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边又回荡起了遥远的声音,在某个温馨的时间,某个温馨的地方,他问那个人给他讲故事唱歌的废柴姐姐怎么很久没来了。
“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脾气性格太糟糕不好意思出现了吗?”
那个人笑着,一直笑着,在他面前那个人除了笑还是笑。
额头又被戳了一下,可是这回一点也不疼,轻得像一个吻,一次温柔的触碰。
“你不是一直不太喜欢她吗?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确实不太喜欢。
那时候的他背着手,不太情愿地想。
明明自己废柴得连半公里都跑不完还一直各种花样地嫌弃忍者,看他努力练习手里剑也只会问他一些他根本没听懂的问题然后一脸复杂地摇头,完全不听别人意见说了多少次别把他当小孩子却还是喜欢把他抱在怀里摸他头发和脸,一惊一乍地说什么今天的空气里有远方的味道那边的青草像酥油一样润泽……
“我才不好奇呢,就是随便问一句罢了!”
嘴硬的他之后再也没有问过她,也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现在。
带着一丝热气的微风吹动了七夜萤的头发,她别了别碎发,走到宇智波佐助面前,微笑,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她直视着宇智波佐助的眼睛,“一起走走吧,那边的河岸,你还记得吗?你四岁的时候我做了个很丑的荷花灯,还写了愿望,说我写的是根本不期待能实现的愿望,所以可以随便托付给别的什么东西,反正实现不了也不会失望。”
“……你……”
“佐助君,北极星是我的笔名,我来回答你的问题了。”
宇智波佐助:“!!!”
七夜萤扭过头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指了指河岸的方向,慢悠悠地踱步过去,“我希望你不要介意鹿丸君没有直接告诉你答案,比鹿丸君知道得多的人有很多,但是他们都保持了沉默,从这方面看,一边说和你没有交集一边又努力想要帮助你的他是值得你感谢的。”
“我不希望你以为我也是保持沉默的一员,正如你从小的认知,我确实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弱者,这次能借木叶崩溃计划出现也是取了巧。而且,如果你太早知道的话,反而会有可怕的危险。”
“你已经等了很久了,我就不卖关子了,把这些年来收集的情报都告诉你吧。”
七夜萤清了清嗓子,含笑偏头看了宇智波佐助一眼。
与此同时,和旗木卡卡西等人交战后撤退的宇智波鼬从怀里拿出了橙色的信封。
他知道这是北极星用的信封。
他打开封口,这一过程中看到了自己模糊而丑陋的手。
浅蓝色的信纸,上面有三个字。
「我来了」
身后不远处,已经传来了搭档干柿鬼鲛摆脱迈特凯后逐渐接近的动静。
宇智波鼬不慌不忙地毁掉信,消瘦而冷峻的脸上一双写轮眼红得渗血。
第35章
番外一
1、
“你为什么不当面问问他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布鲁诺·布加拉提问。
十三岁的七夜萤站在黑暗幽森的树林里, 她的心也是同样的黑暗幽森。
“我只想当面诅咒他去死。”
2、
“你这人真地有问题哎, 你爸爸教训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说出来啊, 你只是从犯啊!再说了, 既然你早知道会被家里人教训的话就别答应我啊!这种委屈自己的善意也会给你报以善意的对象很大的心理负担的知不知道哎!”
手上脚上都仔细地缠着绷带, 没有动作的时候简直像个漂亮人偶的男孩子展颜一笑, 看着鼓着腮的小姑娘,好脾气地回道:“因为我想要帮你追求梦想啊, 能够看到他人走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哇——”七夜萤诚恳地夸张着,双手合十朝宇智波鼬拜了拜, “对不起, 是我看轻你了……不过我因此而产生的愧疚感在我个人看来依旧是你的错。你知道吗?在遥远的地方,在很古老的时候。”
穿着草绿色的衬衫和马裤的小姑娘挪了挪屁股,和男孩子肩并肩脚挨脚地坐在一块, 带着一点兴奋地说:“在那个国家有一条法律, 就是它的国民在其他国家沦为奴隶的话,无论是谁, 只要能把它的国民赎回来的, 那个国家都会报销赎金。然后, 有一位圣人的学生,他很有钱, 就觉得自己不必计较那些, 于是在赎回国民后拒绝领取赎金。”
七夜萤扭头看了眼认真听故事的宇智波鼬, 还未长开的脸上绿宝石一般清透明亮的眼睛得意地盯着他, “这个学生的做法是不是很高尚呀宇智波君?你一定觉得很高尚吧?”
