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胖大海,在学校说话说多了,嗓子不舒服,泡着喝。”
“书房给你换了一盏护眼灯。”
宁舒吃了几个小笼包,放下筷子:“我也有些话要叮嘱你。”
“不对,是警告,”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看起来奶凶奶凶的,“我要警告你,要是外面的女人问你要手机号微信号,三十岁以下的统统不许给。”
她咬了咬牙:“不对,五十以下女人的都不能给,现在很多女人喜欢年轻的。”
又补充道:“四十以下的男人也不能给,谁知道他们对我们乔妹安了什么心。”
严乔喜欢看宁舒像护食的小猫一样护住他不让别人抢的样子,笑了笑:“遵命。”
吃好早饭,严乔把宁舒送到学校门口,看着她进去,拎着背包打车去了车站。
六个小时之后,严乔从车上下来,没去乘大巴,去一家租车行租了一辆越野汽车。
赵宇杰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开着车在县城的平底上多跑几圈,确认一下车子的零件和性能是好的,不会半路坏掉。
不然在山路上出事就麻烦了。
严乔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往山路上开去。
通往福利院的那段路被修过,地上的水泥都还很新,路边到处立着安全提示的标牌。
道路窄,弯位多,需要全身心地集中注意力,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拐出道路。
严乔一边开车,看见前面路口停着两辆警车,一辆救护车。
一辆小轿车撞上了一块山石,整辆车翻了。
地上一大片血迹,救援人员正把人从车窗里拖出来,那人脸上全是血,身上的白衬衫被染红了一大片。
严乔不敢分心,放慢速度继续往前开。觉得乏了就把车停在路边,抽根烟提提神再走。
他靠在车窗边吸了口烟,看着手上的一张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婴,背面用黑色的钢笔写着两行字。
是昨晚跟方名雅吃饭,从他那拿到的。
严乔看着眼前的景色,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他喜欢的人曾经在这座山里待过,他想拍下来留着。
严乔抽好烟,收起手机,拧开矿泉水瓶子喝了几口水。
没有意外,今天晚上天黑之前他就能到地方。
东篱市今天是大晴天,这儿是阴天,远处涌着一大片乌云,铺天盖地,与茂密的树木连成一片,似要把世间万物吞噬掉。
下午放学,宁舒在学校遇到体育组组长。
组长看到她,问道:“你家老严怎么回事,说了他那个什么探亲假批不了,今天还敢不来上班。”
宁舒皱了下眉:“他说批了。”
体育组组长打了下自己的嘴:“行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认真对宁舒说道:“让他注意点吧,别说下次了,这次没准真会被开除。”
“要是被开除了,就成无业游民了,以后怎么办,去健身房当教练?”组长苦口婆心,“不是我看不起健身房教练,明显当老师更稳定,生活环境简单,也更快乐。”
“看严老师的性格,不是那种会油嘴滑舌地追着人喊‘帅哥美女办健身卡吧,搞活动打八折’,‘这位富婆请个私教吧,我特别棒’。”
宁舒:“谢谢组长关心。”
组长看了看宁舒就走了,他有点纳闷,这两人怎么听到开除两个字,没有一个着急的。
现在的社会大环境复杂,经济形势不好,多少年轻人找不到工作只能家里蹲的。
宁舒不愁严乔的出路,他嗓音好,做做配音工作就挺好的,自由,工作时间灵活,薪水回报率丰厚。
她一边往青柠走,一边琢磨着,忘了问他,他家有什么远房亲戚。请假探亲也就算了,竟然宁愿旷班也要去。
“宁宁,”宁舒听见有人喊她,转头看见孙晓倩,笑着朝她招了下手,“倩倩。”
宁舒看着孙晓倩手上大包小包的,帮她拿了一个背包:“你这是要去旅游?”
孙晓倩笑了笑:“趁严老师不在,睡他老婆去。”
宁舒背上背包,抱着孙晓倩的胳膊,十分开心:“你终于肯来陪我了。”
她翻了翻旧账:“以前让你来我家陪我睡觉,你还不来。”
孙晓倩表示很冤:“严乔在家的时候我也不敢去啊,我要是去了他不得以夺妻之名杀了我。”
“这次是他给我打电话求着我让我来的。”
宁舒笑得很甜:“他一定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里。”
孙晓倩被塞了一嘴狗粮,伸出手爪子在宁舒胸前比划了一下,一边抓着空气,奸笑道:“那我今天晚上可就不客气了。”
宁舒转头看了看孙晓倩,指了指她的脖颈,小声问道:“你这里怎么回事?”
