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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你父亲有个好友酷爱喝酒，常常邀请他去酒楼。你父亲虽然不爱喝，但看着朋友免得喝醉也是有的。那一年冬天下雪封城，两人又一起出门。那朋友喝了好几瓶，你父亲也被灌了半瓶，迷迷糊糊之间两人一头就栽进了护城河边。你父亲先醒虽然喝的少，总归还是有些不灵便，他奋力挣扎想要救起朋友，然后被一阵白光笼罩了。”
“然后呢？”潘盼儿急于知道下文。
“后来？突然出现一阵白光照在你父亲身上，他力气一下子变大，居然单手抱住朋友，另外一手划水救了人，两人趴在岸边直喘气。你父亲问朋友刚才看见白光了吗？朋友说也看到了。”潘母说：“回来之后他回味着当时的感觉，调了一款“雨霖霖”，最适合在冬日燃烧，还记得吗？”
“原来雨霖霖是这么来的。此香闻起来有种冷梅气息，仿佛在冬日梅园赏花，又低头看见脚下不屈的青草，生机勃勃。我怎么仿都仿不像。”潘盼儿感叹着。
潘父此香一出，当时立刻赢得斗香会的头名，从此开创属于潘家的时代。潘家的香铺子生意当年翻了五倍，也无怪所有人都想抢到聚香鼎。
聚香鼎又是一件宝贝了，它到底是何人铸造打磨已经无从考证，只知道第一届的斗香会它被拿出来做了彩头。当时的头名拿到聚香鼎很是不屑的把自己的香丸扔了进去，言称作香不需要借助外物，自己已经足够优秀。
接下来就很打脸了，聚香鼎缓缓燃烧，把香丸的气息加剧变浓且并不刺鼻，弥漫了整个会场。当时的会场在开阔的地界，能够蔓延整个会场，得是多大的威力！
而且刚才还不服气的第二名第三名闻到聚香鼎里的气息，立刻磕头认输，言称自己输的心服口服。
聚香鼎一战成名，而且因为特殊的含义和效用，从此成了每一届头名的宝物。
潘盼儿回忆过聚香鼎的来历，突然叹气，“我这次，怕是留不住它了....”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跟堂兄都只在伯仲之间，又如何赢的了外人？
“尽力而为。”潘母对此帮不上忙，每个调香师都有自己的手法，别人帮不了。
“我再去看看爹的手札！”潘盼儿只失落一瞬，立刻振奋起精神，“别的不说，至少得把爹的香方钻透。”
“去吧去吧。”潘母挥手，给女儿准备各式的香草矿石。
潘盼儿回到调香房，这里是她专用摆着各色的香料。调香常用的就是草木和矿石，把他们晒干研磨，加蜜调和，和成香丸线香或者宝塔香，点燃，就是最常见的方式。
潘盼儿把父亲留下的几款成品香放在鼻边细嗅，里面的味道早就能背出来。
“冬至的白梅三钱，红梅三钱，立春的青草两钱.......”潘盼儿背着香方，一抬手袖子里掉下什么东西，骨碌碌滚到桌子边惊醒她，她蹲下捡起来，一拍脑门，对了！是之前那姑娘掉下的！
还挺小巧，两根指头长，透明的瓶身上盖子摔落了，上面有个凹陷，十分贴合食指，潘盼儿鬼使神差的伸手指一按，一股细腻的水雾就从里面喷了出来，同时，柔和的香气冒了出来。
润物细无声，潘盼儿脑子立刻冒出这个形容。凉凉的水雾喷上她手腕，两个呼吸的功夫水雾就散去，只有手腕余香。
这股香气，百合，木香，檀香，还有一股咸咸的气息，刚刚冒出来时不太好闻，在空气里挥发后就变成了海风的味道。没错，海风！
虽然潘盼儿从来没见过海洋，却肯定这是海洋的气息，因为，跟曾经父亲带回来的贝壳有同样的气息。
潘盼儿握住瓶子，淡青色的液体在瓶子里滚动，她心念电转，那姑娘也是调香师吗？还是买下了这款香？她怎么从来没见过？种种问题在她脑子里打转，而且，这瓶子太神奇了！居然能够这么均匀的喷洒水雾，简直是液体香绝佳的承载！
之前不是没人想要突破做出液体香，都囿于两个问题。一是，液体香问题不均匀，前调浓后调单，或者前调淡后调浓，并不能很好的把调香师的水平发挥出来。二是，液体香不密封好，很容易减少，天热时一旦开封，差不多能减少一半。
种种限制，液体香不能大行其道，如果能够有这种瓶子.....潘盼儿一想到此处，激动的差点觉都不睡，跑到山上等那姑娘。
最后还是被潘母拦住，都快入夜谁家的姑娘还上山？要找也是第二天去！这才制止住潘盼儿的激动。
不过这样也阻止不了她，她决定这段时日就守在山上，一直守到人为止！
入夜。
任屏现在蹲在程家小院的门口，愁眉苦脸的盯梢。他发现不过两天的功夫，因果线又增加一条。
绝望，绝望了。
去问鹤翁一行也不顺利，鹤翁在听他说完事实后，摆出龟壳一算，所有的铜钱居然竖起来了！鹤翁算过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
“这怕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老夫。”鹤翁摸着白胡子，“而且此人法力在老夫之上。”法力能在鹤翁之上的，一个手掌都能数出来，又凭什么去给凡间的一个小女子遮掩天机？
为今之计，只有守在人身边，看看到底是那个幕后大佬，任屏就可怜的接到了这个任务，他白天蹲夜里也蹲，百无聊赖。
