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是万万没有想到归蝶的身上居然藏着一瓶“防狼喷雾”。至于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也根本不用再做他想。唯一让花梨在意的只有这东西是三郎的而已。
只是这小小的在意很快就被她抛到脑后,甚至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的动作。
在归蝶出乎意料的糊了绑匪一脸防狼喷雾时,花梨抓住归蝶的手,趁着几人还未回过神时就往外跑。
花梨不像一般的幽灵无法触摸其他东西, 倒是很轻易的就抓着归蝶的手腕。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思思考归蝶看不见自己的问题, 总归一切都没有逃命来得重要。
花梨自己不甚在意, 作为被拉着跌跌撞撞逃命的归蝶则是看着面前发生的奇异景象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归蝶的面前明明没有人, 她却能感觉到从手腕处传来的些许冰凉的温度。她的手臂并非自己抬起的,而是像是被谁拉着一样,带着她朝前跑着。
然而她的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树林什么都没有。
但即使如此归蝶也没有将手腕挣脱出来, 而是安静的任由手腕被抓着往前跑。莫名的, 在被这冰凉的触感带着逃出小屋时, 归蝶就有一种莫名的自己得救了的感觉。
在跑出小屋后没多久, 归蝶就看到了林间另一头有人大骂而过。而骑马疾驰往前的那人归蝶却是认识, 正是信长的弟弟。
看到他, 归蝶的神色一松, 凭着感觉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了那只被抓着的手腕上轻声道:“请等等。”
果然, 在她开口后,那个一只拉着她逃跑的存在就停了下来。归蝶甚至能感觉道自己的手腕也被松开了。
归蝶心下一喜, 正当她打算上前求救的时候, 信行的面前却走来了两人。待看清那两人, 归蝶瞬间僵硬在原地。
那走来的两人正是之前绑走欲行不轨的匪徒, 而这两人现在却在向信行行礼。
之前马匹为何会发狂, 自己为什么会被劫走, 等等,等等许多问题的答案瞬间袭上归蝶的心头。
那声求救就这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无人可信。
就在归蝶茫然无措之事,无心踩断的树枝在这林中发出了分外清晰的响声。
在信行闻声看过来时, 归蝶却又瞬间镇定下来。
她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逃跑,而不是在这里耗费无用的精力。
没有与面前惺惺作态露出担忧神情的男人多说什么,归蝶在听到耳边响起的“跑”后,转身就跑。
花梨继续充当着看不见的护花使者,指引着归蝶在林中穿行。没多久便将身后追来的信行一行人甩掉了。
然而就算如此,归蝶的处境也算不得是安全。
当一个人倒霉起来的时候喝水都能呛着,更有一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归蝶此时的处境就恰如此句。
在跑了一会儿后,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这阵雨来得又急又大,先是模糊了她逃跑的方向和前路,后又因为山路湿滑,归蝶一脚没有踩稳直接向山脚滑去。
尽管花梨及时发现伸手去拉,却因为自身力量的关系反倒被归蝶带着一通向下滑去。
好在花梨现在只是幽灵,在发现不能拉住归蝶止住她向下滑的趋势后就果断松开手飘到了半空,又在归蝶快要直接摔到山石上时俯冲而下将人接住——当然,接住是不可能的,花梨直接受到惯性冲击抱着归蝶直接摔地上,然后自己又成了归蝶的肉垫。
虽说现在只是幽灵,但被人压住的瞬间花梨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平复了一会儿,在花梨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后便伸手戳了戳还躺在自己身上不动的归蝶,示意她先起来。然而,花梨戳了半晌也不见归蝶动弹,这才发现归蝶在摔下来时已经昏过去了。
当了一会儿肉垫又被压的花梨欲哭无泪,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努力把自己挪出来,在把昏过去的归蝶搬到一旁。毕竟总不能让人一直这么淋着雨。
好在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多久,没一会儿就渐渐停了,天空也再次放晴。
归蝶便是在这时候醒来的。
刚醒过来时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带意识全部回笼,她猛地一下坐起,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而在此同时她又听到了一个十分年轻又带着几分轻快的声音。
“啊!你总算醒了!”
