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家面馆以前生意确实不错,现在一天都不见两个客人,包子铺这边每天排长队,这事换我也得眼红。”
“这能怪谁?人家包子本来就好吃,再说周家儿子出了那事,想想都晦气,谁想去吃他们的面!”
“就算眼红也不该伙同外人做出这事啊,怎么说也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不要脸了吧?”
镇民三两扎堆议论纷纷,已经露出愤愤不平之色。
陆柠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张春霞竟然这般狡猾,演戏、示弱、激民愤……玩得这么好,两句话就把所有人的关注点成功转移。
“这事跟周大婶一点关系都没有,麻烦别把人想那么坏行吗?”
“陆小姐这话说得太在理了,那陆小姐为什么非得把我想得那么坏呢?”张春霞借力打力。
“张姐,没有什么是空穴来风,小六子的事情,你当真问心无愧吗?”陆柠看着张春霞的眼睛。
张春霞无所畏惧,“我就是问心无愧。”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大战一触即发,气氛箭弩拔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抓头发咬人了。
“张姐,陆小姐,你们先冷静冷静好吗?有事咱坐下来好好说。”小民警见过女人打架,太凶残了。
“还说什么?小六子就是我远方老表的孩子,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它也是不争的事实,”张春霞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下逐客令,“你们闹完没?闹完了就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两民警你推我搡中,把陆柠挤出了包子铺,陆柠气炸了,“警察同志,你对得起自己穿的这身警服吗?”
老民警嘴里叼一支烟,斜眼睨着陆柠,“陆小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来清水镇玩,那就好好地好,闲事还是少管些,不然……”
“不然怎么样?”到现在陆柠终于确定一件事,警察不是看熟人的份上偏袒张春霞,而是他们跟那些人贩子就是同伙,“你们还想杀人灭口吗?”
“怎么说陆小姐也是陆家人,咱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老民警吐出一圈烟雾,“不过清水镇冷落偏远,就算陆小姐出个什么事,想来也很好找人背锅,到时陆三爷肯定查不到我们身上,再说陆小姐可别忘了……你还带了俩孩子过来,周家还有一个唐酥酥,你不为大人考虑,怎么也得照顾小的吧?”
一直强忍着不说话的陆柠,脸红脖子粗地低吼一句,“够了,你们可以滚了。”
“随时恭候陆小姐报案,我们一定秉公处理。”老民警挥手道别。
等人走远,周母出来劝陆柠,“陆小姐,小六子的事情要不就这么算了吧?他们那些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行,这事,我管定了。”陆柠攥紧手里的手机,刚老民警威胁她的话,她已经一字不漏地录下来。
法治社会,她就不信斗不过他们。
第37章 鬼打墙
腊月二十四那天, 陆柠起了个大早帮周家老两口打扫屋子,小孩子们也积极,拖着比自个儿还高的扫帚, 摇摇晃晃地在客厅扫地。
“漂亮阿姨,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扫房子呀?”白兜兜今早出去街上玩, 发现家家户户都在打扫卫生。
陆柠站在凳子上擦窗户, 头发高高束在脑后, 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一转头,马尾辫荡出好看的弧度。
“因为今天腊月二十四呀, 要把今年所有的穷运和晦气统统扫出门。”
“扫完晦气, 小六子哥哥就回来了吗?”唐酥酥一脸期待地昂着小脑袋。
陆柠笑脸僵了一瞬, 扭头望向街对面的包子铺,管它二十四还是大年三十, 每天都不知道从哪儿来这么多人买包子。
今天更离谱,市里电视台的美食栏目记者都来采访了。
“快了。”陆柠微抿了抿唇, 她已经把民警威胁她的录音发给了陆廷祈, 以陆廷祈的黑白两道通吃的手段, 她相信事情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法治社会, 民警知法犯法, 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
“小六子哥哥过年能回来吗?兜兜昨天跟周奶奶学会包饺子,兜兜想包个大饺子给小六子哥哥吃。”白兜兜笨手笨脚地比划自己的大饺子。
白星泽逗她, “兜兜的不是大饺子,是大肉包子才对。”
“兜兜不喜欢大肉包子,臭臭。”白兜兜嘟着嘴反驳,“张婶婶的大包子臭臭。”
“哎呦呦, 小丫头片子还是这么没规矩啊,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大人把孩子教坏了,竟然学人在背地里乱嚼舌根,也不怕哪天被绞断舌头吗?”张春霞大摇大摆走上楼,一脸的春风得意,不就是上个电视吗?真当自己选上总统了。
陆柠不想搭理她,继续擦窗户玻璃。
三孩子有样学样,就当张春霞是空气,各扫各的地。
张春霞上前挑衅,尖声尖气,“哟,陆小姐年纪轻轻怎么就又聋又瞎了?没看见人来吗?”