“怎么样？”一团白光闪过，南墅应声出现。
任
屏打个哈欠，“什么都没发现。”其实根本不累，但无聊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追在人背后，这几天他已经无聊到开始数蚂蚁。
南墅咳一声，“白天我来守吧。”
任屏精神一振，又萎靡下去，“不好吧？大人也很忙的。”
“白日我可以混进她身边，也不会引起警惕。”南墅几乎不容反驳的说，“就这么说定了。”
第13章
程音音一早醒来，就瞧到程爸爸正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打电话，他正在找那些兼职小工，让他们来负责包装的事。
她听着听着，手机突然震动，一串陌生号码打了过来，里头带着神秘兮兮的腔调：“猜猜我是谁？”
“歆然？”
程音音一下子就猜到了。
“啊，你耳朵那么灵我早该想到的！”电话里传来拍额头的声音，许歆然懊恼的说：“我还想装成别人呢.....”
程音音换手拿手机，“可是只有你会这样说话啊？再怎么换我都能听出来，嗯？所以又有什么好消息吗？”
“咦，你怎么又猜到了？”许歆然拖长声音，“可恶，你为什么这么机智？！”
“我自己也是这样啊！如果咱们是闲聊，肯定是发微信等对方回复。如果是有什么好消息，就想第一时间分享出来，自然会选择打电话。”这点小心思根本不难猜，将心比心。
许歆然神秘兮兮的说：“我马上要去B市拍新片子，到时候就又能看到你了！”
“唉？真的？太好了！”程音音也兴奋起来，“行程安排呢？到时候我去B市见你？”
“宽松的很，这次拍冬装，B市不是有个很有名的寺庙吗？陈哥说我们一直用的外景没新鲜度了，决定换一个。”许歆然很兴奋的盘算着，“摄影师就预约当地的，然后我还能多留几天。”虽是工作，她才是工作室的主人，小小的玩几天也没事。
“没问题，等你来了我全程陪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程音音拍胸口大方保证。
“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许歆然贼兮兮的笑了，“但现在还没公布，等公布了我在告诉你。”
“嗯嗯，我可等着你走上人生巅峰啊！”
两人又笑闹几句，程音音才挂了电话，心情很好的打着响指。虽然现在电话通讯很方便，终究比不上真人面对面，说起来她跟许歆然也快要一月没见。
果然即将跟闺蜜见面的消息说出来后，连等待都是快乐的。她走到一楼，正好瞧见南墅在门外徘徊似乎犹豫着什么，于是她主动问：“有事吗？我爸在家。”
“嗯。”南墅立刻就走了进来，跟程爸爸询问：“还需要兼职？”
程爸爸立刻答应下来，“要！”他对南墅印象很深，干活卖力人也不多话，挺好的。
程爸爸登记好名字，然后让南墅三天后准时来，程音音等他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问，“你一直都到处找活儿干吗？”
“？”南墅疑惑。
“别误会，我不是觉得你做的不好，就是因为你做的很好，一般年轻人不都是更愿意找一份稳定工作吗？”稳定工作虽然工资比不上兼职，但一直都有收入。在村里找兼职，常常只能干半个月，下一份活还不知道在哪里。
“.......”南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啊，抱歉，我是不是问到不该问的地方？”程音音觑着南墅的神色，但，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躲在暗处的任屏一看大人被问的哑口无言，使命感充斥着内心，他怎么能够看着大人被问倒？任屏眼珠子一转，立刻从暗处冲了出来。
“都是因为我！”
程音音就瞧见斜刺里突然冒出一个少年，脸上带着墨镜都遮不住焦急，眼珠居然是绿色的！她刚疑惑的说了眼睛两个字，就看到少年的眼珠又恢复成黑色。
好险，任屏暗道。
“你是......”程音音看着两人，试探的问：“南墅的，弟弟？”看年纪这刚出现的少年更小，大概十五六岁，胡乱套着运动套装，头发像刺猬一样疯长。
任屏心一横，“没错！大...哥是为了照顾我才留下的！”
任屏生怕被打断，于是噼里啪啦一顿说，在他的叙说里，程音音才知道原来南墅为了弟弟不失学所以才留在村里打工，一边照顾弟弟一边努力上进，堪称感动种花好大哥。
“可是你十五六岁.....”也不用专门留着照顾吧，在镇子找个工作不也挺好，程音音还没说完，任屏立刻接话，“我生了怪病，随时随地会晕倒，我大哥不敢走远。”
原来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弟！哥哥愿意为了弟弟留下，弟弟也愿意为了哥哥解释，程音音再次点头，这少年生病还自强不息求学，简直是她见过这有志气的人，她抱歉的对南墅笑：“对不起我不知道，需要我帮忙送他回去吗？”
全程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的南墅，“.......”
