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些年一直做的极好,对里对外都将晟王放在了一个重要位置。有时候长蓉也会忍不住恍惚,觉得自家小姐是不是真的喜欢晟王,可是, 她又觉得不像。
她与晟王相处的时候,显得那样刻意,和她平时宛如两个人。
平常时候的小姐不会有那样温柔小意又夹杂着蜜糖的语气,也不会用那种寄托所有的眼神柔情看着谁。
她觉得,小姐如今心情不好,应当是应为太子和楚家的矛盾,皇储之争楚家一定是站在晟王这边与太子为敌的。
小姐在太子和楚家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不光如此,还有其他的原因,总之小姐现在应当是最不好受的人了。
长蓉想的不错,楚玉嫏确实意难平,心中膈应不已。
套用现代的一个比喻。
就宛如一个攻略游戏,你好不容易将大boss好感度刷满,眼看就要拿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奖励,结果突然丢了账号。
再登陆后,发现大boss没了,攻略对象换了一个SSS级魔鬼难度的反派。你膈应不已,却还是要背叛自己的家族,去刷这个反派的好感值。
她不想如此,却还是要如此。现在的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选择楚家,就代表要与太子为敌。等日后太子败落,她也不过就只成了一个寡妇。
如果选择了太子,就代表日后就算做了皇后也难有娘家撑腰。除非太子愿意放过楚家,并且扶持稚儿掌控楚家,这样可行度倒是大了些。
楚玉嫏十指纤纤,抚过荷包上的精致的绣纹。
可惜了,过两日就是,这个荷包已经完工月余,却再也送不出去了。
那仙鹤祥云纹路,细密紧致,栩栩如生。还有那个“勋”字,她特意掺杂了金线绣的,
拇指在那个“勋”字上细细摩挲了一会儿,楚玉嫏拿起精致的绣剪,熟练的将那字拆了下来,原本绣字的地方就留下一处磨损。
她又熟练的拿起了绣线,在那磨损的地方补了一朵祥云。然后又另外起了针线,在祥云下方绣了一个静字。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手上针起针落,很快就将那“静”字绣好了。
这荷包花费了楚玉嫏太多心思,尤其是还在夹层的棉布中放了一缕头发,已寄相思。
那绣荷包的线也是最难绣的岭南特有的蚕丝,色泽鲜亮,坚韧无比。却极不易劈线,又容易跑线,所以用起来难的很。
楚玉嫏既不想再给太子也废这样的力,又不想这个荷包浪费了,干脆就直接改了。
反正除了这长蓉和苏芷,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荷包原本是给谁的。
楚玉嫏和太子婚事定下的事情,很快就在京中传来。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太子和楚家不是敌对关系吗,他们实在是想不通这婚事哪里来的。
很快就有小道消息传来,太子在生辰宴上,对楚家小姐一见钟情,惊为天人。这才在一醒来,就跑去求皇帝赐婚了。
一时间,楚家女的美名就在稿京中传来,愈传愈神乎。所有人都想见识一下,这位楚家女是有多美,才能让不近女色的太子一见钟情心动不已。
顺远侯府,赵家——
一个着着素茶色长裙的女子,也在绣着荷包,听到廊外婢女三三两两的在说起这桩婚事,手不由一抖,锋利的针就刺破了她的手指,留下来一个血珠。
“小姐。”旁边的婢女担忧。
赵清韶将手指上的血珠允掉,淡淡的道:“我没事。”
没人知道她倾心太子已久,她之所以如此容忍虞瑶,这层关系也少不了。可是如今,在她关注的那么多贵女中,没有一个被选中,反倒是最最最不可能的楚玉嫏被选中了。
这是什么道理,她才不信是太子亲自去求的圣旨。虞瑶和她说过,那日在宴会上发生的事,太子分明对楚玉嫏厌恶无比,当众出言为难。
楚玉嫏,她何德何能,又怎么能配!