孙晓倩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蚊子咬的,这不是天气热了吗,蚊子越来越多了。”
“你现在骗不了我了,”宁舒笑了一下,“那不是蚊子咬的,是吻痕。”
她跟严乔在一起之前不懂这些,在一起之后身上经常会有这种痕迹,她一看就懂了,现在已经是一个老吻痕鉴定专家了。
宁舒:“你谈恋爱啦,有空带过来给我看看啊。”
她本来以为孙晓倩会和赵宇杰在一起,但赵宇杰实在不争气,平时见到美女特别能说,把人哄得花枝乱颤,一到孙晓倩面前,不会哄人开心就算了,还老跟人吵架。
孙晓倩:“我没谈恋爱。”
宁舒不信:“那你脖子怎么回事。”
孙晓倩:“被狗啃了。”
说话间就到了青柠门口,孙晓倩松开宁舒:“你上去吃饭,我把行李放你家里,收拾下。”
宁舒拉了拉孙晓倩的手:“你晚饭是不是也没吃,一块吧。”
赵宇杰从青柠出来,跟孙晓倩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孙晓倩愤恨地咬了下牙,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嘴的样子,赵宇杰勾了下唇,盯着孙晓倩的嘴唇。
宁舒觉得着两人之间的气场有点奇怪,心想可能又吵架了,为了防止两人打起来,宁舒站在中间,让孙晓倩先回去,一会她给她带晚饭。
宁舒打包好饭菜准备回家,听见赵宇杰站在走廊里讲电话。
“前面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不接。”
“还有多远到福利院,我怎么听着你那边下雨了,路更不好走了吧,车还行吗?”
宁舒听见福利院三个字,停下脚步。
赵宇杰察觉到身后有动静,转头看见宁舒,喊了声:“乔嫂。”然后把电话挂了。
他没跟电话另外一头的人说一声,直接挂了。
宁舒抬眸看着赵宇杰,没有多问。她可以肯定,跟赵宇杰打电话的人是严乔。
他根本没有去探亲,他去福利院了。
她当年被扔掉的那个福利院。
宁舒回到家,把打包带回来的饭菜放在餐桌上,有点生气地对孙晓倩说:“严乔去福利院了。”
孙晓倩递给宁舒一根棒棒糖让她含着:“你看看,你又生气了,所以他才瞒着你。”
宁舒坐在餐桌前把嘴里的糖果咬得咔嚓响:“我不是生气,就是觉得他根本没必要去。”
去了除了进一步证明她是被人抛弃的,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那个地址我知道,有很长一段盘山公路要走,多危险啊,”宁舒拿出手机查天气,没脱皱得更深了,“下大雨了,路更难走。”
孙晓倩洗了双筷子,一边吃饭一边说道:“虽然你的胸大,但这事我支持严乔。”
“不管你的身世是怎么样的,被扔掉的,还是被拐卖的。一个人,活一辈子,总不能连自己的来处都不知道吧,”孙晓倩又递给宁舒一颗棒棒糖,让她继续咬,“万一你是被拐卖的,不想找到自己的家人吗?”
宁舒摇了下头:“我有严乔,有现在这个家就够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有感觉,我肯定是被扔掉的,徐美兰和宁振林也是这么说的。”
如果说徐美兰讨厌她,是为了诅咒她,那宁振林呢,他完全没有骗她的必要。
孙晓倩认真地帮宁舒理了一下:“严乔这次过去,带来的结果无非两种。”
“第一种,你是被拐卖的,你的家人肯定在找你。不要说你不在乎这些,你去寻亲网站上看看,那些十几,几十年来散尽家财辞了工作,奔波在全国各地寻找自己孩子的人有多可怜。”
“第二种,你的确是被人抛弃的。严乔去了这一趟,算是彻底把你的过去了结了,他也会死心,往后他都不用再考虑帮你寻找家人的事了。”
“所以,这一趟他是必须要去的。”
宁舒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观点:“我只要有严乔就好了,其他的真不在意。”
孙晓倩走到酒柜前,挑了一瓶,准备打开的时候被宁舒制止了。
宁舒拿了把钥匙过来,打开酒柜里上锁的那一层,帮孙晓倩把最贵的一瓶偷了出来:“罗明送来的,八万八一瓶。”
孙晓倩笑着接过来,抱着红酒瓶子直乐:“等你下次再生严乔的气,我还来。”
这个小可爱,连生气报复人的方式都是那么别出心裁,简直让人心花怒放。
两人坐在餐桌前,一人喝了一大杯。
宁舒:“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生气,就是觉得没必要。”
“我现在过得很开心,只是最近被宁霜弄得,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变得有点患得患失,情绪不太稳定,但我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孙晓倩又倒了杯红酒:“你知道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的模样是什么样子的吗?”
