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分析是从水路一路逃亡外省,这是陈凌辉最好的选择,他半途弃船上岸是为什么?
难道说,他当时选择在古渡口附近躲起来吗?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解释。
可是转念一想,当时街道封锁的那么严密,到处都是摄像头,陈凌辉辉从古渡口逃亡到哪去?
他能用什么方式避开街道上的封锁线呢?
颜蕾不禁浮想翩翩起来,忽然,她看了看脚底下的甲板——
难道说,当时靠着古渡口的地方,还有另外一艘船等着接应陈凌辉吗?比方说她站着的这条豪华游轮?
这游艇是私人的财产,肯定不在警察的监控范围之内,只要有人庇护,那么陈凌辉一旦登上了游艇,在这里躲藏几个月都没问题。
忽然寒风一吹,她脑子里瞬间清醒了不少。
接着,她瞪大了眼睛,为自己脑海中这个灵光一闪的念头……感到一丝丝的害怕。
“你是颜小姐?”
忽然有人叫道,吓得颜蕾一激灵。
她转过身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眉宇英俊的男子,手中还端着一只高脚杯。
“你好,请问你是……”她实在记不住今天来的那么多男嘉宾名单。
“我是唐菲悦的舅舅,我叫江秋池。”
“江先生你好,”顿了顿,她夸赞道:“你的名字很好听。”
江秋池笑道:“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谁?”她感觉他话中有话。
“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孩。”
江秋池也陪她瞭望着远方的灯火辉煌。
长得很像?颜蕾下意识道:“你该不会说的是白蔷蔷吧?很多人都说过白家大小姐和我长得很像。”
江秋池点了点头,他露出了一幅追忆的表情来:“其实仔细看,你跟白蔷蔷还是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只有陌生人才会混淆了你们两。”
“我只知道很多人都对白蔷蔷念念不忘,我想她应该是个很令人难忘的女孩。”
和男主的白月光长相相似,这是原主这一生颠沛的开端。
江秋池的语气有些温柔,“蔷蔷她有一双能发掘别人优点的眼睛。无论怎么令人头疼的问题,她都轻易化解。有她在,好像就有了主心骨在,大家都喜欢和她在一起玩。”
那就是很有领导者的气质喽?女孩子身上有这点还蛮难得的。
颜蕾顿时明白了什么,“江先生,你和白小姐的关系很好吗?”
江秋池点了点头:“我上初中的时候,她来我们家当过补习老师。”
颜蕾乐呵了,“她当时多大啊?是出门打工赚外快吗?”
“也就刚上高二,她说想自食其力,她妈妈就把她介绍来我们家做家教。”
江秋池淡淡道,他的目光中倒映着万家灯火,然而,温柔的语调只留给了那个“她”字。
“白小姐真不简单。”
白蔷蔷能被那么多人记住并且爱着,也是一种幸福呢。
“那颜小姐,别人说你跟她相似,你怎么看待的呢?”江秋池好奇地问道。
“没怎么看待,我知道她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红颜薄命,她只是个可怜人而已。”
对于男主的这位白月光,她只是站在平常人的角度来叹息一声。
江秋池目光收回,落在她的身上,却是道:“其实,我也觉得你挺可怜的。”
“我不可怜。”
江秋池既然认识白蔷蔷,那他应该知道自己被陆嘉然当做替身这回事吧?
站在原主角度上来说,爱情被人当做一件慰问品,是有些可怜。
但那也只是过去的事,现在的她要大胆往前看:“真正可怜的人,是沉溺于过去的人。他们只为了一些放不下的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一直兜兜转转在原地,不肯离开那片滋生恶念的温床。”
说这段话的时候,她想到的是陈凌辉人性中的复杂转换。还有陈泊宇的那段话:“善与恶都是环境滋生下的产物。”
江秋池想了想,是他太唐突了,还说别人可怜。于是问道:“颜小姐,我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颜蕾刚想拒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颜蕾。”
转身一看,陈泊宇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他的目光打量着他们,有些不善。
而江秋池也回望着他,眼中似笑非笑。
属于男人之间的某些深意,其实只用一眼就可以了然。
“陈警官,你吃好啦?”颜蕾实在有些累,也没察觉这氛围怪怪的,“那我们走啦。江先生。”
江秋池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跟陈警官约好了让他送我的。”颜蕾打了个哈欠。
于是江秋池不再言语。
颜蕾跟唐家人道了别,就跟着陈泊宇往外走。
下了游艇,陈泊宇就带她去了停车场,不一会儿,别克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颜蕾坐上了他的车,感觉有些小困,就靠在了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陈泊宇也知道她很累,淡淡道:“去后排睡吧,待会儿到了陆家,我叫你起来。”
“嗯。”
颜蕾闻言就伸懒腰,打开了车门。
话说,她下车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看看前后左右。
这是爸爸教给她的习惯,说是很多暗杀的狙击手都喜欢在目标人物下车的时候动手。
这次下车,她也是下意识地观察地看了看周围,这原本只是个例行的小习惯而已。
却在眼风掠过一根承重柱时,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心脏在这一刻猛然收紧,全身的每一滴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是最危险的信号。
“小心!”
