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围婢女如云,楚玉嫏和楚雄都看着他,等着他叫人。
难道只能发疯才能躲过去吗?
司马静没有见过楚稚发疯时的样子,只能通过别人的言语去想象一二。
无非就是头痛,砸东西,咬人,自残。
这些不管拿一样都是极其不雅的,堂堂太子,岂能撒泼打滚,状如疯狗?
不装疯,就只能乖乖叫人。
内心权衡了三秒,他垂了眼,露出孩童还有的懵懂之色:“祖父安……”安心去吧。
“乖,好好听话。”楚雄冷硬的在孙儿的头上摸了一把。
司马静低头,漆黑的脸色几乎藏不住了。然后在楚玉嫏叫他一瞬间,抬头时又恢复了神色。
楚雄已经走了,楚玉嫏正领着他往正厅去。
一路穿过垂花门,青石板铺路,路边中着各色兰草,行走期间的青衣婢女纷纷行礼。
眼前出现了一块金匾,上面苍遒有力的写写几个大字“鹤延堂”。
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嘻嘻闹闹的娇笑声,玩闹声,热闹非常。
楚玉嫏带着稚儿走了进去,下人赶紧行礼:“大小姐、小公子金安。”
那满堂的莺莺燕燕见了,立刻就止住了笑声,齐齐规规矩矩的站起来行礼:“请长姐安。”
楚玉嫏颔首,问:“妹妹们近日可都好?”
整个厅中有二三十来人,都是楚家最嫡系这一枝的女儿。楚楠有两个嫡子,三个庶子,这些嫡子庶子中又有自己的嫡女庶女,枝节繁茂,盘根错节。
“自然一切都好,长姐安心。”排行第二的姑娘眉目恬雅,带着笑,问:“听说稚儿前几日落了水,感染了风寒,如今过来,想是已经大好了。”
楚玉嫏颔首。
这座位都是按照齿序排列的,先排嫡系,然后后面才是庶出。
至于楚玉嫏的婶娘,按照规矩,这会儿都侯在祖母的房门外等着伺候婆母呢。
楚玉嫏带着稚儿坐在了靠前的那个位置,按理楚稚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小一些的男孩会跟着母亲坐,大一点的早搬去了外院也不用再来请安了。
然而考虑到楚稚一直以来都是跟着楚玉嫏的,小崔氏在家里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这才一直以来都让楚稚跟着楚玉嫏坐。
司马静看着这满堂矫揉造作的贵女,心情阴郁到了极致,然而面上他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楚玉嫏与几个近坐的妹妹们寒暄了些时候,没等太久,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夫人就在媳妇的环绕下,从后堂进来了。
满堂贵女们赶紧起身行礼:“祖母万安。”
二三十的声音吵得人头疼,司马静冷漠的堵住了耳朵。
老夫人虽然半头银丝,皱纹遍布,但是眉眼间都写满了仁慈。
“好,好!”
老夫人丝毫不觉得吵闹,反而喜欢极了这子孙满堂的样子,哪怕大部分的孙女和她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她一眼就看到了楚玉嫏,以及楚玉嫏身边的面色乖巧的“楚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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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道观祈福
“稚儿前日落了水,如今可有大碍?”老夫人慈爱的目光落到了司马静身上。
楚玉嫏莞尔一笑:“稚儿喝了几日药,已经没有大碍了,也是感谢老天庇佑。”
讲到这儿,老夫人想到了些什么,笑意略微淡了淡:“ 你六妹妹在青云观也不知可好,改日你过去瞧瞧吧。她在那里为楚家祈福不算是有功劳也算是有些苦劳,你去一趟一来也算是尽一尽情分,二来也好去还个愿。”
这位六妹妹正是三房的嫡女,三房是庶出,如今那六妹妹的母亲就坐在楚玉嫏的斜对面,一脸怨气又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她。
楚玉嫏却没给她半个眼神,看着祖母,含笑着应是。
楚玉嫏早便想去一趟青云观,然而关于楚稚胎中带出来的毒可能解了的事,她绝口不提。
这一派其乐融融虽看着和善,但是这背后哪个不是死盯着那个爵位。楚楠是嫡长子,按理早该请封为世子了,但是楚楠后院之中虽有几个庶女,儿子却只有楚稚一个,还是个傻子。
这一个说不准,可能以后也就只有楚稚这一个儿子了。毕竟这么多年,长房后院也没有那个女眷传来有喜的消息。
知道的人都说,这是宠妾灭妻的报应。
如今世子之位空悬,谁不想争一把?
