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没有完全死亡,没有完全被忘记,就还会有重新开始的希望。但是,无论多么弱小的神明,能够在还没有被遗忘的时候就魂魄和神体分离,这是一件非常困难而且痛苦的事情。”
“本身被人类抚养长大,对神明来说,就是一件非常不利的事情了。”
“还真是不好的事情啊……”忍又给花子换了一次毛巾,面对这个超乎人类想象的存在,她的药物作用实在太小了,平时游刃有余的微笑完全保持不住,“而且她现在的表现来看,一时半会儿绝对是醒不来的,但是任由她烧下去,即使是花子大人也会受不了的。”
“忍,你这个药能够维持多久。”产屋敷耀哉开口道。
“两天。”忍无奈道,“普通人这样一针下去睡一天就不会有事了,果然花子大人是超出常理的存在呢。”
“可以隔两天就打一次吗?”一向沉默的辉利哉问道。
“啊,可以的,但是要我把花子带回蝶屋吗。”
“不用,由我来吧。”天音夫人说道,“如果只是普通的打针的话,我也是可以的,现在让花子大人离开宅邸,实在是令人太不安心了。”
“但是主公一直不让柱驻守在宅邸,鬼舞辻无惨要是知道了花子大人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她的。”忍沉声说道,“自从花子大人让他重伤之后,感觉鬼隐蔽得越来越好了,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一定会非常糟糕。”
虽然伤亡明面上降低了很多,但是鬼出现得却越来越多了,无惨一日比一日暴躁。
“说的是呢。”产屋敷耀哉温柔地看了一眼天音,揉了揉辉利哉的脑袋,“拜托了,忍,把花子带到蝶屋去吧,等她的烧退了,再把她送回来吧。”
说到底最能够带给现在的花子帮助的,只有蝴蝶忍。如果他预感得没错的话,花子这次的沉睡,远不止几天的时间……
人类的身体无论多么的强大,都承受不起过高的温度。
“遵命,主公大人。”忍轻微地松了一口气,神经又马上紧绷起来了。这段时间花子大人的安全全部都会由他们几个来负责,绝对不能让无惨发现了……
“还有,忍,把辉利哉一起带去吧。”产屋敷耀哉走到辉利哉身后,扶着他的肩,把一脸震惊的辉利哉向前推了两步。
“主公,少主的安全至关重要,而且他……”如果说花子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物,那主公就是他们的神一样的人了,所有的柱都是那么的敬爱着他,所以才会在花子救了他们的父亲一样的主公之后给予她最大的尊敬。
作为天音夫人和主公大人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继承人,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没事的哦。”产屋敷耀哉轻笑道,“辉利哉的诅咒暂时被花子解除了,昨天才两人兴致勃勃地告诉我想让辉利哉学习刀法。”
“父亲大人……”辉利哉抬头看着他。
产屋敷耀哉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声音轻轻的让人感到了平静。
“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挥刀,但是完全不行呢,胳膊是那么的无力,比起我们,辉利哉是花子真正的信徒,所以她才说,想要给你祝福吧。”
辉利哉被神明大人爱着真的太好了,有了这份祝福,他就可以像正常又健康的孩子一样成长了。
“而且,辉利哉不是说感受到了吗,花子所说的生命的力量。”
“是花子大人之前使用过的力量吗?!”忍睁大了眼睛,“但是当时明明尝试过,花子大人说普通人是不能使用那种力量的。”
为什么突然又可以了,难道是因为突然回忆起了以前的能力了吗?没想到得到这个力量的居然会是小少主……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花子大人和少主的。”
忍拍了拍手,两个刚刚赶到没有多久的隐抬着担架走到了花子的身边。
“主公大人日安!”