下一秒,她就扑回了驾驶室,一只手关上了车门,另一只手拉住了陈泊宇,将完全没有防备的他给拽倒下来。
接着,枪声响了起来。
不只是一声,而是密集的一梭子子弹声。
只听“砰砰砰砰砰——”数声枪响,整个地下车库里都充斥着这种死亡之音。
颜蕾的心脏几乎都跳了出来,要不是陈泊宇的车经过了改造,窗户用的都是防弹玻璃,他们两人肯定非死即伤。
第一轮枪声终于熄灭了,趁着这会儿空挡,陈泊宇一脚踩上了油门。
可是——
他踩了油门,只听轰鸣声,车子却不动。
陈泊宇大骂一声该死的——这伙人干得很专业,知道他的车是防弹的,就先在离合器上动了手脚,让车子根本无法发动起来。
颜蕾掏出了手机,她想赶紧报警,却发现这地下车库里没有信号。
她只想骂一句草,很明显,歹徒是精心挑选了这个地方,试图杀他们灭口!
陈泊宇单手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就道:“颜蕾,我先引开狙击手,你从后排下车,走安全通道上楼去。”
“不行!”
她赶紧拉住了他打开车门的手,陈泊宇是想给她当人肉盾牌吗?!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让他去吸引火力?
陈泊宇不由分说:“听话,对方用的是冲锋枪,装填子弹的空档没多少,你先走!”
颜蕾摇了摇头,怎么男人都喜欢说“听话”两个字呢?前几天陆嘉然还让她听话,她打死也不听他的话。今天,陈泊宇也让她听话……听个鬼话!
她看他腰间还别着一支手枪,就道:“把你的手枪给我,你先掩护我撤退到墙后,我再掩护你撤退出来!”
这下陈泊宇没犹豫,就把腰间别着的枪给了她,接着道:“我枪声一响,你就冲出去。”
颜蕾点了点头,第一声枪响之后是最安全的。因为歹徒不确定他们的火力点,肯定会躲在墙后躲一段时间。她正好趁这个机会跑到安全通道口。
陈泊宇的手按在了车门上,颜蕾凝视着他的手,也屏住了呼吸。接着,他稍稍一用力,将车门推开一条小缝隙,拔枪、瞄准——
“砰!”
子弹精确地射在了狙击手潜伏的那一根栋梁前,狙击手立即往后一沉,枪口也消失不见。
就是现在!
伏身往前一冲,颜蕾就地一个前滚翻,就滚离了车身十几米远。
她刚爬起来,紧接着“砰!”身后又是一声枪响,这是陈泊宇掩护她的第二枪。
那个已经瞄准她的狙击手成功被他这一枪分散了注意力,颜蕾趁机拔腿就跑,接着砰砰砰三声响起来,陈泊宇打光了手枪里的所有子弹。
颜蕾终于跑到了安全通道口,接着身后响起了更密集的枪声,只见陈泊宇的防弹车车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子弹弹坑,前挡风玻璃已经破碎。
她的心口倏地一疼,来不及思考什么,瞬间抬手就拔枪、上膛、瞄准——
小时候,爸爸曾经带她去靶场打枪,同班的女孩都在沉迷于公主裙的年纪里,她问爸爸女孩子为什么要学会用枪,爸爸说:
“为了保护想爱的人。”
她从未这么感激爸爸教会自己怎么用枪。
冲锋枪的第二轮火力终于弱了下来,她庆幸,陈泊宇的防弹车没有爆炸。
接着,那车门稍稍动弹,抓住时机,就是现在!
“砰!”
