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危险的时候,你越要冷静,慌乱只能让你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而已。
顾香凝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拼命地想着该如何破局。
而另一边,并没有通过声音认出李承昂的曾福则守护在顾香凝的身前,浑身宛如利箭一般蓄势待发,警惕地喝问道:“谁?!”
随着曾福的喝问,周围突然亮起了十几只火把,将这一片照得通明。
火光中,一位身穿华贵紫色锦衣,容貌艳丽妖冶的俊美男子缓缓走了过来,狭长星眸流光溢彩,嘴角微勾,隽妙非凡,荡人心魄。
不是李承昂,又是谁?!
而显然,见到了李承昂本尊后,曾福也认出了他,瞳孔不由紧缩。
“阜县……县令的家仆?!”
李承昂陡然眯起眼睛。
顾香凝的心吓得都漏跳了两拍。
这一刻,顾香凝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是她大意了!
她应该给曾福也改头换面的。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顾香凝,实在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让顾香凝疲于奔命,无暇顾及其它。
“见过禧王殿下!”
曾福心中震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他被顾香凝叮嘱过,李承昂是她们的敌人,千万不能让她们落入到李承昂的手里。
知道李承昂认不出顾香凝原本的容貌,曾福心中的提防提到了最高,脸上却很快调整,压下震惊,语气干涩地给禧王李承昂见礼。
他曾在勇毅侯府见过禧王李承昂,此时,假装不识,只会欲盖弥张。
“你怎么会在半夜出现在这里?”,李承昂话看似是在问曾福,可是,他审视的目光却是落在曾福身后的顾香凝的身上,幽深的目光渗骨阴凉宛若毒蛇信子,滑腻冰凉,危险无比。
曾福语窒,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香凝藏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握拳,指甲在柔嫩的掌心扣出了月牙儿,尖锐的疼痛终于让她挣脱了紧张恐惧的禁锢,嘶哑地接过李承昂的问话回道:“在下是阜县县令的表侄,前些日子投奔而来,表叔为了让我能静心读书,将我安置在崖头村……”
“今日不知为何,犬吠不休,竟是有歹人趁夜摸进了村子,来意不明,在下担心之余,便想去阜县向表叔报信,奈何百无一用是书生,走至这里竟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您是禧王殿下?!那您可否派人去看看崖头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顾香凝苦涩且焦急地说道。
谎话连篇!
不过,那苦涩和焦急却是真的!
她怎么那么倒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李承昂。
如果说李承熙是嗜血的修罗,那么李承昂就是狠辣的毒蛇。
同样的让人绝望。
她故意说让李承昂去打探解救崖头村,其实,就是为了混淆李承昂对她的怀疑。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一点儿就是,她现在的这张脸绝对不是顾香凝的脸,而且,她脸上的妆容不容于水。
这个秘密李承昂并不知道。
只要她不是顾香凝,她就不会有太大危险。
所以,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她便已经编好了‘他们’为何此时出现在此地的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的这个理由,七分假话中掺着三分真话。
真真假假,考验着李承昂。
如果李承昂相信,说不定就会放了‘他们’?
李承昂会相信吗?
顾香凝心中焦急。
李承昂双眸幽暗诡谲,虽然,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可是,却并不达眼底,反而阴侧侧的让人生寒。
“曾县令的表侄儿啊……”
“想知道崖头村发生了什么事儿?”
“行。”
“本王派人帮你看一下。”
“正好,本王对读书人极为看重,相要结交却未能成行,不知道可否邀你过府一叙呢?”
李承昂凤眸流转,笑得温柔,却浸着不容拒绝的寒意。
顾香凝怎么肯随李承昂而去?!
冲动之下,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在见到李承昂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毒而又生生吞了回去。
她知道,李承昂仍在怀疑她。
因为,袁天阔到了崖头村,也因为曾福。
虽然,她现在的模样不是顾香凝,可是,以李承昂多疑擅猜忌的性格,哪怕一时弄不清楚真像,也不会放她离开,而是,将她扣在身边。
说是结交……这对李承昂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
如果,她拒绝,顾香凝都能想像到会是何后果。
拒绝无效,被强行带走!
到时候,就不是客人的待遇了,而是,阶下囚的待遇。
顾香凝在曾福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苦着脸,咽了咽口水,强笑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点意思……
李承昂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目光片刻也没有离开过顾香凝,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危险而又邪气。
……
“我怀孕了……”
“你确定要对一个孕妇,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吗?”
