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要告诉我啊!我又不是不要你!你就是一个笨狗熊。”她声音都带了哭腔。
卫惟一点都不生气俞菁和那个混混,那都是不值得的事。她只生气应仰生生挨了一顿打还没事人一样就要走开,她只生气应仰什么都不告诉她,一个人扛着还要赶她走。
应仰定定看她,“你都知道?”
“谁告诉你的?”他问她。
卫惟发泄完慢慢恢复正常,偏过脸去不理他,“你管谁告诉我的,反正你又不告诉我。”
“卫惟......”应仰叫她。
卫惟等着他说话,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等到,她心里的小人都气晕了。
她转过脸来,神色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家吧。”
“该回家了。”卫惟说,“今天的事都处理完了,没事了,回家吧。”
应仰看着她没动。
“你的手机呢?”
应仰把手机拿给她,卫惟看见那张被她自己吐槽了无数次的照片,在她看来,拍得实在是一点都不好看。
解开密码,她用他的手机给蒋弘打了个电话,没什么重要事,就是让蒋弘来把他领回家。
蒋弘来得快,车里还带着司机和医生。
赵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车钥匙要送卫惟回家,蒋弘站在一边等应仰屈尊跟他走。
卫惟抬腿要走,被应仰拉住胳膊,眼里带着脆弱和难过。
他很在意她,这件事她清楚,但有些事是需要他自己想明白的。卫惟只当没看见他怎样,问他,“你有话要说吗?”
太阳慢慢向下移动,给人罩上最后一层柔和的光,他没说话。
“是没有还是现在没有?”卫惟说,“那就等你想好再说吧。我不想和你玩你想我猜了。”
“回家吧,”卫惟拿下他的手,“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卫惟跟赵禹走了,应仰被蒋弘塞进车里。
“她板起脸来真吓人,你惹人家生气了。啧,这次应该是真生气了。”蒋弘自言自语,应仰不理他他也继续说,“比上次你和人玩骰子那次还厉害。”
蒋弘看看他那有“轻微”痕迹的脸,“真是赵鹏川找事,挨打了?你挨打了她也生气,看来以后苦肉计不管用啊?”
蒋弘还没完,一个劲儿滔滔不绝。
“闭嘴。”应仰冷声打断他,
黑色玻璃给应仰的脸蒙上阴影,他又一点一点陷入黑暗里。黑暗来袭,可恶龙已经为了公主磨掉了利爪。他想变成和她相配的王子,但他身上还有可怖的鳞片。
沉默。永远的沉默。
蒋弘受不了这种沉闷气氛,又开始说话,“你能不能说句话?你说句话表个态怎么了?你要是刚才就和人家说话,现在和你回家的不就是她了吗?”
应仰还是不说话,蒋弘恨不得掰开他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卧槽,”蒋弘气得骂了脏话,“我是真服卫惟了,就她能忍你这么久,我要是她,我早就把你甩了。”
“我怎么和她说?”应仰问他,声音小得能飘走。
蒋弘服了,他好像知道应叔为什么不管他了,这个儿子傻了,没用了。连句话都不会说。
“你和她认个错,不就......”
“我何德何能。”应仰问他也问自己。
蒋弘闭了嘴。
卫惟的感情太热烈,热烈到能烧红一片天。应仰的感情是压抑,他疯狂又克制。
蒋弘知道,应仰给卫惟造了一片天。
从前应仰表面捉弄她,但也在私底下给她做了不少事,卫惟想做的事传到应仰耳朵里,卫诚还没动作,应仰都会给她安排好。
只要卫惟通过卫诚找他,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应仰在哪,他必去学校。
吃的喝的,只要是卫惟喜欢的,应仰直接包圆。
有一次晚上下雨,他们在外面,应仰非要回学校,只因为卫惟没带伞。
卫惟给卫诚打掩护赶上林树望查纪律,应仰挺身而出扛了大头。
卫惟私下被人议论喜欢他,应仰干脆直接认了名分。
卫惟和他说要正常吃饭,他就正常吃饭。
卫惟和他说少喝酒,别人喝酒他喝水。
卫惟闻不了烟味,应仰熏一身烟味去学校之前都会换衣服。
卫惟和他说早点睡觉,他真就推了局乖乖回家睡觉。
应仰开始待人宽容,学会温和有礼。
应仰满眼都是她,坐在后排看她,上课看她下课看她,体育课活动都会看她。
应仰对她有求必应,甚至无求也有应。早去晚归陪她画墙报,给她扇扇子,卫惟多看一眼的东西,应仰都给她送到面前。
应仰对她笑的时候,眼里带着光。
应仰认识到以前的错误,后来没对她发过一次脾气,没说过一句重话。
上次之前,应仰很久都没去过拳馆。
蒋弘叹了一口气,“你这个自卑心理到底是哪来的?人家卫惟从来都没说过你不好,你到底害怕什么?”
