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蝉坐在书案前翻阅那本内功心法,看她跟个熊猫崽崽似的在那儿蹭个不停,十分憨态可掬,忍不住失笑道:“宝澜,那上边硬邦邦的,你不嫌硌得慌吗。”
“我怎么会嫌硌得慌?”赵宝澜匪夷所思道:“这明明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床!”
她刚把这话说完,就听系统120语气紧迫道:“乖崽,血云宫的人来了。”
赵宝澜心神一凛:“来人是谁?”
系统120:“就是柳公子的舅舅、血云宫里的隋长老,此外还有另外两位资历浅些的长老。”
赵宝澜道:“有介绍吗?”
系统120就传了份资料过去:“这位隋长老人送外号血手屠夫,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魔头,可止小儿夜啼,后来被正道通缉,这才进了血云宫,其余几个人也差不多,有后期进去的,也有血云宫土生土长的……”
赵宝澜咂咂嘴,翻个身坐起来,提着越女、青霜两把剑就出去了:“走,去会会他们!”
宝蝉见状一惊,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赵宝澜又回来了,叮嘱她说:“叫姑娘们别乱跑,血云宫的人来了,我去跟他们洽谈一下,没事的。”
她这么一说,宝蝉就明白了。
以(物)理服人嘛。
她本就心思缜密,又有赵宝澜做倚靠,在春风楼剩下的姑娘们里边也有了取代鸨母成为领头人的意思,现下听了也不婆婆妈妈,当即便点头道:“去吧,这边都交给我了,没事的。”
赵宝澜放心的出去了。
……
血云宫这一代总共就只有四位宫主候选人,无论是人脉还是资质,易南子都是最拔尖的那一个,现在她在丹州城外被人给杀了,还遗失了越女、青霜二剑,这事血云宫必然是要来讨个说法的。
宫主继承人之一都给人杀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血云宫不要脸的吗,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在江湖上混了?
至于隋长老为什么会领头过来,则是他主动请缨,明面上说是为了易南子之死,实际上来调查柳公子失踪、疑似死亡事件。
他膝下无子,拿这个外甥当亲儿子看待,要星星不给月亮,忽然间听说外甥失踪,并且疑似死了,怎么可能淡然处之,当即便向两位护法请缨,亲自来这里一探究竟。
到了春风楼的门口,隋长老面色阴沉,看着摘掉红灯笼之后显得有些暗淡的牌匾,嘿然冷笑。
跟他一道来的李长老谨慎些,低声劝道:“易圣女身手了得,且又有越女、青霜二剑,却还是折在了丹州,只怕那妖女身手不容小觑——隋长老,小心为上啊!”
隋长老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团乌云,眉头紧锁,目光阴鸷,就在这时候,春风楼的门打开了,鸨母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说:“圣女请几位长老入内叙话。”
隋长老几乎要冷笑出声:“圣女?她算是哪门子的圣女?当着老夫的面竟然也敢大放厥词,简直找死!”
鸨母不敢回话,把门拉开就迅速躲到了门后边,这时候也没人在意她。
隋长老一行人杀气腾腾的进了门,就见大厅里边摆了一张桌子,正对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个少女,眉眼清丽,稚气未脱,十四五岁的模样,就跟没睡醒似的,托着腮,神态有些慵懒。
赵宝澜见人来了,就坐直身子,蹙着眉,不悦道:“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不知道要给圣女行礼吗?”
方坛主站在她身后,小声提醒说:“隋长老是宫内四位护法长老之一,论身份是不需要向您行礼的。”
赵宝澜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劈手给了他一耳光:“你踏马站那边的?!”
方坛主捂着脸,猛地转过头去对隋长老一行人来了个恶狗咆哮:“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人而无礼,不死何为,你们爹娘没教过你们要懂礼貌吗?!”
隋长老:“……”
其余人:“……”
隋长老只紧盯着赵宝澜,目如鹰隼,拇指缓缓将剑鞘推开:“宏儿在哪儿?”
赵宝澜说:“红儿是谁?红孩儿的简称吗?”
隋长老面颊肌肉抽搐一下,拔剑出鞘,神情凶戾:“他姓柳,叫柳宏。”
“哦,”赵宝澜一摊手,说:“死了啊。”
隋长老眼底火光猛地一跳,旋即又道:“小妖女,易圣女可是为你所杀?”
