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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孟眉尖一动：“来客登记？“
”是的。上周五接到通知，您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请您按照访客流程进行登记。”
戚孟弯着唇，得体地笑：“好啊。”
低头签字的时候，她心里艹了一声，这两天尽给人签名了。
前台小赵拿着电梯卡送她上去，欲言又止地叹了好几口气，摁电梯键的时候凑过去小声说：“赵总吩咐的。”
戚孟毫不意外：“我知道。”
电梯楼层一个个升高，最后停在26层。
时间还早，一般这个点公司里是没有什么人的。
进门的时候，坐在门口的梅梅冲她使了一个脸色，戚孟循着目光看过去，她的办公室大门敞开，一个人影正坐在办公桌后头冲着什么人说话，声音细细软软，怪撩人的。
戚孟冲梅梅打了个招呼，若无其事过去，敲门。
门里一男一女同时消声，看了过来。
钱语诗从位置上站起来，面上挂着灿烂的笑：“戚孟！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戚孟皮笑肉不笑：“不及你们早。”
钱语诗不好意思地挽了下头发：“我刚接手你的工作，怕忙不过来嘛。你看，你的这半个海报我做一早上了，怎么都觉得不应主题。”
戚孟往电脑屏幕上看了眼，注意到自己的加热桌垫已经被她扔掉，换成了一块粉粉嫩嫩的鼠标垫。
她收回目光，走过去，直接一键删除图层：“我的问题，删掉重做最好了。”
钱语诗脸色一僵，扭头去看赵承华：“赵总，重新做赶不及交稿了吧。”
这时候，一直窝在沙发里头听女人唇枪舌战的赵承华不紧不慢挺直腰，目光虚虚扫过戚孟的制服裙，笑了笑：“你的能力我信得过。”
钱语诗娇嗔。
戚孟忍了忍，觉得想吐，捞过桌上的小收纳箱：“看来没有需要交接的地方了，那我先走了。”
上周五还一副“公事公办周一你必须给我来交接工作”的赵承华这时候倒是不摆上司架子了，懒洋洋地说：“我送你啊。”
“不麻烦了。”
“不麻烦。好歹同事一场么。”
赵承华捞起大衣，自顾自往外走。
戚孟进到电梯里拒绝了他一起下楼的提议，他环胸站在门外，痞痞地笑：“以后另谋高就，记得这最后一程可是我送的你。四舍五入，我也算是你最后一个男人了。”
戚孟对他这种程度的骚浪已经免疫了，面无表情关上电梯门。
电梯直行向下。
戚孟面色如常跟前台相熟的几位打了招呼，踩着高跟鞋拐到车库。
早上七点半，车库里车辆寥寥。
她抱着箱子一路走向自己的黑色轿车，停在驾驶座前，脑子里全是赵承华贱兮兮说着“我是你最后一个男人”的话，鸡皮疙瘩一阵接着一阵地起。
呕。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狠狠踹向车门：“我去你妈的最后一个男人！”
细长的鞋跟瞬间在车门戳出一个凹角。
戚孟盯着那道口子看了好几秒，心里的气稍稍消下去。
摸出车钥匙摁了两下……灯没闪。
她皱了皱眉，又摁了两下，抬手去开车门……还是打不开。
戚孟：“……”
脑子里闪现一个不太妙的想法。
刚要到车头去看看车牌号，驾驶座的窗子缓缓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线条利落的脸。
戚孟脸一僵，缓缓转头，车位后头停着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别克，除了，她自己的那辆车门上没有醒目的一个大坑。
陈曜垂眸看了眼车门，再抬头看她，冷厉的脸上结了层霜，声音危险地叫着她的名字：“戚孟。”
戚孟这辈子没这么囧过。
还是在一个天生不对盘的相亲对象面前。
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跟他相过亲了。
戚孟吐出一口郁气，从收纳箱里摸出来一张名片，说：“陈队，不好意思啊。修车钱我出，账单到时候短信发我就行。”
陈曜接过来看了眼，昭云广告，策划部总经理。
他随手往杂物箱里一扔，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拽个屁。
戚孟暗骂一声，转身拉开车门，收纳箱往后座一扔，一屁股坐进驾驶室里，倒车，走人。
陈曜坐在车子里目送她离开，人后仰着靠在椅背上，右手搭着蓝牙耳机轻轻敲着。
没两秒，那辆车忽然又停住了。
戚孟开了车门从上面下来，沉着一张脸往回走。陈曜没料到她会回来，似乎愣了一下。
女人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下车库的水泥地板上咯噔咯噔作响，空旷而有回音。
戚孟目标明确，走到陈曜的车旁，右手砰得往车门上一拍，眼睛里压着火：“你知道我，是吧？”
陈曜微皱眉，坐直了些：“什么？”
“我的名字。”
刚刚，他在看她名片之前，精确叫出了她的名字。他根本就知道她！
陈曜一愣，收起表情：“你在局里签字了。”
戚孟冷笑：“我签的是戚倪玛。”
“……”
戚孟忍了一早上的气全部炸开了：“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你相亲对象？“
陈曜：“这些话恐怕不适合在这里说。”
“怎么不适合？在你眼里有什么人什么地方是适合的？”
明知道她是因为去警局找他才碰到的流氓，还一本正经帮着那个流氓说话？