陆柠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勾唇,微微一笑,温柔地开口:“请问这位大姐是人吗?”
“你……你怎么还骂人呢?!”张春霞面色难看。
“但凡你干点人事,我至于骂你不是?”陆柠故意用力地甩了甩手里的抹布,溅了张春霞一身的污渍。
“啊!”张春霞边蹦跶边尖叫,就像一只被烫了屁股的猴子,她今天刚穿的新衣服,大牌子的白色羽绒服,花了她一千块钱呢,就这样被陆柠糟蹋了,她能不气吗?七窍冒烟地指着陆柠,“臭□□,你疯了吗?知道我这衣服多贵吗?你赔得起吗?”
陆柠头也不回地问道:“多少?”
“两千!”张春霞用鼻孔看人,就像自己说的两千万一样。
“两千吗?”白星泽拉了拉陆柠的衣服,一脸真诚,“妈妈,星泽没记错的话,夏夏那只小熊玩偶买成二十万对吗?那张婶婶的衣服还没小熊玩偶一根毛贵呢。”
张春霞身形一顿,面色发白。
一只布娃娃二十万?到底是陆家太有钱,还是……吓唬谁呢!
“哇哦,小熊玩偶这么值钱吗?”白兜兜对钱没概念,两块两千两万对她来说都差不多,只是个数字,但不能让大坏蛋欺负漂亮阿姨,噔噔噔地跑上前戳戳张春霞,“张婶婶,夏夏的小熊玩偶送给兜兜了,兜兜等会儿扯小熊一根毛赔给你好不好?”
张春霞一口老血差点没咽下去,恼羞成怒:“大人说话,哪有你们小孩插嘴的份,滚边上去。”
“张婶婶不是喜欢钱吗?”白兜兜捏住小鼻子,满满嫌弃,“不然也不会卖臭臭的包子。”
“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两嘴巴子!”张春霞一抬手,陆柠端起洗过抹布的脏水,一盆子从她头上浇了下去。
“哗啦”一声。
张春霞成了一只落汤鸡,狼狈至极。
刚刚羽绒服只是几个污点,现在好了,直接染成了灰色。
张春霞脑袋轰然一声响,彻底呆住了。
陆柠给白星泽使了个眼色,白星泽立马去房间拿包。
等张春霞反应过来刚要发作的时候,陆柠豪横地甩了一大叠红钞砸她脸上,“三千,不用找了。”
“你们……”张春霞生气,气到肺都快炸了,但一想陆柠砸的钱可以买三件她身上穿的衣服,又实在舍不得,最后还不是后槽牙都咬碎了咽进肚子,捡起地上的钱骂骂咧咧地冲下了楼。
老房子楼梯又窄又滑,张春霞一脚踩空,直接从二楼滚了下去,摔得不轻,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
二楼几个人笑成一团,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恶气,今天总算小小出了一口,要不然陆柠都要憋疯了。
晚上,等所有人都睡着了,白兜兜偷偷摸摸地摇醒白星泽,“哥哥……哥哥你醒醒……”
“怎么了?”白星泽困得睁不开眼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兜兜尿尿吗?就尿床上吧,哥哥也画过地图,别不好意思。”
“兜兜不会画地图,”白兜兜已经爬下床穿好鞋子,趴在床边又喊了两声白星泽,“哥哥,兜兜要跟踪坏人去了,你去不去呀?”
“坏人?”白星泽猛地睁开眼,困意全无,定定地瞧着白兜兜,“什么坏人?你个小孩子打得过坏人吗?”
“嘘~”白兜兜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往陆柠那边看了眼,漂亮阿姨睡得很沉,没有要醒的迹象,暗舒一口气,小小声叮嘱白星泽,“哥哥不去没关系,兜兜自己也可以,哥哥一定要帮兜兜保密知道吗?”
白星泽哪儿放心白兜兜一个人,“谁说不去了,你个小孩子怎么行?哥哥陪你一块。”
兄妹俩穿好鞋子和衣服,蹑手蹑脚地去拉门。
半天,门都没开。
白兜兜拽白星泽的衣服,“哥哥晚上没吃饱吗?要不还是兜兜来吧,兜兜力气比较大。”
白星泽不服气争辩道:“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哥哥力气当然比妹妹大……妈妈?”回头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陆柠,白星泽惊呆了,终于知道为什么拉不开门,他妈用手抵着门板呢,妈妈太调皮了。
陆柠埋下头看着兄妹两个,“大晚上的要去哪儿呀?”
