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点了一下头,“下着雨,你多带件衣服,多喝姜汤。”
徐燕舟:“我知道。”
到晚上,雨还没停,也不见小。
凉风阵阵,屋里点着灯,顾妙在灯下看书,到了很晚徐燕舟才回来。
风大雨大,徐燕舟肩膀全湿了。
“前几天热的厉害,地里旱的不行,这场雨正及时。”徐燕舟笑着冲顾妙道,只不过他眼睛里有抹化不开的担忧。
傍晚江南来信,报南方大雨。
昨晚下的,雨势极大,若是一直下,水位保不齐上涨。
徐燕舟头一回骗顾妙,哪儿装的都不像,顾妙去拉徐燕舟的手,“及时雨是好,过犹不及,再看两天,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次日,天还未放晴,只不过雨小了,天上的乌云极淡,估计到晚上雨就能停。
细雨伴着凉风,顾妙还去外面走了一圈。
傍晚,燕京雨停了,只不过,南方雨还在下。
青石板被洗刷个干净,雨势大,更不觉得热。
赵掌柜在扬州的城郊的一处小院子里,前院住人,后院房间里堆着东西,盐,豆腐干,干卤料。
都是怕水的东西,还好下雨前置办了这么一处院子,不然这一趟得血本无归。
赵掌柜是到了扬州之后才知道生意还能这么做,吃食,绸缎,瓷器,烟糖,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真是在西北待久了,眼界都狭隘了。
比起南方这些东西,赵掌柜只有盐能拿得出手。
想在这里站稳脚跟,难如登天。
赵掌柜想起了顾妙的话,皇后娘娘说让他生意做远些,有刘大人帮忙,他有什么可怕的。
赵掌柜跟刘伟湛打了声照顾,拿了把伞就出门了,雨天,街上的人都少,南方靠海近,并不缺盐,赵掌柜还是想把盐卖给酒楼。
酒楼用盐多,湖盐要更细腻,还更便宜,赵掌柜自信能把盐卖出去,只不过去了几家酒楼,都被人请了出去。
赵掌柜又去了一家。
酒楼掌柜倒还客气,给赵掌柜斟了茶,他笑眯眯道:“早和邢老板签下文书,盐是不缺的。”
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赵掌柜自然不勉强,卖不成酒楼还能卖给别人,“原来如此,那就不多叨扰了,在下告辞。”
酒楼掌柜道:“赵掌柜且慢。”
赵掌柜停下脚步,等着他把话说完。
“生意做不成还能做朋友,赵掌柜辛苦来一趟,也不能空着手回去,我听闻赵掌柜还卖豆干卤料……我诚心交你这个朋友,就买两斤豆干,一包卤料。”
赵掌柜脸都快僵了,“那你想怎么买?”
“我是诚心买,赵掌柜可得给个实在价,我看杂货铺了香料十几文一两,就十五文一两,你看如何?”
赵掌柜:“那你去杂货铺里买吧。”
赵掌柜从酒楼里出去,直接去了掮客那儿,买了一间小铺子。
回到院子里,几个手下围上来,“掌柜,生意谈好了?”
赵掌柜道:“不谈了,我买了间铺子,一会儿把东西搬过去,还卖卤味。”
夏天卤味放不住,所以赵掌柜才想卖卤料,卤汤,既然生意谈不成,那就自己做。
豆干豆皮不好吃吗,卤肉他不香吗。
雨天吃卤肉烧酒最合适不过,正好盐也有了去处,卤味味道好,赵掌柜生意也好,卖了两日,那个酒楼掌柜就找上门来了。
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赵掌柜给人沏了一杯茶,他自己慢悠悠喝着茶,也不着急。
着急的是李掌柜,南方下大雨,盐田淹了,运来的盐在路上全都化干净了,酒楼里没盐,生意做不成,李掌柜才想到赵掌柜。
李掌柜道:“这回过来,是想买盐,不知赵掌柜手里有多少,能匀给我……”
赵掌柜喝了一口热茶,心里舒坦极了,“没多少,匀不出,李掌柜请回吧。”
李掌柜面色赤红,他无可奈何,也只能离开。
“且慢……”
李掌柜眼含期冀。
赵掌柜:“上回你想买豆干,也别谈钱了,我送你一斤。”
李掌柜自然不肯要,赶紧离开。
赵掌柜把茶水喝完,心道,这是个好机会。
海边盐田被淹,但是玉溪山的盐田还在,路修过,运盐也方便。
盐价不能抬,顾妙也不会同意抬价,赵掌柜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扬州站稳脚跟。
皇后娘娘有孕,他也得尽点心意,刺绣,绸缎,瓷器,吃的用的,都得捡好的来。