楚楠子嗣艰难,如果不出意外,这世子之位就会落到老二楚枫的身上了。
但,如果楚稚的脑子好了,局势势必又会有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稚儿成长起来之前,楚玉嫏什么都不会暴露。
请安结束后,楚玉嫏带司马静回了关雎院。接着便让长蓉去准备后日出行的事情。
这世家贵女出门,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不但有护卫开路,随行婢女如云,还得有长辈陪着。长房之中,楚玉嫏手握掌家权,这些是情都是她在管。
只是这青云观却是在城外,要过去一趟,怕就要在青云观暂且住上一晚了。
晚上,楚玉嫏让人将稚儿哄睡了吗便去了楚楠的书房,道了后日想和小崔氏去青云观上香并看六妹妹的事。楚楠应了,交代了两句,又多拨了些府兵让其随行。
转眼间,就到了去青云观的日子。
青云山是稿京最大的山,山路虽有些远,但是因为青云观盛名太过响亮,是以每日前往的人还是如过江之鲫。
这一路有好几个时辰的车程,楚玉嫏怕稚儿路上无聊,特意让长蓉准备了好些糕点,还有各种话本。
未料稚儿这一路都安静的很,不哭也不闹。让吃糕点就吃糕点,说念话本他就听着。楚玉嫏这一路过来甚是轻松。
到了青云观,已经是下午了。
长蓉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楚玉嫏只带着司马静先去拜了神像,上了香。接着带着人一道去了后厢房,客院。
楚家每年都往这观中贡献大量的香火钱,道观中的小道对楚家都客气万分。这客院也是最干净,最整洁的。
清静之地,卧房也是极为简洁的。只有一张桌子,一张简单的床铺。房中点着清幽的檀香,凝神静气。
带过来的侍婢将床重新换了新的铺子,又将原本干净的房间又打扫了一遍,这才让主子们休息。
小崔氏就是楚玉嫏按照规矩才带出来的,来了以后就被婢女带到了另外的厢房。
楚稚每天都要午睡,今儿已经迟了好久了。楚玉嫏安排他睡下,有让苏芷、白蓠和于茱在房内好生守着,这才带着长蓉离开。
楚玉嫏刚一走,床上假寐的司马静就睁开了眼睛。
透过青色的床幔,看着楚玉嫏带着婢女翩然离开的身影,眸色一瞬就危险了起来。
这个女人来青云观是要见什么人?是楚家那个老太太说的六姑娘?
倒不像,见个妹妹有必要去如此盛装打扮吗?
今早刚出门的时候,司马静就觉得哪里不对。既然是出门远行,衣服自然是要越简单越好,个至于穿得如此繁琐?还有那簪子步摇,明明她在家中穿戴简单的很,分明是不喜欢这些过于累赘的东西的,现下却都穿戴上了,明显不对。
再一联想到,前几日楚楠在书房和楚玉嫏说的,老五如今就在城外。
都想到这里了,还有哪不清楚的?
这女人分明就是去见司马勋去了!
几个婢女都候在屋内,院外楚家的府兵将这里团团围着,想要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罢了罢了,睡觉便睡觉吧。
他盖上被子,瞌眼睡去。
呵,狼狈为奸的狗男女,他才不要去看,免得污了自己的眼睛。
春末夏初,天气有些热。
青石小道上,一个身姿窈窕的贵女走过其间,!一个婢女跟在其身后,为其撑着伞。
楚玉嫏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留仙裙,绣着紫藤花暗纹,清雅贵气。如墨一样的长发自然的垂下,一只紫玉竹步摇吊坠发间,更添了一抹亮色。
她确实是故意盛装打扮的,不过却不是因为与晟王有约。她心里知道晟王在城外,自然不可能打扮的太过素净,免得不小心遇见了,叫人看到她衣着朴素时的样子。
既然司马勋打定主意要娶她,倒也不排除他会赶过来的可能。
司马勋这个人呐,表面谦逊内心却骄傲的很。所以一直以来,楚玉嫏为了攻略他,都表现出温柔小意,对他情深似海的模样。
许是她装的太过了些,司马勋倒是当了真,真的以为楚玉嫏对自己情根深种。
然而怎么可能呢,楚玉嫏的心肠一向冷硬,唯一的柔软处都给了楚稚,自然不可能对司马勋动什么真情。
道观之中有一祈福的千年槐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树身之粗,两个人抱不过来。树上挂满了香客用来祈福的红布条,写满了各种愿望。
这些布条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风吹雨打,很多已经褪色了,新的依旧鲜艳迎风招展。那一树的葱郁被红云笼罩,醒目的很。
楚玉嫏先给老树上了香,拜了三拜。这才让长蓉将写好的红布条拿过来,让旁边的小道士去登了梯子去挂上。
今日观中人不多,没有别的原因。世家的车队来了这青云山,百姓自然会自行躲避,就算楚玉嫏没有赶香客,然而平头百姓还是会选择择日再来。
世家强权蛮横,就连世家的家奴出门都可以横行霸道,更何况世家的贵人?
