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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雪白的脸蛋流露无助，凄冷。
他唇瓣颤抖，眼底的病态秾艳。
姬子痴纤细的身影在衣袍下勾勒，镀上颓然。
他对司笑，仍然是执着的。
但他不得不一点点让自己认清现实。
萤零彻底瞒不下去，他告诉姬子痴，司笑的灵魂融合了神器祀，她的肉.身毁灭后，灵魂是不会灭亡，但很有可能化为天地间没有感情的存在，化为道，司笑对姬子痴的感情，可能会全部消灭。
司笑怕姬子痴对她的执念太深，以至于少年在等不到她时自行自损，所以才把这样的药留给姬子痴。
喝不喝下这个药，全看姬子痴自己的决定。
***
当司笑将锁仙花渡给姬子痴，身体被雷光吞噬消灭后，她的魂魄散开。
作为与神器祀完美结合的她本会被天道吸收，融合进入天道，成为全知全能毫无感情的存在。
但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司笑觉得自己的灵魂应该飘荡了一段时间，在她以为自己要被天道吸收时，忽然有机械音呼唤她。
“宿主！”
“司笑宿主！”
竟然是系统。
司笑心中错愕，系统的声音对她来讲太过遥远，她是来到小说世界的任务者这件事已经渐渐在她的认知中淡去。
系统之前为何消失，现在又为何回来？
系统要把她带回现世么？
在司笑还没有琢磨明白前，她的灵魂被系统收走保护，免于被天道吸收。
随后，司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几乎差点“死亡”，系统救了她。
她与姬子痴之间，尚存希望。
***
司笑不知道的情况下，魔宫内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没有人敢与姬子痴的视线接触，整个魔宫沉浸在压抑可怖的氛围。
姬子痴没有杀任何人，但人们都怕这是少年暴戾前的平静，于是更加胆战心惊。
姬子痴要么把自己锁在殿内，要么像幽魂艳鬼，乌黑发间扎着铃铛，寂静地站在魔宫内他与司笑相处过的地方。
他身形纤细，赭红袖袍宽大，漂亮脸蛋不带一丝笑容。
坐在檐上观看同司笑一起看过的日出，姬子痴轻轻哼着吴侬软语，很快，他突兀的停了嗓音。
空中飞掠过的惊鸟被魔气炸裂，铺满血雨。
少年孤零零又麻木，让魔宫的属下害怕，又担心。
偶尔，姬子痴把自己关在殿内的时间实在太久，魔宫的属下都有些担心。
众人纠结，最后是师钧壮着胆子走去殿内。
殿内有一阵血腥混杂着幽冷的香气，诡谲冰凉。
师钧脸色一白。
看清殿内的景象后，他大惊:“主上！”
见少年桃花眸寂静，他剪开傀儡的金丝，瘦白漂亮的指节染满鲜血。
傀儡金丝早就是姬子痴身体的一部分，十指连心，少年这般，完完全全是在伤害自己。
“主上，您、您到底在做什么？”师钧一时失语，他声音颤抖。
姬子痴顿住，他一点也没有被属下撞破如此惊心场景的狼狈。
少年殷红唇角勾起病态的笑。
怜惜至极，“我再也不会把师姐做成傀儡了。”
“她的灵魂要是知道了，会回来么？”
“......”
不知过了多久，姬子痴消失了。
消除感情的药瓶被他丢下，和盈灵剑的断剑放在一处。
萤零找不到姬子痴，师钧找不到他，越瑶找不到他，魔修大将找不到他。
魔宫找不到他们的主上了。
第97章
司笑被脑海中浮现的机械音唤醒。
“宿主, 你还好吗？”
她睁开眼，恍然发现自己既不是在现世，也不是在修仙界。
这里对司笑而言, 是陌生的地方。
她应该从未到过这里......
