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这是我卖的最好的一个宝贝,”钱一元又拿起一个瓶子,眼睛发亮,“男人只需服下一滴,哪怕古来稀的老头也能叫他雄风再现,再战春闱。与之相搭配的是这瓶,这个叫合欢散,粉剂,女子吸入一口,便会立即身陷情。欲之海,渴望男人的解救。我这款宝贝,帮多少男人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女神。啧啧!”
“......”凌斓越听越惊悚。他的话,同样意味着,有多少女子被不轨的男人利用合欢散夺去了清白。
江卓鸣没有说错,这个钱一元确实有点本事,在药理上确有他的资质。只不过他的资质皆用在了旁门左道上,那危害就非常大了。
“因为合欢散的销路不错,我最近研制了它的升级款,正愁找不到人试药呢。姑娘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凌斓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恐惧,使她的后背凉了个透。
“姑娘你是习武之人,体内有真气。这可让我更加期待了。我的合欢散,融入你体内的真气,会爆发什么惊人的力量呢?会让男人欲。仙。欲。死吗?”
凌斓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心里止不住地发颤,面上仍强自镇定着:“你知道我有武功,我杀你易如反掌。”
钱一元笑着摇摇头:“我猜你杀不了我。人在江湖飘,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防身之术。我不只会靠飞沫下毒,我身上暗藏多少机关是你无法想象的。”
他把合欢散怼到她鼻子前:“来,美人,吸一口。”
凌斓立刻把脸偏过去。然而不管她把头偏向哪边,那瓶粉剂一直跟着她的鼻子。她唯有屏住气息。
“可是美人,你能屏息多久呢?”钱一元逗弄着她,像逗弄着掌上的玩物,“你闻一闻,我重新调制出来的这个味道很香的,像女子身上天然的那种香......”
钱一元俯下身,在她颈窝处深吸了一口气。
凌斓觉得嫌恶,无比嫌恶。但她挣脱不了。这该死的绳子,为什么挣不开!
她屏息已屏到了极点,脑子一片空白之际,身体本能地选择了痛快地呼吸。
那些颗粒微小的粉剂,一瞬间大量穿过她的鼻腔,冲进了她身体里。
渐渐的,她感觉到身体的燥。热。那燥。热越来越烈,使她全身颤抖。
钱一元欣赏着她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嗯,面若。桃红啊,这次升级后的合欢散药性比原来的更快了,我还加入了一点致幻散。不妨告诉我,此刻你是什么感受?渴求、愉悦、幻想、期待?你不告诉我,我得不到试药结论,可能还会再来一次呀。”
凌斓真的害怕渐渐她的理智会无法克制那药性。他说的那些感觉,她都有!
“不说也可以,那我可就要让你用身体来回答了呢。”
他伸出手,从她的额头抚到她脖颈,慢慢地伸进了她的衣领里。
第27章
凌斓眼看着那只手从她的衣领里钻进来并慢慢地往下游走,她打了个哆嗦,浑身起了一层疙瘩。
突然,钱一元整个人被重重地撞到了墙上。言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目眦尽裂。因为手脚被束缚,他唯有用身体做武器,用尽全身力气向钱一元撞击。
钱一元头磕在墙上,被撞了个头晕目眩,还没回过神来,就承受了言颂猛烈的三连撞。恼怒之下回身一脚,重重地踹在言颂胸口上。
这一脚,正好将言颂踹到了凌斓的背后。他看到她被反束在身后的双手,忽然屈身靠过去,疯狂地用牙齿去咬那绳结。又糙又硬的绳结瞬间磨得他满嘴鲜血,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凌斓现在的意识很混乱,但当她感觉到手腕上的一丝松动时,剩余的理智让她迅速催动全身内力挣开了绳索。
就在这时钱一元上去,一脚踩在言颂头上。凌斓抓住他的脚,将他摔在地上。
她立即替言颂解开绳索。
言颂一释放双手,就从那百宝箱里抓起那个带喷头的药瓶,朝钱一元脸上狠狠喷洒。
躺在地上的钱一元很快陷入一种痴狂状态。他眼神迷离地盯着虚空的上方,嘴角露出痴笑,一脸的愉悦和满足。
“江馆主,我好喜欢你......我做那么多坏事,就是想毁掉颐元馆的声誉,让你永远记住我!你和颐元馆,现在都是我的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他的喜悦到达极点,表情夸张,狂笑不止。
看着陷入幻想中的钱一元那副丑态,又从他嘴里听到那些话,凌斓震惊不已。原来江卓鸣竟是他的终极幻想!
