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疼得大叫,本能推搡许肆月。
许肆月撑着一口气,继续去扯她另一只耳环,力气太狠,宝石边缘把女人割出了血,女人死死护着不放,竟也去扯许肆月的耳饰还击,恨不得要把她耳洞豁开。
她刚刚碰到许肆月的耳垂,手腕就骤然被人攥住。
这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瘦削,冷白皮肤上隆着青色暴起的筋络。
许肆月抓着两只红宝石耳环,身上一僵,缓缓抬起头。
男人的白色西装跟她的裙摆几乎融为一体,五官十足优越,形状典雅的双眼罩着一层冰,黑漆漆没有一丝活气。
许肆月忍着鼻酸。
这下好,她把婚礼搞砸了。
谁都知道,权贵圈子里的婚礼是个绝佳交际场,顾雪沉不知道有多少关系埋在今天的场面里,她下来的时候甚至没来及看,到底周围有多少人。
可他明知道!明知道许丞怎么对她,为什么还让他们——
顾雪沉隔着衣袖,把女人手腕攥得没了知觉,她声音完全变了调,哭着求助许丞,许丞脸色极度难看:“顾总……雪沉,这毕竟是你岳母,你怎么——”
“乔御。”
乔御吓疯了,满头汗地小跑着过来。
顾雪沉静静说:“项链,手镯,戒指,都摘下来。”
乔御急忙应声,半点没留情面,粗鲁地全撸到手里。
许肆月眨了眨胀疼的眼睛,诧异望向旁边一身盛装的男人,他背光站立,轮廓被镀上一层暗金,有如神殿里那种庄严绝色的神明。
许丞勃然变色:“顾总这是什么意思!娶了我女儿,转眼就翻脸吗?!我如今身家单薄,不怕丢人,但顾总的圈子可都在这儿,就不怕被人看笑话?”
他指向第一排的双方父母席:“我倒想当面问问,那个位置,我们不该坐?”
顾雪沉低眸看他,很淡地笑了一声:“我从小父母双亡,没有亲人,肆月母亲早逝,父亲?在你用她跟我做交易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
顾雪沉看似不经意地站在许肆月身前,却有如保护的屏障。
他目光慑人,第一次没有收敛骨子里的阴郁狂戾。
“我娶的是许肆月,不是你们许家,父母席有三个位置都是亡者灵位,至于第四个,许总还没亡故,敢坐上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肆月:小海豹式热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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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更的少是因为上榜之前的字数超过太多啦,才压缩了一下,往后应该都是正常的。
不要养肥呀,养肥了作者君连载期岂不是要凉到哭死QAQ
弱弱的伸出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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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顾雪沉即便说着这种直戳人心肺的话,语调也始终冷静,仿佛面前的人从来没在他眼里存在过。
越是这样,越叫许丞难堪。
他匪夷所思地瞪着顾雪沉,终于意识到他居然看走了眼,以为顾雪沉一个靠专业白手起家的年轻人,少言寡语的没那么张狂,应该比较好拿捏,等他升级做了老丈人,就能坐享福利了。
没想到……
现在他眼前这个人,像在某一瞬间撕掉了沉静内敛的表象,露出一种截然相反的强势危险性和狠厉。
许丞不由自主看了眼父母席,好像亡妻真的坐在那等着他,他哆嗦了一下,不甘心地把矛头转向许肆月。
“肆月,你也对爸爸这个态度?!你从小到大我没亏待过你吧,你想怎么胡作非为我都纵容了,现在嫁得好,就想断绝关系?陈阿姨好歹是你继母,特意从明城赶过来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许肆月在婚礼前刚做了美甲,边缘有几颗点缀的钻石,此刻都深深摁进皮肉。
撑住,绝对不能当着许丞和这个女人的面表现出她的病况。
她感觉手心轻微刺痛,像是破皮了,刚想用力按一按加重,好让自己更清醒点,小臂就被顾雪沉的手抓住,自然而然放进他臂弯里。
许肆月立马就从单打独斗的落魄大小姐,摇身变成了挽着矜贵老公的小娇妻。
要搁在以前,她绝对看不上这种狐假虎威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竟然找到一丝莫名的底气。
管他呢,反正看这状况,顾雪沉没打算给许丞脸,正好跟她统一战线。
许肆月理了理自己七位数的流苏耳坠,冷笑:“特意赶过来?来干什么?戴着我外婆的珠宝跟我炫耀,还是想对我宣示主权,告诉我整个许家都归她了?”