转头还跟介绍人说她太漂亮高攀不上？
我可去你的吧！
“陈曜，你活该打三十年光棍！“
陈曜脸色都没变，淡淡地说：“我今年二十八，介绍人给你的资料上应该有。”
“！！！”
戚孟气急败坏扯下自己的工作证摔在他身上：“对，二十八岁还没谈过恋爱的老男人！”
说完转身就走。
黑色轿车狠狠鸣了两声喇叭，消失在车库里。
陈曜看着车尾灯转个弯不见，轻轻嘶了一声——工作牌外面塑封的棱角划到脖子了，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万籁俱寂中，监听器那头的声音顺着耳机爬过来。
“妈呀我刚刚听见什么了？陈队去相亲了？“
“还偷偷摸摸装不认识，把人妹子给拒绝了？”
“靠靠靠！这小姐姐声音好听啊！”
宋添：“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陈曜敲了敲耳机：“闭嘴。”
“嗷……”
第3章
办好离职手续，戚孟正式开始无业游民的生活。
她工作这几年勤勤勉勉，几乎没有休过年假，一时之间闲下来，反倒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花了一星期也没有把早上五点半的生物钟调整回来。
戚母不放心，过来看了她几回：“你这又是失恋，又是丢工作的，可别想不开啊。”
戚孟窝在沙发里看综艺：“我怎么就失恋了？”
“还不是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大队长，不是被人家拒绝了吗？”
戚孟哼了一声：“怎么，他到处往外宣扬拒绝了我吗？”
“那不是，人家说话客气得很，说是工作太危险了，怕拖累你。”
“每天帮小流氓站台说话，是挺危险的，就怕哪天受害人一个想明白先把他捅死。”
戚母：“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家小陈性格不错了，我觉得就得这样的来压一压你的暴脾气。”
戚孟懒得接话。
戚母帮她往冰箱里添了些存粮，临走之前还叮嘱着：“在家休息是好的，也别太懒了，记得出去运动运动。”
戚孟敷衍地答：“好了，知道了。您快回吧。”
戚母关门出去，一路碎碎念：“就宅吧你，等胖成猪你就知道后悔了。”
……
半个月后，戚孟偶然上了趟称，发现自己重了两斤，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第二天五点半醒过来，利索换了运动服，揣着耳机去小区外头的公园晨跑。
已经深冬，五点半的天还是昏暗的，眼前朦朦胧胧罩着层薄雾，寒风迎面吹过来满是冷意。
戚孟瑟缩着推门出去，沿着公园绿化带慢跑。
刚出去半圈，臂带上的手机响起来，戚孟只瞥了一眼就挂断了。
手机锲而不舍又亮了两分钟，这才消停下去。
离职以来，几乎每天都有陌生号码的电话打进来。
刚开始几天戚孟还会接起来，后来发现无一例外都是赵承华的骚扰电话，拉黑之后他就换另一个号码继续打，根本无从躲避。
况且，她这个号码里有工作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轻易并不想换。
只好被动等着赵承华这股子疯病过去。
戚孟暴躁地叹一口气，加快速度冲出去……
跑了三圈，身上渐渐热起来，又不至于汗流浃背，对她而言是最舒适的状态。
戚孟慢慢停下来，目光落在角落的贩售机上，有些渴了。
她微喘着气，不紧不慢往灌木后边走。
贩售机前面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白色运动衫，仰头喝水。
戚孟没有带隐形眼镜，眯着眼看着男人的侧影线条，觉得这人应该长相不赖，至少能在冬天五点钟出来跑步，身材不会差。
漫不经心想着，她走到右边这台贩售机前，点了屏幕半天，发现扫码器好像坏了，只有一片模糊的黑影。
不能扫码，她也没带零钱。
戚孟目光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略犹豫两秒，走过去：“不好意思，请问可以借我两个硬币吗？这台机器的扫码机坏了。”
男人看到她，似乎顿了顿，默不作声从裤兜里摸出来两个硬币。
“谢谢。“
戚孟接过来，买了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两口，转过去跟男人说：“你的收钱码给我扫一下，我还你。”
“不用。”男人淡淡地回。
“……“
这个声音……
“陈曜？“
“哦，是你。我还以为碰到你孪生姐妹了。”
居家运动服，素颜，一脸乖巧地过来借钱，还会和和气气说谢谢。
戚孟确定了，自己跟这个人确实是八字不合，每次碰见都尴尬到北冰洋。
说起来，当初给她介绍陈曜的时候，就提到过他住在附近，地理位置上也方便来往。
真是孽缘。
她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两下，递过去：“你扫我吧。“
陈曜没动：“不用。“
戚孟坚持，瞪着一双睁眼瞎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他。
最后，陈曜说：“那请我吃早饭吧。“
“两块钱只够买一个肉包。”
“我准备明天去修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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