨一言未发,始终在店的角落,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然后放在鼻下闻一闻,眼睛却偷偷打量着进屋的客人。
转而去了屋中第二排的柜子处,柜子的抽屉敞开着,下面垫着一块布子,各色画眉石、眉砚摆在其中,描眉笔搁在柜台上,略带些灰尘。
郁清梨伸手摸了摸,眉笔表面做工粗糙,虽说价格便宜,但是这粗糙程度,白搭郁清梨还要想一想,毕竟捏在指缝中,必定磨手,到时候花钱买罪受。
那边三三两两的女眷出了店门,五人中也仅一人买,还是被老板娘磨破了嘴皮子,说要送些东西才肯要。
郁清梨竖着耳朵听的清清楚楚。
在看到老板娘笑盈盈的要朝着她这边走时,急忙拉着袖桃闪身离开了,步伐狼狈。
她生怕被老板娘赶上,抓去买了东西,现下银钱吃紧,自然要花在刀刃上才行。
出了门,搓了搓手中的皴,方才的灰泥在手指尖被搓下,郁清梨汗毛倒竖。
第一家店铺考察完。
袖桃说:“我瞧着这个店家不是真心做生意的,那灰都落了那么一层,也不想着擦一擦,若是干干净净,哪里会那么久,只一人买。”
郁清梨笑笑没说话。
这接二连三的中等,中上的铺子也都七七八八看完,东西确实和第一家拉出了距离,有的是服务上,有的是东西稍微全乎些,有的是新颖。
于是这一上午便过去了,临近中午,两人在食肆叫了吃的,随随吃了点便宜的阳春面裹腹,又在店里要了好大一壶茶水,休息了足足三炷香的工夫,这才出门。
可是刚到门边,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一时没办法,又被雨逼回店中。
等到雨停的时候,已经将近昏黄。
*
郁清梨和袖桃出了食肆,郁清梨看了看天色,心内算了算,于是转身对袖桃吩咐道:“附隐和子言这会儿应该已经接到了我叫人送来的材料,你先回去开门,记得帮他们一起收拾,我且再去看一家店。”
袖桃抬头看了看,有些不放心,将手塞进腋下环抱着,冻的直跺脚:“小姐,这天已经黑了,要不我们明日再看吧?”
袖桃今日大抵是冻厉害了,有些倦怠。
郁清梨感觉到袖桃说话时的疲倦,心下有愧,搓了搓手,微微低头,冲泛红的手呵了口气。
扭身对袖桃道:“现下时间紧,任务重,我得赶紧把这些琐事料理好,留时间给冬衣,不然明日又要耽误一天,你先回去开门,免的他们二人受冻,毕竟不是我铺子里的,我只看春沿街一家便回了。”
袖桃心下动摇,却又犹豫。
只听郁清梨笑道:“这不打紧,还有行人的。”
袖桃只得道:“那小姐我便先赶回府中。”
脚在地上蹭了蹭,略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去了,小姐你可要注意安全。”
郁清梨嗯了一声,扬了扬下巴,要她回去。
袖桃三步一回头,反复叮嘱,将近小片刻才消失在视线中。
她现下要去的就是春沿街的天香阁,那边地段并不如这长陵街好,但是因着开的早,在都城也算是颇负盛名,加上掌柜的颇有经商头脑,知道卖噱头。
一来二去,天香阁也渐渐身价暴涨起来,以至于后来倒成了富贾豪绅,名门贵族家女眷的专供。
有些像奢侈品的发家史。
郁清梨自然明白他们是口号打出去了,那些有钱人家追逐虚名,竞相攀比,这才叫天香阁,越富便越富,直至最后成了上流人士才敢买的店。
*
这边江煦之晚间从宫里回来,路过郁清梨的铺子时,特意放缓了步子。
却看到门窗紧闭时微微一愣,最后在铺子面前停下了。
抬头看着崭新的额匾,上面笔走游龙的写着:“阿梨铺子。”
古川的步子也停在江煦之的身后,嘴中不断哈出热气,这天,真是冷。
“为什么没人?”
江煦之的声音一出,叫古川只觉得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全身上下像被冻在冰块里,他咽了口唾沫:“属下不知,今早附隐、子言没回来报信~”
看来以后还是得叮嘱子言和附隐每日需得禀报郁姑娘做了什么才行,不能主子说只管保护安全就别的什么都不管,回头没法交代。
心下忐忑,江煦之在原地未走,古川哪怕觉得自己要冻僵了,也不敢抬步。
这头袖桃蹦蹦跳跳,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店门口正站着两名男子,最前面的一个身着臧色皮裘,头带束发紫金冠,身形修长笔挺,看上去有些眼熟。
没等袖桃跑过去,那两人转身又走了,那头没走出两步,原先那朦胧的藏衣男子忽又折了回来。
袖桃步子停了停,心道:“这附隐和子言变样了?什么时候这么高?”