“日安。”产屋敷耀哉温柔地对他们打着招呼。
“那么主公大人,吾等就告退了。”
“拜托了,我亲爱的孩子们。”
﹉﹉﹉﹉﹉﹉﹉﹉﹉
“神明大人,我寻找您很久了。”
花子蒙着面,衣服也穿得毫不起眼,却仍然被认出来了。
可见的出面目俊俏的阴阳师站到了她的面前。
鬼舞辻花记得他,这是她被母亲大人收养的时候,站在母亲身边的那个穿着狩衣少年。
十几年过去了,他的长相却并没有过于的变化,即使将近三十岁的他,看起来仍然看起来非常的年轻,温文尔雅。
眼睛里面依然闪着仿佛要把她灼烧的光芒……
“我记得你……”她抿了抿嘴,看向他。
“其实我半年前经过大人家的时候,想去拜访一下,但是却听说您为了兄长大人外出的事情,所以特意找上来了。”
“……”
她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对神明的崇拜和谦卑,所以听他说完也无妨。
“我对您真的是非常的敬爱着,听到您家中的事实在放心不下来,就一路在寻找着您。”
他毕恭毕敬地对着花子行了一个礼。从他的服饰可以看出他早不是十几年前那个青涩的阴阳师了,身份地位应该也非同一般。
“有什么事吗,阴阳师大人。”
“我是为了您而来的。您真的认为人类有方法可以救助到您的兄长大人吗。”他说道,“神明大人,人类并没有您想的那么厉害,这样的绝症,据我所知,就算是皇室得了也不会有丝毫办法解救的。”
他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
而且没有说谎。
鬼舞辻花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真诚的青年,眼里毫无波澜地看着他。
“所以呢?”
“恕我失礼了。您一定想着,现在您的力量在慢慢增强,就算找不到可以救您兄长的人,您自己也可以做到。”
他说话慢条斯理循环渐进,语调也很平稳。
却让鬼舞辻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阴阳师接着说道。
“真的很抱歉我当初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帮助到您,但是我这些年,一直都在为您寻找着方法。
真正的恢复,真正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信仰。”青年低头十分有礼的没有直视鬼舞辻花,“您的存在感越高,信仰您的人越多,信仰的程度越深,得到的能力就越强。”
“之前我去您的宅邸,您身上现在的力量,几乎都来自于您的兄长大人。”
“比起只希望您能够顺利恢复的您的父母和我,您的兄长大人对您的祈愿要强烈的多。”
“您的力量越强,他的希望也就越强,但是一个人是起不到决定作用的,您的力量增强已经很缓慢了吧,没有了信仰的力量,外貌虽然能够让人见之不忘,力量却也很微小。”
“而您,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你说出这种话,不是让我绝望的吧。”鬼舞辻花镇定了下来,淡淡的看着他的眼睛。
鎏金的眼睛看起来毫无感情,此刻的她就和想象中的神明一模一样。
“神明大人,无论神明大人的力量有多么的弱小,但是神明大人应该自己没有注意到吧。”他的头又低了一点,“这个世界最大的奇迹,就是能够在人间现世的您。”
“您的身体,本身就是神力和信仰所构成的。”
第17章
街道上站着着两人保持着沉默,气氛僵持了十几秒。
“随我来吧,我们坐下来谈。”
鬼舞辻花打破了沉默,她无奈地一笑,知道阴阳师一定会跟过来,就带头走向了她暂居的宅邸。
鬼舞辻家家业挺大,在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房子,她每次到一个地方都会住上几个月,这一次也不例外。
鬼舞辻家在伊豆这里的宅邸比较小,而且因为常年不会过来,清理的次数也很少,花来这里的时候还让下人打扫了好久才干净起来。
不过这里没有栽植樱花或者其它昂贵稀奇的花种,反而在院子的周围栽满了小巧的紫藤花,看起来像紫色的流云一般,笼罩着整个宅院。
屋子虽然小,但也很是雅致。
一般在这种花朵比较小又很茂盛的植物周围,总是会有很多虫子的存在,不过鬼舞辻花的附近,却从来不会有虫子靠近。
弱小的神明,身上的神明的威压也可以让她讨厌的虫子一只都不敢接近她。
坐在障子边品茶,感觉眼前的花朵触手可及,闻着紫藤的清香,鬼舞辻花的心情才有所缓解。
她喝茶的姿势极其优雅,眼睑微垂,白橡色的长发披散在地上,摘了衣帽换了正式接待客人的衣服的她,看起来美丽到移不开眼。
下人上完茶以后就退下了,现在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人。
“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就表明是有方法的吧。”她抿了一口茶,“所以,我的血肉可以救兄长大人?”