楚玉嫏来了以后,香客也大多都走了。
这样的事情太过寻常了,所有人都已经是司空见惯。
另一边,司马静怎么也睡不着觉。他烦躁的很,闭上眼,眼前出现的全是楚玉嫏和司马勋狼狈为奸,企图想要谋害他的场景。
透过青色的床幔往外望去,婢女们怕打扰了他休息,只留了一个苏芷在房内守着,其余的婢女应该是留在了外间。
值守枯燥,春末午后还是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苏芷趴在桌子上睡得昏沉。
心里纠结了一番,司马静悄然起了身。
东宫里的毕竟是他真正的身体,他总不能放任不管,老五狠起来,东宫那些蠢货未必能拦得住。
苏芷睡得昏沉,司马静放轻脚步,很容易的就去了外间。
白蓠和于茱两人正坐在外间嗑瓜子喝茶闲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 司马勋拉着楚玉嫏的手,一脸深情:“嫏妹,本王这就让人去买些□□,杀了司马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楚玉嫏感动:“表哥,你对我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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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司马静的脑补。
因为昨晚码字的时候在打瞌睡,昏昏沉沉的,所以写的很是粗糙。今天重新写了一下,细节更精细的改过了,亲们可以重新看一下哈~么么~
第11章 翻窗出去
外面是楚家的府兵,驻守门外。
此路显然不通,司马静回过头,返回了卧间。他看着桌子边的窗子,神色复杂。
堂堂太子之尊,到哪不是人人开着大门跪迎,何至于到了如此地步?
自从换了身体之后,他行事就越发的背离了从前的张扬和骄傲,现在连出个门都要躲躲藏藏。
司马静面无表情的踩上了凳子,然后踏上了桌子,扒着门框他扭头看了一眼睡得死沉的苏芷,利落的翻身跳了过去。
窗外是一片杂草,再往前就是一片竹林。这些竹子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这个个都有手腕粗郁郁苍苍的。
可以看到,楚玉嫏带来的人还在这外面巡逻。
司马静身子轻巧,灵活的避开了巡逻的视线,从竹林里穿过去了。
青云观大得很,在大晋还不是大晋时,这座道观就已经存在了。它坐落在这里,见证朝代的变迁,几百年过去了,他还在这里。
这么大一座道观,要靠司马静如今这么豆丁点大,去找人?怕是翻到晚上也找不到人。
好在这青云观人丁兴旺,处处可以看见身着道袍的小道士。
司马静直接拦住了一个小道士,问:“道长可有见过一个穿着紫色衣服带着一个婢女的女子,从这过去?”
那小道士不认得楚稚,但是眼见这一个一身锦衣,贵气十足的小公子一脸严肃的向自己打听人下落。明明还是个孩子呢,表情却这么正经。
小道士不由就笑了,也没有轻视司马静人小,客气的道:“小道没见过那位姑娘从这过去,不过今日有贵人来上香,那贵人是个紫衣姑娘,想必就是小公子要找的人了吧?”
见司马静点头,小道士就给指了路:“虽然小道没看见,但是倒是有听说,那位贵人现下应该正在老槐树下挂红绸祈愿。”
司马静点了头,就离开了。
太子之尊自然不会有道谢的习惯,以往都是跟在他身后的人随手赏银子,现在没人跟着了,自然也就算了。
那小道士失笑摇头,也不以为意,贵人们不都这样吗。
司马静一路找向了那个祈福用的老槐树,倒也不难,那树太过于醒目了。过来的时候,司马静就已经看到了,再找过去倒也轻易。
有过一条青石小路,穿过垂花门。很快就到了那老槐树所在的地儿,供香的香味弥漫。
司马静自然不会贸然过去,他顿了起来,就躲在了香院的一尊神像后。
这香院出奇的安静,一个道士也没有。司马静正要瞧瞧寻找楚玉嫏的去处,好跟着瞧瞧她要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找,一个尖锐的女声就在藏身的不远处响起。
“楚玉嫏,你不得好死!”
司马静凝眉瞧了过去,就看见了站在老槐树下的三个人。
长蓉恭敬的垂首站在一边。
楚玉嫏一身紫衣,优雅贵气,她站在老槐树下,淡漠的看着站在前面的穿着道服的少女。
“六妹妹,我提醒过你,要安分。”
穿着道服的女子,年纪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模样,神色间却可见疯狂之色。
楚玉溪冷笑:“我安分?楚玉嫏,我如今大好的年纪,母亲就要帮我议亲了,我却被困在这道观里哪里也去不了,你让我安分?”
“我如何安分的起来?”楚玉溪破罐子破摔,开口就讥讽,“我怕什么,如今我怕已经落得这般田地了,也什么都不指望了,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呢?我只愿你,死也嫁不了晟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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