她有些失魂落魄,手上的针不自觉又扎进了肉里。
不光是赵清韶,太子定了亲事,不知道有多少打着攀姻亲的人家也灰了心思。
就比如武安侯府虞家,做为太子外家,他们不是没想过要亲上加亲。可是一来,他们府上正儿八经的嫡女,虞瑶年纪还小,不到定亲的时候。二来,太子也没这方面的心思,陛下几次说要给他选太子妃都被他拒绝了,虞老太爷便想着等过个一年多,虞瑶年纪长些,他再去亲自和太子说去。
可谁成想这一次,他竟然突然就跑过去请陛下赐婚了呢。
可惜虞瑶是个不开窍的,在赵清韶的暗示下,她一直把赵清韶当成未来太子妃,觉得除了赵姐姐没人能当得这个位置了。每每她说起赵姐姐和太子殿下有多般配,赵清韶就将自己摘个干净,让她不许胡说,她何德何能云云。
可惜了这么些年,虞家的心血了。
这外面这么多事,各人心思浮动,然而这些都不关楚玉嫏的事。
约莫又养了一个月,楚玉嫏心口的剑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只是外伤好的快,内伤却还是得慢慢再养着些时日。
楚楠过来了,让她明日去城郊外的庄子上,殿下要见她。
说这话的时候,楚楠眼里都是惋惜之色。他培养了这么久的女儿,怎么就被太子给截了胡。
楚玉嫏长睫微微闪了闪,做出了乖顺的神色,语气恭顺的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楚玉嫏坐在妆台前,看着桌上的一堆胭脂水粉。
她看着镜子里那带着美人尖儿的脸,淡淡的道:“今儿画个淡一点的,让脸色看着白点儿,气色不好。”
长蓉明白,熟练的动起了手来。
很快,一个脸色微白,只有一双眸子漆黑光亮,弥漫着一层水雾,长睫如扇,看着楚楚动人。
楚玉嫏换了身素青色长裙,戴上帷帽便乘着马车出了门。
不过午时的时候,就到了别院外。
长蓉扶着楚玉嫏盈盈走下了马车,走了上前。苏芷去敲了敲朱红色的大门,很快,门从里面来了,一个老仆走了进来。
“各位,有何事?”老仆佝偻着腰,身音沙哑的问。
苏芷就亮出了楚家的令牌,老仆年纪太大了,老眼有些昏花,看了半天才终于看清楚了。这才拄着拐杖,让楚玉嫏几人进去。
楚玉嫏被引到了书房的门口,老仆拦住了。
“你们便在这候着吧,我一会儿就出来。”楚玉嫏看着两个婢女,勾了勾有些苍白的唇,露出一个浅笑。
长蓉苏芷止住了脚步,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一步步上前推开门进入了其中。
书房光线有些昏暗,这宅院外种了太多的树,挡去了原本就不多的光线。
楚玉嫏轻步走了进去,她垂着眸子。藏在袖中的手,捏紧了带了一路尖锐的金簪。
没人比她更了解司马勋的性格了,太过极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性格偏执,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手,得不到的东西就一定要毁掉。
他心性多疑,容易多思多想,想着各种事情。
楚玉嫏还记得,从前父亲与她说过一桩事。很久之前殿下有个亲信,因为在花灯会上,给了□□沈家的小姐捡起了掉落的发簪,又赠了花灯,便被怀疑,最后被殿下亲手除掉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楚家才要和□□保持着如此的距离。这也正是楚老夫人听到楚玉溪和虞家世子互赠了香囊,才会那般大怒,将人送去了道观。
楚玉嫏用力的捏着簪子,用力的将纤嫩的掌心都刻出了红印。
她这些年处境危险又艰难,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却一朝又被人从云端推入了泥沼里。
她停住了脚步,看到眼前有个高大的玄色身影背对着她而立,那人一手搭在腰间的短刀上,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玉嫏参加殿下。”她恭敬的行礼。
那人回过头,看着她笑了,熟悉的面容笑得颇有些自嘲:“才多久没见,嫏儿就变得如此拘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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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楚玉嫏闭了闭眼, 再一睁眼间泪痕就划过脸颊,她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殿下不是说要去求陛下赐婚,原来求来的便是把我推向太子的圣旨吗?”
先以柔弱示之,倒打一耙。
司马勋语塞, 他手动了动, 原本还冷硬的神色一瞬间就被楚玉嫏这一句话击溃, 变得愧疚起来。
那道圣旨是司马静求来的,都是为了报复自己, 所以都是司马静的错, 也是自己连累了嫏儿。
“对不起,都是本王的错。”司马勋语气再也生硬不起来,看着楚玉嫏的眼泪有些手足无措。
“嫏儿倾心殿下这么多年,非殿下不嫁的。”楚玉嫏看着司马勋, 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祈求, “殿下一定有机会让陛下收回圣旨的对不对?”
看着司马勋躲避的神色, 楚玉嫏星亮的眼睛里期翼的光一寸一寸的灰暗下去了,她用帕子掩口虚弱的咳了咳:“原来,殿下也不可以吗?是了, 嫏儿怎么能连累殿下呢, 殿下还有大业要完成。”
“兄夺弟妻必然要背负骂名, 让陛下不喜,大业重要,嫏儿怎么能和殿下的大业比呢。”
不,江山和你都重要!