“不,只能说这是唯一有可能的方法。”阴阳师坐在她对面,很是恭敬,茶水也只碰了一口,“我认识一个非常有才能的医师大人,如果以神明大人的血肉为药引,说不定可以配制出独一无二的药剂。”
对于医生来说,不断的尝试是非常重要的,不同的药草不同的配量会有不同的效果,但是有些东西,即使是把全世界的药草所有的方法都试了个遍,都得不出解决的办法,所以才称之为——绝症。
“是这样吗,确实,神明的血肉的确是最不可能得到的东西。”鬼舞辻花身体稍微前倾,直视着他,“但是就仅凭神明的血肉是超稀有的药引,你就能得出有可能救治我兄长的结论?未免过于荒谬。”
就算是神明,他这样说也太可疑了。
神体非常重要,即使是一滴血一根头发也不能轻易掉到别人手里。这是她生下来就非常明白的事情,而且她确实从来不会像人类一样掉发。
她的皮肤虽然很软嫩,却不会被任何凡世的武器给伤害,头发和头皮连接得极紧,想从她脑袋上偷偷拔一根头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以伤害她的,只有神。
“神明大人,我可以对您发誓,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您。”他并没有因为鬼舞辻花的质疑感到慌乱,“请您仔细想想,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您的力量在最微弱的时候,显现出来的是治愈吗?”
治愈?
她微微一愣,治愈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而且神力并不单单可以用作治愈,所以她也没有多想。
因为母亲一直身体就很虚弱,她之前也一直把力量都用在母亲身上,这样说起来,她好像确实没有把神力用作过其他的地方。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拥有力量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去尝试着力量不同的使用方法,但是对神明来说,神力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根本就不会有去探究的兴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是为了治愈而诞生的神明大人。”
因为治愈……而诞生。
“因为强烈的祈愿而诞生,却在诞生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并没有能成功成形。”这些年,他一边专注于阴阳师的各种学习,一边也在为这位让他感触极深的神明大人而奔波。“非常抱歉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什么,但是您是为了治愈而诞生,血液中最强大的力量也应该是治愈才对。”
“所以才判断我的血有拯救哥哥的力量吗……”阳光撒在她的脸上,花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你没有说谎,我现在也只能相信你了。”
就算他实际上是有其它的目的也无妨。
至少他前面的话确实没有一句是骗自己的,那么想要救哥哥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感谢您。”他微微屈身,能够被神明信任对他来说是无上的荣幸,“我会尽快把那名医师给您带过来。”
果然,不过半天,他就带着那位医师来到了她的宅邸。
鬼舞辻花一想到他的话,半天都心神不宁的,用手腕撑着下颚,看着唯一不被她驱逐的蝴蝶围着紫藤花转。
等到她看到那两人的时候,天都要将近黄昏了。
医师是一位看上去就非常善良的人,如果说阴阳师看着她的眼睛如火一般炽热,那么医师就是一个如水一般柔和的人。
他的脸上带着清浅又干净的笑容,身上带着驱散不掉的草药的药香味,身边的医药木箱也收拾得一丝不苟。
让鬼舞辻花对他升起了一丝好感。
“神明大人,日安,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他的眼睛是浅浅的琥铂色,头发带了一些微棕,皮肤比阴阳师白了一个度,听说很多医师是会自己栽植一些药草的,但是即使如此出门也不会很频繁。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像普遍的贵族那样臃肿布料繁多,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过于的表现惊人。
在这个阴阳师地位举足轻重,人们对神鬼之说深信不疑的时代,他的表现让她侧目。
是一个非常喜爱着医学对除此以为的东西毫无兴趣的人。
“贵安,医师先生。”
“我从伊藤先生那里听说了大人的事情了。”他的声音很温润,带着淡淡的磁性,“虽然我的医术并没有伊藤先生对您说的那么高超,但是我也非常希望能够用我的医术拯救更多的人,希望能够帮到您的兄长大人。”
他说的很真挚,丝毫没有回避鬼舞辻花的眼神。
“我明白了。”鬼舞辻花点了点头。看了真人后她就感觉到了,这个人是有可能救到哥哥的,他的未来通过她和哥哥产生了交集,说不定哥哥的身上死亡的气息会通过他开始减弱。
“不过这种病症,我以前也试用过各种办法,却还是缺少了很多要素,伊藤先生说您是治愈的神明,到时候希望您可以提供一些血液和眼泪。”他微笑道,“我知道就算用您的血液和眼泪也可以治好这种病,也只能就这么一个人,但是,即使是一个人能够获救,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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