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见过,一个时辰之前方结下梁子的黎门三霸之首木蓝卿。
她显是刚换了一套衣物,黑发高高挽起一个髻,走出暗处,冲着柳长宁鼓掌道:“你知道是我?好本事!凭一介散修身份,看出此乃阵阵,不错不错!只可惜……今日让你有来无回。”
她话风一转,咬牙切齿道:“放眼整个岚州城方圆五万里,得罪我木蓝卿的修士,都已化作一捧骨灰,身死道消。狗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呵……受死!”
她放完狠话,也不多说。
从怀祭出一个一条七彩飞炼,飞炼四周泛着吃红橙绿青蓝紫七色光圈,光芒夺目,其上隐隐透出的威压,竟是上品宝器。
小黑鸟窝在柳长宁怀,神识传音道:“这是七彩飞炼,上品宝器。没想到,木云那老道士如此舍得,竟将本命宝器给败家女用上,需知,化神期得上这样一件宝器亦是不易。你小心点儿,此宝器不受修为影响,可越阶杀人。”
柳长宁安抚的摸了摸小黑鸟的头,将他方在自己的肩膀上。
拿出白玉戒的品灵器水光剑,迎上了半空的飞炼。
她身形极快,第一世的柳长宁,奇遇不断,又加之修炼刻苦。所会的法术全是上等心法。
影飘术连转,身形快如闪电,躲过了木蓝卿的攻击。
几招下来,没有丝毫弱势,白衫女子在七彩炼带来去自如,身形自在。
木蓝卿催动宝器来势汹汹的攻击,皆是被轻描淡写的化解开。
气的她双眉高隆,一口鲜血再次喷涌而出。
因为之前本命法器被毁,木蓝卿丹田受了些损伤。
她为人睚眦必较,当众被人欺辱至此,早就动了杀心,即使体内已有轻伤,但是仗着自己宝器重多。
她其实并不怕这无权无势的散修。
若是以往,当场使出阴招,也能将此女修斩杀,可是如今正值十大门派选徒,整个无涯城,四处皆是修士。
今年尤为特别,听说十大门派派来选徒的门下长老都是化神期以上的老祖。
整个无涯城被大能修士的神识所笼罩,聪明人自不会在此时闹事。
前些时日,她母亲特意叮嘱过,她并不傻,惹来麻烦,对门派、母亲不利的事儿,并不会做。
心这口恶气大庭广众之下出不得,只能另辟蹊径。
是以今夜孤身一人前来,不惜耗费两块阵符,叠加使用,又带上品宝器护身,想来即使元婴期修士在此,估摸着也难逃一死。
可是……
眼前筑基期女修,却并未落下乘。她躲闪自如,一通对峙下来,得心应手,半片灰尘也未沾染上身。
木蓝卿心讶异,定睛看去,白衫女子身上冒着寒气的灵力从她体内溢出,融于大阵。
尽管牵引阵发挥作用,她体内的灵力却仿佛源源不断一般。
一位筑基期女修怎么可能有如此浑厚的灵力。
饶是木蓝卿修为不行,可是跟着她母亲看过不少高阶修士斗法,这女修……体内灵力波动分明是!
她惊骇睁大眼,看向柳长宁,拔高声音道:“你不是筑基期修士……”
阵阵虽然厉害,但是以她筑基期修士的灵力催启阵法,威力是大大减弱的。
倘若柳长宁乃筑基期修为,灵力早就被牵引阵吞噬一干二净。而她此刻如没事人一般,必定是修为高于筑基期。
木兰卿愤怒之色僵在脸上,慌神儿之际。
一直躲闪的女修,干脆利落的动手了。她祭出水光剑,威压大盛,灵力聚在剑尖,汇成一股青光,直直的斩向七彩飞炼。
炼带抖了抖,宝器有器魂,此刻被刺穿,发出阵阵悲鸣之声。
周身七彩光晕逐渐暗淡,飞炼分成两半,在空轻飘飘的打了个璇儿,坠落于地。
远在黎山赤焰堂内打坐的木云倏然睁开眼,老态的眸子厉光一闪而逝,一口腥甜喷涌而出。
七彩飞炼是化神期大能木云长老的本命宝器,前些时日木蓝卿遇到了合欢派逃难至无涯城的男弟子仇长垣,惊为天人,紧追不舍。
美人喜欢坐在轻飘飘的炼带上看云彩,木蓝卿为了博美男一笑,这才偷来自家母亲的宝器下山。
谁知道竟然被斩断!