他怕什么?可能怕突然有一天这是做梦。可能过分重视的人都患得患失。
情到深处是不敢拉她冒险,只想和她同甘,不愿让她共苦。
他怕结果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不敢往下走,但他又沉迷于这过程不愿回头。
“你想这么多有什么好处,还不都是浪费好感浪费时间。”蒋弘临走前和他说。
应仰简单洗了澡听卫惟的话倒头闷睡,他听见卫惟的声音。
“应仰我不怕。”她在他怀里说,“应仰你也别怕。”
“疼不疼,我给你吹吹。你要爱护自己,我会心疼。”
她朝他伸出手来,“应仰你跟我走,应仰我要一直陪着你,应仰我要疼你一辈子。”
应仰躺在床上睁开眼。
厚重的深色窗帘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他下床拉开窗帘,在落地窗前看到城市夜景。
远处有霓虹灯闪,车如流水马如龙。
现在是凌晨两点。
应仰再等不及,他要去找他的公主,哪怕只是守在她的高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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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天光大亮
早上五点天已亮, 老人觉少,早起出来晨练。
高档住宅区里自带公园,几个人结伴溜了一圈回来, 发现人还在楼前的公共座椅上。
都处江湖之远忧其民,一个老头热心过去询问,“小伙子, 怎么在这儿待着?没带钥匙?”
应仰抬眼看人, 眼里有血丝,对人的好意摇了摇头,“没, 我等人。”
卫惟六点醒来又睡到八点。她爸妈出去得早,今天舅公生日,妈妈要先去自家别墅的衣帽间里挑衣服,再去外公家和舅姨集合。
本来要带她,但是卫惟不想动,场面架势太大, 她嫌累。不去也没什么关系, 小辈里又不只缺她一个人。她排号第七,天塌下来有最大的顶着。
又躺了一会儿,卫惟看手机, 手机里什么也没有,但卫惟就是莫名安心。
起床收拾好想出去吃东西,她想念附近街上的鸡汤馄饨。
出了楼门要往右走,她偏往左看。
左边有只笨狗熊。
卫惟走过去, 应仰坐在原地瞬间满血又手足无措。
卫惟等他说话,应仰声音不大,带着要认错的前奏,“我们换个地方,别让你爸妈看见。”
“我爸妈六点就出门了。”
“万一他们回来.....”
“他们去了香山,不到晚上回不来。”
“卫惟,”应仰拉住她的手,把脸埋在她手里,讨好又小心翼翼,“我错了。”
周围没人,他抱住她的腰,把自己埋进她怀里,像个胡闹又认错的小孩子,“卫惟,我知道错了。”
两个人坐在装修古朴的店里,卫惟正在点餐,还不忘了问应仰,“你哪错了?”
应仰平生第一次向人认错,也是无师自通,乖得不能再乖,“我不该不理你,不该惹你生气。”
“哦,”卫惟回应他,“你喝粥还是吃馄饨?”
“听你的,”应仰又说一遍,“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卫惟倚在大木椅里笑了笑,“你不敢了?你下次还敢。”
大堂热闹,食客很多,日常闲聊或高谈阔论,服务生穿着古着店小二的衣服来回穿梭,端上来的食物冒着袅袅热气,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她又一次领他入繁华世间,带他看人间烟火。
“人就是要吃饭睡觉,和自己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想那么多干嘛。你怎么就不知道,万一梦醒了,我就在你身边呢。”
“我知道了,我学会了。”应仰说。
就算梦醒了你不在,我会去把你找回来。
卫惟舀起一个馄饨,稍稍放凉送到应仰嘴边,“呐,把它吃了这事就过去了。你下次再这样,可就不是吃个馄饨这么简单了。”
应仰张嘴吃得痛快。
这事翻篇了。他们都心照不宣。
卫惟搅搅碗里的汤,“几点过来的,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应仰正在给她剥鸡蛋,“不想打扰你睡觉。”
“那你也不发消息和我说一下。”
“手机没电了。”
“那万一我一天都不出门,或者没看见你呢?”