她尖俏的下巴矜持抬起,明艳照人:“不用折腾了,属于我外婆的,咽进肚子里也没用,我会一件不少的拿回来,还有那个许家,我妈妈从来都不屑,我更觉得恶心,她喜欢抱着垃圾场,那以后就别满身恶臭地跑来扫我的兴!”
“至于你,许丞,”她一字一字碾出这个名字,“钱货已经两讫,你见过哪个被卖出的物品,还能朝卖她的人叫爸爸?”
许丞嘴唇气得发白,女人倒在他身上,不堪受辱地痛哭,没想到一动之下,又露出来衣领里一枚翡翠坠子。
她慌乱去捂,许肆月拽住绳结狠狠扯下来。
顾雪沉视线扫过乔御:“够了,让他们出去。”
乔御早带了人准备,听到顾总发话,立刻把人往外推,许丞气急败坏,但没人理他,几道身影错乱的时候,突然有个刺绣小包飞向许肆月,她下意识接住,包口顺势敞开。
里面是几个熟悉的首饰盒,掀开一看,竟是外婆另一套祖母绿,一件不少,里面还夹着张纸条:“周六下午三点,闽江路梧桐咖啡馆。”
许肆月抬头,不远处被赶出去的三个人里,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年轻女孩子回过头,灼灼地看了她一眼。
“肆月!”梁嫣拎着裙子跑过来,眼角湿润,“对不起啊是我的错,我已经劝他们走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找到别的入口进来。”
“哎,这个是什么?”她转开话题,去碰那个绸缎小包,“婚礼快开始了,别耽误进度,我帮你拿着吧。”
程熙也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生怕头纱落地,高高举着:“快快快来不及啦,老板娘头纱还没戴——”
顾雪沉在梁嫣碰到之前,先一步拿起绸缎小包,转手交给程熙:“保管好,婚礼结束还给太太。”
然后他接过头纱,素白瘦削的手腕微扬。
许肆月只觉得眼前一花,这片朦胧细腻的雾像是从天而降,落在她头上,遮住她一切不适的反应,也挡住了外面的男人。
她不禁仰脸,看向顾雪沉,隔着一层纱,他仍然夺目,薄唇敛着,有氤氲的血色。
现场钢琴曲在响。
许肆月心跳却是一空,继续盯着他的唇。
婚礼迫在眉睫,按流程肯定有交换戒指之后的拥吻,所以等一下,她就要……时隔四年再次跟他接吻了?!
“别走神,”顾雪沉低低说,“让外婆带你走花道。”
许肆月这才知道外婆被他接来了,刚才太乱,老太太被拦着一直没让露面,这会儿义愤填膺地拿拐杖敲地。
“外婆,时间到了,”顾雪沉声线里少了些冷,有一抹砂质的哑,“您把肆月牵给我。”
外婆忙点头:“好好,我们小月亮和沉沉结婚最重要,外婆领着她,把她放到你手上。”
许肆月站在花道尾端,手被外婆攥着,前方视野的尽头里,男人挺拔地站在风中。
她深吸气,心情复杂。
当年在青大见到顾雪沉,他也是这样,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干干净净迎着风,是最不可亵渎的一抹山巅霜雪。
她去撩拨去破坏,把他玩弄于股掌,没想到最后她成了输家。
一小段路很快走完,许肆月的手被传递到顾雪沉微凉的掌心里。
重逢这么多天,他第一次实实在在握住她。
许肆月心口像被轻缓地勾了一下,她挥开这点异样,小声说:“婚礼上发生那种闹剧,你想怪我就怪我吧,不过我倒是很意外,你竟然会帮我,我原本还以为人是你放进来的。”
“帮?”顾雪沉的手在变烫,嗓音却极尽冷淡,“你是顾太太,婚礼现场上,我不会让自己的妻子落下风。”
许肆月真后悔说这句话。
自作多情了,人家顾总维护的是顾太太,不管是她许肆月,还是换别的人,他态度都一样的,说白了就是和她没什么关系。
刚好牧师在问她愿意吗。
许肆月绷着嘴角回答:“愿意!”
没个好气。
也不是怪顾雪沉,她是怪自己没事闲的自取其辱。
牧师继续问顾雪沉:“……无论她疾病或是健康,贫穷或是富有,你都愿意一生爱护,直到走完你在人世的所有路程,你愿意吗?”
许肆月这次听清了,觉得虚伪,这些理想化的宣誓词一个字也不符合顾雪沉,他要的,只是让她受虐知错,对他忏悔而已。
然而她耳边,却响起男人低沉暗哑的三个字,搅着难以名状的孤苦和寂寞:“我愿意。”
许肆月心神一震,不等探究,就看到他在朝她靠近。
……接吻环节到了!