赵宝澜说:“没错,就是我杀的。”
说完她还把越女剑和青霜剑拿出来一晃:“看见了吗?这也是我抢来的,气不气气不气?”
方坛主:“……”
马德,这拉仇恨的能力绝了。
他这个围观群众都这么想,更别说隋长老这个当事人了,忍无可忍,隋长老拔剑出鞘,周围人但见剑光一闪,摆放在大厅中间的那张桌子便已然四分五裂。
隋长老剑势汹汹,剑光所及之处但见雪色翻转,座椅摆件应声而碎,声势极为慑人。
赵宝澜却是不慌不忙,将青霜剑抽出,游刃有余的与他周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方坛主看得云里雾里不知结果如何,血云宫内的其余几位长老却是心神大乱,震惊异常。
“难怪易圣女死于她手,这样的剑法与内功,即便隋长老都难以匹敌……”
“此女恐怖如斯!”
隋长老出手之时并不曾用杀招,对于这个杀死外甥的妖女,他不想叫她死的太轻松,更别说这妖女还牵扯到易南子之死,宫内支持易南子的老人都说这是其余几位圣女、圣子派系的阴谋,两位护法也要求将她活着带回去进行审讯。
但渐渐的隋长老发现如果自己再不出杀招的话,或许就会殒命如此。
他为这个发现而感到惊骇,再想发力之时,却也晚了。
一柄利剑自后心传入,刺透了他的胸膛后从心口探出,剑尖雪亮,血槽上流淌着鲜红的热血。
“扑通”一声。
隋长老倒了下去。
满室寂静。
血云宫其余人尽数沉默,方坛主短暂的怔了一会儿,心中旋即涌上一股狂喜——这一局,他赌赢了!
“圣女神功盖世,所向睥睨,属下拜服!”
他拍了拍手,从后边涌出来二十几个分坛里的教众,一边撒花,一边大喊:“圣女神功盖世,所向睥睨!”搞得跟邪教组织欢迎头目出场一样。
赵宝澜对这一套还是比较受用的,欣然的递了个满意的眼神过去,又从怀里取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沾血的剑身。
领头人隋长老死了,而且死的如此之快,这显然是超乎同行者们预料的,就在他们进退维谷的时候,赵宝澜发话了。
她说:“这位隋长老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急躁,性子还得磨一下,难怪师傅说他难当大任。”
众人听得齐齐一怔,都以为她是要自曝出身,没想到赵宝澜说了这么两句就停了,下巴一点,方坛主屁颠屁颠的送了把椅子过去。
赵宝澜坐下去,熟练的往椅背上一靠,这才说:“我叫你们管我叫圣女,这可一点都不作假,因为我便是血云宫宫主的唯一亲传弟子,也是宫主钦定的血云宫少宫主!”
话音落地,春风楼里边的人都傻了。
隋长老那边的人傻了,方坛主也傻了。
系统120吃鲸极了:“乖崽,你什么时候又成了血云宫的少宫主?”
赵宝澜得意洋洋道:“就是刚才。”
系统120:“……”
马德,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第12章 乖崽想师傅了吗?
周围人目瞪口呆,大厅里鸦雀无声。
唯有赵宝澜冷哼一声,嗤笑道:“我师傅常年闭关,有些事情顾及不上,就叫我先出来看看,没想到血云宫现在堕落成这样,易南子这样三脚猫的功夫都能当圣女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好像没看见地面上那些被惊掉的下巴似的,神态轻蔑而不屑:“易南子有什么资格跟我并尊?圣女?她配吗?对了,以后不要管我叫圣女了,要叫少宫主!”
方坛主第一个跪了下去,扬声叩拜:“少宫主神功盖世,千秋万载!”
这话说完,他身后的教众们也马上跪下了。
血云宫这边的人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是说到这儿来彻查易南子之死吗?
怎么忽然间又冒出来个宫主亲传弟子?!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这事可就有意思了,易南子的死,不定就是宫主在给某些人脸色看呢!
隋长老死了,领头的就成了李长老,他跟其余两个老资历的长老对视一眼,便断然否认道:“胡说八道!宗主闭关多年,何时收过弟子?你竟敢在我血云宫人面前信口雌黄!”