但凌斓现在自顾不暇,她全身火烧火燎的,没有心思欣赏别人,很快丑态毕露的就是她了。
她慌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终于摸出一包药丸,不管不顾地一股脑吞下。这是分别前江卓鸣留给她的。江卓鸣知道钱一元擅制各种邪门歪道的药物,便给她留了这包药丸,一般情况下,能消解掉各类的药性。
但钱一元那升级版的合欢散药性很烈,凌斓虽感觉到她体内的燥热有所缓解,但并未能快速散去。
言颂咽下溢满口腔的血沫,面若寒霜,掰开钱一元的嘴,从那百宝箱里拿起一瓶又一瓶的药,往钱一元嘴里倒。看似冷静的他,举止却十分疯狂。
“你要试药,我让你试个够!”从他齿缝间一字一句吐出来的话,透着一股慑人的冷厉。
这是凌斓第一次在言颂身上看到了冷厉。曾经在系统给她投放的画面里,她也见到过。但那个言颂并不是现在这个言颂。这一刻,青年言颂和少年言颂的脸在她脑海里交叠在一起,她忽然发现,其实都是同一个言颂。
“那个,好像是什么安乐丸,吃了会死!”当他拿起一个蓝色小瓶时,凌斓突然叫道。
言颂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快了动作,将药丸全部塞进钱一元嘴里:“死,他必须死!但不必安乐!”因为钱一元的剧烈咳嗽,为了不让他把药吐出来,言颂便用手指将药丸深深地捅进他喉咙里。
多种药物在钱一元体内作用,使他神智彻底崩了,嚎叫不止,一会大哭一会大笑,鼻腔和眼睛都流出了血。
言颂拉着凌斓离开密室,将钱一元关在了里面。
走出密室才发现这里是个农家小院。想必他们现在仍身处三石村。
凌斓靠在房柱上,深深吸了几口气。
“你怎么样?”言颂去扶她的手。
“你、别碰我!”凌斓像烫到一般甩开他的手。刚刚一触碰到他,浑身就跟通了电似的,一阵酥麻!简直可怕!
凌斓瑟瑟发抖。这该死的药性,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要是在徒弟面前失态,那可就太尴尬了。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相处了?
言颂:“需要我帮你吗?”
“你帮我?”她脱口而出,“你行吗?”
看到言颂发红的耳根和受伤的眼神,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慌忙摇头:“不不,言颂,我现在脑子不太清楚,说什么你都别当真。你行,你一定行!”
言颂:“......”
这话还是不对劲!凌斓简直要哭,想一头撞晕在柱子上。
言颂:“我是说,需要我去帮你打点凉水吗?”
凌斓:“啊,对对!需要需要,快去快去!”
在凌斓泡冷水之际,言颂再次走进那间密室里。钱一元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嘴里胡言乱语不停地说着什么,状若疯癫。
言颂手里握了一把刀,那是他从厨房里找来的。
“没死?”他走过去,面阴如铁,在钱一元身边蹲下,“刚才,是这只手!”他将钱一元的右手按在地上,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切下他的手指,一根接一根,直到五根手指全都齐根切断。
凌斓在外面被钱一元一声又一声惨烈的杀猪叫震到了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行不行的,以后不就知道了~捂脸
第28章
凌斓走进来的时间, 看到五指齐断血流一地的钱一元和坐在一边阴沉着脸的言颂,不由一惊。
“他死了?”她问。
言颂:“也许吧。”
“可江馆主让我们把人带回去......”
“死人带回去,也是一样的。”
凌斓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言颂抬头看她:“你受凉了?”
凌斓确实感觉有点虚, 不知是合欢散药性过后的乏力, 还是冷水里泡久了感冒。
钱一元突然动了一下。
凌斓立刻警惕起来:“生命力还挺顽强。那个什么安乐丸, 大概也是假药吧。”
钱一元倏地睁开眼睛,这会儿神智无比清晰:“你不可以说我的药是假药!”
凌斓见他一脸“你可以侮辱我, 但不可以侮辱我的药”的愤慨,仿佛是个有信仰的人呢。
“你懂什么,安乐丸本就是给人一种没有痛苦、安乐死去的选择。所以即便服下,也不会立刻死去。会留有十至十五天的时间。最后的日子,想做什么就去做, 不带遗憾地离开。哈哈哈,它是不是个宝贝?是不是?如果我不死, 我一定会成为大齐的药神......”钱一元的眼里皆是“快夸我,承认我很优秀会很难吗”的渴望。
凌斓觑他一眼:“所以你现在活不过十五天了,你最想做什么?”