司马勋看着楚玉嫏,只觉得心一瞬间都要碎了,他指尖微颤,原本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嫏儿这么美好, 他怎么能这么混蛋,让如此脆弱胆小的美人,去暗杀太子。
他没有保护好嫏儿,如果不是他一直拖延,顾及着父皇的想法,他和嫏儿也不会走到这么一步。
都是他将嫏儿推向司马静的。
“嫏儿,都是我不好。”司马勋声音沙哑,眼睛里都是愧疚之色,他伸出手,想为楚玉嫏抚去脸上的眼泪,“你不要难过了,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将你夺回来的。”
楚玉嫏突然脸色苍白的一手捂着心口,右手掩唇,剧烈的咳了起来。
司马勋脸色一变,就想起她身上的伤,让她赶紧坐下:“怎么了,这伤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殿下莫要担心。”楚玉嫏抬起头虚弱的看着他,手里的帕子被她藏到了身后,“嫏儿只是有些不适,回去休息写会儿便好了。”
苍白的唇边有一抹红色,红的有些刺眼。
司马勋声音有些微颤,扶着她的肩:“帕子拿出来,你咳血了是不是,就这样还想瞒着我?”
“不过是点血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楚玉嫏虚弱一笑,盈盈一礼,“殿下只要记得无论如何,嫏儿的心都是殿下的。如果没什么事,嫏儿就先回去了。”
说着,又捂住的唇,用力咳了咳。
“好,嫏儿放心,无论如何晟王妃的位置,本王一定都为你留着。”司马勋虚扶着她的肩,满眼都是心疼之色。
“殿下,保重,嫏儿等着殿下。”
楚玉嫏盈盈一拜,垂眸不舍的看了司马勋一眼,转身离开了。
司马勋看着楚玉嫏的背影,用力的攥住的拳头,眼中满是愧疚难舍。
对司马静的恨意,也是前所未有的生长。
他看不到,转过身的楚玉嫏神色一瞬间就漠然了下来,抬手用帕子擦去了留在唇边的血。
回了马车上,楚玉嫏坐下,随手将帕子扔给了长蓉。洁白的帕子上,鲜红的血迹赫然触目。
长蓉惊愕,紧张:“小姐,您咯血了?”
苏芷也吓了一跳,小姐的伤不会又复发了?
“没有。”
楚玉嫏将一截玉臂伸到了长蓉面前,赫然有一条血淋淋的划痕。
她按了按额角:“方才不小心被簪子划破了,替我上些药吧。”
马车上只备了些普通的伤药,长蓉心疼的用帕子给她擦拭着手臂上的血,小心的给她上了止血药。
楚玉嫏闭了闭眼,突然道:“回去之后,就说我旧伤复发,咯血了。”
她向来将细节做的很足。
长蓉懂了什么,赶紧应是。
楚玉嫏已经走远了,司马勋坐在书房的窗前,远远的看着远处的树,面容有些阴郁。他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要如何才能杀了司马静。等司马静死了,嫏儿也就不用嫁过去了。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想法已经和刚开始的想法偏离不知凡几了。
从方才楚玉嫏一开口,司马勋的主动权就没有了,完全被楚玉嫏带着走。
不说暗杀司马静的事情,就连他原本想要叮嘱楚玉嫏的话,也一句没有说。
而楚玉嫏想要说的话却已经全部说完了,想要达到的目的也达到了,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告辞回了府。
回了府上,楚玉嫏便回了院子歇下了。
然后传了女医过来,又重新看了诊。
已经过午时了,楚稚一直在院子里等着阿姊吃饭,他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院子,本想闹着要搬回去,却被白蓠拦住了。
白蓠和于茱对自家这个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小公子还是忠心的很,她们还记得这个小公子从前是怎么恩威并施,收服院里的那些奴才的。
纵然现在小公子变得和一个普通孩子一样了,并且似乎性格更为天真,但是却不影响她们的忠心。她们本就是小公子的奴婢,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甚至,相较于从前,她们更喜欢现在的小公子。现在这个好说话的很,相较于之前那种喜欢为祸四方的性格,还是这个好些。
“阿姊,你还难受吗?”楚稚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我给阿姊读话本好不好?”
“稚儿饿了吧,我们先用膳吧。”楚玉嫏淡笑着,在他的发顶上摸了摸。
楚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阿姊给他顺着发,像个乖巧的猫儿一样。
楚玉嫏抿唇笑了,稚儿从山上回来后现在虽然不像之前那样聪慧出口成诗,字也不如从前好看,但是却乖巧的很有着从前的熟悉感。
很快,婢子们就摆好了午膳。
一边是清淡的,一边是稚儿爱吃的。
楚稚吃了两口,就欲言又止的看着楚玉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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