木蓝卿眼底恨意浓郁的几乎要凝为实质,心底慌乱不堪,想到母亲知道真相后,对她的惩戒。
只觉得两股沾沾,看向罪魁祸首。不远处女修眸内淡漠一片,薄唇微勾,目光扫来,仿佛看一只蝼蚁。
木蓝卿平日最无法忍受这等鄙夷的目光,她因为资质平庸,没办法更进一步。
仗着母亲的地位作威作福,旁人多多少少对她目露轻视,高阶修士她不敢惹,低阶修士却是要变本加厉换回来。
这些年,随着她恶名传遍整个西源国,已是很少有人再敢对她鄙夷相看。
此时再见如此目光,木蓝卿只觉像只蛆虫在自己骨头缝你钻。
恨意翻涌而来,新仇旧恨淹没理智。
她牙关紧闭,心一横,闭着眼,唤出隐没在丹田的一缕剑意。
这是化神期老祖木云分出十分之一神识,化作的一缕剑意,可以在危难之际,发挥本尊剑法威力成,将敌人斩杀。
柳长宁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云淡风轻,体内灵力所剩不多,速战速决,斩断七彩飞炼,已是堪堪用光了灵力。
牵引阵阵法运转,她一边默默运转心法调息,一边飞快的寻找破阵方法。
好在她炼丹不行,布阵手法倒是一流。仔细端详,找到乾坤位,侧身,便欲向那方位掠去。
此刻灵力耗损巨大,唇角已是溢出一缕鲜血,鲜血顺着她的唇角向下,如梅花般砸在重新回到她怀抱内的裴子渊黑色的毛发上。
它倏然抬头,翅膀上黏腻的血液触目惊心,鼻端腥味扑面而来。再也不是清冷冷的冷香。
小黑鸟半垂的眸子微眯,心底酸酸涨涨,难受的要命,却不知道因何难受。
它绿豆大的小眼滑过一抹踟蹰,别扭道:“没事吧!老祖帮你杀了此人!”
明明说着关切的话,小黑鸟的语气却并不好。
柳长宁低头眼底蔓着丝笑意,揉了揉它怏怏不乐软趴趴的呆毛,道:“我没事,前辈别担心。区区一只蝼蚁,不用老祖动手,我应付的过来。咱们走!”
裴老祖与她对视一眼,忍住心不知为何生出的暴厉,点了点头。
他如今兽形用不得灵力,否则体内地火熔岩牵引,也不知该如何控制不断增长的修为。
一人一鸟达成共识,正欲飞速离开。
哪里知道,不远处木蓝卿已是爆起,一缕磅礴的带着化神期威压的剑意向柳长宁砍来。
本能预感到危险,柳长宁抱着小黑鸟全力运转心法,飞速躲避。
可是那股剑意便仿佛有意识一般,再次迎来。出手果断,全力攻击。
堪堪躲过了,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
方才是断断续续唇边溢出血丝,此刻却呕出一口血滩。
气血上涌,柳长宁双眉紧蹙,一边暗暗运转沧溟,一边眼疾手快的将裴子渊护在身后。
却没察觉,小黑鸟眼底已变成了赤红色。在触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滩时,裴子渊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了滔天的怒意。
身体开始变化,白光一闪。
沐浴在光芒内黑鸟化形,从白光内走出的男子,通体发红,浑身犹如沐浴火焰。他抬起手,赤手空拳接住了悬在半空的大神期剑意,手稍稍用力,凝实的剑碎成光点。
木蓝卿惊骇的睁大眼。发出撕心裂肺的惊恐声。
远在黎山的木老祖喉腔口再次涌出鲜血,鲜血源源不断,砸落在蒲团上。
她佝偻着干瘦的身子,强撑着掀开眼皮,看向无崖城的方向,狭长的眸厉光四射。
第91章 修真界(十二)都给前辈
一道带有幽冥火威压的赤光出现在裴子渊手掌之, 他双眸微眯, 看向瘫倒在一旁的青衫女子。
盛怒难消,声音低沉森冷, 冷声道:“你今日有胆子令本尊的人吐一口血, 我便要你百倍还之。”
话落, 他身上属于渡劫期老祖的威压, 毫不保留的扑向木蓝卿身上。
木蓝卿双腿发软,灭顶的压力压向她的胸口,她只能匍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整个人已是吓破了胆,下股滑下滴滴液体。一股子腥膻味传来,恶臭难当。
她艰涩的张嘴, 断断续续求饶道: “你……老祖饶命,老祖饶命……晚辈不知您身份, 无意冒犯。我乃黎门木云长老轻亲女, 求前辈看在我母亲的份上,饶了晚辈一命。”
“呵?你母亲?即使黎门老祖丘润雨在此, 这脸面本尊亦是不想给呢。”
听见眼前浑身沐火的怪人,直呼丘掌门名讳,木蓝卿周身抖得更为厉害。掌门乃整个门派修为最高之人, 已是大乘期修为。整片灵域,除了已存在的三位渡劫期老祖, 大乘期修士屈指可数。
丘掌门的修为在灵域高阶修士亦是屈指可数。
而火人话里话外对掌门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若不是自大, 便是有依仗的本领。
头顶威压没有半分消减,木蓝卿慌神之际,丹田内的气团已在灭顶的气息,缩小至圆盘大小。