但不知为什么, 司笑感到了一些似曾相识。
司笑走出房间, 眼眸微微睁大，只见眼前是一片花海，神花摇曳, 纯洁灵动, 宛若梦境。
“这里是云翡住的地方？”司笑脱口而出。
“......云翡？”系统的声音带了疑惑和迟疑。
司笑神情莫测, 她低头，伸出手，看到自己的五指。接着,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匆匆转身跑回屋内。
看着水镜, 司笑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女郎面容姣美, 眼眸漂亮, 眼角下的泪痣昳丽，身姿袅娜纤细。
司笑掐了掐自己的脸, 确定水镜内的人不是幻象。
“为什么水镜还能映出我的样子？”
“宿主, 什么意思？”系统问。
司笑微微颤了颤两睫, 说:“取出锁仙花后, 我的肉.身已经销毁了。”
“这副身体是系统创造的么。”
司笑想了想，说。
闻言，系统诡异地顿了一下，接着，系统说:“我只能救走宿主的灵魂, 防止宿主的灵魂被天道吸收，但宿主会到达上界，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系统道:“上界没有在小说里出现，所以不属于小说世界的管辖范围。”
“我救走宿主的灵魂后，因为和宿主绑定，所以跟着宿主的灵魂到达了此处。”
司笑怔住，“那我现在的身体是......”
“我不清楚。”系统的语气也很是疑惑。
“宿主现在使用的身体与宿主的灵魂完美契合，我以为就是恶毒女配司笑的身体，难道不是么？”
系统的话落下后，司笑抿了抿唇瓣，有些沉默。
司笑清楚，这副身体绝对不可能是恶毒女配司笑的身体。
恶毒女配司笑身体消亡的疼痛还残留在司笑的记忆里，所以她绝对不会弄错的。
这副身体也不可能是现世里司笑的身体。
成为任务者后，也许是因为系统暗暗做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她在小说世界待的太久了，司笑对现世里自己的模样和身份都有些记不太清。
司笑看着水镜里美丽绝伦的女子，毫不犹豫地下了结论，现世里的她应该不是恶毒女配司笑的模样。
司笑很快把现世的身体抛之脑后。
接着，她皱眉沉思良久，心思翻涌如惊涛骇浪，不得不承认一个荒谬的事。
也许，她现在所在的身体，是上界的那个云翡。
云翡的身体居然在上界么？
司笑迷茫。
司笑对云翡的了解只限于那几个短暂的幻境和萤零偶尔说的一些事。
她知道云翡与她长得很像，或者说，她与云翡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连性格也有些相像。
司笑也知道，上界的魔差点被人杀死，是因为人们利用了云翡作为诱饵去哄骗魔自投罗网。
但是，至于云翡之后的去向，那是人们所不知道的。
那时魔的魂魄散开，魔的魂魄寄托跟随着萱妃堕入人间，而萤零逃离上界躲到修仙界，对云翡的去处也不甚了解。
云翡出生于上界，是掌管神花的仙娥，天生的仙人。
也许魔“死亡”后，云翡伤心至极隐去了。
总之，人们并不知道云翡去了哪里。云翡的朋友很少，只有魔和萤零是她的朋友，所以没有什么人主动去了解她的下落。
想到这里，司笑总觉得她心里隐隐闪过什么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出声:“系统，当初你和我绑定，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做任务，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我骂了作者那么简单么？”
系统有些心虚，“这是一个原因，但不是全部的原因。”
司笑眼皮跳了跳，“还有什么原因。”
“宿主，你的灵魂是我见过的与恶毒女配司笑的身体最为契合的，就像你本来就是恶毒女配司笑......”系统嘟嘟囔囔，像是不太好意思。
“之前的任务者都失败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的灵魂契合的那么完美，当然不能放过了。”
“你能看出灵魂与身体是否契合么。”
“那我现在的身体呢？”司笑沉思。
“跟恶毒女配司笑的身体应该是一样的。”系统说，它对司笑的问题很是不解。
“灵魂契合的很完美，没有问题......”