颜蕾射出了第一颗子弹,命中了承重柱后的墙角。
与此同时,车门一开,陈泊宇也就地一滚,跑了出来,与她的枪声配合得完美无缺。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也会用枪,顿时呆了呆,趁着这个机会,颜蕾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被射中的承重柱爆开一朵灰色的水泥花,七零八落的水泥碎片成功挡住了狙击手的视野,让他无法再瞄准陈泊宇。
因为视线被挡住,狙击手的身子稍微挪了挪,“砰!”第四枪的子弹擦着他的右臂飞了过去。
那狙击杀手的身子往后一退,颜蕾趁机看清楚了他的身形,趁机再瞄准了一枪。
“砰!”
这是第五枪,也是最后一枪,子弹飞到了杀手的脚边。
颜蕾暗骂一句该死的,她要是瞄准的再准确点儿,就射中了目标。
好在,陈泊宇在她的火力掩护下逃到了安全通道口,他不由分说拉起了她的手:“走!”
第19章 渡口【修】
颜蕾发现:自己和那座古渡口是很有缘分的——两次倒霉都在这里。
陈泊宇拉着她的手从地下车库里跑了出来。很快,他们发现周围无处可藏:唐家举办宴席的游艇驶离了码头,前方是一大片开阔地,后方的储蓄仓离得很远。
如果贸贸然离开这片码头的话,很快,他们就会被狙击手当做靶子来射。
陈泊宇的目光落在了对面——古渡文化街和码头只隔着半条长江,中间大概有1公里左右的水域。
夜晚潮落时分,江面很平静,无风无波,泅水过去的难度不大。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是数九寒天的,江水的温度在零度以下,人体不能长时间浸泡在冰水里。
不管怎样,这是他们唯一能选择的路。
陈泊宇来不及犹豫,就拉着她跑到了江边上,低声叮嘱道:“先憋住一口气,跟着我跳下去!”
颜蕾吓了一跳,“我不会游……”
话还没说完,他们的身后就响起了枪声。
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陈泊宇一把揽过了她的腰身,一颗子弹擦着她的左臂飞了过去。耳边有个声音喝令道:“跳!”
如果换个场景他说这句话,那还能cos一下泰坦尼克号you jump, l jump。
可现在她只觉得无比的胆怯:旱鸭子不淹死可能吗?
下一秒,颜蕾只觉得陈泊宇推了她一把,两人就一起跳入了水中。
咕嘟嘟……
冷。好冷!水,好多水。
呼吸不过来了。鼻子里面进水了。颜蕾想呼叫,但是她张开口,先是吐出一串串气泡,然后剧烈地喝着水,气管和肺部一片冰冷,胸腔中猛烈地扩张着的肺叶。
她感觉自己几乎被压榨成了灰,死亡的恐惧感紧紧包围着,周围无处可以遁逃。
好疼。
谁,谁来救救我?
忽然透入骨髓的寒冷中,一个人弯着身子向着她游了过来,青黑的江水中,他的头发柔柔地飘起。一双强壮的手臂把她拥抱在怀里。她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颜蕾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谁,求生本能让她攀住了他的身体。陈泊宇也不吝啬,他的双手围上了她的腰,抱着她涉水而上。
“咳咳咳!”
终于浮出了水面,颜蕾不由自主咳了起来。
她的头不小心磕到了陈泊宇的下巴,对方闷哼一声,冷静道:“别出声。”
可惜呛着了……咳咳咳。
她这么一咳嗽,站在岸边的狙击手立即往他们这个方向射来了一梭子。
陈泊宇眸色一沉,他的反应十分灵敏,拉着她往下一沉,顿时水面上炸开了密密麻麻的水花。
颜蕾沉在水下,借着对岸的灯光,她清晰地看到子弹入水的痕迹,宛若一条条银色的游鱼急速冲往水底,不由得心惊肉跳。
期间,陈泊宇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水温很冷,周围的暗流仿佛要把他们两个吸入进去。但陈泊宇从始至终没有松开的意思。
躲过了这一轮子弹,陈泊宇就拉着她往前游去,颜蕾也不想拖他的后腿,只好现学现卖地跟着他一道游。
水里面太冷了,游到一半,颜蕾就体力不支。先是手脚开始僵硬麻木,接着,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不一会儿,她的浑身肌肉开始战栗,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渐渐失去了力气……
抬眼,古渡口的大红灯笼模糊成了视野里的一片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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