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两人出发去公馆那边。
公馆是一个区,名字取的就很高不可攀。一般人也确实买不起。
公馆里的房子数量不多,地理位置优越的缘故,即便是楼层低,也确确实实能看到这座城市的很多风景,夜景。
它一排排的,在江景旁边,前面还种了一排排的银杏树,每年秋天,这边就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但小区管理很严,外来人不允许入内,所以这风景能看到的人少之又少。
博延带着迟绿过去时候,她看了看低调又奢华的大门一眼,看向旁边男人:“你什么时候买的这边的房子?”
博延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低声说:“你毕业的时候。”
“……”
迟绿怔了下,看着他侧脸半晌,笑了笑:“你这不会真是准备的婚房吧?”
博延:“嗯。”
这一下,轮到迟绿说不出话了。
她嘴唇翕动,沉思了几秒说:“那你现在带我来干嘛?不打算藏到结婚后吗。”
博延掀了掀眼皮,淡声提醒:“昨晚是谁想要来的?”
迟绿一噎,摸了摸鼻尖说:“那我不是好奇嘛,你连博盈都不让来。”
“嗯。”博延笑笑,坦然说:“确实在这边藏了点东西。”
迟绿好奇不已,但想着马上能到了,也没穷追不舍问下去。
没一会,车停下。
迟绿抬头看了眼,这房子很大很大,前面有阳光房,还有很大的一个花园,里面种了很多漂亮的鲜花。
她抿了下唇,突然问:“这就是你准备藏我的地方?”
博延愣了下,被她逗笑:“有这样想过。”
他下车,看向迟绿:“下车看看,满不满意。”
迟绿笑:“不满意的话能换吗。”
“能。”博延回答的毫不犹豫。
除了他这个人不能换,其他的只要迟绿不喜欢,都能换。
当然这话,博延没说。
迟绿看了看院子,转头看向外面:“从二楼就能看到江景了吗?”
“嗯。”
博延说:“晚上这边很舒服,现在会有点冷。”
迟绿点头。
她侧眸看向他,“你之前会经常来吗?”
博延顿了下,点了点头:“会。”
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是心情很好的时候,他都会过来。
在这里,博延能清楚且理智地想很多事,甚至疏通。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他这两年多精神疏导的地方。
站在门口,迟绿忽然有些紧张了。
她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博延:“我有点不敢进去。”
博延笑笑,把门解锁打开。
“进吧,其实也没什么,之前只是没找到机会告诉你。”
两人无声对视一眼,迟绿率先妥协。
她轻轻应了声,主动地推开了门。
推开门,里面明亮又宽敞。
这会外面还有太阳,屋子里面对江边的位置,是很大的一片落地窗,窗帘全部拉开,阳光从外面钻了进来。
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光,能看到院子里开得姹紫嫣红的花,看到墙上攀藤的花。
被风一吹,花儿耀武扬威的,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博延看她目光盯着的方向,淡淡提醒:“看前面。”
迟绿转头,一抬眼便看到了客厅正中间摆着的画。
她怔松几秒,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是照片还是画?”
“画。”
博延看她,“你走近看看。”
迟绿走近,这才发现是一幅油画。上面的人是她。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身上的装扮,造型和衣服,都特别特别熟悉,是她第一次走秀时候的。
她侧眸去看旁边男人,“这幅画……你买的吗?”
博延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迟绿喉咙有些酸涩,发不出声:“你什么时候画的?”
“睡不着的时候。”
博延云淡风轻说。
他一字一字,砸在她心底。
“不是。”迟绿启唇,眼睛明亮看着他,“我意思是……网上好像找不到我这个造型的照片,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她脑海里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可又不敢确定。
博延盯着她看了半晌,低声道:“上楼吧。”
“嗯?”
“楼上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迟绿眼睫一颤,跟着他上楼。
博延直接带她去了三楼。
一踏进三楼的领域,迟绿便有些懵了。
这套房子的装修,和一般入住的不太一样。
三楼没有太多的遮挡,两边都是玻璃门,能一眼看到里面的东西。
迟绿望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些熟悉物品,猛地揉了揉眼睛,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两边,一边摆放的是一格一格的包包,另一边全是衣服。
迟绿望着这些衣物和包包,嘴唇动了动,终归没能说出完整的话。
这些东西之所以熟悉,并不是因为它们是各大品牌新出的款式,这些包和衣服,第一时间能勾起迟绿脑海里尘封的记忆。
这些,不出意外的话,全部都是她在各大秀场穿过的。
有上百万的礼服,有简简单单的休闲装,有秀场提着的包,有鞋,还有一些小小的配饰。
迟绿认认真真回忆着,每一场秀,好看的不好看的,暴露的不暴露的,有名气的还是没名气的,好像全部都在这儿。
除此之外,包包房那边,还有一面柜全是同一品牌的包包。
迟绿直勾勾看着那边。
博延顺着她目光去看,低声道:“那是这两年出的,之前的一些找不齐了。”
“我知道。”迟绿重复:“我知道。”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包包,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画面,是她大学时候被博延宠到无法无天的时候。
她很喜欢一个品牌的包包,当时跟博延说,以后每一季度他们出的新品,都要把最好看的三个收藏。
博延那会笑着取笑她,问她三个怎么够。
迟绿眨眨眼,一本正经告诉他,“够了,一季度新品太多了,总不能全部买回来,浪费钱也没地方放。”
博延当时怎么说的。
他当时摸了摸迟绿脑袋,平静道:“这个不用你担心。”
而现在,迟绿看着,那些包全摆在那里,不单单是三个,而是这两年出来的大多数。
虽没有全部,可真的足够多了。且他买回来的,都是她偏爱会喜欢的款式。
迟绿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前这个人,好像一直如此。她骄纵任性时候随便说的一句话,他不仅会牢记,甚至会把她骄纵玩笑话给她一一实现,把她想要的,全部亲手奉上。
注意到她情绪变化,博延突然问了声:“那边有个丑的,发现了吗?”