赵掌柜手里有盐,先前拒绝他的酒楼全都找上门来,赵掌柜卖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都散卖给当地百姓。
赚了银子,赢了名声,对赵掌柜来说,这场雨真是及时。
扬州缺盐,别的地方也缺,赵掌柜成了新晋盐商,硬生生在江南各地插了一脚。
雨一连下了几日,赵掌柜选了不少绸缎瓷器送入宫去,自己也开始接触别的生意。
赚钱的行当多,烟酒茶糖,绫罗绸缎,最赚钱不过。
宛城的糖,云城的蜜瓜,宁城的茶,还有去年酿的葡萄酒,换来烟叶和金银。
单靠赵掌柜一人,就给国库添了不少银子。
相比之下,刘伟湛就逊色不少。
不赚钱就算了,全都是冲他要钱的。
南方下雨,不少地方受灾,全跟他伸手要银子。
各地官员要钱,只能给,房屋要修,庄稼要补苗,都得从国库里出钱。
徐燕舟想自己攒点钱,养老婆养孩子,国库和私库要分开。
国库里的钱可以动,私库里的银子动不得。
燕京城一日雨一日晴,可南方雨一直没停,再不停,庄稼根该烂了。
秋天收成不好,收成不好百姓就没饭吃,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
到了七月底,南方仍旧阴雨绵绵,一连下了十几日,雨势终于转小。
绵绵细雨不至于伤庄稼,但是成日阴天下雨让人心烦。
顾妙肚子越发圆了,临近产期,孩子爱动,在肚子里面翻个身就踢出一个小鼓包。
徐燕舟看着觉得心惊,“这么大了,是不是要生了?”
太医说产期在八月初,不过顾妙吃的好,孩子养的也好,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早点出来。
顾妙轻轻叹了口气,“这两天觉得肚子沉,有时候还会疼,估计要生了。”
徐燕舟:“请太医来看看。”
徐燕舟怕生产突然,就把太医安置在后殿,太医来的快,给顾妙诊了脉。
“瓜熟蒂落,该准备着。”
产房早就备好了,剪刀棉布这些都备了两份。
产婆和乳娘都住在产房旁边。
顾妙摸摸肚子,心里有点紧张。
生孩子肯定会疼,她不怕疼,这是她和徐燕舟的孩子,疼也值得。
顾妙紧张人多,紧张自己一个人,太医退下去,顾妙对徐燕舟道:“生产那日,你离远一点,去哪儿都好,等孩子生下来你再回来。”
顾妙说什么徐燕舟都答应,他点了一下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阿妙,太医说要多走走,才好生。”
顾妙去外面走了一圈,脑子里乱乱的,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不怕死。
顾妙道:“徐燕舟,如果,我是说如果,生产不顺利,你保……”
徐燕舟道:“保你,孩子不生了不要了,就保你。”
他就一个顾妙
徐燕舟伸手抱住顾妙,“你若有什么事,我绝不……”
绝不独活。
顾妙呸了好几下,“不吉利,不许说了,肯定顺顺利利的,不会出事的,我们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啾咪!
第98章 诞生
太医说瓜熟蒂落, 可一直等到八月初还没动静,顾妙紧张的心境过了,每日照常用饭, 不下雨的时候就去御花园里走两圈。
八月初三, 天气阴沉, 有风也不觉得热,顾妙实在懒得走,就在未央宫内转了转。
未央宫内种了黄瓜豆角, 因洒过灵泉水, 所以枝叶翠绿。
顾妙摘了一个黄瓜吃, 她正吃着,忽然间身下一湿。
明景有些慌,她稳住心神, 道:“娘娘,应是要生了, 我这就去请皇上。”
顾妙手里还拿着黄瓜呢, “只是羊水破了, 生还早呢,不急着叫人, 先请产婆, 然后去寿康宫请太后。”
顾妙拍了拍胸口, 由明景扶着进了产房。
很快稳婆就来了, 她查了宫口,“娘娘,刚开三指,还要等等。”
肚子疼,尚能忍受, 顾妙脸色发白,“开十指要等多久?”
生孩子有快有慢,在鬼门关走一趟,有的好几日都生不下来,稳婆只能往好里说:“娘娘胎位正,身体好,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开十指。”
“娘娘可以在屋里走走,然后吃些东西,生孩子的时候好有力气。”
顾妙点点头,她扶着肚子在屋里走了一会儿,卢氏就来了。
卢氏:“我听见消息急忙赶过来了,燕舟知道了吗?”