“带我去见她!”
凌斓立刻猜到:“江馆主?”
“虽然她不能赏识我,但我还是得承认, 她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女人。”钱一元声音嘶哑, “要死的话,我希望是她亲手了结我。”
为防钱一元再使阴招,也怕他身上再藏匿了什么攻击性药物,言颂索性剥光了他衣服, 将他赤条条捆起来, 装进一个大麻袋里。防他嘴里喷毒,就用毛巾塞住他的嘴。
凌斓找来一辆简陋的马车, 两人把包装得严严实实的钱一元丢上车,启程前往朔州。
一路上言颂都不高兴,凌斓能感受到他阴郁的情绪。他不说话,甚至可以一整天不吃东西。当然,凌斓知道他不吃东西还是因为咬绳结时造成嘴巴里大面积破损,吃东西异常疼痛。
途径一个小食肆,他们下车休息。
凌斓叫了一碗粥,搅拌凉了,才推到言颂面前:“言颂,你喝一点粥好不好?喝粥不需要咀嚼,已经凉了,吃进去不会很痛的......”
言颂摇摇头,一言不发。
“那面条怎样?我叫店家给你煮烂一点,可以......”
言颂一个眼神看过来,凌斓顿时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可以直接吞......”
凌斓觉得自己在讨好他。阴郁时的言颂,Boss气场全开,给她莫名的压迫感。原本,她几乎都快忘了她的徒弟是Boss这回事了。现在不得不又重新捡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的不高兴也直接影响到了她的心情。
言颂依然是摇头:“不需要。”
“可你总要吃饭吧!”凌斓无奈:“人我们已经抓到了,你为什么还是不高兴?”
“我忘不了那一幕。”言颂双手捧着脑袋。
“诶?”
“我无比厌恶那个人!”
凌斓隔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钱一元。
“我也厌恶。”凌斓说。
“五根手指,不够!我应该剁了他整只手!整条胳膊!”
凌斓突然明白他那么强烈的情绪从何而来。
“所以,你是在为我生气吗?”
“不是生气,是......”言颂觉得,“生气”这个词过于轻描淡写。是他把情绪克制得太好了吗?在她眼里,只是生气这么简单?
“没事了,反正他快死了。”凌斓不知道是宽慰自己,还是宽慰他。
“可我想让他立刻死。十五天,太久了!”
“不生气啦,”她摸了摸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好徒儿,我没白疼你啊。”
这种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言颂秀眉微微一蹙,看向她的手。
凌斓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
“吃点东西吧,吃完我们还要赶路。”见言颂坐着不动,凌斓只好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再不吃,是要逼我大庭广众之下喂你?”
见他竟张嘴了,凌斓赶紧把那勺子粥塞进去。
“疼!”言颂咽下粥,“咝”地吸了口气,凝视她:“你可以温柔一点吗?”
凌斓:“......不好意思。”她再次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送过去。
言颂叹了口气:“我自己来。”
谢天谢地!凌斓松了口气,赶紧把勺子放下,把粥推过去。公众场合喂饭这种事,略羞耻。她曾在食堂见过互相喂饭的小情侣,引起不适。她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的男朋友也要让她喂饭,她一定会一掌把他摁进餐盘里。
咦,不过是给言颂喂了一勺粥,怎么想到小情侣、男朋友这回事情上去了?还有这隐隐心跳加速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合欢散的药性到底退干净了没?有后遗症吗?凌斓有点担心。
吃完饭后,他们带上几个馒头,回到马车上。言颂掀开车帘,解开麻袋,让钱一元从麻袋里伸出一个头,然后取下他嘴里的毛巾,往他嘴里塞馒头。虽然他极度不乐意做这件事,但他不做,凌斓就会去做。他不想让她再次靠近那个人。
两人坐在车篷外一起赶车。凌斓觉得自己感冒又严重了,头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觉。
言颂看了她一眼:“累的话可以休息一会。”
“好。”
不知不觉,她把头靠在了他肩上,眯了会眼睛。
言颂减缓了驭车速度,想减少一点颠簸,让她睡得舒服些。
她靠在他身上,而他的身体没有支撑,时间一长就浑身发酸。但他挺着脊背,她睡多久,便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哪怕脊背变僵硬。他认为,若连这点支撑都不能给她,那么他对她而已,就是个毫无意义的负累。
途中依然经过二石村。在村郊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凌斓蓦地睁开眼。只见不远处的荒地上,一对夫妇扑在一个黄土堆上哭泣。凌斓觉得那对夫妇有些眼熟,便下车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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