宇智波鼬笑眯眯地点头,反问:“对啊,难道七夜桑不这么觉得吗?”
七夜萤更加得意了,摇了摇他的胳膊,一边笑一边说:“不啊,当然不是,那个学生被他的圣人老师骂了哦。圣人说:‘你啊,做错事了唷~你今天这么做了,以后大家都不会再去赎回沦落为奴隶的同胞了。你收了国家报销的赎金,并不会因此损害你做这件事的意义;可是你不愿意拿回你抵付的钱,在你之后的人又怎么好意思拿呢?这样下去,大家不是都不会再赎人了吗’?”
七夜萤得意得近乎嚣张,“那个学生听了老师的教导后,恍然大悟,赶紧去报销了赎金——也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学生呢!你说是不是呀宇智波君?”
宇智波鼬的嘴角还挂着笑,黑水晶一般的眸子却呈现出深思的神色,并未回答七夜萤的话。
七夜萤不高兴了,用力晃了晃他的胳膊,“问你话呢,快回答啦!”
“好,好,那么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准了!”
“圣人,也会发出‘唷~’这样的声音吗?感觉是个非常非常年轻的圣人呢。”
七夜萤白嫩的脸上顿时晕染了两团红晕。
她确实坏心眼地想哄宇智波鼬喊自己一声老师,却没有把自己比喻成孔子的想法,如今被宇智波鼬道破,反而自己尴尬得恨不能一头钻进地里。
“总之啊!”七夜萤大声地开始总结,仿佛刚才整个世界都少了三十秒的时间,“虽然那个学生的行为都可以被树立为道德典范了,但是他可以当道德典范,却不能让别人也跟着当道德典范。他有钱不在乎赎金,可是其他人却没钱——那个国家之所以提出可以报销赎金,就是希望能够让这件善良的有道德的事不必成为国民的负担。故而,圣人得出了这样一个道理:不符合绝大多数人利益的道德是最不道德的东西。在做类似的事的时候,必须要注意世俗人情才行。否则,说到底也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还是有害的那种。”
“呃……我不是在说你哦,你真的真的很棒棒啦我超级感动的!宇智波君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个让我仰望的标杆的!到那时候啊,到那时候,我的文章里如果出现任何一个完美的人,那么他只可能是你的艺术化身!”
“……真是无上的褒奖啊,谢谢你,七夜桑,我会努力不辜负你的期待的。”
3、
“你弟弟好闹哦,不过小孩子的话闹腾一点好,证明他身体好嘛。”
“抱歉,因为今天父亲母亲都不在家,所以不能把佐助一个人扔在家里。”
“不要介意啦,是我要谢谢你还愿意过来……我帮你抱着弟弟吧,我就坐着抱,绝对不把他摔了,就算他抓我头发我也绝对不松手。”
“……”
“哎哟不要小气嘛,我知道怎么抱小孩子的,孤儿院里我抱了好多个小孩子呢,根本没人投诉哦!”
“好吧。”
七夜萤成功抱到了快一岁大的小孩子,激动地和他玩了一会儿,等他睡着后才看向已经准备好的宇智波鼬。
今天是七夜萤拜托宇智波鼬给她讲解一下忍具的种类和常识,“众所周知,上课前要预习。”
宇智波鼬提醒了一下这些都是没开刃的模型,然后拿起忍者最常用的苦无,开始从材质到形状再到用途的讲解。
4、
“七夜萤,你快点啦!真是倒霉透了,为什么我们要和你这个废物一组啊?”
抿着嘴巴的小姑娘默不作声地擦了擦汗,暗暗咬着牙,坚持这场对于她而言是这么的野外生存训练。
到了晚上,嫌弃吊车尾,讨厌她孤僻寡言的性格的队友们谁也不愿意让她值夜,“让你值夜的话怕是我们都被敌人打败了你还呆呆地流鼻涕呢!”
话音刚落,敌人就从高处跳了下来,落到了他们面前。
手臂上缠着红色布料的宇智波鼬标准且迅速地打败了敌对队伍,然后才绽开一抹笑,向手臂上缠着的白色布料早已变得脏兮兮的七夜萤伸出手。
“七夜桑,我发现了一个地方,你肯定喜欢的,我带你去吧。”
七夜萤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昏倒在地的队友,宇智波鼬笑着解释道:“没关系,这次生存训练只是比哪个小组能最快到达出口而已,他们很快就会醒,附近我看过了,没有危险。”
七夜萤放下了心,拉着宇智波鼬的手站起来,委屈得不得了,“我快累死了,又饿又渴,一步都不想动,就算你跟我说看到有昙花要开我也没动力QAQ”
宇智波鼬想了想,提议道:“那我背你?那里不远,你也不重。”
七夜萤犹豫,“真的是我会喜欢的地方吗?”