豆大的汗水一滴滴砸落落地上。她无暇调息,眼看着形势急转直下,只能不停磕头。
头皮磕破,血流如注,形容凄惨,脸上再也没有之前飞扬跋扈的阴森。
尽管认错态度尚可,裴老祖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此女心术不正,记仇歹毒。方才酒楼打不过,守在巷口毒计不断。
与心术不正之人结仇,这仇恨便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此女,留不得。
更遑论,他看不得身后女子流血,为他供养灵力的宿主……容不得有任何差池。
手的赤红的光晕越来越大,裴子渊扬起手,木蓝卿胆寒的抬起头,心如死灰。
忽然天空响起阵雷,本是万里无云的夜空,乌云密布。
裴子渊身子一颤,“砰”的白光一闪,衣衫落地,火红色的薄衫落在地上,一直黑鸟站在其上。它瞪着绿豆大的小眼,神色凝重的看向天空。
木蓝卿看着小黑鸟,惊呼出声。
变故发生极快,她尚且处于惊恐的错愕。
忽然空横踢一脚,鞋底毫不留情面的招呼在她的脸上。木蓝卿一口淤血吐出,歪倒在地,竟是直直的撅了过去。
柳长宁快速将小黑鸟抱入怀,脸上黑黑沉沉,四目相对。
裴子渊有些心虚,它别开视线,低声道:“我兽形不能渡劫,小辈,老祖需要……需要你体内真元。”
它说完艰涩的埋入她的胸口,天上已经聚集了一些劫云,一旦劫雷成形,怕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无法阻止裴子渊兽形渡劫。
柳长宁半垂着眼皮,看也没看木蓝卿,使了全力飞速离开大阵。
“老祖乖,没有下次!说了我能应付,不许你再出手。”清冷的声音顺着凉风一并涌入裴子渊的耳,耳边衣带翻飞,小黑鸟没来由的缩了缩脖子。
它半眯着眼,不愉一闪而逝。长长的牙喙在月色下银光闪闪,尖锐又犀利。
心底暗骂:好人没好报,不识好歹的小辈。
柳长宁飞行速度未减,极快的冲入客栈。
褪下外衫……
小黑鸟正在气头,甫一抬头,便见眼前女修,外衫全褪,只剩下一件衣。
它绿豆大的眼睛倏然睁大,暴躁的扑棱着翅膀,声音沙哑制止道:“你想干什么……”
柳长宁低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抬手指了指乌云翻滚的天空。
唇擦在他的耳边道:“晚辈给老祖渡真元呐,方才老祖义气出头,擅用灵力,将劫雷招来,今日单靠亲吻已是来不及了,我之前得到过一本秘法……”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冰凉的气息喷洒在小黑鸟的耳侧,裴老祖煽动翅膀的幅度再次加大,羽翅胡乱招呼至床榻边沿木柱上,疼的鸟身颤了颤。
它羞愤的打断她,冷哼道:“秘法?该不是双修秘法吧?痴心妄想……本尊杀了你这思想龌龊的女修!”
它说完长长的牙喙泛着银光,戳向柳长宁的胸前。软趴趴的两团棉花太过柔软,牙喙没入,扑鼻冷香。
裴老祖心底一咯噔,鸟头之上翘起的呆毛焦躁的来回晃荡。
柳长宁眼底泛着丝笑,她伸手将小黑鸟再次捞回胸前。
故作懵懂问道:“老祖因何发怒?莫非双修**能令您体内的地火熔岩全部消除?”
她清冷冷的视线定定的与他对视,面上疑惑之色尽显。
老祖瞪着一双绿豆大的小眼,鼓胀的愤怒,憋在心头,不上不下。
它闭了闭眼,木着长脸否认道:“本尊说说而已,倘若不是双修秘法,你脱衣服作甚?”
“疑?”头顶只着衣的女子,倏然低头。
哑然道:“老祖怕是有何误会,据那本秘法所言,施法之人与被施法人,坦诚相见,施法之人倾压在被施法之人的身上,严丝合缝,肌肤相贴。如此口对口将真元渡给对方,可达到事半功倍。”
她面上有些难为情,薄唇张合,好半晌才宽慰道:“晚辈实则也不愿如此……如此辱了自己清白,可事关你我性命。您瞧窗外……”
窗外此刻乌云密布,轰鸣阵阵,此刻劫雷尚没有成形,天空并无威压。
可是再发展下去,不消半柱香的时辰,劫雷便能成形。
“不用此法,只靠嘴对嘴渡气,我怕老祖体内真元运转迅速,阻挡不住逐渐凝视的真元。渡劫劫雷一旦生成,你我性命堪忧。且,城如今大能诸多……稍有差池……”
女修分析的面面是道,裴老祖一时竟无法反驳。
它狐疑的看向她,不死心的问道:“此法当真有效?”
柳长宁不动神色的眯了眯眼,一本正经的点头,摊手无奈道:“晚辈也不愿如此……往后若是被意的男子知道此事,晚辈怕是解释不清……危难当头,唉!也是无法。”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发丝掩了半张脸,无奈之色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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