她呼吸不由得加速,紧闭上眼睛,双手藏在裙摆里悄悄握着。
躲开?不行,她都闹了一场了,要是再来个拒吻,顾雪沉还不气死。
把嘴抿起来?也不靠谱,上次都信誓旦旦说了上床,现下因为一个吻这样,太白莲了。
许肆月努力想着反抗,但心底真正涌上来的,却是曾经一次次跟他接吻的触感。
他唇总是凉,很软,舌尖却滚烫,压迫过来的时候,会有低微的喘,痴迷地咬她,让她有一点疼,又温柔地来抚慰。
许肆月脸色逐渐涨红,唇有些颤,心一横,等待熟悉的吻降临。
可惜几秒之后,顾雪沉靠近她,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最终给她的,仅仅只是一个借位——
他的唇,落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一小下,还他妈隔着一层纱。
许肆月脸更红了,恼羞成怒,默默咬紧牙关。
……靠,狗男人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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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没成,许肆月死也不承认她有点诡异的失落,加上许丞闹了那么一场,她受到影响,婚礼后只能靠吃药维持住状态,一直没怎么搭理顾雪沉,瘫在休息室里躲清静。
偏偏程熙还打了鸡血似的来追问:“怎么样老板娘,四年不见,大魔王的吻是不是更招架不住?”
许肆月面无表情:“也就一般。”
程熙贼笑:“别谦虚了,你以前可没少偷偷跟我描述,青大校草的嘴唇有多好吃——”
许肆月捂住她嘴,程熙从她指缝里坚强叭叭:“今天可是洞房花烛,等会儿我们就都撤回明城了,剩下你们俩单独留下,听说新房布置得超精致,某用品管够,你自求多福啊,哎对了,说起来,你俩以前有没有上过床……”
“程熙,我要把你拉黑了!”
程熙立马闭嘴,又不死心地悄悄捅她一下:“到底上过床没?虽然当时的赌约对外说法是你追到他,但咱俩私下定的可是推倒才算,推倒什么意思你懂的吧,该不会骗我来着?白瞎我两个限量包!”
许肆月绝不露怯,严肃看她:“我当然把他推倒了。”
她爱玩,又没良心没长性,追求新鲜感,身边总有男生绕着,导致一圈朋友都默认她是个纯种海王,不光感情经历丰富,身体上也绝不会亏待自己,有的是猛男小奶狗伺候她。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唯一跟她有过身体接触的就只有顾雪沉,而且……还没做到最后一步就分了。
程熙兴奋出虚影:“真的?!”
许肆月装得漫不经心:“这种事还能骗你?我跟顾雪沉早就上过——”
休息室紧闭的门骤然一响,被人从外面推开,“床”字卡在她喉咙间,期期艾艾变了调。
许肆月瞪着顾雪沉那双冷淡无波的眼,舌头差点咬破,血液轰的窜上来,耳垂锁骨红成一片。
程熙赶紧站起来,拍拍许肆月给她助兴,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合上门。
“上过什么?”安静的小房间里,他冷幽幽问。
许肆月觉得她已经死了:“……船!你没陪我去过西湖上过船吗?!”
顾雪沉没说话,把她拽起来带走,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一处僻静小楼,三层高的仿古建筑,飞檐翘瓦,门口贴着喜字。
进楼前,许肆月看了看天色,傍晚了,夕阳低垂,已经可以算作是洞房花烛夜,也是他跟她的第一夜。
许肆月给自己反复做好了心理建设,没拖拉,进卧室就主动换衣服,准备一鼓作气干到底,早点开虐她也好早点解脱。
睡衣是提前挂好的,一排七八件,她选了条墨绿的蚕丝睡裙,吊带深V,裙摆堪堪盖到大腿,衬得肤色莹白。
即便是受虐吧,她也不想再素颜乱穿了,多少为美貌保留一点尊严。
许肆月揉揉脸,鼓起勇气迈出衣帽间,意外发现浴室的门关着,里面有灯光,哗哗水声刚巧停下。
顾雪沉在洗澡……
要来了。
真的要来了!
她压着呼吸走向浴室,才迈出两步,门就被从里面打开,水汽和素淡木质香一起溢出,把她包围。
许肆月脚步一顿。
顾雪沉脱掉了平常一丝不苟的正装,穿简单的黑白,发梢有些柔软,还在微微滴水,顺着脸颊落至苍白的锁骨,随着喉结滚动,滑入领口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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