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几个巨大的购物袋,杜羨宁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出旗舰店,一边走一边说:“我也很想为环保出一份力,过两天我给你划笔钱,你拿去做经费吧。”
杜燃坚决拒绝:“别,这些钱你留着自己用,要是哪天被那小子欺负,你也有把他甩掉的底气啊!”
“你不用担心我。”杜羨宁说,“要是他欺负我,我就算身无分文也敢把他甩了!”
杜燃虽然老是挑剔自家女婿,但说句心底话,他比谁都不希望女儿跟自己一样有一段失败的婚姻。
跟邵赫一家见面后,杜燃还是很放心将女儿交给他们照顾的。两家纵然是阶级有别,但亲家似乎不像是那种恃势凌人的有钱人,他们对待自己热情有礼,期间对他前妻和戚家只字不提,十分照顾他的感受。
此前邵家夫妇已经听说过杜燃的事迹,对于亲家的善举,他们是由衷地钦佩。为表支持,他们以夫妻名义为他所设立的环保协会捐赠了七位数的资金,以鼓励与杜燃志同道合的善心人士继续坚持这条艰难又寂寞的环保之路。
这顿晚饭的气氛很好,大家谈谈甚欢,直至餐馆打烊,他们才依依惜别。
杜燃喝了酒,于是就让鸣时来接他。上车之前,他对杜羨宁和邵赫说:“我们是明早五点多的飞机,你们不用来送,就在这里说声再见就行。”
听见再见二字,杜羨宁的眼泪顿时盈满眼眶,她低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强忍着自己的哭腔说:“爸爸再见,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身旁的邵赫自然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他牵着她的手,郑重地承诺:“爸,我会照顾宁宁的。”
杜燃点头,随后又望向邵子骞和任晚榆:“这丫头有时候挺不懂事的,希望两位可以给我一个面子,多多包涵。”
离别在即,任晚榆也有点感性:“宁宁很乖很听话,我们都很喜欢她,一定会把她照顾好的!”
得到他们的保证,杜燃才放心离开。
直至鸣时的汽车消失于道路尽头,邵赫才拥着杜羨宁前往停车场:“走吧,我们回家。”
转身的瞬间,杜羨宁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她实在是难过,刚上了车,就忍不住伏在邵赫肩头无声地哭泣。
无意间在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炳叔自觉地升起挡板,为这对小夫妻腾出私人空间。
邵赫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在悲伤之时尽情发泄。
泪水逐渐洇湿邵赫的衬衣,他抱紧正抽噎的杜羨宁,柔声说:“大声哭出来吧,我不笑你。”
积聚了这么多年的情绪似乎都在今晚汹涌而来,杜羨宁回抱着身边的男人,终于毫无顾忌地放声哭泣。
鲜少见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邵赫心疼不已,用自己的衣袖轻柔地替她拭去涕泪,他哄道:“大半年而已,一转眼就过去,到时候你又可以跟爸爸见面了。”
饱受别离之苦的杜羨宁反驳:“很久很久的,你没经历过,根本就不知道嘛!”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说话也说断断续续的:“小时候我爸也是这样骗我的,他说他很快就回家,结果我一直等一直等,从开学等到期末也没等到他回来。别人都有爸爸参加家长会、有爸爸出席毕业典礼,也有爸爸带去游乐场,就我没有!我明明应该讨厌他,可又没法讨厌他,因为我知道我缺他那点爱不会怎样,可那些可怜的小动物,没了他真的会死掉……”
邵赫的鼻尖也跟着酸了起来,他没法想象他怀里这小姑娘,到底是经历过多少次失落难过,才练就了今时今日的坚强和勇敢。
这晚杜羨宁把眼睛都哭肿了。以前她没有哭诉的地方,现在却有了邵赫这个空港,在他的胸怀里,她可以卸下看似坚强的外壳,重新做回一个可以因舍不得爸爸而痛哭的小女孩。
由于哭得太累,洗过澡的杜羨宁倒头就睡。即将入梦时,一个冰冷的眼罩被放到她眼际,她本能地撤掉,结果被人摁住了手腕。
“敷一阵子吧,不然你明天看到自己的样子又得哭了。”
听见邵赫的揶揄,杜羨宁一爪子绕在他脸上:“你说过不笑我的!”
“可我忍不住。”说着,邵赫还真的笑了起来。
杜羨宁又恼又羞,就差没掀开被子跟他打一架。
看见她发泄完又满血复活,邵赫的心情亦随之变好,将人摁回床上,他一边调整着冰眼罩位置,一边对她说:“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带你出去玩。”
哭了小半晚,杜羨宁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明天还要加班呢,你一共有三个会议和一场饭局!”
邵赫却说:“连鸣时都可以连夜跟你到外地看作品展,作为你老公,难道就不能翘班带你出去玩吗?”