于是加紧了步子蹦过去,这一蹿过去,生生刹不住步子,一瞧,竟然是江煦之和古川,甩着袖子扑腾撞进古川怀里。
袖桃心惊,忙一把推开古川,恶狠狠的瞪视他。
古川无语,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回事,次次同他不是怒斥就是斜眼睨他,奇了怪,上辈子自己怕不是她爹揍过她?
袖桃赶忙冲江煦之福了福身,恭顺道了句:“世子。”
又问:“世子这是来找我们姑娘么?”
江煦之全身一僵,脸色稍微不自然撇开,并未直视袖桃,嗓子清咳了声,若无其事道:“从宫里出来路过。”
说话时,雾气自口中喷薄而出,朦朦胧胧罩在他一张脸上,五官深邃,辨析不清。
袖桃没多想,大咧咧挠头,又咬了咬食指:“唔,世子是迷路了么?”
古川:“... ...”
不,他上辈子不可能有一个这么蠢的崽子。
古川毫不客气讥讽道:“你是不是傻?”
袖桃白了一眼古川,她在府里最讨厌的就是古川,说话回回跟吃了苍蝇似的,膈应人。
*
郁清梨这边走了小半天,春沿街排水系统不好,雨水很快打湿了鞋底。
前方三两行人匆匆而过,不远处有几名醉汉在她前方歪斜走路。
郁清梨机敏闪身,并不想惹醉鬼注意,拢紧袖子,将衣领立起,遮住满身寒气。
那三名醉汉此时忽并排行走起来,郁清梨心下紧张,故作目不斜视,假装没看到几人。
方侧身准备路过时,忽见那胖醉汉猛地冲着她扑了过来。
躲闪不及,那大腹便便的男子伸手掐住了她手腕。
另两名名醉汉瞬时围拢过来,酒气四面八方熏着。
有一瘦猴似的男子勾住郁清梨,淫/笑着抬起她的下巴,打着酒道:“小娘,小娘子,嗝,长的是真俏,谁家的,姑娘,我怎的没见过?”
“呸,你放开我!”郁清梨抬脚便要踹,哪成想身边有人一把扯住她的腿,往自己身前一带。
郁清梨那火,蹭一下上了心头,张嘴便冲着男人挽起的胳膊上咬了去,男人嗷嗷叫,胳膊却不松,徒留郁清梨扑腾。
“你今天不撒开你姑奶奶,回头有你好受!”
男人狞笑,“小娘叫我哪里好受?”
酒气扑面,郁清梨一阵做恶:“哪里?叫你去国公府好受!”
男人笑了一笑:“国公府?”
他似乎醉昏了头,还在思索国公府是哪里,想了半天,又嘿嘿诡笑,似乎没再继续回忆。
郁清梨一咬牙,吼道:“到时候叫镇远大将军,江煦之把你剁碎了喂狗!”
这是她最后退路,只望这群醉鬼,能从一丝神思中回想起玉面修罗。
这一喝,你别说,倒是真管用,只见那人愣了愣,嘴里叨叨了一会儿,而后忽然松开手,将信将疑道:“你同镇远大将军认识?”
郁清梨冷笑:“何止认识,等他明天提着你脖子上的肿瘤当球踢,你就知道我们关系多好了。”
那人酒醒了几分,从郁清梨的脸上寻找着一丝半点说谎的痕迹。
这时看起来极精明的瘦猴笑道:“鲁兄你怕什么?。”
他顿了顿,神秘道:“且不说是不是同将军交好,素闻镇远大将军铁血无情,怎会认得这等小娘?玉面修罗,不近女色,她一不是官家女眷,二不是将军陪房,还敢说自己同世子爷相熟?”
郁清梨心道不妙,醉了还能这般分析。
那被唤作鲁兄的男子狞笑,一声笑意胜似一声,对着瘦猴比了大拇指,随后缓缓靠近郁清梨。
郁清梨一步一步后退,直到抵住了冰凉的墙面,心里一片凄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大噶,有过的开心吗?
晚安鸭,不要熬夜喔。
第10章
袖桃准备往屋里走,古川一个箭步拦住了她去路。
袖桃挑了挑眼皮:“干嘛?闪开!”
小姑娘生气起来说不出的娇憨可爱,粉面红唇,宛若腊月红梅将将盛开。
古川环胸,怀中抱着剑,存心要逗她,嬉皮笑脸道:“偏不让,就不让,叫声古川哥哥,这便闪开。”
下一秒,只听少年发出杀猪叫:“嗷!”