迟绿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没出声。
博延解释:“是看了你一个采访后买的。”
那个采访里,国外记者问前男友的事,迟绿对外从没否认过有过男朋友的这事,但也对外说目前单身。
当时是一个情人节还是什么,记者问她说,有没有祝福或者是话想对前男友说。
迟绿毫不犹豫说,没有。
她那时候,一个字都不想说。不想祝福博延找到了新的女朋友,也不想说别的。
博延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总而言之,就是有些生气。
冲动之下,他恰好看到了迟绿喜欢的品牌包。进去后,他没买漂亮的,反倒是买了难看的这一款。
买回来后,也就一直放在了这儿。
博延现在想起,都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但当时对他而言,这好像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也不是很丑。”
迟绿盯着看了会,喉咙酸涩说:“挺好看的,我背的话就没有难看的包。”闻言,博延笑了声:“嗯。”
他眉眼柔和地望着她,“是这么个道理。”
迟绿轻眨了眨眼,抿了下唇问:“你……之前去看过我的秀?”
“嗯。”
博延直白承认。
“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哪的?”
“你和闻昊签约后。”
迟绿怔住,有些意外:“那你第一次看我走秀……”
“是你的第一场秀。”博延垂下眼笑了笑,“我很幸运。”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迟绿所有成长的参与,他其实都在。无论是念书时候,还是工作时候,她的第一次他都在。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但至少他在看着她,陪伴她成长。
“所以那副画也是?”
博延颔首,淡淡说:“看完你第一场秀回来后画的。”
他说:“画废了很多。”
到后来渐渐熟练了,才有了客厅那一幅。那是博延送给她的成长纪念。
迟绿咬着唇,眼睛湿润。
博延最看不得她哭,也不喜欢她哭。
他抬手,一把将人拥入怀里:“带你过来看这些,不是想让你哭,也不想让你感动。”
博延顿了顿,低声说:“你想知道我就带你过来看看。”
“那我要是没问呢。”
迟绿哽咽道:“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都不说?”
“不会。”博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下:“可能求婚的时候会带你来。”
迟绿:“……为什么?”
博延沉思了几秒,认真说:“怕你不答应我,用这个做求婚聘礼的话,你应该会比较容易松口。”
迟绿听着,心里又酸又痛。
博延多骄傲的一个人啊,他在他熟悉的不熟悉的领域,永远都是佼佼者,是被其他人仰望的对象。
可在迟绿面前,他却愿意把自己的所有摊开,一一摆在她面前。无论是卑微的,还是其他,他都愿意如实告知。
这就是博延。
这就是博延对迟绿的纵容。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们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博延不想再浪费下去。他只希望,能和迟绿好好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
博延等她情绪稳定了后,低声问:“好点了?”
“嗯。”迟绿拉着他的衣服,攥着说:“对不起。”
博延一怔,无奈一笑:“这话应该我说。”
迟绿摇头。
两人安静地在一起拥抱了会。
迟绿抬起眼看他,“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不回来了呢?”
“不会。”
“假设。”
“那就等。”博延说,“我等得起。”
迟绿眼眶一热,“那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博延眼神深邃地望着她,“没有。”
无论是离开家还是等迟绿,还是做其他的,博延从没这方面想法。
“你怎么就……”迟绿想了想:“这么固执。”
“嗯?”博延挑了下眉,没提醒她说,其实她也是固执的人。
他安静地想了想,笑着说:“因为我知道,你只有我。”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从那一天开始,迟绿的世界崩塌,她身边就再也没有人了。
只有他。
博延有时候想,如果他都不等她,那就没有人等她了。他的迟绿,不能那么孤单。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生活。
博延曾经在书中写过一句话。
时间兜转,相偕到老。灵魂予她,今生结案。
无论时间怎么转动,活着的时候,他会陪着她相偕到老。死了,他也希望自己的灵魂附于在她身上,陪她走过完完整整的今生。
至于来世,他们来世再谈。
他一直都有信念,他们会再遇见。
只是他想,来世的话,不要让他们的爱情再有延迟。他更希望,迟绿一生顺遂无忧。如果可以,他愿意替她承担所有的痛苦。
-
在公馆哭了一场,再离开的时候,迟绿还有些依依不舍。
“这就回去了吗?”
博延好笑看她,“六点了,不想走了?”
他想了想:“那过完年我们搬来这边住?”
迟绿纠结了两秒,“还是算了吧。”
她回头看了看,“这儿当作是我们的秘密。”
博延笑笑:“好。”
他抓着她的手,紧紧握着:“不要多想,也不要有压力。我做的所有,都基于自己想的基础上。”
迟绿“嗯”了声,嗓音沙哑:“博老师。”
“怎么?”
迟绿侧眸看他,轻声说:“初一那天,我们先去看我们爸妈,然后去一趟庙里吧。”
博延怔松了下,笑了:“好。”
迟绿想带他去,再一次重新正式地介绍给她父母。
安静了会,迟绿突然问:“博老师。”
“嗯?”
“你刚刚为什么不趁机求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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