宁舒想了想:“就,对我好,会给我很多爱。”
孙晓倩:“是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给你,别人有的,他会想让你也有。”
宁舒喝了口红酒没说话。
平心而论,在学校里看到学生家长对自己家孩子的各种爱,说一点都不羡慕是假的。
孙晓倩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接通,挂了之后对宁舒说:“我妈突然肚子疼,被我爸送医院去了,让我赶紧过去。”
宁舒:“长辈看病要紧,你赶紧去吧,打个车,不然让赵宇杰送也行。”
孙晓倩:“我打车去。”
她现在不想见到那个男人,昨天他们吵架,吵着吵着他把她压在墙上强吻了她。她分不清自己是拒绝了还是没拒绝。
好像拒绝了,又好像在迎合,像个烈女又像个荡.妇。
孙晓倩走后,宁舒洗漱好,拿出手机给严乔打电话。
——
福利院在一个小镇上,样子有些破旧,颇有年代感,像是很多年没修葺过了,大铁门被从里面关上了。
严乔敲了下门,没人应,打算明天再过来。
他在福利院附近到处看了看,他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一切看起来都是灰蒙蒙的,好像被一层厚厚的尘埃覆盖着,能闻到一股陈旧味。
随便吃了点晚饭,严乔回到宾馆。
从这儿的窗户可以看到福利院里面,面积不大,院子里晒的床单没收。有小孩站在院子里,一直哭。
两个保育阿姨模样的人在吵架,不知道吵的什么。有趁机从房间里溜出来玩的小孩,爬上墙头跑出去了。
严乔拉上窗帘,靠在窗边拿出手机。
路途奔波了一天,疲惫得只想好好看上她一眼。
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大口,低头看着手机相机,里面全是宁舒的照片,记录了她的各种日常。
她早上起床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头发凌乱,神情呆呆的,和她睡衣上粉色的小兔子一样。
站在娃娃机前因为抓不到想要的娃娃而撅着嘴巴生气的可爱模样。
早读课踮起脚尖探着头趴在教室后门窗户上往里面偷窥。
在校园里偶遇他,从一本正经的班主任脸秒变温柔小可爱,偷偷对他做了一个飞吻。
吃饭的时候把青菜全挑了出来,被他喂着才皱着眉勉强吃了几口。
在院子的花园里低头看花,身后映着漫天晚霞。
和礼礼坐在阳台藤椅上,一个刷卷子一个备课,桌上放着一盘他切好端过去的水果。
洗好澡穿着粉色的吊带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看见他在拍他,红着脸骂他臭流氓。
与他接吻后微微红肿的嘴唇。
害羞时脸颊红耳朵更红。
因为紧张而蜷起的可爱的脚指头。
头发长了又剪,现在依旧是披肩发。
…..
铃声响起,宁舒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去福利院了。”
严乔没再瞒着:“嗯,明天在这边待一天,后天回去,晚上就能到家。”
宁舒趴在床上,心有余悸:“我今天查了那边的新闻,一辆车在山路上撞上了石块。”
新闻上有一张配图,图片中受伤的人穿着白衬衫,她吓了一跳,以为是严乔,等看到报道里面写遇到车祸的是当地人,才稍微放下心来。
严乔:“害你担心了,回去给你赔罪,好不好?”
宁舒:“那你打算怎么赔?”
严乔:“把大宝贝陪给你。”
宁舒红着脸骂了严乔几声:“那你好好回来,回来以后不许再像现在这样了,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我。”
严乔嗯了声:“好。”
他起身走到窗边,来开窗帘,看着不远处昏暗灯光下的福利院,她曾经被人丢弃在那儿。
他突然很想她,想见她一面,想好好爱她。
严乔:“哥哥想你了。”
宁舒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闷着声音:“我也想你了,你赶紧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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