苏念雪神色冰冷,有持无恐。
袁天阔虎目圆睁,心重重的一跳,看着那个微凸的肚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手足无措,在战场上令行禁止、杀伐果断、铁血无情的将军,此时,竟然双手发抖,虎目含泪,那火热的目光几乎要将苏念雪的肚子烫伤一般。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袁天阔失态了。
“这……这是……我的……我的孩子?”
苏念雪抱着自己的肚子,冷冷道:“谁说是你的孩子?!我说过了,我不是苏念雪!”
袁天阔喜悦僵在了脸上,看了苏念雪一眼,眼神中满满的无奈和宠溺。
他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念雪!
他绝不会认错人的!
原本的滔天的愤恨和怨怒,都被这一个微凸的肚子悉数浇灭。
念雪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她肯为他怀孩子,是不是就代表着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爱他的?
袁天阔不自信地想着。
心中就算对苏念雪逃跑再大的恨意和不满,此刻,也只剩下了喜悦和感激。
袁天阔想要上前抱抱苏念雪,又怕碰到了苏念雪肚子的孩子,那么小小的一团儿,多可爱啊……猛然想到,这个孩子因为是苏念雪被顾香凝拐跑之前怀上的,那这三个多月来,苏念雪岂不是一直带着宝宝东奔西跑的?
他的孩子命大啊!
一想到这儿,袁天阔的脸就黑了,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顾香凝呢?!”
竟然就这么把念雪拐了出来,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那个作天作地的祸头子就该交给李承熙去管教!
打断她的腿!
看她日后还跑不跑了?!
苏念雪情绪激动起来,眼中满是愤怒,像是被激怒的猫儿,明明是因为袁天阔提到顾香凝就满眼不善而愤怒,可是,嘴上说的却是:“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苏念雪,我有夫君的!”
袁天阔见苏念雪情绪激动,对顾香凝十分维护,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念雪,可是,还不得不软和了态度顺着顾香凝说道:“对!对!你不是念雪!你是有夫君的……”
“那你的夫君在哪儿呢?”
袁天阔故意问道。
那个夫君还能有别人吗?
肯定是顾香凝。
李承熙曾经说过,在抱玉巷时,顾香凝便女扮男装,扮做进京赶考的举子,骗了他许久。
苏念雪知道袁天阔这是故意在嘲讽她,嘴硬道:“我夫君前日访友去了……”
“将自己怀孕的娇妻丢在家中,自己却外出访友去了,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袁天阔冷峻坚毅脸上满是柔和,宠溺又纵容地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香香:请不要光发狗粮,还记得落荒而逃的我不?我可老倒霉了……
第118章
苏州府, 府衙。
“宸王,江南的这些商贾一个个刁钻油滑,下官发出请贴, 两次三番邀请他们相聚, 可是, 这帮人不是说病了,就是说外出了,个个避而不见……”
“那江南商会会长尤其可恨, 竟然比下官还会摆谱打官腔, 直说着底下人对提高商税一事儿, 抵触颇大,连他的话也不听,说重了, 就个个都说要罢市……他也为难……”
苏州知府沈钧年气愤不已地说道。
今年不太平。
西部鞑靼犯境,对我大萧边境子民烧杀抢掠, 无恶不做, 边境百境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急盼王师前来打败鞑靼,还边境一个太平。
可是, 这些年, 弘德帝四处征战, 晚年又喜好奢华, 大兴土木,又连着天灾,国库早已经无法拨出银子打仗了。
可是,这仗又不能不打。
此时鞑靼对大萧的虚实琢磨不清,因此, 只是在边境上来回骚扰,若是,大萧放之任之,那么,这些鞑靼人绝对会食髓知味,认清大萧的虚弱,从而进攻中原腹地,那可就是滔天的大祸!
这仗必须要打!
奈何这些商贾鼠目寸光,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置国家的利益于不顾。
这些人,若是有一天,城破国亡,他们绝对会第一个叛变的!