“跟踪大坏蛋,给大坏蛋拍照。”白兜兜很乖,有问必答。
“怎么拍照呀?用眼睛看吗?”
“对哦。”白兜兜想起他们不会拍照,也没有可以拍照的手机。
陆柠无奈地摇头,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阿姨跟你们一块去。”
从一开始白兜兜就说张春霞的包子有问题,陆柠也怀疑过,但多方打探也没问出什么,想来张春霞夫妇早有准备。
今天陆柠决定一切都听兜兜安排,看看张春霞包子里到底卖的什么馅?
月黑风高,乌云密布,头顶就像罩了一张密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陆柠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嗡嗡嗡停止了运转,想过白兜兜带他们去任何地方,万万没想到会是清水镇河对面的坟地里。
这会儿他们三个一字排开蹲在一座老坟堆后面,不远处有一棵枯了的老树,扭曲的枝丫在半空延伸开,树上站了一只猫头鹰,一动不动。
陆柠总感觉它在看着他们。
就这时猫头鹰突然从树上飞下来,直愣愣地朝他们扑来。
陆柠条件反射地将俩孩子搂进怀里,自己也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吱”的一声,没了动静。
睁开眼睛,猫头鹰已经飞回了树上,原来是叼了一只老鼠回去。
陆柠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
“漂亮阿姨不怕,兜兜保护你们。”白兜兜拉住陆柠的手,眼神坚定。
小家伙的手虽然小但很暖和,陆柠反手将她包在掌心里,“兜兜怎么知道张婶婶他们会来这儿?”
“我知道,”白星泽举手抢答,“就像猫头鹰一样,张婶婶他们来捉老鼠的,然后捉回去包包子。”
“才不是老鼠呢,”白兜兜否定道,“老鼠很少,猫头鹰要吃,张婶婶他们抢不过,他们是来挖坟包包的。”
“他们挖坟包包干嘛?”小孩子想不到那么远,白星泽一脸疑惑。
但陆柠不一样,白兜兜带他们来坟地,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但也不能像这样毫无底线丧尽天良吧?
竟然用死人肉包包子?!
一想到天天排在包子铺前面的那些食客,还有那天跟她坐一桌大口大口吃肉包子的两个民警,陆柠胃里一阵排山倒海的难受,俯身干呕起来。
白星泽担心地拍着陆柠的后背,“妈妈怎么了?”
白兜兜眼珠子一转,脆生生道:“漂亮阿姨怀宝宝了吗?哥哥又要有妹妹了呢!”
“太好了,爸爸回来知道一定很高兴。”
陆柠:“……”
“嘘~”白兜兜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小脸异常认真警惕。
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张春霞跟她老公一人一把铁锹开始挖坟,那座坟刚下葬没两天,坟堆上撒满了新鲜的纸钱。
“这谁呀?年纪大不?上一个肉太老,剁起来费劲。”男人埋怨道。
“这个年轻,刚满二十,喝了酒撞树上没的。”张春霞说。
“就刘四爷那个孙子?”男人突然笑了笑,“刘四爷最喜欢吃我们家包子了,每天都来买两个,到时候让他尝尝自己孙子的肉,也不知道会不会更喜欢吃?”
“别说了,快挖吧,我今天在周家摔了一跤,手到现在还疼呢。”张春霞一想到陆柠就恨得牙痒痒,“改天你送几个肉包子去周家,一定要陆柠那个臭□□吃两口。”
“干嘛非跟她过不去?你没听老刘说吗?陆家背景不简单。”
“不是我跟她过不去,是她揪着我不放,小六子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张春霞咬牙,“再说这儿是清水镇,不是他们陆家的M城,我看她能拿我怎么样?”
你看我能拿你怎么样!
陆柠给张春霞夫妇拍了不少照片,这些都是证据,还有他们刚才说的话,她也都录了下来,到时候看他们怎么狡辩。
“谁?谁在那儿?给我出来!”
陆柠拍照急切,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树枝,“嘎吱——”
声不响,但周遭死寂就显得格外突兀。
张春霞夫妻放下铁锹举起了锄头,锄头锋利,泛着瘆人的白光。
陆柠不觉得他们不会杀人灭口,反正他们又不是第一次砍人,麻木了,死人跟活人在他们眼里都一样,只是包子的肉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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