顾妙摇了摇头,“娘,等生下来再告诉他,他在这里,我紧张。”
肚子越来越疼,明景端进来一碗鸡蛋面,顾妙忍着痛意吃完,她一直喝着灵泉水,原以为孩子好生,可是那么大的孩子生出来,怎么可能不疼。
卢氏看着都心疼,她生孩子时受的苦楚已经忘了,现在只想替顾妙疼。
卢氏从产房出去,让侍女去叫徐燕舟,孩子是两个人的孩子,当爹的怎么能不在,顾妙不想看他,离远点就是了。
侍女去请徐燕舟,卢氏又进了屋,顾妙抿着唇,皱着眉,额间出了一层汗。
她是没想过生孩子这么疼,活像有刀子在搅,她嘴里说着气话,“就生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
卢氏给顾妙擦汗,“不生了,就要这一个。”
稳婆又看了一次,才开五指,顾妙也不知过了多久,总觉得过了好几个时辰,顾妙深吸一口气,硬忍着往前走,她喝了灵泉水,可是灵泉水只治伤不止痛,过了小半个时辰,宫口才开了八指。
顾妙问:“……娘,徐燕舟呢?”
卢氏早就让人把徐燕舟喊回来了,就在殿外,她道:“阿妙想见燕舟?”
顾妙不想见,“我就问问,别叫他。”
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让徐燕舟回来,他铁定吓一跳。
顾妙走不动了,就去床上躺着。
门外,徐燕舟满头大汗,唇色发白,他问出来的明景,“皇后怎么样了,我能进去吗?”
明景摇摇头,“宫口开了八指,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生,产房污秽,皇上不能进去。”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何来污秽,徐燕舟道:“朕要进去。”
明景大惊,“是娘娘不让您进的!”
徐燕舟背着手,在门外走了两圈,“那我在这儿等着,她不让我进我不进……我不进……”
他等着,顾妙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帮不上忙,绝不能添乱,徐燕舟想替顾妙疼,想替顾妙生,怎么疼的不是他。
徐燕舟等在外面,心嘭嘭直跳,他好像听见了顾妙的喊声,孩子的哭声,可是静下心听又没有。
太医候在殿外,徐燕舟去问太医,“孩子什么时候能生下来?”
太医又不是神医,要是知道孩子什么时候能出来,直接去礼部,当钦天监了。
“回皇上,这……臣不知。”
徐燕舟神情恍惚,“人参备好了吗?”
太医点点头,“回皇上,已经备好了。”
人参这些药材,早就准备着呢,以备不时之需。
徐燕舟:“那养身药,止血药……”
“回皇上,这些也备好了。”
徐燕舟走到门口,听里面的动静,只有稳婆的声音,宫口应该开了十指了,稳婆再让顾妙用力。
徐燕舟摸了一把脸,顾妙她没喊疼。
徐燕舟在门外站了许久,顾妙一句疼都没喊。
徐燕舟心里酸酸涨涨,他做什么非想要个孩子,受苦受累的都是顾妙,他什么都没做。
他给了顾妙苦楚,从流放至今,他给顾妙的全都是………
顾妙又问了徐燕舟在哪儿。
卢氏给她擦了擦汗,“娘让人去叫吧。”
顾妙摇摇头,她咬着嘴唇,听稳婆的话使劲,用过劲,身上就没劲,身下疼的厉害,顾妙嗓子发干,“不叫他……”
顾妙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想不想见徐燕舟,她觉得自己现在自己这样,一定不好看。
卢氏道:“燕舟就在门外,阿妙想见他就让他进来。”
稳婆喊顾妙用力,顾妙忍着痛意使劲,她眼眶有点湿,“他什么时候来的……”
徐燕舟贴着窗子听里面的动静,一国之君,这种动作实在不雅,可他现在顾不得别的。
徐燕舟赶紧进产房,他大步走到床边握住顾妙的手,又把另一只手递到顾妙嘴边,“阿妙,你咬我手,疼就咬我手。”
顾妙忍住泪意,她别过头,使劲握着徐燕舟的手,听稳婆的话一下一下用力,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下一松,就听见了孩童的哭啼声。
顾妙松了一口气。
徐燕舟大喜,他先是亲亲顾妙的手,又亲亲顾妙的额头,“生了生了,阿妙,孩子生下来了。”
顾妙没力气,嗓子给干,说不出话来,她想看看孩子……
稳婆还在收拾,剪脐带,给小孩洗干净,“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大喜,是位小殿下,娘娘底子好,生的快,老奴还没见过生的这样快的呢,娘娘福泽深厚,小殿下生的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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