方坛主是个人精,听他嘴上虽然极力否认,但语气却客气多了,起码没再妖女妖女的称呼,就觉得这事儿可能有门。
难道是他猜错了,这女魔头跟天魔教没关系,而是血云宫宫主的传人?
那更好。
他头顶上没了叛逃血云宫的罪名,而且还直接抱上了下一任宫主的大腿,这种机缘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李长老假做横眉怒目之态,把话说完之后,却悄悄打量赵宝澜神色,哪知道对方迎面过来啐了一口,毫不留情道:“我说是就是,你在这儿叽叽歪歪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满口谎话的小人吗?你若不信,我明日便与你一道返回血云宫,叫师傅在宫中众人面前明言我的身份!”
李长老见她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丝毫不惧跟宫主当面对质,心里边便信了几分,这也是正常人的想法——要真是个假货,那躲都来不及,谁敢傻愣愣的往上凑?
其余几位长老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几个人交换一下眼神,脸色便和缓下来。
李长老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赵宝澜两手叉腰,满脸刁蛮:“你不配问我的名字!”
她一指地上隋长老的尸体,说:“把这个东西给我弄走,然后拿一万两银子出来赔偿我的损失,动作快点,我不想说第二遍!”
李长老:“……”
李长老对她这种凶蛮的态度有点不适应:“姑娘,既然我们同属血云宫,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这样说话……”
“谁跟你是‘我们’了?少跟我套近乎。”赵宝澜提着剑往前走几步,说:“要么给钱,要么死,你选一个,我数三个数,三二一……”
李长老:“……”
李长老微笑着掏出了一万两银票。
赵宝澜一把将银票夺过来,瞟了一眼确定真假,又指挥方坛主说:“去橱子里把我的秘制糖丸拿来,叫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吃一个。”
方坛主脑子里还在想秘制糖丸是什么,挨了一个眼刀之后,忽然就明白了,打开大厅角落里立着的橱子一看,果然见她独门秘制的那盒子夺魂丹正安静的躺在里边。
方坛主心里边忽然涌现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感。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看一眼大厅里血云宫来人的人数,数出来对应的夺魂丹捧着走了过去。
“李长老,”方坛主手掌往前一伸,客气道:“您请。”
李长老就像是杀过无数只鸡的厨娘一样,精准的掐住了他的喉咙,然后一寸寸收紧。
“让我们走,不然我马上杀了他!”
“……”方坛主:“?????”
去你妈的同病相怜!
赵宝澜目光不屑,冷笑道:“一条狗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你以为我会心疼?你杀啊,不杀他你不是人!”
“……”方坛主:“?????”
他妈了个巴子,人间不值得啊!
李长老看她丝毫不为所动,言语中更是分寸不让,就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错了,被挟持的人在她心里边根本没什么分量。
隋长老的尸体还躺在一边,他自问身手不如隋长老,武力对抗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也只剩下缴械投降这一条路可以走。
李长老将方坛主松开,笑容和蔼,道:“我们好像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
赵宝澜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冷笑道:“吃药就完了,屁话这么多!”
李长老:“……”
其余人:“……”
赵宝澜又踹了踹瘫在地上的方坛主:“别给我装死,把药给他们分下去!”
方坛主一手捧着夺魂丹,另一只手捂着喉咙艰难的咳嗽,希望能以此唤醒人渣老大的同情心和愧疚心。
这一招奏效了。
赵宝澜半蹲下身,关切的问:“你还好吧?”
方坛主故意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多谢少宫主关心,属下身体虽然有些不适……”
他还没有把后边代表转折的“但是”说出来,赵宝澜的剑就先一步拔出来了。
她冷笑一声,说:“师傅一直教导我,没用的人不必留着!”
方坛主:“……”
方坛主立即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响叮当的激情澎湃道:“虽然属下身体有些不适,但是这绝对不会影响到属下为少宫主做事的决心和恒心,一切以少宫主的需求为先,我这副臭皮囊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说完他大步走到捂着脸颊、面色阴沉的李长老面前,声色俱厉的发出了恶狗咆哮:“同样的话少宫主不喜欢说两次,要么吃药,要么死,动作快点,别踏马磨磨蹭蹭的!”
李长老:“……”
其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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