归蝶愣了下,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正是之前叫她快跑的那道声音。
归蝶连忙回头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接着蓦地撞进了一双翠绿色的温润眸子里。
眼前之人有着异于常人的,甚至是他们认知的碧绿色的眸子,就连头发也是橘色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的样子。而且,她的身上虽然穿着公卿之女才能穿的绸缎,但那件衣服却只到腰身的位置,她的下/身穿着短裙,露出了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
归蝶愣了半晌,好在她并不是拎不清的人。
她并未就花梨的打扮说三道四,而是在心底将花梨归到了“非人类”的范畴里。只要这么一想的话,那么花梨现在的打扮就变得能够理解了。毕竟人与鬼神一类还是有些区别的。
归蝶在想什么花梨并不知道,就算变成了幽灵她也没有读心的能力。见归蝶露出了怔愣的表情,花梨便以为她在等自己的解释,于是便将现在的情况大致对归蝶说了说。
从归蝶被劫到现在大概过去了半日,接下来是要等织田家的人找来还是自己动身前往妙领寺,这个选择花梨留给了归蝶。
只是还不等归蝶做出选择,不远处便传来了池田恒兴等人以及三郎的声音。
他们已经找到附近来了。
然而这一次归蝶并没有立即跑出去与织田家的人汇合,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躲了起来。在经历了信行这件事后,她对织田家的信任似乎已经跌倒了谷底。
呼唤归蝶的声音越来越近,只是相比起之前信行的敷衍和不怀好意,他们显得更加的焦虑和担忧。
归蝶静静听着没有动作,花梨也站在她的身边没有朝找来的人走去。她很清楚这是归蝶的事,要怎么做由她自己来做出选择。
在一行人即走来到花梨和归蝶暂且栖身的小洞窟前时,他们又再次停了下来。
花梨侧耳仔细听了听是池田恒兴的声音。他将找不到归蝶夫人或是归蝶夫人出了什么意外会造成的结果告诉给三郎。
而三郎在听到要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来赎罪避免战争时愣了一瞬。他看了一圈跟来找人的池田恒兴几人,眼中闪过了无奈和不满:“什么啊,你们是为了这个才找归蝶的吗?”
虽然三郎一直格外爱惜自己的小命,但听到池田恒兴说出这句话时他还是不可自抑的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怒气和不满:“不管是战争还是我的头,这些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东西吧!归蝶现在有危险我们必须就她!你们难道都不担心她吗?!”
静静听着不远处因为愤怒而激动起来的声音,花梨背靠着山体,侧头看向若有所思的归蝶笑吟吟的问:“已经没问题了吧?”
归蝶抿了抿唇没有搭话。花梨却将她的沉默当做了默认,不等归蝶再开口,她便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刚将手下骂了一通的三郎还在气头上,这时看到花梨突然出现顿时也顾不上生气了,连忙朝花梨跑过去拉着就问她知不知道归蝶的下落。
被他甩在身后的几人皆在看到这一幕时露出了如出一辙的便秘表情。原因无他,在他们眼里,信长大人就像是突然气疯了一样对着空气在说话。
跟来的三个人里也只有池田恒兴稍稍好一些,可也在那一瞬间忍不住黑了脸色。
花梨和三郎都没怎么理会身后的几人,花梨在被拉住后也只是微微侧头,示意三郎往她的左手边看去。
归蝶没有想到花梨与织田信长也是认识的,可是等她反应过来想要阻止花梨暴露自己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三郎一侧头就看到身形有些狼狈的归蝶,对着人就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后来更是直接脱力一般的跪坐到地上,抓着归蝶的手不停的说还好你没事。
归蝶顺利找到,不管是真心为她担心还是只是担心她出事而招致战争,所有人悬着的心总算是平稳的落下。
想到还在妙领寺的众人,归蝶来不及打理自己一身的狼狈,便和三郎一起往妙领寺赶去。
临行前,归蝶邀请花梨和她一起,却不想换来了池田恒兴奇怪的一瞥。
“那个……夫人,……您刚刚是在和谁说话?”刚把三郎扶上马背坐好,还抓着缰绳的池田恒兴听着这过分熟悉的话语心底再一次的泛起了凉意。
但是归蝶并没有回答他。
尽管没有得到答案,但从归蝶夫人意外又惊讶的表情上看,池田恒兴已经确定了心底的猜测。
日哦,自家夫人也遇到和信长大人一模一样的情况啦!高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尾张来!!