“士农工商的排位果然是有道理的!”,苏州知府沈钧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已经是一位满腹经纶的鸿儒,所能说出来最狠的一句骂人的话了。
商人们挣得最多,可是,因为有五皇子集团的庇护,他们所交的赋税却是最轻的。
每每当朝庭想要对这些商人征重税时,就会有官员跳出来维护这些商人,嚷着‘不能与民争利!’。
真是谬论!
难道就只有这些商人是民,那些农工就不是民吗?!
凭什么他们的赋税都比商人要高?!
这一次,苏州知府沈钧年心发狠,定要扒下这些商人一层皮不可!
大萧外强中干,急需补血。
以前他孤身一人,斗不过这些奸商,现在,朝庭派了宸王、禧王以及袁大将军过来,他觉得提高商税的事情有望了。
只是,没想到,禧王却不是来帮忙的,反倒是给他们拖后腿的。
禧王的到来,让江南的这帮子商人一个个胆气更壮了,连宸王的话也敢阴奉阳违,沈钧年心中对禧王李承昂无比的失望。
他知道,这些子个江南商人之所以敢这么横,就是因为背后靠着禧王。他也知道,禧王之所以要与宸王对着干,一方面是要维护江南商人们的利益,一方面则是宸王是他争储路上最大的敌人。
那自然是宸王要做什么,他就一定要反对什么!
说实话,沈钧年心中对禧王失望得紧。
看着窗边那道负手长立,修长挺拔的背影,举手投足间已经隐隐流露一丝帝王的霸气,心中又不禁百转千回。
弘德帝一生有数十个儿子,除了没能活下来的和现在还小的,就只有太子、顺王、静王、宸王和禧王有资格问鼎那个位置。
皇子夺嫡,波云诡谲,凶险万分。
哪怕是他们这些外放的官员,心中自然也是知道轻重的。
他远在苏州,受到波及较小。
一路看下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角逐的竟然是宸王和禧王。
宸王的风评,哪怕是他这个远在苏州的人都知道,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疲懒跋扈且无心朝政,风评差得一塌糊涂,几年前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相信宸王在储子夺嫡中能有可能会赢。
可是,就是这样的宸王一步一步凶险万分的走到了今天,接手弘德帝大兴土木的烂滩子、处理汉中郡灾民、化名参加科举夺取状元头名、太子逼宫平叛救驾、巫蛊案中保下顺王……现在,连征收商税的事情,也交到了宸王的手里。
若是,宸王只处理好了其中的一、两件事情,那可能是宸王的运气好。
可是,这桩桩件件下来,不由得不让人承认宸王的能力。
甚至,沈钧年心里认为这么多年来宸王其实一直在藏拙。
宸王上有疑心极重的弘德帝,下有各怀心思的兄弟,若是过早的展露锋芒,引起弘德帝的警惕不说,单说他的那些兄弟就不可放过他。
而现在,他上头的那些王爷互斗接连下马,而他的手上依旧干干净净,还为自己引来一片好的口碑。
比如说京中的二皇子原本的顺王李承绍,因为,宸王保下了他,才让他才巫蛊案中脱身,虽说因此丢了王爷的封号,但总归是保住的皇子尊贵身份,也保住了命。
二皇子李承绍念着这份情,直接转投了宸王李承熙的阵营,京中的事情都是二皇子李承绍在帮宸王殿下盯着。
在沈钧年看来,李承熙有心计、有手段、更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有仁君之像。
而禧王是在夺嫡的后半段儿发力的,若不是前头的皇子折的折、废的废,也轮不到禧王凸显出来。别看禧王掌握着大萧经济的半壁江山,又收拢了静王余部,可是,沈钧年觉得禧王之材不足以问鼎那个位置,他只不过是弘德帝扔出来的最后一块磨刀石。
现在,便只待刀成了。
只是想要刀成,眼下就有这一关要过。
江南商人迟迟不肯增税,禧王李承昂也对他们避而不见,竟躲到了吴县。
京城里的荣妃王妙菡相中左相杨斌家的孙女杨紫桐,意为禧王妃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杨紫桐万般无奈之下躲在了吴县勇毅侯府,禧王李承昂竟然借口替母妃送礼物就不归了,连袁大将军去催,也没能把人催回来,现在,连袁将军也未归。
他们这边能等,可是,西境的百姓却是等不了。
军报一封封如同雪花般飞进京城,鞑靼竟然已经对榆关蠢蠢欲动了。
87/115 首页 上一页 85 86 87 88 89 9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