杜羨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能把吃醋展示得这样理直气壮的人,全世界大概只有他邵赫一个。
独自在书房忙了大半宿,邵赫把手头上的工作全部安排好,第二天还真的带着杜羨宁一起翘班。
当车子驶至进本市最大的游乐场,杜羨宁脸上带着难掩的惊喜,开口时却是语气平平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
邵赫拐着方向盘,利索地倒车入库:“昨晚你哭着说没有人带你去游乐场,看你那么惨,我就做做好人满足你一下吧。”
忆起昨晚的丢脸时刻,杜羨宁控制住捂脸的欲望,硬着头皮装傻:“有这回事吗?好像没有吧……”
邵赫没有拆穿她,下车后就绕到另一端给她开门:“我们出发吧,杜羨宁小朋友。”
入园以后,杜羨宁才知道邵赫把邵文尧那小捣蛋也约来了。她这下真的藏不住内心的欢喜,晃着他的手臂问:“怎么尧尧也在?”
“因为他周末不用上课啊。”邵赫敷衍道,杜羨宁锲而不舍地晃着他的手臂,好一会儿,他才说,“找个孩子陪你玩,你应该玩得更加尽兴。”
此时邵文尧也在人潮中发现了杜羨宁的踪迹,他挣开了父亲的手,蹦蹦跳跳地朝她走去:“小婶婶,我们等你好久了!”
听说今早要来游乐园,邵文尧大清早就跑到父母卧室敲门,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出门。喻淇有场开幕仪式需要出席,所以他就在邵执的带领下,走了VIP通道第一个进入园区。
像是找到同类似的,这一大一小就手牵着手,快活地奔向了各种或幼稚、或有趣、或刺激的游乐项目。
邵家两兄弟跟在后面,他们一个背着儿子的小书包,一个拿着老婆的手袋,却频频惹来年轻女性的回望。
邵执是被临时叫出来陪玩的,他懒洋洋地靠着围栏,抬头望向正坐在升降小飞机上的两人:“以前妈老说你不会哄女孩子,可现在看来,你好像比我还懂得多。”
那小飞机一点都不刺激,但杜羨宁和邵文尧那尖叫声却传到数米以外,邵赫朝他们挥挥手,同时对自家大哥说:“大概是遇上了对的人,我发现这些事情都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没想到这样的话会在弟弟口中说出来,邵执有点惊奇,默默地端详了邵赫半晌,他说:“老弟,我发现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邵赫扯了下唇角:“也许吧。”
为了照顾他俩,邵执和邵赫在今天都成了小跟班,一时给他们买饮料雪糕,一时又把他们领到想去的乐园,即使在他俩游玩时,也被吩咐拍下照片,反正就是没有一瞬半刻是清闲的。
杜羨宁玩得这样开心,邵赫自然不觉得累,当她要求去更遥远的探险岛坐全场最刺激的过山车,他也笑着答应:“行啊。”
正跟儿子擦汗的邵执有点吃不消,平时在健身房,他可以窝在里头几个小时不出来,但来到游乐园这种地方,还真没法坚持。他对自家弟弟说:“那过山车尧尧身高不足不能坐,你俩去吧,我们找家餐厅歇一歇。”
邵文尧起初并不肯,就算不能玩过山车,他也想跟着杜羨宁到处去疯。然而父亲用雪糕和烤鸡翅诱惑他,他就不得不忍痛放弃自家小婶婶,随爸爸一起找吃的。
接下来邵赫陪着杜羨宁把剩下的刺激项目都玩了个遍,他们第三次从过山车下来,杜羨宁的嗓子差不多喊哑了。
强风将她的刘海吹得凌乱,邵赫耐心地替她整理好,像极了带着闺女的老父亲:“玩够了吧?”
杜羨宁用力摇头:“我还能玩!”
邵赫将手收回,脸上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表情:“那就再来吧。”
一直疯到傍晚,杜羨宁才肯停歇。
见识到她惊人的体力,邵赫不禁概叹:“再也不相信你的那句‘我不行了’,就你这体力,玩到天亮都没问题。”
正看着地图寻找餐厅的杜羨宁掐了他一把:“在这种充满童真童趣的游乐场,你也好意思说这种不堪入耳的话?”
邵赫低笑,将她手里的地图一收,直截了当地牵着她走进最近的小馆子:“就这家吧。”
今天确实消耗太多体力,即使是简简单单的一碗红烧牛肉面,他们也吃得格外的香。
他们的座位面向窗外,望出去就能看到一座漂亮的公主城堡,除了梦幻的小秋千和可爱的小木马,里面还有一架粉色的长滑梯。
压轴的烟花秀即将开始,园区内的游客基本上聚集在观赏台等候,城堡区内空无一人,杜羨宁就对邵赫说:“我们进去玩玩吧?”