“我觉得你会喜欢的,很漂亮哦。”
“那……走走走!”
宇智波鼬带七夜萤来到了一处河潭外围,他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枝,回眸微笑,声线温柔,“怎么样,你喜欢吗?”
矮矮的芦苇一丛一丛乱糟糟地生长着,今夜繁星挂满天空,天空下飞舞的是一明一灭的流萤。
七夜萤觉得自己不用特意回答了,她的神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欣赏着这夏夜独有的奇妙美景,七夜萤惊羡得都快哭出来了。
“本将秋草并,今与夕风轻。
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
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
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
“嗯?你说什么?”七夜萤的声音太小了,宇智波鼬没听清楚。
七夜萤转身,借着萤火的光凝视着宇智波鼬的眼睛,“是曾经的一首诗。它的意思是:萤火虫本来附着在秋草上,夜晚在风中飞舞。它就像天上的星星坠落,仿佛树上开了花,宛如神明的火焰,好似发光的珍珠。如果能够遇到欣赏它光辉的知己,那么它将不惜奉献出此生。”
“……七夜桑,为什么要哭呢?”
“因、因为太美了。越是不开心的时候,看到美好的事物就越容易被感动。宇智波君,真地好漂亮,你给了我非常珍贵的礼物。今后当我回忆起今天,我想起的不会是他人的恶意,不会是艰难的旅途,不会是令人生厌的自己,而是这么美好的一幕。是的,我坚信,未来的我会无数次地被这一幕给治愈,而你将永远都会是我不可或缺的药引。”
“我怎么能受你如此的恩惠而没有任何回报?在这个世界,我的时间被割裂为了两种: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其他的时间。”
“……”
“不过这句话不是我发明的,是一个超级厉害的诗人,叫博尔赫斯,他还有一首诗也很棒!叫《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5、
“我真地做不到!而且这不是我的错!怎么可能会有老师让学生去剥夺生命?!宇智波君你看看我的手,这是一双能够沾染鲜血的手吗?这么小,甚至都还没有长开的一双手,这样一双手去拧、拧断毛绒绒的兔子的脖子……你能想象吗?!”
“……七夜桑,可是……这是忍校的必修课,忍者……”
“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杀戮与罪恶啊,我又不是一无所知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爱与善而没有其对立面的笨蛋,连上帝创世的时候都创造了地狱呢!”七夜萤情绪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可是,可是这样是对的吗?不是的,我最受不了的不是这个。宇智波君,是这件事里老师表现出的态度。他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对我说让我去拧断它脖子的时候,他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我无法接受这一点,这是道德的败坏!人如果接受了这一点就会变成不懂反思不懂恐惧的……你觉得我在发疯是吗?”
面对突然平静下来,神情阴郁的七夜萤,站在她对面的男孩子愣了一愣,有些慌,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怎么会?我愿意倾听你的想法和观点,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七夜萤咬了咬唇,躁郁的思绪最终还是在宇智波鼬平静且温和的目光里渐渐平复了下去,她孤苦茫然地扭开了头,望着远方樱花如彩云。
“你知道吗?洛夫克拉夫特有一篇文章叫《皮克曼和他的模特》。里面用第一人称的视角讲了一个故事,我以为皮克曼所创作的那些画都是想象,是属于皮克曼的天赋,是因为皮克曼懂得解剖结构和激起恐惧的生理机制,能使用恰到好处的颜色和笔触来触发观画人的情感波动。可是实际上,皮克曼所绘的那些充斥着恐怖的怪物、阴险的环境的画都是写实主义。‘他将地狱的烈火掺进燃料,他的画笔是能催生噩梦的手杖’。他不是凭借着天赋和智慧,他只是把看到的那些怪物和地狱如实地画了出来而已。他是人类的无情仇敌。”
七夜萤转头看着宇智波鼬,她板着脸,努力表达着自己,“文章中的‘我’原本以为那只是形式,是虚构的,故而能惊艳其天赋,从病态的艺术绘画中发现独属于艺术的美。可是‘我’没想到的是竟然触摸到了真实。艺术接受不了这样的真实。文学也是艺术的一种,追求文学之星的我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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