应仰把鸡蛋放进碟子里拿到她面前,“没关系,我可以等着。”
他看着她说,“有很多有意义的事,不都是无用功。”
卫惟突然感觉眼热。
你看,他聪明得很,你说过的话他都记得,然后会反过来做给你看。他不好。他又太好,怎么让人舍得不要他。
“快吃饭,都凉了。”应仰擦干净手揉了一把她头发。
“那你怎么进来的?”卫惟咬了口馄饨含糊不清。
她家的住宅小区外人没法乱进,保安不会轻易放人。
应仰低头吃饭没说话。
“你翻墙!”卫惟一猜猜个准,差点咬断勺子“那个墙那么高!你......”
应仰擦擦嘴,“还行,不算太高。安保强度不够,连个巡逻的都没有。”
“.......”
四肢不发达的卫惟输了。好得很,你好牛逼。
——
两个人吃完饭,卫惟把应仰带回了家。
“怕什么,”卫惟得意忘形到胆大包天,“今天我舅公生日,他们不会早回来。估计要留到晚上。”
卫惟去找充电器,留下应仰让他随便坐。
应仰在她家里,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大面积的平台跃层,装修用具都是不一般的东西,能看出家资丰厚和轻奢格调。
看似很低调。但墙上挂的画是被拍卖过的珍品。楼梯处观赏的金玉器,有市无价千金难求。
但是她家里很温馨,能看出家里人的呵护用心。
不像他家里,处处透着奢靡,又丝丝泛着凉意。人情味这种东西,被深深埋进墙壁地砖的大理石里。
楼梯墙面是照片墙。
从小到大的卫惟都好看。还有她爸妈,还有全家福,还有和很多人的合照。
卫惟给他手机充上电过来,看见他在看照片,倚在楼梯旁给他一一介绍。
“这是和我爷爷奶奶,伯伯堂哥他们的全家福。”
应仰点了点头,他看见了卫诚。
“你看这个,”卫惟指给他看,是她和很多人的大合照,在很正式的背景里,有男有女,年龄相差不大。
应仰以为是她的朋友聚会,卫惟告诉他,“不是朋友,这些都是我的哥姐弟妹,都是我外公家的。”
“你找找我在哪?”
应仰一指就指了出来,卫惟抱着他的胳膊笑,“我排第七,现在最小的排到了十四。”
“这个是我外公,这是我外婆。还有舅公舅婆,这些是我的舅舅和姨,这个是我妈妈。”
照片人物排位有序,大家风范显露无疑。
她把他领回家来,应仰想把自己的事都告诉她。
卫惟的房间里,应仰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看她。
卫惟朝他走过去,应仰让她坐过来,他说,“我也都告诉你。”
一点一点说起。
和她说他的朋友,和她说他的生活。
还说起昨天的事。
“我.....”
这话该怎么说?说他和那些人有仇,应仰咬了咬舌头,挺没面子的。
卫惟感受到他的纠结笑着去捏他的脸,应仰赌气不看她,卫惟笑得花枝乱颤。
“你说啊,你怎么了?”
“你不就和他有仇吗?”卫惟笑得直不起腰来,“你承认一下这么难?”
应仰伸手捏她的脸,卫惟躲来躲去,不大的单人沙发被两个人折腾得不轻。
应仰和她在狭小空间里,渐渐心猿意马,低头去亲她,“你爸妈晚上才回来?”
卫惟推开他,严肃教育,“你想得美。”
应仰轻嗤,“不是主动蹭我的时候了。”
卫惟不羞也不恼,“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还挺嫌弃我,平时没看出来那么有耐力。”
“没嫌弃你。别总是冤枉我。”应仰说。
应仰又俯身,卫惟躲他,“我不,我都要给你颁当代柳下惠的奖了!”
“那你还是给我颁个霸王奖吧。”
应仰已经把她抱了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卫惟穿着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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