没想到她连非机动游戏也不放过,邵赫自觉地拿着她地手袋:“走吧。”
夜幕已经拉开幽蓝的帷幕,园内的灯盏错落分别,杜羨宁有轻度散光,那晕开的光圈在她眼里就是温柔绽开的大花朵。
邵赫怕她摸黑看不着路,将她牵至楼梯还不松手,她觉得好笑:“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他这才放开杜羨宁的手,看着她利索地走到高处,坐到滑梯口还高兴地左摇右摆,他便说:“小心点。”
或许是因为她童心未泯,坐在这长滑梯丝毫没有突兀之感,她展开双臂的瞬间,邵赫本能地奔过去接住她,免得她随着惯性掉落到软垫。
杜羨宁欢快地从高处滑下来,晚风吹起她的下摆,就算周遭没有游客,邵赫还是单膝跪到垫子上,扶稳她同时,也压实了那扬起的裙子。
意识到自己走光,杜羨宁笑嘻嘻地抱怨:“都怪你,不提前告诉我来这里,害我还穿了裙子!”
垂眼看了眼她的衣裙,邵赫说:“出来玩当然得穿你喜欢的衣服,穿裙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着,他微微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很漂亮。”
温热的气息撒落在后颈那片裸.露的肌肤,杜羨宁抬眸,随即撞进邵赫眼里。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在这隐蔽而昏暗的无人角落,他们情不自禁地亲吻起来。
刚开始还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后来就愈演愈烈,邵赫扣住她后颈,几近横蛮地掠夺她的甜美。
巨大的声响骤然炸开,天空顿时亮如白昼,耀眼夺目的烟花点缀着这寂寂夜色。
又是一组璀璨烟花华丽绽放,园区内的游客目不转睛地观赏,唯独这躲在暗处的两人,伴着这绚丽晚空,缠绵又忘我地拥吻……
作者有话要说: 烟花:麻烦看我一眼,我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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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直至烟花秀结束, 邵赫才领着杜羡宁去跟自己大哥和侄子汇合。
邵文尧一手被父亲牵着,一手拿着雪糕,嘴角吃得脏兮兮的, 看见杜羡宁便兴高采烈地问:“小婶婶,你跟小叔去哪里了?我和爸爸找了你们好久好久, 但也没找到!”
面对这小家伙澄澈又纯真的眼神, 刚刚差点在无人一隅擦枪走火的杜羡宁有点脸红, 手指胡乱一指,她说:“我们就在那边看烟花,烟花很漂亮对不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邵文尧满脸茫然:“我跟爸爸也是在那边看烟花的, 可我没看到你和小叔叔, 你们也没看到尧尧吗?”
邵执哪会相信他们看烟花,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好心替杜羡宁解围:“这里人太多了,叔叔婶婶看不见尧尧也是正常的。”
不说还好, 一说杜羨宁还真羞得抬不起头。
邵赫的心理素质比她强不知多少倍, 他俯身与小侄子平视, 镇定自若地问:“今天吃了这么多雪糕, 你妈妈知道吗?”
果然, 邵文尧立即露出心虚的样子, 转着眼珠让他保守秘密:“爸爸偷偷给我买的,你不要告诉我妈妈。”
邵赫摸摸他的脑袋:“可以啊, 不过你要乖乖的,吃完雪糕就回家睡觉。”
邵文尧频频回望满场还闪着亮灯的游乐设施,显然还不舍得离场:“那我们什么时候再来玩一次?”
邵赫将问题抛给杜羨宁:“你问问你的小婶婶。”
杜羨宁点了点他沾着雪糕的小鼻尖:“什么时候都可以,你想来游乐场玩, 就给我打电话哦。”
看他们把儿子哄好,邵执才对邵赫说:“念可回来了。爷爷让我们明天都去老宅吃饭。他刚才给你打过电话的,你大概在忙没接,所以又特地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让我给你转达。”
邵赫应声:“知道了。”
回程的路上,邵赫如常地驾车,杜羨宁坐在副驾上,好几次偷看旁边的男人,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大哥刚说的念可,是什么人来的?”
听出她语中的好奇,邵赫就说:“就是爷爷领养的一个小姑娘,勉强算得上是妹妹吧。她学音乐的,这几年都在法国半工读,如果没记错,今年应该毕业了。”
杜羨宁推算了一下年龄,应该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沉吟了片刻,邵赫才说:“念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出生不久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爷爷看她可怜,就把她领养了。那阵子奶奶刚去世,他所有的精神寄托都放在念可身上,不管上哪,都要把她带在身边。你也知道,这种事很容易惹人非议,没过多久,圈子里就流传了很多关于爷爷跟念可的小道消息,其中最过分的是说爷爷老来得女,还强行展开了一场原配离世小三上位的争产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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