原是袖桃正蹦起来,两只脚毫不客气跺在古川脚背上,看着古川嗷嗷叫,袖桃一溜烟窜过,小跑到门边时冲他吐了个鬼脸。
余光瞥见附隐和子言挑着担子自东边深深浅浅的回来了,两人摇摇摆摆,像极了赶集的大爷。
那头两名少年正埋头看路,方抬头就瞧见江煦之,于是二人步子紧赶慢赶,担子随动作晃悠,还没来得及卸下担子,听见古川开口。
“主子不说过让你们务必保护好郁姑娘,你俩这是从哪来?”
子言先将东西放在地上,然后规规矩矩回道:“这是郁姑娘要的东西,早间我们二人去城郊外取去了。”
古川噢了一声,没多想,转身冲着袖桃指了指,眼神故作一副恫吓的意思,脚背还隐隐泛疼,这若是胖些的,只怕不要多久脚背就得肿的老高。
袖桃哪里理他,抬起拳头假意要还击回去,两人你来我往,倒好似打情骂俏。
袖桃心下却想,这子言和附隐怎喊世子主子?莫不是,其实他俩是世子爷派来保护姑娘的?
江煦之立在铺子前方,整个人被裹在一身冬衣中,更显清俊纤瘦,白色的毛翎衬得男子清俊出尘,随随用发带束起的发丝,被风吹起。
男人眉眼若孤山,眉心微蹙时,看起来难免气势上带着拒人千里的清冷,他手拢在袖子中,动了动指端,微微皱眉,张口便问袖桃:“你家姑娘时常这么晚不回来?”
袖桃收回对着古川耀武扬威的手,心下哀嚎道:“哪有时常,好巧不巧,这次才第一次便被您给逮到。”
嘴上却恭恭敬敬道:“也就今天,实是无路之举,姑娘说答应了七皇子的事不能耽搁,需得有些钱招到绣娘才好。”
“她身无分文?”江煦之略略诧异,眉心拧的更紧了。
他哪里会真信郁清梨没从郁氏那边拿钱,毕竟郁氏也舍不得叫她吃苦。
“夫人给过姑娘,姑娘不肯接,毕竟好不容易离了靖国公府,再用夫人的钱,难免恐会遭人口舌,说中饱私囊,世子爷您是个战场上快意恩仇的将领,哪里能知道这深墙内院里的耳食之言。”
袖桃如何听不出江煦之的话外之意,别说江煦之,若不是她在场亲眼看着郁清梨用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劝服郁氏想要给她钱的念头,袖桃也不信。
毕竟三夫人心疼自家姑娘那是出了名,如若也不会宁愿跟大房闹的不愉快,也要把郁清梨放在自己身边。
江煦之品啜着袖桃说话时的神态,眼眸深不见底,老僧入定般,静默片刻。
他并未从袖桃脸上寻到半分撒谎的样子。
心下想起郁清梨上次同宁奕交谈时被他听到的话,她说她介意。
加之古川说的那些话,一时之间,难免想的更多,许是因为上次说冬衣的事同他较上劲儿了。
原以为郁清梨离了国公府也好,小姑娘心性,时间久了再碰上个好的少年郎,便就忘了。
可没成想,现如今倒是到了这般执迷不悟的境地。
那愧疚反倒又腾腾升起,自觉他将郁清梨给逼走。
不过郁清梨就算现下强撑,又能装多久?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郁清梨终归还是郁清梨。
半晌,自鼻尖唇齿间溢出一声叹息,自随寒风消散。
“你家姑娘是去什么地方?”男人的声音很低,拢在寒风中,感觉从很远的地方传入耳中。
他想毕竟是从江家出来,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这缘由追根寻底还要推到他身上。
袖桃回:“过河去春沿街了,天香阁的铺子在那边,姑娘说要看完天香阁铺子,约摸一会儿就能回来。”
江煦之嗯了一声,心内却隐隐不安,不知为何,今日眼皮子跳的厉害。
忽然冷着脸道了句:“我去春沿街一趟。”
旋即转身朝着那头的小石桥走去,步子渐渐加快袍角追随男人的步子涌动。
古川正环胸倚着墙,没回过神,等到瞧见自家主子已经抬脚走远才晃悠悠指着袖桃道:“偷懒的小胖桃。”
也连忙随着江煦之的步子追了去。
附隐和子言二人相视一眼,看着走远的两人犯了难,这………要不要跟上?瞧着主子面色不好看啊。
想了片刻,不管了。
于是两人抬起步子也要追上去。
子言那边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一手一个箩筐,吃力的放上了台阶对着摸不着头脑的袖桃叮嘱道:“袖桃姑娘还吃些力,将东西搬进去,我们随世子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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