心底将派出去找高僧的手下问候了一遍后,池田恒兴装作没有听到刚才归蝶夫人的话,翻身上马坐到三郎的身后,扬起马鞭轻夹马腹打马而出。
另一边带着归蝶的家臣也几乎在同时扬鞭。归蝶侧身坐着,此时还在朝后看。当看到花梨轻轻飘起,没一会儿就赶上几人后,眨眨眼不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彩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0章 来客
在这之后三郎和归蝶及时赶到妙领寺, 阻止了最糟的情况发生。
但事情并未到此就结束。晚宴上,离席的信长的父亲遇刺身亡,弥留之际将织田家主之位传给了三郎。
像是赶鸭子上架一般成为家主的三郎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做。他的那些诸如一天要吃三顿饭,每周至少要休息一天的措施一颁布下来, 尾张着实乱了好一阵。
在三郎按着自己的性子乱来时, 花梨就整天无所事事的坐在房顶上看着, 或是偶尔跑去和归蝶说说话。
整个织田家也就只有三郎和归蝶能看到花梨并能和她说话。而作为听不到也看不见她存在的大众之一, 池田恒兴则是孜孜不倦的想要将她从织田家驱除。
每每一想到这,花梨就忍不住叹气——每次都能撞见三郎或是归蝶在对着空气说话,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池田恒兴找了好几次高僧到尾张来驱邪, 可惜没有一次成功。
每当高僧信誓旦旦的保证妖邪鬼魅已经驱除时, 花梨就总是一脸无辜的表情从屋外飘进来对着三郎和归蝶打招呼:“小恒恒还没放弃呀?”
看到她这样, 归蝶总是忍不住掩嘴笑起来, 三郎也会张张嘴然后闭上一脸无辜的去看在归蝶笑起来时就脸色变得十分狰狞的池田恒兴。
之后池田恒兴总是气急败坏的将“大师”赶出织田家, 又忙不迭的派人再去找高僧。
然而,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传来了信行起兵谋反的消息。
战争很快打响, 池田恒兴也没有精力去找花梨的麻烦。
在信行起兵之前, 他就趁策反过池田恒兴。
因为三郎自从接任家主以来实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措施,以及软弱的性格, 使得池田恒兴的立场发生了偏移。
花梨仗着其他人都看不到自己光明正大的偷听了两人的对话。在信行离开后, 她看着还坐在原地似是还在犹豫的年轻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能让之前还承诺会以性命相护的人转变立场, 三郎你该好好反省啦!
收回目光, 花梨轻飘飘的落在池田恒兴身后, 抬起手以掌为刀突的发力朝他后颈劈了下去。
原以为会就此昏过去的男人并没有出现花梨想见的一幕。
在手刀劈下去的那一刻, 花梨莫名的出现了心悸。
许久不曾跳动过的心脏传出剧烈的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能从胸腔中跳出来一样。
聚力劈下的手掌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而偏移了轨迹,堪堪擦着池田恒兴的耳垂落下。
花梨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仍在激烈跳动的胸腔, 落空的手掌轻握成拳垂在身侧。她抿着唇,眉头微微蹙起露出了几分茫然和不解的神色。
而在花梨努力平复心跳的时候,池田恒兴则是已经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待池田恒兴彻底消失在视线内,花梨莫名激烈跳动起来的心脏这才缓缓平静下来。
花梨脱力的跪坐下来,明明之前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还是说池田恒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没法动手?
不等花梨想出个一二三,从她的身体里忽然冒出一阵阵白色荧光,像是波纹一样一圈圈以她为中心荡漾开。半晌后,花梨的身形如气泡一样破碎消失。
于此同时,在距离尾张千里之前的地方,天空静悄悄的裂开了一道口子,接着有什么从那道裂口中漏了下来。
这一幕本该引起世人的注意,却完全没有人去关心这仿佛“天漏”的景象,就仿佛“没有看到”。
当落下的烟云消散,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青年以及少年少女凭空出现在了此处。
一行人中拥有即使是在黑夜中也十分耀眼金发的青年率先开口:“哎呀,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呢,也不知道这次到了什么世界。”
青年身边的少年和少女都只是轻轻“唔”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在回应。
少年和少女本是靠在一起的,在落地后女孩却是向另一边迈开了一步远离了少年。
注意到少女的回避,少年似是有话想对女孩说最终却还是忍住了没有靠过去。
只得到意义不明气音回应的金发青年回过头一眼便看见了少年和女孩脸上还未来得及收拾好的悲伤又痛苦的神情。
看到他们的样子,金发青年脸上始终挂着的清浅笑容也染上了沉闷的苦涩。
往日总是充当气氛调节的青年这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他无意识的抬手摩挲着左眼上罩着的眼罩,陷入沉默。
突然,一只像白馒头一样的生物忽然跳了出来,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似猫眼,在这夜里看着格外渗人。
“摩可拿感觉到了!是羽毛的波动!”
白馒头跳在半空中,语气里激动中又掺杂着些许的担忧。
一双大手从白馒头的身后伸出牢牢抓住了它正在往下坠的身子,“也就是说我们终于赶在了那小鬼之前对吧。”
与之前金发青年温柔糯软的声音不同,这次响起的嗓音十分沉厚,只是此时还携带着丝丝怒气,甚是不用看他的表情都能想象到他此时因为隐忍怒气而略显狰狞的模样。
140/162 首页 上一页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下一页 尾页 |