司笑感受了一下融合在她灵魂内的神器祀，无端的，她喃喃道:“云翡和司笑，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什么？”系统懵了。
司笑摇了摇头，“没事。”
她心里还有很多疑团需要理清楚，暂时不想与系统说的太清晰。
而系统，似乎也不是很了解云翡的事情。
司笑转移话题，问：“系统，你之前为什么消失了？”
“宿主，我并不是消失。”系统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我差点被姬子痴弄死。”系统说，“更准确地说，我已经被姬子痴弄死了，现在出现在宿主面前的，是升级后的新系统。”
司笑一愣。
随即，意识到什么，司笑的脸蛋变得苍白，她声音有些颤抖，“姬子痴，知道系统的存在？”
“对，但是没关系。”系统乐观道，“姬子痴虽然知道有一个系统跟着宿主，但是他并不知道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
系统回忆了一下，说：“姬子痴也许以为我是什么邪物。”
“他想救你。”
“所以把我上一个身体捏碎了。”
提起这件事，系统有些无奈，有些后怕，任谁也想不到，姬子痴竟然能跨过系统的屏障，直接杀死系统。
此前系统十分不明白，现在，系统知道了，姬子痴是魔，既然如此，那就可以解释的通了，魔有着能与天道抗衡的力量，所以能够跨越屏障杀死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系统。
“宿主，我出现，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带你回去。”系统说。
“宿主的任务已经完成，我早就该带宿主回去了。”
司笑咬了下唇瓣，她皱眉道：“可是，现在剧情的发展与小说截然不同了......”
她作为恶毒女配的任务虽然完成，但之后作为司笑，她与姬子痴的相处与发展，是与小说剧情完全无关的事情。
“宿主，你不必担心。”系统颇为善解人意。
“没有及时把宿主带回现世，这是系统的错，接下来的事情也不是宿主能预料到的。”
“姬子痴是一个危险人物，主神已经打算封闭这个任务世界了。”
“任务奖励加倍发放......算是补偿。”
“接下来，宿主回到现世后，就可以享受万千荣华富贵了。”
听到系统的话，司笑不仅不开心，反而蹙紧娥眉。
“一定要回去么？”司笑问。
“......宿主，你难道不想回去么？你之前不是非常想回到现世吗。”
“我想留下来。”司笑打断系统的话，她的眸色坚定。
既然她没有死，她当然要留下来。
她不能辜负姬子痴。
司笑的话是让系统意外的。
虽然是有任务者选择留在小说世界的事情发生，但是现在主神打算封锁《无双仙尊X血刃》这个小说世界，所以司笑到底能不能留下来，系统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宿主，我回去询问一下主神。”系统说。
接着，系统的声音就消失了。
司笑喊了几声，无果，她立马明白，系统又“暂时失踪”了。
司笑只能一边等着系统回来，一边探究她在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女郎站在花海，她俯身，轻轻触碰神花的花瓣，灵力神圣缥缈，她的面庞纯洁昳丽。
倘若她所在的地方真的是云翡的花海，那她应该就是在上界了。
司笑眸中思虑，她想，她应该去找姬子痴。
但是，司笑并不是按照常规方式，即飞升前往上界的，她并没有与天道沟通，没有彻底通透大道，所以不知道上界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及到底如何才能离开上界。
司笑有些茫然，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望无际的花海。
她想着，要先走出这里。
没过多久，司笑焦虑地发现，她似乎被困在花海内了。
她只能在云翡生活的地方活动，不能离开。
系统不在，司笑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道被困了几天，她心里焦急，不由得，也感到了深深的孤寂。
随着司笑在花海中待得时间越长，她隐隐约约，有种记忆复苏的感觉。
司笑不知道那记忆到底是她的，还是云翡残留的。通过模糊的片段记忆，她感受到了云翡的孤独。
原来，云翡一直都是被困在这片花海的。
她生来要掌管神花，不需要和人沟通，只是一个看守者，所以她不需要离开花海。
司笑的思绪有些混乱，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也许就是云翡，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外界来的任务者，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虽然被困在花海，接受着云翡的记忆，但是司笑并没有放弃离开寻找姬子痴的打算，她始终没有忘记和少年的约定。
不能让姬子痴觉得他被抛弃了，要不然......想到这里，司笑无奈叹口气。
她探寻着花海的灵力，试图寻找有没有存在阵法的阵眼。
在这个过程中，司笑体内的神器祀吸收着花海的灵力，一场幻境，渐渐在司笑眼前铺开。
她在幻境中，变成了真正的云翡。
数百年前，云翡救了重伤的萤零，遇到了天地可怖的魔。
“......”
司笑在幻境中经过云翡的记忆，她对一切的熟悉感越来越强。
随之而来的，是对自己身份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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