唯有省略号代表他的心。
他对程音音颔首示意，然后捞着任屏往回走，任屏还在喋喋不休的传音，“看我多机智，一下子就解决了危机！以后大人再遇到这种事，包在我身上！”
是解决了麻烦，又带来更大的麻烦，南墅微不可查的叹口气，算了，总归他还能应付的来。
程音音决定回头就去悄悄告诉程爸爸，以后有附近的工作一定先给南墅安排，也不用他到处忙活，完美！
而在另外一边，早先她跟毕金子姑姑约好的取货时间到了。
这次毕金子做了十足的准备，她回去之后左思右想，决定把孩子们分成两拨，一拨先跟着她练习基本针法，一拨跟着先学着做璎珞，络子，扇坠等等易学的物件。
学刺绣是一个长期的功夫，看天赋也看个人努力，总之并不是短时间能够出师的，所幸毕金子早就有打算给女孩们谋生之路，多多少少有基础，现在她再捡起来，并没有那么费功夫。
络子是挂在身上的饰物，也可以用来悬挂玉佩香囊摆件等等，花样繁多造型别致，男女皆可佩戴。毕姑姑积攒了一段时日，攒下百来个络子，分别是柳叶，梅花，五福捧寿，金刚结，象眼等等款式，每个款式二十个，端端正正的摆在盒子里。
程音音接过之后看的爱不释手，个个都很喜欢，这段时间毕姑姑还顺便绣出三柄团扇，同样是水墨山水风格，这些东西怕是花光她全部的时间，一刻没停过。
“毕姑姑也不用这么辛苦，这些东西绣起来耗费心神。”
“真的没有，”毕姑姑解释，“这些布料啊绣样都是我之前绣到一半停下，现在重新捡起来花不了多少时日。”因为黑白风格的图案不受欢迎，她也就稍微绣一部分。
“身体最重要，光线不好别绣了。”
毕姑姑点头，“比我以前轻松多了，之前的绣样总是被压价，辛苦半月赚的米粮只够吃喝。再者甜妞和三丫已经能上手帮我劈线锁边做点简单活，已经轻松很多。”这还是程姑娘告诉她这叫流水线作业，一些简单的活计完全可以交给生手，她只做最困难的部分，这样还反而加快了速度。
“那就好，五日后交米粮，十日后再交绣品。”程音音带着木盒子先下山。
可怜的潘盼儿，在山上守了三天，再也没看到遗落东西的姑娘，她也并不放弃，干脆带着各色香料，就在山顶等着。山间空气清新思路开阔，倒是让她另有所得。
程音音捧着络子盒，放在她的梳妆台上，这些络子凭借简单的线条组成繁复的图案，堪称艺术，但，该怎么销售出去呢？毕竟有百来个，怕是需要一段时间吧？
想了又想，她把络子摆好拍照给许歆然传了过去，三秒之后那边立刻回复了。
“卧槽！哪来的？你去打劫了？”
“对啊，我打劫了别家的仓库，看看怎么样？”
“丑，扔，地址，懂？”
程音音翻身在床上一滚，溢出一串大笑，“最好在扔到A市小区楼下吧？”
“对！”
“安心啦，有留你的份儿，而且以后还有，现在你帮我想想，该怎么销售出去？”许歆然毕竟也算在做生意，对这些比她熟悉多了。
许歆然很认真的想了想，“现在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的时代，如果单纯在某宝上销售，多半会被同类型的东西淹没，不烧直通车，根本没人点击，我的意见是，发挥你的特长。”
“我的特长？”程音音疑惑。
“忘记咱俩是在哪里认识的？”
“贴吧，论坛？”许歆然的话一下子让她回忆起中二时期，那时候因为喜欢手作，她偷偷摸摸买了好多材料，每次摸索着看图片学会一个新的式样，她就会努力发图分享给所有的网友，那时候成功的喜悦，是无可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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